《尘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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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花-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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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到现在你嫂子劝说都没有用了——”李珂眨巴着眼睛看着李金强:“李书记,你的意思是让我——”
  “奥,不、不,李珂,你别误会我说的意思!”李金强一摆手,“我是想说,上官伟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很有政治前途,不论你们感情上的事怎么处理,我都希望别影响到他的事业——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非常重要!”李金强的口气和眼里都流露出真诚。李珂感觉到这是一个饱经世事的政界长者的肺腑之言,那一刻竟也为上官伟有这样的人真心关爱她而感动。
  她站起来:“李书记,您放心,您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她停了下,像下了决心似的:“李书记,我想向您请个假。我母亲近段时间身体不好,而且我下个月参加市里的公务员考试,我想这段时间能陪陪我妈,也静下心复习一下功课备考,你看——”
  李金强感受到眼前这个姑娘的聪明。听她提出了这么个要求,立即很痛快地答应:“行,你安心学习,你的工作我让方凯多担待些,再就是——”李金强一笑:“李珂,你嫂子田芳是个热心肠,她一直撮合方玉娟和上官伟,都是因为她不知情,你别怪她!”
  李珂苦笑了下:“李书记,我怎么会去那样想呢?这和嫂子没关系,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会很顺利,但没想到——”李珂没再说下去,李金强也朝她点了下头。李珂便转身离开了。走出书记办,李珂便胡乱地抹了下脸,不知啥时候,有了满脸的泪。
  办公室里,方凯见她在收拾自己的办公桌,走上前看她的脸。他刚想张口问什么,纪兰从外面兴冲冲进来,一把抓过他的胳膊直往外拽:“方凯哥,你去看看外面那宣传栏的标语写得行不行?累死我了,我的胳膊都酸了!”
  “什么时候方主任变成了方凯哥!”李珂头也没抬想,这个丫头片子简直就是个机灵鬼。
  李珂回到了家。母亲一身睡衣正在伙房里熬粥,干爸去了他大儿子家。母亲住院后,干爸就开始把公司的事交给了两个儿子打理,无重要事便很少去公司。但只要有时间就得去带孙子,孙子六岁在幼儿园,这个当爷爷的乐此不疲承担了接送的活。李珂和干爸儿女的关系不冷不淡。李珂知道这都是因为干爸是这个家的主心骨顶梁柱财神爷,谁没事敢找财神爷的事呢?
  李珂说:“妈,我请假了。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你,也复习准备考试!”李妈明显有些憔悴,但精神头还行。从她住院后李珂再也没提过上官伟,也没见着打电话什么的,看来是真断了。她一块石头落了地。也开始调养身体,期待能早动手术,挖去身体里那个怪物,说不定她不但能看到女儿的婚礼,还能帮她照看孩子呢!
  李妈招呼女儿吃饭。都避开不谈彼此不高兴的事。
  姨妈来了,自个儿盛了碗粥,也坐下。刚烫染的头发遮掩了半边脸,不时地伸手往耳后抿。
  “李珂,你和赵一斌的事打算啥时办?赵总催了好几遍了,说新事新办,就是双方家长见个面吃顿饭,改改口称呼一下,就算定下了——当然,给咱珂的礼物不能少!”
  “姨妈,我下个月考试,不想分心,考完试再说吧。”李珂少见的心平气和:“赵一斌那里我和他解释,让他和他爸也说一下。不在乎差几天吧!”
  姨妈一听,两眼放光:“好、好,我闺女就是懂事,上进心还那么强,这赵家听了也会高兴的!”
  李妈没有言语,李珂却看到母亲眼角也露出笑意。她低头吃饭。她纳闷:为什么她委屈了,她们就幸福了呢?莫非她们眼里的这条幸福路真的比自己认为的更幸福吗?
  赵一斌是个大男孩。他们之间可以打闹、互掐、关心、吵架,但他动不了她心底深处那根弦。弦摆在那里,还在痴痴地等待高山流水的合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四        虚空

  上官伟回来了,他提前回来做市场考察布展和接待准备工作,三天后,温州老板考察团同他的助手便会一同到达W县,进行一系列的考察洽谈活动。他这一个月的时间,整个人儿脱了个形。在飞机上他眯了会还做了个梦,梦到李珂到机场来接他。人流在他们之间攒动,如一条湍流之河,他们望见彼此却无法走进,他扯着嗓子喊她,却发不出声音,焦急、恐惧笼罩了他,也同样笼罩了她,他发现她那张玲珑的脸紧张万分,他便心痛至极。醒来后,好大一会儿他缓不过神来,心口麻痛,嗓子也疼的厉害,他已经感冒好几天了。
  济南机场,他独自缓缓地走出机舱,在出口处、提取行李处他心咚咚跳,他想她会不会就站在那个地方笑眯眯望着他呢?就像上次从上海回来一样,那么勇敢无畏地站在那儿等他。但,同样的场景怎么会出现两次呢?那里空荡荡的像原野般蔓延着虚空。
  上官伟到家了。这才知道几天前父亲脑血栓复发住了院,因为120快速赶到,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除去右腿不灵便外,其他无大碍,知道他这几天就回来,电话里就没告诉他。现在母亲一人在医院侍候,女儿送到了外婆家照顾。他心里一酸,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多么不孝啊。他急冲冲奔向医院,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推开门,看到了在静脉注射的父亲正在小睡。他走上前去帮父亲盖了盖被子,静静地看着父亲苍老的脸,眼里噙满了泪水。上官母亲进来了招呼他,他一回头,这才发现,方玉娟坐在床边。
  母亲拉过他让他休息会儿,说父亲没什么问题,疏通疏通血管,疗养半月就可出院,不用担心。他点头:“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自个儿怎么行?”上官伟心疼地嗔怪母亲,并随手拿过母亲手里的毛巾凉到阳台上去。上官母亲慈祥一笑:“哎,还真是,多亏了方医生帮忙了,伟啊,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方医生!”
  方玉娟一直笑着看母子俩说话,这时站起来:“阿姨,你又客气!要不是碰到你亲自去取药,我还不知道呢!我就在这里工作,帮忙是应该的!你俩先聊着,叔叔也睡着了,我先回去,一会儿给你们送饭来。”
  上官伟赶忙送出来:“真太谢谢你了,方医生!你看,你帮了我这么多,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方玉娟抬头看他:“你觉得咱俩有必要这么客气嘛!这不也是缘分吗?好了,你进去吧,看你累的那样,好好歇会儿吧!”
  上官伟无言,只好怔怔地看她离去,瘦弱的身体在肥大的白大褂里摇摆,上官伟不觉的有些怜惜。这个女人,也着实不易。
  接下来的几天,上官伟一边在单位和赵副县长研究接待方案,一边跑医院,还要穿插出时间陪嫣然。他觉得他就是欠债的,欠了亲人太多的时间债,他得慢慢还。赵副县长看出上官伟确实是个干事的人,也听说他父亲住院,很是体谅,让他安心在家陪老人。可他能安心吗?那些来考察的客商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最熟悉状况,所以他开始了连轴转的状态。还有更让他头疼的是,方玉娟只要不上班,就天天在病房里陪父亲和母亲,很讨父母欢心,也确实他的时间太紧张了,陪父母唠嗑他是不可能的。但,方玉娟天天出现在病房里他心里又很不自在,他不能再耽误人家了,他必须做个了断。
  幸好,这天下午姐姐上官颖从郑州赶来了。把姐姐从车站接回来到家把行李放好,姐弟俩有了一小会儿相处的时光。姐姐一直是最了解他心事的人,当年和妻子谈恋爱时,姐姐就帮忙遮掩着,还帮他们递纸条。姐姐的到来,暖了上官伟的心口。
  他和姐姐简单聊了几句李珂的事、方玉娟的事。姐姐没说话,去洗澡。出来后一面擦头发一边盯他的眼睛看:“你小子真喜欢上人家小姑娘了!你艳福不浅啊!”上官伟把做好的饭装进饭盒,催促她赶快去医院,说那有你这样的闺女,回来了也不着急去看爹娘。
  路上,他开着车,坐在车后座的姐姐探过身来,拍他的头:“小子,我决定了,我支持你!方玉娟的事我帮你搞定,但人家小姑娘那边的事我可没办法!”
  上官伟歪头看了她一眼:“姐,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啥叫命中注定?我和你姐夫那样才叫命中注定呢?跟着他千里迢迢去了那个鬼地方,受了气也没处诉!”上官伟笑:“受气也是姐夫受气,你这样的受气咱爹娘都不信!” 
  方玉娟这几天还真是忙得开心。上官伟父亲住院似乎就是给她接近他的机会,更让她高兴的是,她发现上官嫣然可以常住外婆家,也就是说他们结合后,孩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更让她兴奋。她相信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为了爱情,她心甘情愿去辛苦。尽管这所谓的爱情她至今也没有尝到丝毫甜蜜,但却在一个地方芬芳着,召唤她。
  这天她帮同事往妇产科送药,竟遇到了前夫陪他的妻子来产检。她看到他拉着她的手去产检科,到了门口才撒开,内心无名之火竟熊熊燃烧起来。她见他一个人在走廊里,便走上前去搭话,言谈中说自己也快结婚了,对象是一名前途远大的领导干部。正碰巧田芳走过,过来把她拉到一边,告诉她不要乱说,没定下的事,说多了对谁都不好。
  方玉娟不以为然:“田芳姐,你不是很看好我们吗?对我们这么没信心!”
  田芳摇头一笑:“不是,我是觉得低调的好!不过说真的,玉娟,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上官伟那小子实在不愿意,咱就算了,姐给你找个更好的!”
  方玉娟长舒了口气:“田芳姐,这个更好的难,你掐着指头算算,像俺这个岁数全县的单身男人有几个,俺又不是那种去破坏人家婚姻的人,所以我想明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追求我的幸福是我的权利吧!”方玉娟悻悻地走了,田芳看着她那消瘦的背影无奈地摇了下头:“哎,这大龄剩女可真惹不得!” 
  上官颖的到来让方玉娟很不自在。病房里,上官颖对一天中第二次造访的方玉娟很客气地说:“方医生,真谢谢您了,有我在,以后就别过来了,病房里人多了,病人也得不到休息。”说着,她还拿出一套化妆品硬往方玉娟怀里塞,:“你要是不收下,就是不把俺放在眼里!”这么一说,方玉娟只能拿着,有点尴尬地退出房间。化妆品上有标签“1860元”,哇——她一个月工资才1500多元,这是啥化妆品,比油还贵!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五      爱在

  一个星期的温州客商考察完事后,上官伟终于松了口气。这一松劲不要紧,肠炎加重感冒向他袭来,他终于踏踏实实地躺倒床上了。父亲出了院,有姐在,有母亲在,他大可安心地修养自己。闺女在他床前绕了几圈,见爹爹只顾望着天花板出神,深感无趣,便出去缠姑姑了。
  天花板没有什么好看的,他功力再深厚也看不穿它。
  前些日子他见过方凯,方凯告诉她李珂请假在家陪母亲,她母亲的病好像还真挺严重。他并没有问,方凯却很自然地说,他才晓得方凯比他似乎更了解李珂,也了解他们。他不能再给李珂打电话,可,他们终究要见一面吧!
  躺在床上,他拨了方凯的号:“方凯,我想求你件事——”
  深秋季节,西方一片绚烂的彩霞已被夜幕一点点淹没,大片的玉米秸秆刚被收割,还有青草的味道在空气中流动,田野里□□出大地的肌肤,那浑厚的深褐色此刻显得那么丰满有力,静穆端庄。生活啊,原本如此美好——
  他驱车来到城边的马家河桥头,下了车。温度有点低,他穿了件青色风衣,双手裹紧了些,站在桥头望向那蜿蜒而去的河流。他掏出了烟,有好久未吸了,此刻却那么迫切地想寻找那点刺激咽喉的感觉。但吸了一口,感冒还没利索的他便急剧地咳嗽起来。
  “别吸了!”身后传来声音。 
  他转身,是李珂。一辆出租车正在她身后驶离。
  他把烟扔到地上,用脚捻了下,那红色的微弱便立即消失了。
  李珂穿了件卡其色风衣,黑色铅笔裤,黑色半筒马靴,头发披散在肩头,应该是刚洗过,有好闻的味道飘来。
  夜幕已落下,他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桥头有稀疏的车辆驶过,灯光打过来,闪在脸上一晃即过。
  是彼此看不到——但李珂还是很强烈地感到上官伟瘦了,瘦了很多。
  是彼此看不到——上官伟也知道眼前的姑娘也憔悴了许多,刚才那声音就那么沙哑低沉,既倔强又柔弱的气息在蔓延。
  说什么呢?
  本都想问什么的,也都想解释什么的——可谁都不愿开口,那些语言那样苍白无力,两颗静默的心都在此刻为彼此燃烧着。
  就像机场的初见——对,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他们彼此的初见。初见时他们说什么了呢?两颗都在咚咚跳的心,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对望,对望。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无论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现实铸成了恒河,强硬地横亘在他们之间。他们真的需要好好梳理一下,给彼此一个交待——
  但,不是此刻。
  他瘦了,但他还是那么高大,肩膀依然宽阔,胸膛依然火热,嘴唇依然狂野——他们不知道是谁先走向的谁——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紧紧拥抱,没有留下一丝空隙。她贴紧着他,用尽全身力气,他抱紧她,用尽全身力气。然后他吻她,从额头到脖颈,一切他可以触及的地方。她也在旷野里寻找他的唇,乐此不疲地寻找——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他的脸颊,他的泪水裹进了她的唇蹭湿了她的鼻尖——天昏地暗、地老天荒都不重要,他们彼此属于彼此,完全的占用与享用。
  他们根本停不下来。
  李珂的身体在颤栗,他把风衣撑开整个儿将她裹进怀里,可她还在颤栗。他揽着她进入车内后座,他们稍稍喘息了会,他腾出一只手来探身车前开了暖风并随手打开了音乐,是英文歌曲“yesterday once more”,温柔旖旎,悠扬玄妙的曲子响起。他腾出手来调了一下后座,后座缓缓向后倾斜。李珂整个身体便压了过来,她抚摸他的头发他的脸颊他的嘴唇他的脖颈他的胸膛他整个身体,他报以轻柔和体贴,李珂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感到了上官伟浑身的颤栗,一种压抑的沉重的狂野的浑厚的颤栗——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他开始拽下自己的外衣——
  但,他的手还是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手心里全身汗,他的唇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又急促沸腾:“珂儿,我不能欺负你——”还没说完,她的嘴便过来封住了他的声音:“如果这是欺负,我期待一辈子都这样让你欺负!”顷刻间,一切理性羁绊束缚都跌入恒河,恒河也顷刻不复存在。他那温热的大手在她所有的幽暗处游动,掠过沙漠丘壑,在芬芳处吸吮——她那冰凉的小手在他所有温热处流连,掠过沙漠高山,在幽潭里徜徉。他们缠绕在一起,从肉体到灵魂,从灵魂到肉体——星光洒来,流水声来,稀落的虫鸣也来,爱在这样的夜色里醒来……,
  音乐换成了莫扎特的小夜曲,缠绵婉转,舒缓悠扬,似荡漾在康河的柔波里般美妙。
  车里安静下来,气息如绸如缎,他蜷缩着,闭着眼,心甘情愿沉没。他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她抚摸他的头发,一只手随着乐曲敲打他的额头。
  她低下头对他说:“亲爱的,给我一年时间,等我一年——”
  “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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