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衡量,大多数女性都不是男性的对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王贺如此的毒打自己的妻子,还专门挑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隐秘位置下手,实在是又狠毒又卑鄙。
“我们问了,她说没有原因,只要她老公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甭管是在单位里不高兴了,受委屈了,还是在外面和别人发生摩擦了,回家就打她,喝了酒打她,不喝酒也打她,有一次她老公打她,她讨饶,说自己什么错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打她,她老公说,打外人要负责人的,影响工作搞不好还会被告到法院去什么的,打她没关系,她是自己老婆,打自己老婆天经地义。你们说说,这得是多混账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混账话啊,真是太过分了。”赵大姐回忆起这一段来,情绪有点激动,呼吸都跟着有点急促了。
“你说她希望你们能够帮她去法院起诉离婚,怎么个帮法?”钟翰问。
“是不是她出什么事儿了?她老公又找到她了是不是?”赵大姐起初并没有想太多,只知道钟翰和顾小凡是公安局过来了解情况的,可是被他们这么轮番询问了半天,她也有点心里没底了,“她老公把她怎么了?”
“其实我们不是因为她和她前夫的事情来的,是因为她前夫牵扯到了和别人的其他纠纷,所以想了解一下过去她前夫的其他所作所为。”钟翰实话实说。
赵大姐一听这话,稍微松了口气,不过紧接着便十分笃定的对他们说;“别的不好说,要是动手打人,把人打坏了那种事,不用怀疑了,肯定跑不了是她那个老公干的!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畜生!当初她跑来找我们,因为那次挨打挨得太厉害了,所以怕再呆下去会被打死,提离婚,她老公说假如她敢闹离婚,就打死她,然后去她娘家,把她娘家人都砍死,反正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一家子也是杀,干脆让她娘家人都下去陪她,所以她特别害怕,我们一开始不相信,当时是我们有个单身的小姑娘,自己住,家里有空地方,挺好心的就把她带回去住了两天,我们也带她去医院检查了身体,让医院给出了诊断书,然后帮她去法院起诉的,哦,对,我们还帮她请了个律师,其实那个女的自己有工作也不是没有钱,她老公除了打她打的很凶,倒是没把她的钱都给管住,估计是觉得她根本不敢真的闹离婚什么的吧。结果等法院去送传票的时候,她老公就知道了,又打听出来是我们帮的忙,直接就闹到我们这里来,差点在我们这儿动手打人。”
“打谁?他前妻还是你们这儿的人?”
“谁都打,那次我们算是见识到了,那男人真的是个畜生,野兽,”赵大姐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要不是我们这里人多,发现不对劲儿了就把办公室门锁上了,打电话报警,楼下的保安听到动静也上来了,才把他给赶走。就是这样,那个帮忙收留那女人的小姑娘,还被那女人的老公一拳打在肩窝那里,后来我们看了,全都青了,你们就想想力气得有多大吧。”
☆、第十三章 茶楼
连妇联的工作人员都能够出手就打,王贺使用暴力的倾向比钟翰和顾小凡以为的可能还要严重一点,但是这么有暴力倾向的一个人,又坚决不愿意离婚,根据唐弘业的调查结果来看,最后却是净身出户的那一个,那么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钟翰和顾小凡尚未得知的细节呢?
这个问题问了赵大姐之后,也得到了解答。
“他当然没那么容易就同意离婚了,这中间正正经经的折腾了很久,那段时间我们每天上班都战战兢兢的,真是挺害怕,万一遇到个变态,把我们一起给打击报复了怎么办,现在回头想想我都有点儿后怕,就是觉得那女的太可怜了,大家都是女人,谁不希望找个疼人顾家的好老公啊,就算没多大能耐,不会赚多少钱,但好歹也不能天天在家里大老婆玩儿啊,对不对?”赵大姐同情的叹了口气,“那段时间我们没敢让她住我们那个小女同事家里,俩单身女人,万一她老公真的找上门去,太危险了,所以那段时间我们要不然安排她轮换着去我们家里有空房间的同事家里去,专门挑那种家里男人还比较膀大腰圆,年富力强的,万一被找上门,有个男人在家里,至少也能壮壮胆子,要么就是让她一天换一个宾馆,免得被人找到。这是一开始,法院开庭之后,她老公不同意离婚,在法庭上狡辩,说两个人感情好啊什么的。我们这边提出她被她老公家暴,身上一身的伤,给法院看了医院大夫开的那个诊断书。但是当时我们犯了个错误,之前带她去的医院级别太低,没有司法鉴定的资格,没办法,就只能回头趁着她身上的伤还都在,休庭了以后赶紧带她去大医院,有鉴定资质的医院。重新检查,结果这中间就忽然出了岔子。那女的在第二次开庭之前忽然找我们,说不离婚了。”
“是她丈夫又威胁她了?”顾小凡觉得已经被王贺打成了那种程度,应该不会又忽然心软,舍不得离开那个对自己频频施暴的男人才对。
赵大姐点点头:“可不是么。要不是我一直追着盘问,她还不想告诉我们呢,后来到底给问出来了,她老公没找到她本人,结果跑去她娘家大闹了一气,据说是身上绑了雷管跑去的,说是如果那女的不撤诉,他就炸死她娘家一大家子,把老头儿老太太吓得不行。就只好给女儿打电话,说能不能想个稳妥一点儿的办法,或者先缓缓。要是她老公真的走出什么事情来,家里头也害怕。”
钟翰对于两家因为打离婚的事情闹成什么样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因为事情过去了三年,事实上的客观结果是王贺本人净身出户了,但是另外一件事让他比较在意:“那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她前夫王贺手里真的有雷管么?”
“据说是没有,这个具体的我就不那么清楚了。我们是打电话帮忙报了她娘家那个地方的当地公安局,据说那男的也是倒霉。又去闹事的时候正好遇到人家警察上门了解情况呢,直接就给带走了。”赵大姐回答。
“带走了?王贺也没有留下行政处罚或者其他的案底啊。”顾小凡有些纳闷。
赵大姐摆摆手:“没有,是带走了,不是抓起来了,到公安局估计一听说是闹离婚所以说狠话,而且也没真的有雷管那种危险品违禁品,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那女的她爸爸说的,说当时警察跟他们说,假如她老公再去捣乱,就打电话报警,再抓到可就要处理了,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后来那女的也不怕娘家人受威胁了,觉得她老公也就是嘴上横,敢打人,别的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所以就又到法院去二次开庭,这次拿出来了医院的鉴定书,有法律效力的那种,法院一看那个状态,也确信她老公和她根本不可能感情还没有问题,而且那个审判员也是个女的,估计那个女的看到自己的同性被男人打成那样,都不可能一点不同情吧,反正最后就判定他们离婚了,那个男的一开始在财产的分割上还有点不服气,后来那个审判员不知道是不是存心帮那女的,就说回头关于故意伤害什么的,不在民事庭审理,要另外由公安机关介入,当做刑事案件报道检察院什么的,不过可以附带民事赔偿,那女的她老公才终于害怕了,表示说愿意净身出户。”
“后来她去哪儿了,联系方式什么的,你们这里有登记么?”顾小凡问。
赵大姐迟疑了一下:“联系方式么,我们倒是有,她离婚以后说是我们救了她,所以特别感谢我们,逢年过节的都给我们打电话发短信,还给我寄过一次她娘家本地的土特产,但是……我不觉得她会愿意接受你们的调查,对她那个老公,她心里头阴影还是挺深的,都已经被吓怕了,你们找她就怕又勾起她回忆来。”
“我们未必真的需要联系她,只不过是希望能够掌握到联系方式,以后确实有必要联系的时候可以找的到人。”钟翰回答赵大姐。
赵大姐想了想,点点头:“那我给你们抄电话号码吧,万一她那个老公干了什么坏事儿,你们能找到她说不定对她也比较好,谁知道那个男的会不会思来想去,觉得心里恨得慌,再满世界的找她去。”
就这样,他们从妇联的赵大姐那里了解到了王贺和他前妻离婚的原因和曲折过程,也拿到了王贺前妻的联系方式,从手机区号来看,王贺的前妻虽然户籍迁回了娘家,但是实际上她自己并没有回到老人身边去居住,而是去了外省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为了躲开王贺的考虑因素。
离开妇联,钟翰和顾小凡又再次来到案发现场周围,向周围为数不多的商铺,周围工地的工人以及附近街道的环卫人员做走访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原本这项工作是由他们和唐弘业一起完成的,但是唐弘业重感冒,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公安局里做一些相对体力消耗小一点的工作,所以出去跑的那些事情就都变成了钟翰和顾小凡的任务了。
开发区那边即便是白天,也是一样的冷清,街上很空旷,宽敞的大马路上一共也没有几辆路过的车,韩玉环居住的那间出租屋,也就是案发现场,距离她上班的幼儿园隔着一条街,距离唯一的公交站点有二十几分钟的脚程,也隔着三个十字路口,好在都只有唯一的路径通向目的地,没有其他可以走的小路,这倒也省去了一些繁琐,小区周围有一家物流配货站,有两三家汽修或者汽车美容店,还有一个看上去随时都会关门大吉的小饭馆,钟翰和顾小凡拿着韩玉环的照片找这几个地方的人逐个辨认,并没有人认出她来,就连小区物业的保安也对这个居住了一年多的临时住客,都一点印象也没有。
钟翰和顾小凡又转而去了幼儿园附近的那条街,这边比韩玉环所居住的小区所在街道稍微热闹一点,虽然路边的小店铺很多也都是门可罗雀的状态,好歹门市的门口很多都有模有样的挂着招牌,没有像另一边那边那样空空荡荡。
幼儿园那条街上的两家小饭馆儿里的人都认得出来韩玉环,说她原来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去吃饭,还经常会和老板闲聊几句,性格比较外向开朗,所以很熟悉,但是除了知道她是对面幼儿园的老师之外,别的他们也说不出来许多,韩玉环每次都只是和他们聊聊时下里的热门新闻之类,从来不谈及自己的私事,所以其他比较私密的个人信息,饭馆儿里的人也并不知道。
最后,倒是一个环卫工人给顾小凡和钟翰带来了一点收获,他认出韩玉环经常在附近的一家茶楼里坐着,他时常会去那家茶楼喝水,附近的店铺虽然都给环卫工人提供开水喝,但是茶楼那边因为自身经营项目的便利,老板娘经常会拿出来一些碎茶叶,泡上满满的一暖瓶,让他们去随便喝,因此他平日里最喜欢去茶楼那边喝水,不敢说十次遇到韩玉环八次,至少也有五六回,如果不是顾小凡说韩玉环是个幼师,这个环卫工人还以为她是茶楼里面的二老板呢。
茶楼也在这条街上,但是在比较远的路口,钟翰和顾小凡之前没有朝那边走那么远,所以没有看到过,在环卫工人的指点下,他们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天上开始有点飘雪花,路边人行路因为走的人少,积雪没有被清扫的很干净,加上刚刚落下的雪花,变得有些滑,顾小凡拉着钟翰,走得小心翼翼,大概走了五六分钟才看到了位于街角处的那个茶楼。
☆、第十四章 熟客
这间茶楼的规模实在是谈不上大,不过倒是装修的有模有样,深原木色的木制招牌,被漆成绿色的木刻店名,门口也包着同样的深原木色门框,虽然是大白天,里面还是开着橘黄色的照明灯,看起来给人一种十分温暖的视觉效果。
两个人拉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内一扇半透明屏风隔断后面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靠背椅上,仰着头对着墙壁上的壁挂电视看节目,一只纯白色的卷毛宠物狗则趴在距离电热扇不远位置的地上,肚皮贴着地面睡得正香,即便是听到了有人进门的声音,也只是稍微的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来人,便又睡过去了。两侧的墙边摆放着竹制的架子,上面是一些展示用的茶叶罐,还有一些香座、小摆设,墙壁上有几幅用玻璃镜框装起来的印刷出来的书法字画,无非是一些比较超然世外的诗句,字画中间夹着一幅画,画上是一直五指并拢的手,手心朝外,手心里有一只眼睛,手和眼睛看上去是用蓝色的记号笔画出来的,眼睛中间的眼珠却换成了红色的记号笔,整幅画都画得很粗糙,挂在墙上略显突兀。
老板娘看到有人进来,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扫了一眼顾小凡仍旧搭在钟翰臂弯里还没有来得及抽出来的手,了然的开口问:“小雅间是吧?喝什么?”
“我们不是来喝东西的。”钟翰拿出自己的证件递过去,顺便也递上了韩玉环的照片,“请你看一看照片上面的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老板娘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钟翰的警官证。甚至还来来回回的在他本人和证件照上扫了好几回,像是在确定他身份的真伪似的,对韩玉环的照片却只是草草的一瞥便有了答案,点点头:“认识啊,挺熟的,这不韩玉环么。”
“请问你怎么称呼?”顾小凡一看她提起韩玉环的时候口气这么轻松,知道这回总算找到个能问出点什么的人了。连忙开口问老板娘。
老板娘从靠背椅上起来,懒洋洋的从一旁拖了两把藤椅到自己桌子旁边。对他们说:“我叫邓名姝,韩玉环咋了?咋还惹上警察了呢?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坐着说吧,离电热扇近一点儿暖和。我们这周围荒郊野外的,风大,冷!”
说着她摆放好了藤椅,又从一旁拿了两个玻璃杯和一些茶叶,把电热壶放在自己旁边桌子上的小电磁炉上面,烧起了热水。
“邓大姐是吧?不用麻烦了,我们不渴。”顾小凡一边客气一边打量了一下这个邓名姝,见她四十出头的样子,容貌平平。精神状态略有点显老,短的卷发,衣着看起来像是经济条件不错的人。加上店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配备,可以想见她的家庭条件应该还是不错的,否则单纯为了赚钱的话,谁会跑来这种偏僻的地段,开一家显然少有人问津。更不要说收益情况的小茶楼了。
邓名姝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茶楼么,啥东西都可能缺,最不缺的就是茶叶,那没事儿过来要点热水喝喝的我都给泡茶了,你们这是有事儿登门,哪能连口茶都喝不上啊,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是我这个人不讲究呢。”
这茶楼老板娘说起话来十分仗义,顾小凡和钟翰也不好推辞太多,便道了谢,在藤椅上坐了下来,方才趴在电热扇跟前睡觉的小狗被屋里面的响动吵醒,懒洋洋的爬起来,迷迷糊糊的凑到顾小凡他们两个的脚边嗅了嗅,绕着藤椅走了一圈,巡逻完毕,便又爬回到自己方才睡觉的位置,重新趴下,闭眼睛睡大觉。
“这懒狗,幸亏我不指望着它给我看家护院,不然房子都被人拆了你也未必能醒的过来!”邓名姝泡好了茶,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宠物狗,把茶杯放在钟翰和顾小凡面前的桌子上,“韩玉环咋了?我这几天都没见她过来。”
“她出事了,被人杀死在了自己住的房子里。”钟翰告诉邓名姝。
邓名姝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着,却好像忘了自己该说什么,连手里端着的水壶都忘了放下,要不是一滴热水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