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楞了半天,你想吗?什么意思?是不是发错短息了?她又将自己刚刚发给白子非的那条短信读了一遍,明白了。他的意思应该是问她想不想更深一点了解他。她当然想!不了解他怎么写好采访稿。
她回复:想。那你是同意接受采访了吗?
他回复:稍等。
因为夏天的那个“想”字,白子非结束了正在召开的紧急会议,一脸兴奋的往会议室外冲,留下一众公司高层和骨干面面相觑,他们年轻有为、做事雷厉风行、沉稳睿智的老板什么时候有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了?老板幸福地像花儿一样的笑容又作何理解?
白子非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办公室,开电脑,打开邮箱,传输文件。然后发信息给夏天:邮箱给我。
夏天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将邮箱号码发了过去,很快,手机邮箱提示收到新邮件,夏天打开看了标题——白子非个人简历!
果然是大神的做法啊。简单快捷了解一个人可不就是看个人简历嘛!可是这采访也太敷衍了吧。夏天点开文档,细看才发现这份简介并不是普通的简介,上面关于白子非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罗列的清清楚楚,那简直是他的成长史。
因为实在过长,夏天便打开电脑认真看起来,文档一共25页,基本上从出生到现在,每年一页。夏天不知道白子非写这种流水账似得个人简介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写的,但是对她的采访来说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资料啊。
从什么时间出生,出生时多重,到小时候多调皮,学了几个兴趣班,再到中学时代得了多少奖,有什么特长,再到高中时代考了几次全年级第一,最好的科目是什么,最后到大学时代什么时间创立公司,年收入多少等等一应俱全。可是最吸引夏天注意的还是那句:每年暑假都会去支教,也曾捐助过几个初高中贫困学生,并且一直在继续。
夏天盯着那句话足足两分钟,不会那么巧吧,话虽这么说,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那个也曾资助过自己的人。
高三那年,妈妈刚刚过世,她便随外公去了乡下。谁料祸不单行,没多久外公生了一场大病,将妈妈留下的以及外公现有的积蓄全部用完了,虽然外公的退休金还可以维持她和外公两人的生活,但是高三最后一学期开学在即,学费却没了着落。那么骄傲的她是不允许自己联系远在国外的爸爸的。她实在是没办法,就在网上发帖找捐助贫困生的组织,就那么巧,有人回复她说他在找捐助贫困生渠道。
她厚着脸皮将自己没钱继续学业的事情含糊其辞地说了一下,问对方能不能将钱捐给她,其实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谁知道对方居然一口答应,并给了她一个邮箱地址,让她把自己的居住地址和姓名发给他。
她也没多想,就将外公的地址和姓名发给了对方。事后想想好像哪里不对,如果是真的捐助,不是应该要账号么,要地址干嘛?难道对方是骗子?她就这样担心受怕了一个星期,生怕骗子或者坏人找上门来。
开学前几天,村长忽然找上门来交给外公一个厚厚的包裹,里面是用Q大的信封装着的一叠钱,正是她当初给他的数字,除此以外还有一封信。
你好,不知道你正在遭受什么困难,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可以继续完成学业。每一个成功的人总会经历一些挫折和磨难,只要你向着阳光前行,哪怕它会刺得你睁不开眼,但是阴影却在你的身后。暂时的痛苦和苦难都会过去的,我们应该向前看,只要方向是对的,那么一路的荆棘总会让步的。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倾听者,给我发邮件,我都会认真倾听的。
没有署名,也不能从信的字迹找到任何的线索,甚至不知道捐助者的年龄和性别,因为整封信都是打印的。
尽管如此,在那个冬季的早晨,夏天还是觉得整个人都是温暖的,来自陌生人的帮助与鼓励,让她暂时抛开了对父亲的怨恨、对母亲的思念以及对赵亭枫爱而不得的心伤与难过。
后来,她真的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给他发邮件,告诉他,她的学习和生活,基本上都是报喜。而他也真的只是扮演者一个倾听者,从来没有回复过她。夏天也曾经想过乐于助人如他,也许自己仅仅是他帮助过的几人、十几人甚至几十人之一,可能他早就忘记了曾经帮助过她,也忘了曾经那个于他来说微不足道的约定,更不可能看到她给他写的只言片语。不过因为那个信封,夏天固执的认为帮助她的那个人一定在Q大上过学或者任过教,再不济也和Q大有着些许的联系。于是她也暗暗告诉自己要加倍努力,考上Q大,做一个他那样的人,走一走他走过的路。无关爱情,只是单纯得希望在经历过苦难和心伤之后还能做个善良、坚强的人。
第六章 求证
白子非捐助过初高中贫困生,而且还是Q大的学生,夏天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着,他是不是自己一直写信的那个恩人呢?
想到这一点,她立马坐不住了,她想知道真相。那个在她最困难失望时给她帮助和希望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的求知欲。
她立马打电话给白子非,可是直到电话自动挂断还是没听到白子非的声音,她连续拨打了好几个都是同样的情况,最终无可奈何地放弃。
但是夏天的脑海里却飞快地思考着那人是白子非的可能性。
他帮助她是在她高三的下学期,按照时间推算,白子非应该大二,那时候他就是Q大的学生,是很可能拿到Q大信封的,身份符合。白子非家庭情况很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也资助过贫困生,经济条件符合。而且最近和白子非的接触总让她觉得白子非认识她,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说不定她真的受恩于白子非。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夏天怎么想都觉得有可能是他。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白子非当面问清楚!
夏天还在努力一条一条分析合理性时,秦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凑到夏天身边,看看发呆的她,又看看夏天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我靠!”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夏天一跳,她赶紧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愤怒地看着秦祯,说:“祯哥,你大白天的想吓死人啊。”
秦祯完全不理会夏天的抱怨和呵斥,滑动鼠标从上到下走马观花看了一遍白子非的个人简介,然后站到夏天身边,用手指指夏天眼前的文档,装出颤抖音对夏天说:“白师兄这是要以身相许的节奏吗?这么详细,给你的相亲档案啊?”
夏天一把拍掉秦祯指指点点的手,斜她一眼:“别瞎说,这是我要采访他的资料。”
秦祯显然并不满意夏天的解释,她在夏天身边走来走去,绕了两个圈子,嘴里念念有词:“不对、不对,有情况啊,有情况!”
“你能别跟个道士一样吗?”夏天拉住秦祯,让她停下来,走来走去,绕得头晕。
“有奸情啊!”秦祯倏地盯着夏天说道,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夏天莫名其妙。一个文档就是有奸情了?她正准备解释,手机响了,她还没来得及拿起来看看呢,眼疾手快的秦祯一把抓起夏天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瞟了一眼,然后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夏天:“还说没有?!”
夏天拿回手机一看,白子非来电,这下倒好,好像真有奸情似的。
她也懒得跟一个二十几年没谈过恋爱的人计较,拿着手机就到阳台接起来:“你好。”
白子非富有滋性又温和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夏天,是我,白子非。”
夏天知道是他,还是礼物性地回:“恩。”
“有问题问我?刚刚在开会,手机丢办公室了。”白子非的声音平静自然,就像和老朋友聊天。
还不是刚刚太激动,中途抓着手机回办公室发邮件闹得。
可能觉得白子非是自己恩人的几率很大,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夏天忽然有一种生活如此美好,又如此奇妙的感觉。他看了看自己电脑的方向,想说不是因为他的简介有问题,而是……
秦祯什么时候跑到她身后来偷听电话了?!
夏天瞪了她一眼,秦祯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反而对着夏天挤眉弄眼,夏天又瞪了她一眼,她耸耸肩瘪瘪嘴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往宿舍走。
此时,因为夏天长久的沉默,白子非问道:“夏天,生气了?”
怎么可能!
“是啊,生气啦,白师兄你怎么现在才给我们小天天打电话,你不知道她刚在在宿舍想你想得傻掉了。”秦祯去而复返凑着头对着夏天的电话嬉皮笑脸的喊。
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笑声,夏天顿时羞红了脸,她真想一脚把眼前这个毫无节操的人踹到楼下去。她赶紧把秦祯推进宿舍,看着秦祯真走了才回过神来接着和白子非讲电话。
“白师兄,你别误会啊,我室友就是爱开玩笑。”夏天为了化解尴尬,干笑着跟白子非解释。
“刚刚是秦祯吧?”白子非问道,“对了,打我电话什么事?”
“唔,那个,其实是有个事情想跟白师兄你求证下。”既然下定决心想知道结果,那么迟早都要面对的。
“恩,你说。”白子非的声音很闲适,可是夏天还是认为此事比较重大,不适合在电话里说。
“白师兄,你有时间吗?我们当面说。”冒昧地约大神好像也需要点胆量,还是在刚刚被鼓噪的秦祯开完玩笑后,她生怕白子非会拒绝,但是这件事对夏天来说,真得很重要啊。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白子非的答案。
白子非明显愣了一下,这是她主动约他见面?
“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夏天没想到白子非这么爽快,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地点?当然是越近越好。
“越快越好。”我以我口说我心。夏天根本没注意,一不留神就急急地将心中的想法完美暴露。
白子非带着笑说:“看完我的简介这么迫不及待见我?二十分钟后你楼下见吧。”
夏天真得很着急,她完全忽略了白子非的调侃,挂了电话就又坐在原来的位置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秦祯好奇地瞅瞅夏天,又看看已经黑掉的电脑频幕。确实不正常啊,什么时候见过魂不守舍的夏天?
在夏天发呆的时间里,某位大神一路踩油门冲到Q大,一向遵守交通规则的他居然在短短的20分钟内连闯两个红灯。
20分钟后,电话铃声准时响起,夏天立马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是白子非,她也没接,拿着手机鞋穿着拖鞋就急冲冲地跑到楼下去了,一下楼就看到白子非一身正装靠在一辆黑色的宾利车上打电话,看到夏天,他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站直身子,迈开大长腿向她走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闲适慵懒,跟夏天的急躁邋遢形成鲜明对比。
天知道,刚才某人怎么在一瞬间转换状态的,对于这种事,他好像在夏天面前演绎地越来越娴熟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白子非,夏天的心也跟着白子非的脚步节奏一起上上下下,还是会忐忑不安的,那个答案越来越近了,很快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曾经帮助过她的恩人,是不是那个让她发奋学习考到Q大来的源头,她想知道的谜底和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第七章 真相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女生楼下三三两两的女生不是提着水瓶去食堂,就是拿着饭盒回宿舍,当然免不了一些翘首企盼或者拿着手机消磨时间的等女生的好男友,或者一路搂搂抱抱、嘻嘻笑笑的小情侣。所以出众的白子非和高挑的夏天,总是能吸引一些人的眼球的。帅哥美女总是养眼的不是!
如果按照往常,夏天肯定会选择一个没人的地方,她不喜欢被人观赏,可是现在,她完全没心思在乎周遭的环境。
白子非越走越近,她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好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般地就走向白子非。
白子非看着夏天行色匆匆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什么事情急成这样,连打四个电话不说,接到他的电话她就要求见面,现在居然连站在楼下等他几步路的时间都没有,他可不记得他在个人简介里写了什么不该写的话啊,关于他和她之间的那些秘密,他可是只字未提!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现象,至少她终于愿意跟他产生交集了,自上次见过夏天后,他就已经做好决定,既然夏天不记得他,也不记得曾经的往事了,那么现在的一切都由他来主导吧,从他的主动开始,从他追求她开始。所以,对于目前这种待遇,恩,他还是很享受的……如果可以……他不介意更多一些。
夏天显然不知道白子非此时的心理活动,她一改往日淡定从容的步伐,火急火燎地走过来在白子非面前站定,抬头仰望他的眼睛,紧张又不安:“白师兄,我有个事情问你。”
虽然不知道夏天到底所为何事,但是看着夏天郑重的样子,白子非也恢复一贯的沉稳和严谨,点头轻声“恩”了一下。
“那个,你大二的时候是不是捐助过一个高三的女孩?在网上联系到的,还问她要了地址和姓名?对了,还给她写了一封信,打印的。”完全没有逻辑性,夏天用最关键的几句话诉说了那件对她很重要的往事,她相信白子非能听懂,潜意识和直觉告诉她,白子非一定能听懂。
“大二?”白子非微微一蹙眉,开始回忆,忽而又问:“大二什么时间?”
“寒假,第二学期快开学的时候。”夏天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白子非,即使是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有眨一下眼睛,她一定要听到那个答案,是或者不是,她想要一个答案。
心跳越来越快,几年了,她也告诉自己知不知道那人是谁没关系,可是现在,一切的迹象表明眼前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她忽然很期待白子非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样所有的一切都将落幕,再也不用苦苦纠结和猜测自己一直想要效仿的那个精神信仰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子非看着无比焦急又极度认真的夏天,轻声问道:“那个被捐助的女孩是你?”
夏天重重的点头,一脸欣喜地说:“是我啊,那么说,真的是你?”虽然是问句,可是她那难以言表的兴奋分明表达出了感叹句的激动。
心里豁然明朗,夏天感觉白子非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的整个胸膛,光亮无比。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你在浩瀚无际的大海里快要溺毙,忽然上帝给了一叶扁舟,而那个人就是她那艘救命的扁舟;就像你在一个充满毒气的屋子里快要窒息,忽然有人给你一个吸氧机,而那个人就是她的那台吸氧机。
在夏天失去妈妈、失去爸爸、失去赵亭枫、失去姜瑜婉、外公又重病,在她开始怀疑整个世界的时候,在她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和玩弄的时候,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那个人就以一个神一样的身份出现了,不仅给了她物质上的支持,也给了她精神上的鼓励。在高三最后一学期,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她无数次地拿出那个人给她写的信,看了又看,坚定信念。
说来也奇怪,在你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别人对你一丁点的好都会被无限放大,那个人就这样被她当作恩人般地感激着,当作精神信仰般地瞻仰着,当作人生目标般地效仿着。然后,夏天真得变了很多,曾经怎么也减不下来的体重,因为一心想考首屈一指的Q大加倍努力学习而直线下降,曾经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