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缝,可以看到路灯下停留已久的那一抹黑色,已经整整一天了,现在面馆已经打烊了,他还在,是要等到明天吗。
想了无数次,父亲突然出现说要带他回去的场景,他会告诉他他太忙了,现在忙完了,就带他回去了。
可这一忙,就是五年。
忽然有椅子倒地的声音,是从母亲房间传来,唐飞赶紧跑过去。
母亲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空旷的医院走廊上,安静的可怕,唐飞想起上次外婆去世的场景,又是这家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刺激着鼻腔。
如过能把人救活,那这就是天堂,如果救不活,那这就是地狱。难不成这家小小的医院在着短短的时间内要带走他生命里俩个至亲。
灯灭了,门打开,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大夫,怎么样了?”萧明翰着急的问道。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是,我是他丈夫,这是他儿子!”
唐飞有点不高兴,什么时候成她丈夫了。
“病人的病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需尽快手术!”
五年了,父子俩第一次面对面坐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首先我不会跟你走,你也别想带我妈走,你若有愧疚,可以先帮我妈付医疗费,付多少都先欠着,我以后会还给你!”良久,唐飞开口第一句话。
“呵,”对面男人笑着,“不愧是我儿子,还挺有骨气,但是我也得告诉你,你年轻,有怨气我可以理解,但不能太意气用事,你妈得的不是小病,不能再拖,需做大手术,可是菱香这个小镇医疗水平你也知道,专家少,收费高,仪器设备都不如大城市先进,万一有个闪失折的可是你妈的命。到大城市来,我会请全国甚至是国际的专家来问诊,去最好的医院去治疗,你若执意我不勉强,但是你可得想清楚,不能因为你的赌气而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
唐飞开始沉默,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外婆临走时对他说的话。
“你妈自己还像个孩子,你要照顾她!”
“唐阿姨,唐阿姨!”一个碎花裙从街边欢快的飘过来,像一只找到了最美花朵的蝴蝶,蝴蝶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袋子,飘到一家店门口。一看铁门紧锁,走上前,铁门上贴着“门面招租”,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是我走错了吗,不对啊,这招牌还在。
“唐阿姨唐阿姨。。。。。”继续叫唤几声,旁边店面的一位阿姨走了出来,“小姑娘别喊啦,这家人三天前就搬走了!”
“什么,搬走了?搬去哪了?”
“不清楚,有一天一个开着黑色汽车的人来找,看车牌是外地的,然后就连夜搬走了,当时我也好奇上去问了一下,说是有急事搬到外地,要立马走,去哪也不知道。”
“那。。。。。那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你看这门面都重新出租了,肯定是长期不回来了!”
拎着袋子的手颤抖了几下,大脑一时间还没有办法立即接受这样的事实。
洛蝶默默的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鼻子酸酸的,眼眶开始湿润,泪水不争气的留下来,慢慢的都是委屈。
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呢,不是说好要等我回来吗?不是说好一起去一中的吗?
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串贝壳风铃,这是在沙滩上一颗一颗亲手挑选的,也是自己一颗一颗清洗干净,再一颗一颗用线穿上,这是自己第一次为别人做生日礼物,她记得,中考报名时看他填写表格时,他的生日就是这一天,她特地在这个时候提前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送给她真挚的祝福和亲手制作的礼物,就像他送给她的礼物一样,都是自己亲手完成,在任何商店都是买不到的,是独一无二的。
为了制作这个风铃手都磨破了,脑海里想像过无数次你看到它时惊喜和开心的表情,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
又是一个炎炎夏日,地铁里的空调也无法吹走内心的烦躁,我的行李箱在人群的流动中左行右穿,在台阶上磕磕绊绊,终于在候车区立稳了脚跟。
地铁缓缓的停下,吐出一群人,又吞进一些人,我继续拎着行李箱与拥挤的人群抗争。
地铁开动着,扶手都已经被人占满,我只得一手护着我的背包,一手撑着箱子,艰难的保持着平衡。
地铁里看到不少和我一样拉着行李的学生,应该都是去大学报道的吧,他们带的应该是一个季度的衣物,而我是整整一年的,如果可能的话,我觉得也可以是这四年的,看他们周边似乎都有家人陪同,而我没有。
地铁在没有耐心的等待下终于到站了,人们蜂拥而出,一部分人蜂拥而入,我的行李箱在无数的大腿下艰难的开辟着道路。
在我觉得我的双腿快要开裂时,T大终于出现在我眼前,迎接新生的条幅十分醒目,每次骑着自行车从它面前路过时,觉得这只是上班途中的一个风景,而如今我就在这个风景里,我要在这里挥霍大把的时光,同时也要充实我的青春。
在各种簇拥的家长人头中办完了各项手续,我觉得我的双腿已经肿胀的快要爆炸,终于来到自己的宿舍楼下,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叫什么名字?”宿舍的阿姨问道。
“洛蝶。”
阿姨翻了翻,在一沓信封中找到了我的名字,递给我。里面是我的宿舍钥匙,我一看房号,几乎要晕掉,605,六楼!我双腿的革命离成功还尚远。
精疲力尽的打开宿舍门,我仍下背包和行李赶紧拉出椅子坐了下来。宿舍里已经有了一位女生已经早到了,她好奇的看着我,礼貌的朝我点点头。
“我叫洛蝶,外语系二班的,你呢?”
“我叫陈萌,也是外语系二班的。”她扎着马尾辫,腼腆的扶了扶自己的粗框眼镜。
她一个人整理着自己的书桌,床铺已经铺好。
“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哦,不是,我爸送我来的,他刚刚走不久,你是。。。。。一个人?”她看看门口,没有其他
人进来。
“呵,我一个人来的。”看她好奇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我就住在上海,东西也不多,就一个人来了,不用麻烦家人了。”
她很敬佩的看看我,我站起来找自己的床号,上铺,又得忙和一阵了。
这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从走廊上传来,越来越近,到了605宿舍门口,一个富太太样子的
女人顶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拿着一楼发的信封纸,嘴里叨念着,“605,可就是这里了呀,哎呀,这房间这么小啊!”
一个穿着蓝色波点连衣裙的女生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她带着一个粉色的发夹,拎着一个小双肩包,像个洋娃娃一样,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无奈且嫌弃的看着前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对着宿舍指指点点起来,“哎呀,这床也太小了点吧,这晚上睡觉可不得滚下来!”
“这衣柜怎么这么多门啊,哎呀,这是一个人一个门的呀,太小了吧,这些衣服怎么装的下去喽!”
“还有这地太脏了,迎接新生也不事先打扫一下。唉,你们几个进来,把东西先放进来,清理一下!”说着指着门外几个人,门外几个身材魁梧的大妈扛着几个行李箱走了进来,把东西先放在床板上,开始拿起扫帚和抹布七手八脚的开始打扫,小小的宿舍顿时拥挤起来。
“你,把地扫一下,你把这桌子椅子擦一下,还有你,把着窗户和这吊扇擦一下,上海最近几年越来越热,这宿舍怎么也不装个空调,要孩子夏天怎么过。”
我和陈萌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带着发夹的女生羞红了脸,冲着女人喊道,“妈,我上了大学就是大人了,这些事情要有我自己来做。”
女人还在对着宿舍东张西望的检查,“你看看阳台顶这都结蜘蛛网了,这拖把黑成这样,我说菲菲呀,我们是本地人,就住在上海,非要住校干嘛,走读不挺好的吗,要是远,让你爸开车送你不就行了吗?”
“哎呀,妈,我求您了,您说送到就走的,出去出去,我一个人弄!”说着把一群大妈们往外赶。
“菲菲呀,这么多东西你一个收拾不来的,妈妈来帮你收拾!”看到站在一旁的我们,立刻扬起笑容,走过来,“是菲菲的同学吧,菲菲这孩子在家没干过什么活,动手能力肯定比你们差,大家要多多关照啊!”
“哎呀,好了妈,走啦,出去出去!”说着拉着这个贵妇人往外走,一阵嘈杂的寒暄之后,女生终于把这个宿舍所有的所有中年女性都锁在门外了。
“记得要给家里来电话啊!双休日记得回来!”门外还有人叫唤。
“我知道了,妈,你回去吧!”女生靠着门翻着白眼。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女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走过来,“你们好,我叫楚菲菲,是外语二班的。”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她又对着床板上堆积如山的大包小包开始咬着食指发愣。
“这么多东西今天肯定收拾不完,先铺床吧!”我提醒她。说着我也滚到上铺开始铺床了,要不是一身臭汗,真想倒下去闷头睡一觉。
还好我的东西不多,但就简简单单收拾一下,浑身就已经湿透了,回头看到这位大小姐还在咬着指头对着狼藉的床铺发呆。
“我来帮你吧!”看她忙和了快一个小时了,似乎东西越收拾越多,我感觉我带的一年的东西还不及她一个季度的四分之一。
我和陈萌赶紧来救场,她一脸感激的站在一边。
就在我们三个女生靠着互帮互助增进感情时,宿舍的门又开了,又是高跟鞋的声音,难不成楚菲菲的妈妈又回来了?
一回头,一位红头发的摩登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戴着一副墨镜,拉着一个玫红色的拉杆箱,无袖的马甲配着她曲线完美的手臂,修长的腿型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老气横秋的走了进来。
我们都是高中刚毕业的年纪,都是一副稚气未脱朴实自然的样子,而她穿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时装,玫红色的头发,玫红色的箱子,玫红色的高跟鞋,一个充满了浓重色彩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找到了自己的床铺,摇了摇头,接着又看着自己的下铺,回过头了冲我们一笑:“这是谁的床铺?”
“我的。”陈萌疑惑的看着她。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妆容,微笑的走过来,伸出手,“你好,我叫肖羽晴。”
“哦,你好,我叫陈萌。”
“很高兴认识你,今后就是同学了,大家多关照关照。”她细长的眼睛弯的很妩媚,长长的假睫毛忽闪忽闪,“是这样的,我睡在你上铺,我呢,从小身体不大好,体质差,这上下铺的累的我够呛,医生说我不能运动太多的,万一我上下铺中摔倒了,那多麻烦你们啊!”
“那你是,是要和我换铺吗?”陈萌有点不大情愿的看着自己已经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
“陈萌同学,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肖羽晴一脸感激的微笑着。
什么情况,人家又没答应你。
“我说肖羽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高中还是游泳队队长的吧,装什么林黛玉,蒙谁呐!”站在我后面的楚菲菲看不下去了。
肖羽晴愣了一下,朝这边看过来,随即又展开笑容,“楚大小姐不是要出国读书的吗,怎么在这啊,体验生活啊!”
“我告诉你肖羽晴,是我考到这里来的,我就住这个宿舍,你一个游泳队队长居然和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同学抢铺,还要不要脸!”
肖羽晴倒也不恼,展开着她标志性的微笑,继续对着陈萌,“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以前确实当过游泳队队长,但是有一次训练时胳膊受了伤,医生说我的胳膊不能剧烈运动,所以就退出游泳队了,这伤一直都没好,不能做大动作,阴雨天还很痛,同学之间麻烦关照一下了!”
于是乎,脸皮薄的陈萌就和脸皮厚的肖羽晴换了床铺。
“切!”楚菲菲看着肖羽晴直翻白眼。
好了,我的大学生活就在烈日骄阳下拉开了序幕,大学的第一堂课也开始了,那就是军训。
我们按照自己的尺码领了军训服,唯独肖羽晴故意把尺码写小了一号报了上去,结果她的正合身,而我们三个像顶着灯罩一样没有一丝英姿飒爽的感觉。
踢完正步,教官叫我们打军体拳。
和踢正步一样,一个动作要定格好久,直到被晒的头昏眼花,手脚僵硬快要抽筋时,教官才开始发布下一个口令。
可是,站在我前面的楚菲菲貌似快撑不住了,她的身体摇摇晃晃,手举不起来,脚也抬不高,直到被那瘦高瘦高的教官发现,过来呵斥她,终于,在教官血气方刚的一声叱喝中,她脚一歪,整个身体倒在了地上。
我吓呆了,赶紧过去扶她,她迷迷糊糊的有点意识的扶着我想要起来,我抬起头看着教官,“看她这样子怕是撑不住了,我送她去医务室可以吗?”
教官对我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天之骄子实属无奈,招呼旁边一位男生过来帮忙,一个清秀的男生便一脸好心的过来背起她。
好不容易背到了医务室。
她一脸痛苦的闭着眼睛吱吱哼哼,小脸涨的通红。
医生看了一会,要我把迷彩服外套给脱了,扒下她厚重的外套,才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T恤紧巴巴的贴在她身上。
背她过来的男生不好意思的把头撇向一边。
“没事,是轻度中暑,我开点藿香正气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我在这干了这么长时间了,这军训中暑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啊,现在的大学生,体质不行啊。。。。。。”医生一边叨咕着,一边开着单子。
没有了太阳的照射,楚菲菲慢慢的开始意识清晰。
“小蝶,我是不是快要死啦!”这是她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
“瞎说什么,你只是中暑,离死差十万八千里呢!”我翻着白眼。
旁边的清秀小哥也被她迷糊的神情弄得苦笑不得。
“唉,你是谁啊?”楚菲菲注意到了他。
话说他帮了大忙,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邹轩,都是一个班的,看你晕了,教官要我来帮忙。”
“一路上可都是他背着你来这的,不然我可真没辙。”
“啊,你背我的呀!真的不好意思啊,最近变胖了好多,没累坏你吧。”
邹轩脸微微有些红,抓抓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教官还在军训,你先回去吧,谢谢你啦!”我冲他点点头。
“好的。”然后他脚底像抹了油一样,一溜烟就跑掉了。
“大夫,我好难受啊,可不可以给我开一个建议休息单,休息个把礼拜的!”楚菲菲轻声轻气的哀求着。
“嘿,你这病明天就好了,还个把礼拜,个把礼拜军训都结束了!”大夫瞪着眼睛看着她。
“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啊,那就一个礼拜行不?”
“少来这套,像你们这种体质差的更要锻炼!”
“那五天行不?”
“不行!”
“四天!”
“不行不行!”
“那三天!”
“。。。。。。”
“大夫,求您啦!”
“俩天,最多俩天!”
作者有话要说:
☆、楚菲菲
大夫一边摇着头一边写完病假单,楚菲菲立马从床上蹦起来,抽走病假单就拉着我跑出了医务室。
“你跑这么快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