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当初执意要来菱香是不是就是为了要和她在一起,你看她调过来了,所以也跟着一块要来,说什么想家之类的根本就是屁话。我当初实在是太傻了,她在你身边平步青云的,以为是她能耐,谁知道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野心居然这么大,当个助理也要卖身吗?你就那么禁不起诱惑吗?”母亲的声音开始颤抖。
“冉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在一起觉得很放松,你可以怪我,但和她没有关系,她很单纯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哟,真没有想到你这么护着她,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想过女儿吗?有想过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觉得和她在一起很放松,放松到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了吗?”母亲开始嘶吼,话音从话筒里传来显得震耳欲聋。
握着电话筒的手开始颤抖。
“说到底你就是自私,自私!”母亲还在咆哮着,听筒里又响起了采茶扑蝶。
“她又来找你了,怎么,一个圣诞节都不能过安稳,把电话给我,我来和她说,我来问问她,她能厚颜无耻到什么程度?”
“云芳你别这样!!。。。。。。”
“把手机给我!!!”
“云芳,云芳,你坐好。。。。。。”
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声。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啊?”女孩从恍惚中反映过来,对着话筒叫起来。
话筒的另一边仍是纠缠不休。
忽然一阵尖锐的急刹车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刺刺的从话筒里传来,快要刺穿人的耳膜。
“嘟嘟嘟嘟。。。。。。”电话失去了线路,结束了纠缠不清的争吵。
“哐当”,话机掉在地上,女孩的魂魄也像失了重的玻璃瓶跌落在地上,变成粉碎。
“爸妈——”
从梦里惊醒过来,看到楚菲菲像灯泡一般的大眼睛正惊恐的看着她。
“你干嘛?”洛蝶吓了一大跳,喘着粗气,皱着眉头看着她古怪的神情。
“我没干嘛,到是你,一直哼哼唧唧的,把我都吵醒了,睡个觉居然出了一头汗,做噩梦了?”
洛蝶一抹额头,尽然全是虚汗。“现在几点了?”
“才五点,多睡会吧,你要是睡不着,我上来陪你?”楚菲菲眨眨眼睛。
没等她回答,楚菲菲拿起枕头就往她被窝里钻,“来来,我来陪你。”
女人穿着黑色的风衣,缓缓走进去,大堂里的人很多,都看着挂着墙上的两个人,黑白色的照片,眉目俊朗,严肃安定,另一个柳叶弯眉,清秀佳丽,他们都笑的很安然,好像走的很从容,没有人知道走之前那场激烈的争吵,激烈到连老天爷都要结束他们的生命。
在看到挂在灵堂上的照片之前,她还以为这是他想逃跑而弄出的一场闹剧,可是他就这么挂在墙上安定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忧郁和无奈。
她还在痴痴的等着他离婚之后和她双宿双息,可他终究还是和他的原配一辈子呆在一起了。
泪水模糊了眼妆,在脸颊上拖出浅浅的印迹。
“冉静!”有人在叫她,是饭店的同事,她准备走过去。
一个胖女孩忽然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孩虽胖,但是五关很是清秀,眼里噙满了泪水,眉眼处像极了墙上的那个人。
“你就是冉静?”女孩问。
她不明白,这个女孩是谁,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男子走过来,拉了拉胖女孩,“洛蝶,怎么了?”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不管男子的拉扯,眼睛一直死死的望着她,大声冲她的叫起来。
周边的人忽然开始安静下来,看着这个叫洛蝶的女孩子。
她就是洛蝶?他的女儿?
“对,我就是冉静。”她说。
大家都在沉默,看着这个女孩子接下来的反映。
女孩的脸部有些微微颤抖,眼泪凝固在眼眶里,那个眼神冉静这辈子都忘不了。
女孩眉头动了几下,终于嘶吼出来,“你还我爸妈!!你这个坏女人,是你害死了我爸妈!!”说着向她扑了过来。
旁边的男子应该是她亲戚,一把抱住她,“小蝶你怎么了,你瞎说什么,这是你爸的同事,你别乱说。”
冉静震惊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以为她和他的恋情没有人知道,可是看她的样子,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也许她确实是破环了她的家庭的罪人,可是她也不至于想到要杀人灭口,那两个人如今躺在棺材里又不是她造成的,她如此的愤怒,是什么意思。
“就是她,是她害死我爸妈的,要警察把她抓起来,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女孩尖叫着,男子抱歉的对大家低低头,抱着失了控的洛蝶,把她往旁边拉,大家都冲这个女孩纷纷投去同情的眼神,忽然间失去双亲,换谁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她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才会胡言乱语,直到到后来,她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
事情已经过去半年,那个女孩凄厉的叫声时常会在梦中把她惊醒。
他的女儿,他的骨肉,虽然没能和你走完最后的路,但是你的家人我不能丝毫不顾。
她走在繁华的小区旁,这里是他曾今住过的地方,听说那个女孩已经和她的舅舅离开这里回了上海,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前面有一个人,正从大门走出来,后面跟着一辆小三轮车,车上放着一件用纸包裹严密的大物品,貌似很重,骑车的人很吃力,前面的人还走到后面去推他一把。这个人看着极其眼熟,在哪见过?
她想起来了,那日在丧礼上,就是他拉着洛蝶,他就是洛蝶的舅舅,听说名字叫陈云坤。不是在上海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三轮车骑到一辆小卡车旁边,卡车上下来一个人,三个人正七手八脚的把东西往卡车上搬运,一个不小心,包装的纸掉下来大块,露出白色的纹理。光滑的白色反射着刺眼的光也刺激着她的大脑。这是架钢琴,白色,她记得这是她陪着他一起挑选的,送给他女儿的生日礼物。
这架钢琴不应该早就陪着洛蝶一起去了上海吗,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这个如此热爱音乐的女孩子是怎么度过没有钢琴的日子的。
三个人把东西好不容易抬上去,陈云坤气喘吁吁的说道,“这可是正宗德国货,少一分钱我可都不答应的。”
“我得去验验!”另一个人拍了拍钢琴外面的包装纸。
“拜托,他老子对女儿可舍得下血本了,你看看住这么大房子的人,钢琴还会有假吗?上次那沙发就是从这搬出去的,还有那衣柜,听说是比利时空运的,你不都验过了吗?有半点次品在里面吗?”
她走过去,打断他们的谈话,“你们在干什么?”
陈云坤吓了一跳,“你谁?”
冉静定定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卖这架钢琴?”
陈云坤上下打量了她好久,忽然恍然大悟,指着她,“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就是那个。。。。。。”他没说下去,摆摆手,“这没你什么事啊,赶紧走人!”
说着催促着另外两个人赶紧开车。
“等一下”,冉静抓着他不准他上车,“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卖这架钢琴?”
陈云坤急了,“我说你干嘛呀?我家的东西爱怎么处理和你有关系吗?爱上哪上哪去,行吗?”
“你卖这架钢琴的时候有经过洛蝶的同意吗?这是她的钢琴。”
提到洛蝶,陈云坤的神色有点变,他沉下一张脸,“你好意思提洛蝶,要不是你害的人家无父无母,至于我在这变卖家产吗?”
冉静诧异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陈云坤鄙视的看着她,“洛蝶都跟我说过了,是你插足当小三,圣诞节那天打电话骚扰他爸,害的夫妻在车里争执起来,这才导致车祸的,你很能耐啊,害死了两个人还不用坐牢,还好意思对我指手画脚。”
冉静愣住了,抓着他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什么?你说什么?”
“哼!”陈云坤一把甩开她,“他爸妈吵架时电话没关,洛蝶什么都听到了,没必要冤枉你,我告诉你,我看到你没揍你是因为我现在很忙,不然决不让你这种人渣活在世界上,离我远点。”
说着陈云坤上了车,车缓缓开走。冉静却如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
整洁干净的客厅中央,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高贵不失典雅,如同它的音色。一双纤纤玉手正轻轻抚摸着它。
冉静打开琴盖,随手按下一个音,如泉水叮咚,余音袅袅。
自那之后她找到了买琴的人,高价回收了这架斯坦伯格,细细保养,直到今日。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
她比原来瘦了很多,眼神里比那日少了一丝仇恨,更多的是坚决和冷淡,“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重重的关上门,将自己与冉静隔开。
冉静依旧不依不饶的敲门,“洛蝶!洛蝶!你开开门,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我知道你现在过的不好,我可以为你提供任何物质需求。。。。。。”
没等她说完,门再次开了,陈云坤拿着一个扫把出来,“你没完没了了是吧,别老在我家门口蹲着,再嚷嚷我报警了,好笑,你补偿?补偿什么?人命你补偿的了吗?滚远点!!”
再次关门,“砰”的一声整栋楼都在震动,冉静弯下腰无声的哭泣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回到菱香,站在曾今爱人的墓碑前,欲哭无泪。
再次看到她,仍是在墓园里,她连骂都懒的骂她了,直接无视她走开。她长大了不少,面容更加成熟,身边有一个俊俏的男孩子,男孩看她的眼神很是关爱,看样子她过的还可以,有一个爱他的人在她身边,她也放心很多。
冉静关上琴盖,缓缓的叹息,我真的补偿不了什么,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萧泽安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生,他印象中好像从未和她说过自己的生日。
“这个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总算能把这个礼物给送出了。”洛蝶递给他一个精致的袋子。
萧泽安打开一看,竟是一串贝壳风铃,五彩斑斓的颜色让记忆的海水又再次涌上来。
他把它挂在自己公寓的书房里,和那些画放在一起,不过他左右看了看,他决定将书房里有关于她的画都收了起来,这些画当时都是为了追忆思念,而现在她就在他的身边,思念便显得有些多余。
画收好,这个房间顿时变的宽敞许多,风徐徐吹进,贝壳风铃摇曳着身姿,与风喃喃细语。
“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要不等他出来之后你再找车吧,现在高峰期,别耽误我做生意!”司机师傅不耐烦的按着喇叭。
“麻烦了师傅,就再等一会,拜托拜托!”洛蝶双手合十冲着司机师傅低头哈腰。
不远处,铁门微微的开了一道缝隙,响起吱呀的一声尖锐,洛蝶惊喜的回过头,充满希望的张望着。
门缝缓缓的被一位警卫的手拉开,走出一位下巴上布满胡茬的平头男子,男子理了理身上有四年前没有穿的棕色皮夹,竟显得有些不大合身,迈着踉跄的步子走大门,抬头看了一眼这阔别已久的世界,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情。
视线停留在前面正对着自己张望的女孩,女孩很是激动的看着她,咬着嘴唇想要控制着眼里的泪水。男子仍旧是没有任何表情,他低下头冲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洛蝶追上来,抓住男子的胳膊,“舅舅!”
男子没有说话。
“舅舅,我们回家吧!”
不远出的出租车不耐烦的按了按喇叭。
陈云坤仍旧没有说任何话,却乖乖的被她牵着上了车。
打开房门,走进客厅,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铺面而来,四年前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那急促又尖锐的警铃声仿佛还在耳边回绕,一片惊慌失措中看到警察身后洛蝶那双无助又无奈的眼神,直直的射向自己的心肺。他被反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双眼睛,一阵推搡中被推进警车,也被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舅舅,喝点水吧!”一阵茶香打断了沉思。这里已经恢复了平静,四年了,这里的家具摆设还是和原来一样,丝毫没有挪动过,地上桌上一尘不染。
“我去给你放热水洗个澡吧!”洛蝶转身去浴室。
“你上次说你住校?”陈云坤忽然问道,嗓音带着点嘶哑。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洛蝶惊异的回头看着他,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他说过住校了,每次去见他的时候他都不说话,要不然就不见她,上一次他爆发之后她就没再去过了。她原以为舅舅这辈子是不会原谅自己了,没想到她说的每句话他是记在心上的。
“有房子住干嘛要住校?”声音很小,很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房子里学校太远,光路费一学期算下来估计也够住宿费了,更主要的是,她不想一个人住在这个家里,冷冷清清,时常有噩梦在夜里降临,无法安然入睡。
她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陈云坤站起来走进自己的卧室。洛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客厅里,这个家里终于多了一个人,却十分不习惯起来,这明明就是舅舅的房子,他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可现在却像是个客人,房子里充满了两代人之间深深的隔阂。
晚上洛蝶亲自做饭,看着舅舅并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只是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任何语言,不管洛蝶说什么他都只是听着却不做任何回应。
也许时间会解决这一切吧!洛蝶是这么想的。
可是,第二天起来时,看到舅舅空荡荡的房间,昨日带回来的行李包也不见了踪影,洛蝶的身子和此时的心情一样沉甸甸的摔在了地上。
桌子上的那个茶杯还在冒着热气,他应该刚走不久。
洛蝶直起身子冲出门,冲下楼梯,穿到大街上,飞快的向前奔跑着。风扬起她散乱的长发,冲散了眼角的泪花。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洛蝶无助的四处张望着,繁忙的人流遮挡着视线,一种失望的感觉刺激着泪腺,模糊了视线。
朦胧中一个棕色的身影正站在马路边,挥着手想打车。
“舅舅!”,洛蝶大声叫着,奔着那个身影跑过去。
棕色的身影已经拦下了一辆车,他弓着身子进去,车子缓缓的开动起来。
“舅舅!舅舅!!”洛蝶跟在后面,声音被热闹大街的喧嚣掩盖。
出租车加快了速度,奔向远处,看似遥不可及。洛蝶筋疲力尽的停下来,跪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眼泪清洗着脸颊。
真的是一个亲人都留不住吗?她问自己,自己到底有做错些什么呢?
一辆熟悉的白色停在她眼泪模糊的视线里,一个身影急急的向她走过来,扶起她,焦急的问道,“洛蝶你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出什么事了?”
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她抓住眼前这个人的胳膊,“快,帮我,追上前面的那辆车!”
摩托车急速行驶起来,灵活的穿梭在马路上,车鸣声嚣间赶上了那辆正在等待红绿灯的出租车车。
萧泽安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追这辆汽车,她想做的事情,自有她的道理,不问缘由他也会帮助她。
汽车再次开动起来,被各种大型机动车淹没在车海里。
洛蝶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海水上,时而冲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