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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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十七-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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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七八糟的幻想中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朦胧中我听见周围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我茫然地抬起头来,周围的同学大部分都在一脸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我拿胳膊肘碰了碰孙亮:“他们干嘛呢,国足杀入十六强了?台湾回归了?还是小日本承认侵华历史了?”
  前排的麻鸡一脸兴奋地转过身来:“比那些还带劲!老古董滚蛋了!咱们班改朝换代了!”
  “就这破事儿啊?我还以为美国又朝日本扔了几颗□□呢!”我鄙夷地撇了撇嘴,不就换个班主任嘛,用得着这么兴奋么?换汤不换药,迟早还不是回到老一套?不过那个老顽固的确蛮讨人厌的,走了也确实让人舒心。
  麻鸡看见跟我没啥共同语言,也就一脸悻悻然地转回去了。
  不久,预备铃响了,整个班级静悄悄地等待着新班主任的初次亮相。我也懒洋洋地直起身来靠在椅背上,想要看看新来的班主任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跟老古董一样□□、自大、食古不化。
  等到新班主任出现的时候,我禁不住石化了半晌——讲台上那名年轻的男子,不是刚给了我一根大中华的“哥们儿”还能是谁?
  难道学校改变策略了,找些社会上的闲散青年来教育我们?还是他有什么过硬的后台,直接打进学校内部来把妹?我的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还是将男子归到来学校猎艳的社会无业游民那一类人中去。
  男子微笑着扫了我一眼,开始了自我介绍:“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任班主任。我姓齐,叫齐骏,男,23岁未婚,刚从帝都XX大学毕业。在未来的一年多里希望能和大家融洽相处,共同学习与提高……”
  不是吧老大,XX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来这么一个小城市的三流高中执教?作假也不会作得这么明显吧?我一脸狐疑地看着齐骏。虽然我对什么世界名校榜中国名校榜没有什么了解,但印象中XX大学算是一所比较牛叉的大学了,最起码在中国的大学里面可以算是首屈一指的。
  齐骏的自我介绍完了后,全班各个同学也分别自我介绍了一番,我也不情不愿地说了几句。其实这些在我看来应该是齐骏在课后一个个单独认识而不是在课堂上浪费我宝贵的——睡觉时间。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齐骏和那堆中上层学生们在讨论日后的课堂学习之类的问题里折腾过去了,而下层学生们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反正没一个甩他的。我也属于下层学生群体的一份子,不过好歹我也听进去了一件事:齐骏让安琪辅助他重新制订一个座次表。
  我们班现在的座位表很有之前老古董的风格:压抑、枯燥、扼杀个性并且势利,男女生的座位分成两大组,泾渭分明;成绩好的、家境好的坐前排,成绩差的、没啥钱的扔后面;秩序井然等级分明简直有如一个小型的封建社会。
  我转头看了看孙亮,这小子其实双眼因为学习太刻苦已经高度近视了,可惜学习成绩不突出家里也没钱,所以被老古董扔到后排陪我戍守边疆来了。看齐骏还算厚道的样子应该会给他安排个好位子吧?只是不知道他会安排谁来接孙亮的班呢?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我又趴下去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003

  大概是因为还是年轻人吧,齐骏做事情效率很高,没有沾染中国官僚制度的那种拖泥带水的陋习,第二节课刚下课新的座次表就贴在了布告栏里。我难得地下了趟座位,瞄了一眼座次表,我的位置并没有变动,就又回到座位上睡大觉了。
  那个课间孙亮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一直到第三节课上到一半才回来,回来时眼睛还红红的,似乎刚哭过来着。后来第三节课下课全班座位大挪动时,我发现孙亮的位置也没动,难道他之前是为了座位的事情去跟新班主任理论了?看来齐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微微地摇了摇头。
  上午的课程一转眼就过去了,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这时安琪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依然不大敢直视她那双明眸,心跳还无来由地加快了速度。
  “齐老师找你去一趟,他说他在老地方等你。”安琪淡淡的话语却让我恢复了平静。
  “哦,知道了。”我随意地应了声,懒洋洋地走出了教室,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不该抱有幻想,这道理我懂。
  在向早上与齐骏相遇的那个地方走去时,我不得不赞叹他叫安琪来传口信的明智。要是换了一个女生肯定就会多嘴问些“老地方是哪里啊”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问题,我一心烦就不会去了。而其实还有一个连我自己也没意识到,又或者意识到了不肯承认的原因:我下意识地不愿忽视安琪所说的话。
  走到所谓的“老地方”时,我无语地发现齐骏竟然在兴致勃勃地蹲在树下研究蚂蚁洞。看见我来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又掏了包烟出来,先自己叼上一根,再递给我一根。
  我摆了摆手示意拒绝,他乐了,一边把烟放回兜里一边调侃说:“怎么,看见我成你班主任了就怂了,不敢抽我的烟了?”
  “我一般只在心烦时才抽烟,平时抽不起,抽别人的都不敢抽太多,怕上瘾。”我歪了歪嘴角,不耐烦地向他解释了一句。
  “哈,小子,别自欺欺人了。你早就上瘾了,不过是在心烦时才发作而已。”齐骏拿出打火机点着了烟,笑眯眯地看着我,那样子活像狼外婆看见了小红帽,“这是心理上的‘瘾’,而不是生理上的‘瘾’,很多时候,心理上的‘瘾’比生理上的要更可怕呢!”
  我打了个呵欠,靠在旁边的树上:“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找我什么事?快说完了我好回家睡觉去。”
  “我的天,你难道是睡神转世吗?我看你已经在课桌上睡了一个上午没挪窝了,中午回去还要睡?昨晚做贼去啦?”看见我的表情逐渐变得厌烦,他抽了口烟,转换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聊聊你的死忠派小弟的事的——说真的,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会在班里有这么一个死忠的小弟呢!”
  “死忠派小弟?”我疑惑地看着齐骏,他是想套我的话呢还是怎么?
  我暗暗揣测着他的用意:“我哪有什么死忠派小弟?”
  齐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似笑非笑地瞄了我一眼:“我说,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虽然进入社会后人们总要戴着几副面具,但我真的不希望你们这些花圃的幼苗们太早沾染上社会的乌烟瘴气。”
  “我才懒得跟你装,又没有钱收。”我直起身来盯着他,“你说不说啊,不说我走了。”
  “得得得,别激动嘛真是的,”齐骏嘿嘿笑着摇了摇头,装着老成的腔调说:“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我说的不就是那个班里的矮个子,你的同桌孙亮嘛。难不成你的死忠派小弟太多了,所以搞不清我说的是哪个?”
  我无心搭理他的调侃,直奔主题:“孙亮?孙亮怎么了?”
  “还不是调位的事情,他一个高度近视眼,我本想着让他坐到前排的位置来,可他死活就是不肯从你身边调开。今天上午在办公室里我好话说尽,歹话——嘿嘿,歹话不敢说。反正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楞是软硬不吃,瞪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望着我。那架势,就像我要抢他老婆似的。说起来,你们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话说到一半,齐骏扭头用揶揄的眼光看着我,见我没什么反应,又马上一脸仗义地往下说:“最后我实在是被他逼得没有办法了,就决定将你们俩一块儿往前调,说吧,看上班里哪块风水宝地了?只要你开口,你齐哥儿我保管让你满意,哪怕你说要坐到讲台上去,哥们儿我也马上帮你把桌子椅子搬上去!”
  我沉默了几秒,从他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打火机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小子!
  察觉到我的心情有点沉重的意味,齐骏也收起了一贯的嬉笑表情,在旁边默默地抽着烟看着我,眼神却有点迷茫与追忆,似乎他自己也在思考着什么。
  “我想我没必要换什么位置,”半晌,我从萦绕的烟雾中抬起头来,开口说道,“角落的位置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换去别的位置会影响我的睡眠质量的。至于孙亮,他是一定要调开的,你搞不定的话,他的思想工作由我来做。”
  齐骏如同早上一般处理了烟屁股,笑着看了我两眼,忽然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行,有你这句话就OK啦!走,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齐骏所谓的“好吃的”是指宜家小饭馆的煲仔饭,挺实惠的,便宜量又足,不过味道上我倒是没吃出来跟外边别的煲仔饭有多大不同。
  吃完饭,我走出饭馆凭着记忆摸索着走回了家——没办法,那家饭馆七拐八绕地落在了一处不知名的小巷里,绕得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市地头蛇也差点给迷了路,真不知道齐骏是怎么摸上门去的。
  回到家,我习惯性地瞄了瞄地面,那几双拖鞋依然陷于无尽的纠结当中,要是鞋子会说话的话估计它们也会像网络上的大量无聊人士一样呐喊:我这纠结的鞋生啊!
  我以为那个烂酒鬼还是没有回来,转头却看见饭桌上放着几碟已经冷掉的饭菜,旁边还有一个盒子和一张小纸条。
  我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写着:
  小宇:
  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你已经十七岁了呢!爸爸工作忙,要先去做事了,不能陪你过生日真是对不起啊!桌上盖着的红烧鱼、豉油鸡、甜酸排骨都是你爱吃的菜,记得趁热吃哦,凉了味道就不好了。对了,盒子里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欢不?时间不早了,就写到这里吧,生日快乐!
  爸爸
  既然人不在,整这么多有的没的有什么用?我突然感到心中一阵烦闷,放下了纸条,又随手拿起了旁边的盒子。盒子里是一款黑色的钛制男式表,我拿在手上掂了掂,还蛮有质感的,应该不便宜。
  真是浪费钱,我在心里嘀咕着,将手表放回盒子里,又把盒子和纸条一同锁到了我房间的抽屉里。
  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满桌未动的菜肴,我稍稍犹豫了下,走到厨房盛了碗冷饭就着凉菜又吃了顿,一直吃到实在撑不下了才收拾好桌子走回房间。
  我从抽屉中第二次拿起了那张纸条,字迹很潦草,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应该是在匆忙中随意写就的,连姓名和日期都没有署上。我微微哼了一声,望了一眼垃圾篓,终究没有将它丢掉,而是放回了抽屉里锁好。
  我将自己重重地甩到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下午,我再一次一反常态地早早回了教室,却发现自己依然跟不上安琪的速度。我心里有点疑惑,虽然安琪也是个勤奋的女生,但没听说她到校的速度有这么夸张啊。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才一点四十五分,整个校园估计除了那些住在校内的老师也就我跟她了。连学校的大门都还没开,我还是翻墙跑进来的,难不成她一个中午没回去?
  看见我,安琪依然是那种一如既往的,似乎真能达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平静,只是微微向我点头笑了笑。我有心想说点什么,也想问问她怎么来得这么快,却又苦于不知道应该如何开腔,最后只得颓然回到座位上,继续我未完的睡眠大计了。
  迷迷糊糊地,耳边又传来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宇……宇哥!”
  我懒洋洋地直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可算是等着你小子了!”
  刚刚坐下的孙亮惊得手一抖,脸色“刷”地变得煞白,显得有点害怕地看着我:“宇哥,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那声腔,简直就是一个被歹徒胁持的小媳妇。
  我横了他一眼:“你怕啥啊?又没人要吃了你。我问你,你干嘛拒绝了班主任给你调位的事情?”
  听见我不是要找他的麻烦,孙亮明显地松了口气,但说话语气依然是畏畏缩缩的:“他们都排斥我、看不起我,我调过去也没有意思,在这里起码宇哥你不会拿有色眼镜看我,有时还会跟我说说话……”
  “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我恶狠狠地打断了孙亮的话语,又把他吓得满头是汗,“你能不能别活得这么窝囊?人活在这世上不需要谁来批准,更不必谁来看得起,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了!更何况,你看你自己那副样子,值得别人去看得起你吗?我知道你在自卑什么,不就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吗?全中国十几亿人口能有几个祖祖辈辈没当过农民的?有什么好自卑的?换了原始社会你想当农民都没资格呢!你说你想改掉身上的怯懦,那就快从我身边滚开!一直缩在我身边的话你永远也不可能自己站起来!”
  孙亮被我说的两眼通红,似乎想哭又不敢哭。我扳过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记住,没人把你当外人,但如果你给自己设了一堵墙,那你永远也走不进来。”
  孙亮呆住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环顾四周,除了安琪和孙亮之外别的同学都还没来,倒也不怕这番对话引起什么轰动,让我落下个“欺负弱小”之类的恶名。
  于是,我就放心地继续倒头大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004

  第一节课上课之前孙亮就匆匆忙忙地去找了一趟我们的班主任,也就是齐骏那家伙,将座位从我身边搬开了。在我的要求下齐骏也没再给我旁边安排人,从此我就自个儿逍遥自在于教室的东北角,每日与扫帚拖把垃圾铲为伴,真可谓是拿个皇帝都不换的生活啊,我在自嘲中发着呆度过了第一节课。
  第一节课课间,我朝孙亮瞄了几眼,发现他已经开始跟别人聊天了,这速度真让我惊讶。我本以为还得过至少两三天的时间孙亮才能摆脱孤寂的处境,没想到只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就搞定了。
  看来校园还是要比社会更单纯一点,人们的行为还没有参杂太多的利益得失的计较,我心想。
  细细看来,我竟发现齐骏给孙亮安排的座位很有针对性,他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和他水平差不多或者稍差一点,右上角却是一个各方面都挺不错的班级尖子,这样既保证了他能与旁边的同学有足够多的共同语言和共同学习进步的可能性,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面临题目难度过大而无人咨询的情况。
  我环顾四周,发现别处位置的情况也基本一致,同学们大多以不同的学习程度分成一个个小团体,但这些团体都是掺杂着交错分布的,每个人身边都有着足够多的成绩相近的同学,也有着学习程度不同的同学,可以说是最合理科学的座次安排了。齐骏走马上任才一天,不可能对班级情况如此了如指掌,想来这其中大半的功劳都应该归结到安琪头上,也只有那个如此恬静的女孩才能将这么繁琐的事情做得这般细致、完美。
  我又瞥了一眼孙亮,他的位置的确蛮好,唯一的缺陷是……
  我眯眼看了看他右边座位上跟他交谈甚欢的女生,那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吴清月,也是烂口华那个贱人信誓旦旦一定要泡到手的马子。安琪一向以清静示人,自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安排座位时当然没有加以考虑。
  何况她就算知道,也未必会……
  “宇哥!”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定睛一看,肥头大耳,一身奇装异服,遍体金银挂饰,分明是太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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