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妮连忙站起身,鞠了个躬说:“阿姨,我来找沈庆沈叔叔,他住在这儿。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沈庆啊,”中年女子不屑的口吻说,“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可是很了解他。我看啊,他多半是去躲债了。姑娘,你别在这儿傻等了,等不到的。”
“躲债?躲什么债?”岑妮连忙追问。
中年女子嗤了一声,说:“赌债呗。那个沈庆啊,最喜欢赌博,经常被人逼债。听说,这次他惹了大麻烦,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了。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我猜他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你还是回家去吧,等也没用。”
中年女子说完,摇摇头走了,只留下岑妮傻呆呆地站在小屋门前。
沈庆不在,他逃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她身下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身边只有这个刚刚满月需要她照顾的孩子,她该怎么办?
岑妮傻呆呆地站了一会,怀里的岑寂突然哭了起来。
岑妮连忙坐下来,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喂他吃奶。
岑寂吃着香甜的乳汁,停止了哭泣,岑妮却止不住流下泪来。
她想,今晚她就在这儿呆上一晚,明早再想办法去找工作吧。
说不定,呆会沈庆就回来了呢。
岑妮喂饱了岑寂,靠在木门上,把身上唯一带着的一个小包连同岑寂一道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休息。
她赶了太久的路,实在太困倦了,头才一靠上木门,就睡着了。
迷朦间,她突然听见一声呼喝:“这儿有人。咦,是个年轻女人,难道是沈庆的相好?”
岑妮一听见“沈庆”二字,马上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坐直身子。
只见小屋前的街道上,站了好几个男人。他们均穿着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有几个还戴着墨镜。
他们的手中,均操着棍子长刀等物品,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岑妮残存的睡意顿时吓没了,吓得一丁点不剩。
“你们,想干什么?”她胆战心惊地问。因为过于惊吓,说话结结巴巴的。
“你是沈庆的什么人?”其中一个男子问。
☆、41。第41章 再次出现在她眼前2
不善的语气,让岑妮一下子想起了先前那个中年女子的话。
她想,这些人莫不正是来向沈庆讨债的?
她反应很快,装作迷惑的样儿说:“沈庆是谁?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跑到他家门口干嘛?”
“这是他家吗?哦,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我这就走。”
岑妮急忙起身,抱着岑寂想要离开。
“慢着,”一个黑衣人挡住她,向为首的男子说,“大哥,我看这女人一定是在撒谎。哪有走错地方还坐在人家门口睡觉的。我看啊,她多半是沈庆的相好。”
“我不是,”岑妮连忙替自己辩白,“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我路过这儿,觉得有点累,看到这儿有块石头可以坐下来休息,所以想坐一会再走。谁知道就睡着了。”
为首的男子说:“大半夜的,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跑到别人家门口睡觉,这话你骗谁呢?走,跟我们走,替你的相好抵债。”
这人一招手,几个黑衣男子便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拉了岑妮就走。
岑妮拼命挣扎。
“你们放开我,我真的跟沈庆没有关系。你们抓了我也没有用的,放手啊。”
她一个身体单薄的女孩子,哪里是这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的对手,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拉扯间,岑寂被吵醒了,在岑妮的怀里哇哇大哭。
岑妮心疼地抱紧了他,高声叫道:“你们别拉了,孩子都被你们吓哭了。”
“孩子?”为首的男子狞笑道,“男孩还是女孩?男孩更值钱,你们母子俩抵得了你相好的一部分债了。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怪不得我们。沈庆欠了我们的钱,还不了钱就还人,天经地义。”
“我真的不是沈庆的相好。”
岑妮苦苦解释,若不是知道跟这伙人哀求没有用,她一定会求他们放过她和孩子。
“你还想撇清?当我们是傻子?”为首的男子狞笑着,大手一挥。
几个手下如狼似虎揪住岑妮往停在路边的一辆车上拖。
眼看就要被拖到车上,岑妮透过面前凌乱的头发,突然望见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一辆小车驶过。
昏黄的路灯下,她看见车后座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斜斜地坐着,头倚在车窗上。
“骆驰。”岑妮情不自禁地呼唤。
车子离得太远,车上的人显然听不见她的声音,他依旧斜倚在车窗上,动也没动一下。
岑妮用尽力气叫:“骆驰——”
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拉住她的几个男子,跌跌撞撞朝疾驰的车子跑去。
“骆驰,你别走,我是妮子,妮子啊。你快停车,救救我们。骆驰,救命——”
她追逐的那辆车子却连车速也没有减缓一下,带着车上那个熟悉的人影远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几个黑衣男子拥上来,再度抓住了岑妮。
岑妮失魂落魄站着,泪眼模糊望着街道的尽头。
街道车流如河,却再找不到她渴望的那一辆。
☆、42。第42章 再次出现在她眼前3
“还想逃?走,回去好好给你点教训。”黑衣男子拽着岑妮把她往回拖。
“我真的跟沈庆没有关系,”岑妮挣扎着说,“刚才那辆车上的人才是孩子的父亲,你们看到了吗?不信你们去问问他。对了,你们有车,可以追上他。”
黑衣男子哈哈大笑。
“你这话也骗得了人?真当我们是傻瓜了?那辆车是豪车,车上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他能跟你这村姑有什么关系?真是不自量力,笑死人了。”
岑妮脑袋“嗡”地响了一下,浑身突然就没有了力气。
好象身体被黑衣男子的话给敲碎了,力气从各个裂缝溜走了,再也聚不拢来。
她几乎失去了反抗的意念,由几个黑衣男子拖着来到车边。
刚才岑妮看见的那辆车上,骆驰正斜倚在车窗上,闭着眼睛休息。
今天刚完成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他很疲倦,只想休息。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什么声音,让他猛地睁开眼来。
他抬起头,问前面开车的司机:“小王,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司机小王笑道:“没有啊。骆总,您太累了,可能是听岔了。”
骆驰朝窗外望,窗外是流动的街道、行人、高楼还有车辆,如同平日,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可能,真的是他听岔了吧。
也或许,他刚才做梦了,那声呼唤是在梦里听见的。
骆驰没有了睡意,他抬头仰望夜空。
灰蒙蒙的夜空,有稀稀落落几颗星星在闪烁,没精打采的,如同在城市里疲于奔波的他。
这让他格外怀念当年那方明净的夜空。
那澄澈如水的夜空啊,月亮就象一面明亮的大镜子,一尘不染,星星镶嵌在天幕,水晶一样透亮。
还有夜空下那野蛮得可爱的野猪,树上那同他一道躲避野猪的同样野蛮得可爱的女孩。
女孩皮肤黑黑的,一笑起来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也如天上那星星一般澄澈。
可惜那女孩后来竟跟她父亲一道对他设了局……
骆驰垂下了目光,重又靠回到车窗上,迷茫地望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
岑妮唤不回骆驰,呆掉了一般,任由几个男子拖拽。直到被推搡着上车的时候,岑寂突如其来的啼哭才把她从怔忡中唤醒。
她开始挣扎,开如呼救。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救命,救命啊,有人绑架啊,救命——”
岑妮用尽力气叫。她要保护她的孩子,就算骆驰不管她,当她是个偶遇的玩物,但她还有岑寂,她是孩子的母亲,她要保护他,不让他落入匪手。
她无法想象被这伙人抓去后,她和孩子的命运将会是怎样的。
周围有不少房子,许多房子里都亮着灯,却没有人打开门来帮助她。他们甚至连打开窗来看一下都没有。
路上有行人路过,却是匆匆一瞥,便自顾离去。
车河更是如常流动,连产生一点小涟漪也没有。
岑妮绝望了,她不知道城里的人原来都是如此冷漠,见死不救。
她身上的力气一点点耗尽,身体一点点地被塞进车子。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也逃不出魔掌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然后一个男子冷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放开她。”
☆、43。第43章 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岑妮感到抓住她的手顿了顿,然后松了开来。
她急忙稳住身子,转过身来。她看见路边离她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一个男子正透过驾驶座开着的窗户望向这边。
男子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深色的上衣,儒雅中透着冷冽之意。
为首的黑衣男子来到车前,弯着腰陪着笑脸说:“原来是夏总大驾光临。不知夏总有什么指示。”
“你们为什么抓她?”被称作夏总的男子问。
为首的黑衣男子恭敬地解释说:“她是沈庆的相好。哦,沈庆是一个赌鬼,欠了我们很多债,所以我们抓他的老婆孩子抵债。”
岑妮急忙争辩:“我不是沈庆的相好,孩子也不是沈庆的,他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沈庆。”
她不知道这个夏总是什么人,但她感觉到他对她没有恶意。
而且,处于这种境况下,她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没有别的办法。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都要争取。
为首的黑衣男子象是生怕夏总误会,抢着说道:“她抱着这个孩子坐在沈庆家门口睡觉,不是他的相好是什么?”
“我只是路过,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不小心睡着了。”岑妮坚持着自己原先的说法。
夏总将目光落在岑妮身上,打量了片刻,缓缓说:“放过她。”
为首的男子面上现出不甘之色,却象是对夏总很有忌惮,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好对手下挥挥手说:“既然是夏总的命令,我们照办就是了。”
“谢谢,”夏总语音淡淡,“沈庆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
为首的黑衣男子脸上顿时露出又惊又喜之色,脱口说道:“三十万。”
岑妮被这个数字吓坏了。
在她们大美村,只怕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她连忙摆着手说:“夏总,你别听他的。我真的跟沈庆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当冤大头,别给他们钱。”
夏总却象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波澜不惊的语气说:“明天上午,去找我的秘书,她会付给你们这笔钱。”
“好的。谢谢夏总。”为首的黑衣男子满脸笑容道谢。
转眼看了眼岑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说:“夏总,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您忙。”
夏总微微颔了颔首。
为首的黑衣男子挥了挥手,招呼手下一起上了车,开着车扬长而去。
路上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岑妮和夏总相对而望。
夏总朝车后座摆了摆头,说:“上车。”
岑妮踌躇着,不肯上车。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夏总,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不知道他究意想打什么主意。
跟城里人为数不多的接触,让她对城里人产生了深深的戒备。
夏总象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不复刚才的冷峻,微微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你是不是无处可去?你不怕胡勇他们几个再回来找你麻烦?就算他们不回来,你敢担保不会再遇见别的坏人?”
☆、44。第44章 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岑妮这才知道,原来为首的黑衣男子名叫胡勇。
夏总的话一下子击溃了她心里的防线,她最担心的就是再遇上坏人。
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孤身女子,根本没办法反抗那些人。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遇到贵人解危。
岑妮一咬牙,当即做了决定,相信一回这个夏总。
既然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三十万来,估计不会对她和孩子怎样。她们母子俩加起来恐怕也不值这个数,若他打她们的主意,可不是个划算的生意。
而且,他救了她们母子一命,刚才若不是他出手,她和孩子会落得个怎样的悲惨命运,她压根不敢细想。
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呢?
岑妮抱着岑寂来来车后,拉了拉车门,车门却纹丝不动。
她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小车,不知道该怎样打开车门。
夏总见状又笑了笑,侧身从车内替她把车门打开来。
车子行驶在陌生的街道,岑妮望着窗外,身子坐得笔挺,把岑寂抱得紧紧的。
夏总从观后镜看到她的模样,好笑地说:“你别紧张,放松点。你叫什么名字?那伙人怎么会认为你是那个赌徒,叫什么来着,对了沈庆,沈庆的相好?”
温和的话语,让岑妮一下子消除了对他的戒备,把真实的情况说了出来,没有再隐瞒。
“我叫岑妮,我真的不是沈庆的相好。我这是头一回来城里。我有一个乡亲认识沈庆,告诉我他的地址,让我投靠他。我今晚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住处,没想到他不在家。我太累了,只好在他家门口休息。然后那几个人就来了,幸好你救了我。夏老师,谢谢您。”
岑妮直到现在才想到向夏总道谢。
她不知道夏总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尊称,不知道姓后带着的那个总字是他的职位,还以为这是他的名字。
她不好意思直呼他的姓名,想到山里人对人的称呼最尊敬的就是老师,所以这样称呼他。
夏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我不是老师,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叫夏凌风,你叫我夏总就好。”
岑妮闹了个大红脸,暗暗责备自己,胡勇等人显然对这个夏凌风很尊敬,或者说很忌惮,他们当然不会直呼他的姓名,自己跟着叫就行了呗,干嘛要自做主张啊。这下好了,闹笑话了。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自己见识浅薄,什么都不懂,今后在城里生活,一定要加倍谨慎才行。
“你今后打算做什么呢?”夏凌风问。
岑妮说:“我想在城里打份工。对了夏总,您说您是个商人,您有工厂是吗?可以让我去打工吗?我能吃苦,什么苦活都能做,我的工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养活我们母子俩就行。”
岑妮期盼地望着夏凌风开车的背影,等待他的回答。
她对于在城里打工没有多少慨念,只听说出来打工一般都是去工厂里做工,尤其是男的。
女子才会到别的什么龌龊的地方去打工。
☆、45。第45章 帮助是有原因的
夏凌风从观后镜中瞥了眼岑妮手中抱着的岑寂,说:“你的孩子还小吧?只有几个月?你带着孩子能打什么工呢?工厂是不允许带孩子进去的。”
“啊?那,我该怎么办呢?”岑妮非常失望。
她不怕苦,可是她不能丢下孩子不管。
夏凌风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家正好缺一个保姆,你可以带着孩子去我家工作。等以后孩子大点了,你再去找别的工作。”
岑妮知道保姆,她感激地说:“谢谢您,夏总。对了,您刚才怎么会帮助我呢?我们根本都不认识。”
“刚才啊,也不算是帮你吧,我其实是在帮我自己。看到你抱着孩子被人欺负,我就象看到了我的妻子。当年,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我不在她身边,不知她受了多少苦。我只是想补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