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着的是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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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着的是只狼-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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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他胡乱应声,瞄着她宽松的腰身,“瘦了不少。”
  “没发现。”她笑笑,又看一眼,“不是你的衣服吧?”
  说话间被服务员引到座位,正是段瓷刚才坐过的隔间。挑开掩映竹帘,暗色红木桌椅,精致的绣花椅垫,宫灯光线温暖,一把古筝装饰在墙角长桌上。
  连翘呵呵两声,“还有一架琴。”
  段瓷接了她披肩挂在一边,“头回来这儿?”
  “嗯,对方订的地点,怕找不到提前出发,结果早了大半个钟头。”抬头朝他笑,“总是没你时间掐得那么准。”
  段瓷对她客气的笑容很反感,“你一劲儿乐什么呀,我又不是你待会儿要见的客户。”
  连翘讪讪地撇嘴,“什么态度……”笑也不对,冷不防给他一句,“不是见到你高兴吗?”
  段瓷又气又笑,“得了吧,看不出来你哪儿高兴,不笑怕哭出来是吗?”
  这人嘴巴还是那么坏,连翘没好眼色瞥他一下,专注看起茶单来。
  “什么事儿想问我?”
  “噢,我听人说你在做商业?”
  “你消息够慢的。”
  “不是我消息慢,是你压着消息不发。”连翘随便点了壶茶,服务员退下,竹帘轻微哗响,她皱了下眉,回神接着说,“媒体一个字也不报,只有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我知道是你压着不让报道,刚走那几位都是媒体的吧?你早晚还是要做推广不是吗?”
  “推广不一定靠媒体,口碑相传能达到目的的话,我省一笔广告费何乐而不为?”
  “负面的说法你也乐于听吗?舆论没有媒体牵头做导向,说什么的都有,等到推广期很难做。”
  段瓷歪着头看她,再一次觉得连翘耐心真好,“‘负面说法’是指什么呢?”
  猛然悟到自己在陪他磨牙,连翘叹口气,“其实这个盘,你想怎么操作,我都不关心。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拿这块儿地?”
  段瓷收起玩心,定定看她一会儿,“因为有话题性。”他靠在椅背上,真假掺半地向她解释,“这个行业很敏感,精冶项目踢掉新顾问公司,直接导致新顾问陷入困境,业界已经有很多种版本的传闻。跟着就是新尚居虚假季报的策划,不明来源的游资快速进出,造成卖盘汹涌,逼我辞职给股民交待,这一手连香港那边也清楚矛头对准的是我了。接下来连氏大动静收购精冶项目,并且就在新尚居崩盘的当天。到此,还只有少数人敢大胆猜测。现在我在连氏项目周边拿地,回应猜测,排除巧合。没错,我离开新尚居是连明云操纵,所以要报复回去。”
  这个逻辑尽管牵强,但在他身上说得通。大家有一点共识,就是无论段十一做出什么事,都不算很奇怪。
  “所以别跟我谈舆论导向。事件被创造的过程就是舆论的导向,不存在借助于媒体的必要。”
  “这种无聊舆论对你做项目有什么好处?”
  “关注度啊。”他回避她的盯视,站起来到墙角长桌前去欣赏那架古筝,“可能跟你这科班的不同,我是媒体出身,不信仰踏踏实实就能做好项目那一套。知道什么叫共赢吗?媒体要话题,我要宣传。”
  连翘简直莫名其妙,“先不说你媒体运作的思路做商业会是什么后果,我很怀疑事情被你炒得这么热,到时候媒体怎么为你做配合。”
  他抬手在琴上划出一串流水般的弦声,音末伴着丝轻哂,“就是要在弦绷紧的时候拨它一下,才会有声音,越紧张越敏感的话题,媒体才越要做。”
  连翘并不赞同:“你已经不是媒体人了,你是甲方。当心这弦已绷到极限,刚好你拨它那下断了,别人弹出来都是华彩,就轮到你段十一时成了绝响,不但如此,还得为这琴弦甚至整架琴来买单。”
  “那就看个人对力度的掌控能力了。”一转身将她圈在椅子扶手与臂弯之间,他倾下身子与她对视,“你不相信我吗?”
  “我只相信你根本没有冒这个险的理由。”
  “我有。”答案就是倒映在他瞳中她忧心的脸。他没戴眼镜,睫毛几乎刷到她的肌肤。
  “你刚刚说的没一句真的。”只手抚上他冒出青髯的下巴,连翘盯着他的眼,“段瓷,你就是想同他硬碰对不对?他的棋子比你多很多,他不会在乎和你对子,你早知道这盘棋你必输无疑。”
  段瓷迷惑地望着她。
  他给她借口拉开距离,可她却用这么忧心的眼神看他。
  “我承认一开始你是被动的,但你现在可以选择脱身。是你自己,宁可失去一切,也要保留毫无意义的骄傲。”
  “我现在可以选择脱身?因为你不在我身边,他就不会再为难我?我并不欣赏你这种保护。”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段瓷?”
  “我觉得你很担心我。”
  “我担心你误会了一些事,去自讨苦吃。我不否认他针对你是因为我,但我离开你,只是时间上出现巧合,与你所谓的保护无关,别混为一谈。”
  原来是要澄清这点。段瓷点点头,压下怒气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有些话也想说给她听。“项目已经启动了,没办法停下来,结果怎么样我都认了。连翘,我不打算放弃。”
  冬天还没过去,想睡就接着睡吧。

  第五十八章

  连翘可是整夜都没睡着,脑中反复是那句宣告——
  连翘,我不打算放弃。
  我不打算放弃。
  连翘又欣喜,又难过得透不过气。翻来覆去一会儿,口干得厉害,床头仅剩的小半杯水喝下去,感觉都没滋润进胃。拿着空杯去客厅倒水,路过楼梯口的视听室,隐约看见门缝里幽幽蓝光。猜想是安绍严忘了关电源,进去一看屏幕果然已静止。而安绍严还在沙发上,穿着睡衣,手里握着遥控器,一动不动。
  空调温度很高,连翘鼻尖出汗,握着冰凉的水杯冷了冷心神,走过去轻轻唤他,“安绍严?”
  呼唤消失在隔音效果超好的墙壁里。
  提高声音又唤两声,他仍不应。瘦得变了型但仍不失俊美的脸庞,在电视蓝屏的笼罩下,形成特殊的忧郁的沉静。
  杯子搁在一边,连翘抬起手探向他,动作缓慢得发颤,到途中又收了回来,掩住口鼻,企图阻止气息呼出。生存的本能使她对自己屈服,手一松,跌坐在地,伏在他腿上,绝望的低泣和二氧化碳一同被释放。而眼泪早已成行。
  安绍严被突来的重量惊醒,取下无线耳机,疑惑地瞪着睡在自己膝盖上的女人,看一眼遥控,找到按钮调亮了灯光。
  哭声顿歇,连翘不敢置信地仰起头。视线相接的一瞬,猛地跃起来扑进他怀里,
  安绍严被撞得生疼,还是接住她,两道漂亮的眉毛扭成奇怪形状,“小翘?你梦游吗?”
  “被鬼追!”她理直气壮,趴在他肩膀上迅速擦去鼻涕眼泪。
  发丝蹭得安绍严脖颈细痒,推着她的头数落道:“真愁人,又不是小孩儿了,比小寒还难哄。自个儿住的时候发噩梦怎么办?”
  连翘不肯起身,埋着脸闷声道:“就自个儿哭呗。”
  她儿化音说得不准,发音滑稽,安绍严没忍住笑了起来,学她说话。
  心跳渐渐平复下来,连翘有些恼怒地嘟囔:“睡觉不知道回房间……”
  “有好些个喜欢的电影,一直没工夫看,正上瘾呢,不怎么来了困劲儿。”
  “那你接着看吧,我在这儿睡。”
  “沙发太软,明儿起来别喊腰疼。”
  “不怕,我腰也软。”僵硬地扭了扭。
  安绍严大笑,“是,软得像水。”
  连翘得意。
  他又说:“零度以下的。”
  连翘气得,“马背上跳下来都能闪到腰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好好好,不说。你去调下空调,这屋子里好冷。”
  连翘挑眉,走去看看,已经是最高制热温度,左右乱按了几下,转回来从茶几下的大抽屉里拽出一条小毛毯,边絮絮念叨:“调那么低温,我说一进门感觉好凉。”靠着他坐下来,毛毯盖在二人身上,“晚安。”枕着他肩膀合起眼。
  说不清谁比较温暖,谁是谁的支撑,这种依偎没有选择。
  安绍严微微歪头,耳廓摩挲她柔软的发,心生愧意。
  她不满,“别乱动。”
  “翘,陪我聊聊天好不好?”那个失而复得的拥抱表露了她太多恐惧,他吓到她了。
  “不聊。我明天要早起,把资料整理一下,拿给席总明天带去新加坡。”
  他耐心教她,“这种事你应该亲自飞去处理。”
  “不爱去,天很冷。”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说了不聊你还没完!”突兀打断他的话,连翘掀开毯子,站起来就要回房间。
  他拉住她,“别孩子气。”
  连翘看着他如临大敌。
  无助清楚地写在她双眼中,叫了一声小翘,音收在心里叹息,手掌自她腕上滑下,把她的手握进来。没有很用力,但满满地包住了她。
  “别说把什么交给我,我自己不行。安绍严,我不想一个人。”她蹲下来,覆着他的手,这是她放弃所有只求能抓住的。
  段瓷说要趁春节这几天去欧洲看项目,便不回美国过年了。段夫人本想支使段超过来抓人,又怕再搭出去一个,只好每天早晚两遍电话念叨他,老段极不满地吼道:“让你过来就痛快儿的。”兀地一声就没音,想是被夫人瞪了。段瓷答应元宵节会赶过去,那边才肯作罢。
  中国人出去了,还是坚持过旧历新年。波城唐人街大小商会和武校的人马都有狮子团,从“礼义廉耻”的牌楼下穿过,台上献礼之后,挨家商户去拜年讨彩头儿,警察维持秩序,保护这群花哨的劫匪登堂抢钱。
  反倒是国内,大年气氛越来越淡。
  杨老爷子过年会来北京,杨霜提起此事兴致廖廖,“来了也不还是弄个馆子搓一顿,吃来吃去那么俩半人儿。”眼睛在俩半人儿身上扫过,总结道:“真没劲。”
  主要是他爸往身边一站,杨霜整个儿进了人间地狱,哪还有心情过年?老爷子不在,他每天都比过年热闹。
  琳娜狠剜他一眼,“干脆十一不回去,你上美国充个数吧,大姨看见你肯定挺高兴的,咱长得这么喜庆。”
  杨霜颇识好赖话,张嘴骂回去,“喜庆怎么了?比你一脸克夫相强。”
  说到喜庆,段瓷呵地一乐,“宇宙说年初一跟他妈上街舞狮子去。”
  杨霜大笑,“他妈那脑袋弄得,都不用再扣狮子头了……”
  “对了,十一,大姐是不是和老约翰复婚了?”
  “他俩这不败祸钱呢吗,复婚还用交钱吗?”
  “交,交得还多呢。有案底儿了再犯事儿,判得都重。”
  “所以说结婚得慎重么。”
  三人说说笑笑从金店出来,拐去段瓷的烤肉店。
  经理老闫正指挥服务生往大门两侧挂木制对联,杨霜闲着无聊爱揽事,退后两步装模作样地看看,不时吆喝着高了低了偏了。挺简单的劳动,让他搅和得隆重无比,服务生站在凳子上直冒汗。
  一进腊月,商场里外的店面就各自拾掇起来了,老闫开始觉得店内设计偏西式,弄这些装扮不伦不类,后来一看对面星巴克玻璃门上都贴了俩红福字儿,于是也随波逐流了。
  段瓷倒没兴趣管这些,赞一句:“挺好的。”抓过一对布艺小辣椒把玩,末端是一串木头珠子,一晃哗啦响,突然就想起连翘不喜欢听这种声音,卷起来塞到服务生手里,吩咐:“这个别挂了,太吵。”
  琳娜抢过来,“我觉得挺好看啊,拿挂我们店里吧。”她问杨霜,“你这边用不用也挂两串?”
  杨霜站在几步开外,很认真地不是在为店脸装潢,而是扭脸追视路边美女,根本没听见琳娜的问话。
  琳娜拿那串辣椒抽他,“又长一岁了,你能不能出息点儿?”
  杨霜很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目光指向路边高品质美女邀她共赏,“你没发现我欣赏水平明显提高了吗?”
  琳娜匆匆看一眼,正要损他,张嘴愣住了,回头又端详一番。
  杨霜得意洋洋地,“不错吧?”
  琳娜冷笑,“我怀疑你是孙猴子托生,总能从人群里把妖精找出来。”在他费解的注视中,提高声音喊道:“段瓷?”
  段瓷愣了愣,王鹏琳娜这年过的,还叫起他大名儿来了。一抬头,与闻声望过来的人意外对视。
  对方也是微愕,随即回他一记挺无奈的笑。
  真是越躲越来,最怕见到的,反倒一回来就撞了个正着。无奈,但是也喜悦。如果不是偶遇,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能再见他。
  杨霜的猎物被琳娜一嗓子喊给了十一,不甘心地站在门口,看他们谈笑,眼皮跳了跳,熟张儿?扭头问琳娜,“你是不见过这女的?”
  琳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肯定也见过。”
  “苏晓妤?”小邰猛吸一口气,氤在温泉上的热雾呛进气管,剧烈咳了两声,坚持否认,“不可能,你肯定认错人了。”
  段瓷靠着池壁,仰头枕在边沿上,眯着眼,慢悠悠说道:“我们俩一起认错人?聊了十来分钟还没发现?多新鲜。再说还有琳娜呢,她先认出来的。”
  “可是……不都说她出国了吗?有人亲眼看见她上飞机的。”
  “她父母还在北京吧,过年了么,一家团圆。”
  小邰撇撇嘴,说这话的人自己就正在打破团圆年的必要性,怎么让别人信服。
  段瓷知道自己被腹诽,遂不再敷衍,把刚得到的让自己颇觉意外的消息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回来办户籍。”
  “……”这也太他妈迅速了!邰海亮平时并不是话糙的人,此刻只能用一个字形容自己的心情:“操!”
  段瓷说完却忽地掀开了两扇长睫毛,“这么一来她应该会在国内留上几天……”拉直脖子左右活动两下,“项目附近的考察,除苏晓妤再没别人更详尽了,抽空得把资料套过来。”
  他眼睛是看着小邰,话却是对自己说的,并且说做就做,一伸手摸过了电话。
  小邰太熟悉老板的风格,慢了半秒钟,连他的手带电话一起按住。“你要找她就别用我了。”威胁可没半点儿玩笑意味。
  段瓷不吃他这套,情意绵绵地信誓旦旦:“放心,无论谁也取代不了你的地位,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
  一直保持沉默的杨霜,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热毛巾从脸上摘下来,绝望地望着白气袅娜中愈发妖娆的表哥,“唉哟老段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段瓷也愁,“我还想问问祖宗呢,怎么罚我跟你搭上表亲。”生拉硬扯拿过手机拨号。
  小邰没多想,扑上去试图阻止。
  杨霜干呕声声,警告那对抱在一起的裸男,“你们是有森份的银,虽然这池子里就咱仨,毕竟公共场合。”特别提请表哥注意,“十一你要再这么发展下去,我都得替我大姨哭。”
  段瓷憋着笑,“大过年的,把刷子惹哭了多不好。”拨开他胳膊夺过手机,“给我碰水里!刚买的。”
  小邰到底还是没敢真跟他叫劲,收了手,“您就非得对她情有独钟不成啊?”
  杨霜眼瞄着那电话冷哼,也是恨其不争,为的却是另一回事。“你出去可别跟人说是刚买的,人还不得琢磨是二手的啊。”
  并非杨霜记性好,而是这款手机,恰好是狐狸去年生日时,他送她的礼物。当时的最新款,现在估计都下线停产了,也不知道他神通广大的表哥打哪淘弄着部一模一样的。
  段瓷不理他的话中话,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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