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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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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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万字了。自己表扬一下自己。

  ☆、那些HEA(15)

  之前,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司马把看完的文件收到公文箱里,看到月玲还在那里愁眉苦脸看《加拿大新娘》杂志。
  选择太多挑花眼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有选择就不用损失这么多脑细胞。
  司马说:“玲玲子,你选两件婚纱好了,第一件走通道婚礼进行曲就穿公主似的蓬蓬裙,底下有一个大圈托着的那种,你小时候不是喜欢别人都不看的那老掉牙的老电影《茜茜公主》吗?就穿一件那样的。小女生都是想要做公主的。”
  月玲说,“谁是小女生啊?我比你大!这种女人的事情你还要管?鸡毛蒜皮的事情还要操心?事必亲躬啊你还真是想把自己累死?”
  司马把她往胸前抱紧一点,说; “你还会心疼起老公了?我是看你陷入困境不能自拔,想帮你一把。第二件就选那种行动方便俏皮时尚点的,我们的第一支舞可不要像阿杰和Candice那样就是熊抱着晃来晃去,惨不忍睹,我请了卡琳娜帮我们排练。 “
  他好像雄心勃勃要上演世纪婚礼。
  司马还雇着一个婚礼策划,一个永远处于饥饿状态的身材像个男塑料模特的丹。
  北美的习俗是新娘子家里买单办婚礼,但是,司马父子说中国人都是爷们娶媳妇出钱办喜酒,司马岚风就以月玲的意见为主好了。
  只说话的几个回合,丹一眼就辨出谁是财主甩钞票,唯司马首是瞻,月玲本来就乐得省事,更加是做甩手掌柜,随便司马什么提议方案都首肯,只要不要让她自己动脑筋为这些事情劳心费力。
  第一件低胸公主式样的蓬蓬婚纱裙穿出来,月玲在圆圆的展示台上一站,戴安娜,雷姨都看呆了,说不出一句评论。
  Liz说,“Wow!”
  慰文说,“确实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你逼我一起看过无数遍的那个老得掉牙的电影《茜茜公主》的感觉。”
  董妈妈快步窜台上往月玲身边一站,踮着脚尖往胸口一瞧,说,“不行,这样什么都瞧得得见。”
  老板娘说,“可以改改的,会收紧的。”给董妈妈看后背一连串的收腰的衣夹,stegosauros 剑龙一样的,显示给她看再改小合身很容易。
  董妈妈说,“太性感的不行的,没家教。”
  月玲有点奇怪:在古巴的那条粉红裙子,比这露得多了,妈一点意见都没有,怎么这会子保守成这样了?难不成婚前就要性感吸引结婚对象,婚后(包括结婚当天)就只能做贤妻良母做古板打扮?
  董太婆发话:“玲玲子,去换掉。”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
  慰文马上翻译给Liz,“Grandma ordered Ling to change to another one。”
  Liz如果换作六年前会要站在月玲一边和家长们唱对台戏,现在,像一颗曾经有各种尖角疙瘩的石子,被丢在生活的长河里和别的石子们碰撞摩擦对抗,时光里流水光阴的打磨,现在圆滑了,平和了,她对月玲说,“你再换一件试一试,不用第一件就下结论。”
  月玲长叹一声,她是怕麻烦的,多么期望一次成功。
  现在沮丧地意识到极有可能多次也不会成功。
  废了老大的劲脱了又穿。一连试了六条。每次都像只大蜘蛛四仰八叉地褪层皮。
  三个长辈认真地因为志趣相投变成三股力量拧在一起的麻绳,和三个审美观点小同大异的小辈抗衡。
  每次,董太婆都佘太君一样,说,“玲玲子,去换掉。这样子露肉怎么好见人。你好歹也是高知家庭里出来的淑女吧。”胸线一件比一件抬升。
  慰文露出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的困倦,眼睛眯成一条缝,赞叹老人家到底机灵,在飞机上都睡一大觉,本来也不需要多少睡眠,时差都没有什么,自己生了两孩子之后时时要起夜,还有职业妇女打着脸充胖子的精明强干造成的亏空,再加上好不容易和海马在一起的二人蜜月世界,一切都导致此刻的结果:她歪在椅子上,大家七嘴八舌的嘈杂都没有击到她的耳鼓,她睡着了。
  戴安娜双胞胎孩子的学校打来紧急电话,说两兄弟带了把斧头到学校去砍树,被老师发现武器,急等家长来处理。戴安娜心急火燎地就告辞了。
  雷姨说英文带着浓重的乡音,词尾的辅音是完全吞掉的,如果她说You like me。和You like meat。完全没有区别。Liz被她翻译得云里雾里,和自己察言观色得来的结论有很大出入。
  这就等于小辈派完全沦陷。全军覆没。
  于是,月玲最终耐不住性子,屈服于长辈们的英明,选了件凯特王妃式样,上身刻显淑女曲线,大篷裙,裙尾幅拖地长度适合Sunny和Selene两个花童后面牵着。胸前后背肩膀胳膊都覆盖浮雕一样镂空的花纹的纱。
  丹在一旁说,司马先生交代,不管月玲她们挑中哪种式样,在裁缝那里修身的时候裙身要镶满密密麻麻小水晶,他要满天星的感觉。
  董家一代和二代两个长辈斜睨丹一眼,洋鬼子自己穿得五颜六色,三长两短,借着司马的招牌在这里瞎起什么哄。司马这个大男人还像你一样女里女气地要满天星?丹看在钱的份上默默保持着好涵养。
  董妈妈很得意,小姑娘知道什么是性感,欲盖弥彰才是最性感。
  董太婆一听凯特王妃是英国皇室威廉王子的平民媳妇儿,说,“玲玲子,你不正是和这个什么凯特一样么?要嫁入豪门了,正好向她学习一下。”
  雷姨此时翻译董太婆的话,“Grandma say; Ling marry a rich guy like Kate marry William。 She should learn from her。”月玲听她前一句的语法错误,职业病想纠正,但人多嘴杂,一下子就失去时机做老师。
  Liz大乐,月玲把两只眼球转到盯着天花板,把嘴角撇到一边,忽然放下Liz和自己都与司马有过肉体关系的事实,算是和Liz达成了共识。旧日朋友的情谊又回归一点点。
  这时候,整栋高楼凄厉催命的消防警铃噫呜大作。董太婆第一次听到,吓得手脚发软。董妈妈多次在月玲家爆炒大辣椒小辣椒把厨房里烟雾警报器弄响N回,所以司空见惯,扶着董太婆的手,安慰她,“烟雾警报器而已。”慰文在梦中惊醒,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是在中国C市还是在加拿大D市?一抬头看见月玲穿着婚纱,站在圆台子上,更加糊涂,以为是梦境。
  老板娘到底经验丰富,招呼大家说,“消防演习。大家走楼梯下楼到外面去。”
  董太婆说,“演习不是真的着火,我就呆在这里不走。”
  老板娘很为难,“演习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做好准备真正火灾来临的时候三五分钟大家都撤离火灾现场,我们尤其要确保顾客安全。等你们全部离开之后我才能离开。”
  董太婆在百忙之中还抓起她的狐皮大衣披在身上,拖都拖不住,说,“外面风寒零下十五度,真有火灾,不烧死也冻死了。”
  月玲被Liz拽着就出门了,怕董太婆给她找大衣。
  消防演习高楼的电梯一律都是要停的。
  月玲穿着牵牵绊绊的婚纱,特意为试衣而穿的结婚当天要穿的六英寸高跟鞋,对于一贯一双平跟软底鞋的人来说,在拥挤的闹哄哄的人群里下楼梯,即使扶着栏杆,觉得自己如同纸牌搭的房子,随时要倒。
  而且那么多注目礼和善意微笑,仿佛贝克汉姆走在王府井。
  到得楼底,一大群人,挤在小广场,不少人穿着短袖,冷风从高楼的wind tunnel风道里穿堂风呼啸过来,都瑟瑟发抖。
  张三开着林肯过来,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把她们都接走。
  老板娘一面把纱裙往车里优雅地塞,一面对月玲和Liz说,“等警报解除,我给你们打电话,回来试穿跳舞的婚纱。”
  董太婆在车里暖气一熏,昏昏欲睡,对张三说,“张师傅,你把我和月玲的妈送回酒店,我们把自主权交给小姑娘自己去挑跳舞的衣服,”扭过头看着月玲,“你知道我和你妈不想你穿得太暴露,丢人现眼,明白?”
  月玲嗯呐了一声,心里像苦咖啡倒了一勺子枫糖浆,还是奶奶了解我。
  雷姨看到洋宝贝Liz,早喜出望外,又一贯是有种族偏见认为白人就是高尚有品位,凡Liz挑的任何裙子都说好。
  有一件真丝的珍珠白裙穿上,像月玲的第二层皮肤一样玉贴,整个人像法庭里签婚前协议的葫芦女,走一步,裙幅的高开衩斜裁,把整个长腿笔直地毕露展现,像跳探戈的西班牙女郎。
  月玲把嘴角歪一歪,“太婆和妈妈不会同意的。可以露的部分手肘膝盖以下肩膀以上。”
  Liz趁机和月玲自拍了两张相,没等月玲说同意,说发给哥哥,就传给Piere去了。
  最后月玲累得前胸贴后背,挑来拣去得想吐,绝望之中试了一条白天鹅羽毛裙子纱裙,眼前一亮。
  丹说,“司马先生交代:这条裙子也一定要钉上水晶满天星。”
  月玲想象一下,觉得自己就会像一株户外披雪银装素裹缠满白色小灯的火树银花圣诞树。或许两老太要说,像一只闪亮亮白色珍珠鸡。
  Liz看月玲眼珠子滚来滚去,说,“玲,你还是老样子,一遇上不可理喻的事情就翻白眼。”
  月玲苦笑。
  世界上某些不可思议的主意没有出现,皆因那些主意的拥有者没有司马这样的经济实力,可以随心所欲地任意为之。


  ☆、那些Happily Ever After (16)

  慰文被消防演习这么一闹,瞌睡全醒了,帮着一起在试衣间给月玲换回平常的衣服的时候,说,“月玲,你终于没有那么叫嚣了。”
  “呃?我什么时候叫嚣了?”
  “你是那种passive aggressive被动型攻击者啊,你全身上下无不在叫嚣宣扬自我,我想怎么样怎么样,这件事情那件事情都必须不违背我的本心等等等等,有时候完全不顾别人感受。”
  月玲小小的委屈地说,“你现在是看我太骄傲,来和我说骄兵必败?”
  “听我说完啊,大小姐。”慰文说,“我那时候想终于等到一个克明;so让你这个骄傲的小姑娘终于懂得疼人了,会为别人也考虑一点点了,再不是以自我为中心了,可惜好人命不长。”
  提到克明,像一尊神化了的雕塑,在每个人的心里,天长日久的,变成了心灵里永远不变的心香。
  哀伤小溪流一样清晰地就过来了。
  “嘿,我不是来给你的伤口撒盐啊,我是想说,司马挺不错的,他像一把重锤,把你身上那些个铁刺都一颗颗锤没了,居家过日子,太尖锐的人伤人伤己的。我为你的变化感到很开心。”
  是啊,就像Liz;她也不再和生活过不去,妥协下来,平静下来,一颗光滑的石子握在手上,比一个满身刺的苍耳球要舒服得多,也许也要握得久远一点。
  “还有啊,你没有婆婆,这也是好多姑娘看中司马的另一个原因吧。你不知道侍候难缠的婆婆多苦啊,左不是右不是,你已经累晕,还里外不是人。我和前夫拍的婚纱照,你不是说我美若天仙,神仙下凡都不及我?我的前婆婆捧着看来看去,说我的儿多么英俊啊,精英中的精英啊,看我把他养得多么英勇神武举世无双的一个人啊,我就坐在旁边,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我,就当我完全不存在。。。”
  月玲的确原来听说过慰文的前婆婆,对慰文的态度,永远是班长遇上班主任来检查卫生。
  本来海马和慰文要去马尔代夫度蜜月,前婆婆答应帮忙看自己的孙子,临走前一晚把宝宝送到慰文手里说对不起,你把你前夫我的儿的宝宝也一起带去蜜月吧,慰文的父母正好也去欧洲十二国游未归,他们只好取消行程,所以海马和慰文现在补蜜月来了。
  没有婆婆也成为司马的优点了。或许还要庆幸司马昱大老爷对于仙逝的妻湘君永远的眷恋让终生独居的大姨妈没有做月玲的婆婆的可能。
  送完慰文回酒店,月玲和Liz雷姨一起去幼儿园接了小朋友们,一起回家。
  月玲安排Liz在客房,忙忙碌碌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
  Liz在厨房找到正在灯下对信用卡账单的月玲。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Liz看着昔日最要好的朋友。
  月玲想起Liz的德国男友,还有她从此对她的女朋友都缺乏信任的故事。决定不问她在德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没有留在德国,为什么现在成了一个安静与世无争的人?Liz如果想让她知道,自然会告诉她。
  “我们都变了。”
  “那时候我们问是世界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世界。其实从来都是生活改我们。现在,大家都是往结婚生子的方向奔去的。你知道特瑞沙都是二子之母,已经怀了老三了,说如果这次是男生就继续生下去,直到生出女儿为止。“
  “生活充满无数的小小琐事,像这张账单,每月都会来,永远没完没了。”
  “雷姨说,‘女孩子,还是未嫁的时候最自由开心,以后就是煮饭婆带崽婆洗衣妇,所有人生价值被家务活的质量,丈夫的满意,孩子的进步所决定。’”
  “玲,”Liz说,“我也很快会结婚,对方是我父母的生意伙伴的儿子,他一直等我回蒙城求婚。他对我很好,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月玲站起来,和Liz拥抱一下,“庆祝我们的人生从此一成不变乏善可陈。我去拿两罐啤酒。”
  司马湖边的大宅在做最后的婚房装修,司马就有了充足的理由来和月玲一家子同住。雷姨把升级自己成了大管家婆,把司马的人都当成自己的管辖范围的小兵小将,每天调兵遣将忙得不亦乐乎。
  阳光灿烂的午后,白云轻风蓝天。
  司马在厨房做饭,厨房的窗帘上一圈雷姨喜爱的黄色雏菊绿色叶子的图案,橱柜都是原橡木,当然,月玲的家具都是原木色的,本色即自然。
  目光越过雏菊绿叶,可以看到月玲在前院的花园对付一株顽固的杂草,她戴着园艺手套,一顶草帽,系着一条同样雷姨风格的雏菊绿叶围裙。
  她蹲下来,双手揪住杂草的根部,拔河一样,把脸都涨红了,猛一用力,杂草放弃生存努力,拔河的另一端失去抗衡的力量,月玲失去平衡往后一翻,竟然在草地上后滚翻了一个筋头。司马放下手中的青菜,哈哈大笑。反正她也看不见也听不见。她身体的柔韧性还蛮好的。
  又看她翻开一枚大石,霍然发掘出一窝蠕动的比蛆要小十倍的白虫,惨叫一声,害司马关切张望一下。
  她做园艺,有一半的时间停下手里的活儿,和过往的邻居聊天。
  玛雅过来和她聊加拿大到底有没有伟大的文学家呢?月玲说,我最近每天上班在车上看爱丽丝蒙柔的短篇小说,看了几篇,觉得不明白为什么她得诺贝尔文学奖啊。玛雅说,她是英国人,只看英国小说都看不过来。玛雅用过去时代谈她的美国老公,她老公已经过世二十年了,她老公只看美国人写的战争史。
  鲁伯特正遛狗回来,也加入谈话,说,玲,你上次问的印度出生的孟加拉诗人泰戈尔写的My existence is a perpetual surprise,which is life。他拿起刚才Sunny和Selene在花园边上人行小走道上画房子画树画花朵汽车遗弃的粗粉笔,写下孟加拉文,“我的存在,对于我,是永久的神奇。”他说,这是我国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说的话写成我国文字。大家肃然起敬。
  凯缇来仔细研究月玲的花的颜色,说,你还蛮爱粉红啊,一丛丛都是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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