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定没有跟我回去。而是无声的走掉了。连半句告别都没有。也没有告诉我他要去哪里或者什么时候回来。他什么都没有说，在我看着他时，他走进了人群里。没有招手也没有回头。依然从前的决绝。很快我就看不到他了。因为潮水般的人群在一瞬间就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无法辨别他走向哪里。而在他离开之后，我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炎热了。
我没有回家。但我去了湖边。我总觉得有天我会从这里跳下去。如果我无路可走。不过那天我会穿着漂亮的红旗袍，撑着我的红雨伞慢慢的跳下去。我会闭着眼。不让自己感觉到恐惧。但我会选择风力大的时候。我要看到自己的头发在风中飘扬。但现在我不会跳下去。因为我的莫北他还没有对我说告别。他要我等着他。终于我看到湖边起风了。
微风中柳树轻轻摆动。湖面上也顿时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接连不断。天空中我看到一缕缕阳光肆意划过湖面形成一抹抹艳黄，如同黄色的精灵。突然我觉得幸福好像就在此时暂时地停留。我的莫北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一定知道我的疾苦。暮色开始暗下来时，我觉得自己该回家了。虽然我一直不喜欢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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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无处告别
更新时间2014…5…9 19：56：45 字数：10702
第十章无处告别
1
生活在时光的印痕里辗转反侧。往复不定。但我们永远都不能确定自己手里的时间还有多长。以为是永远。所以在剩余的时间里常常是盲目的。甚至是自以为是。可是我们能够拥有的已经是越来越少。最终会在毫无察觉的意识中慢慢苍老。时间过得如此的快。转眼间天气就不再那么热了。夜晚的风也开始凉爽起来。可是有时候我却觉得自己的活着看起来竟是这样的毫无意义。没有理想和追求。没有**和愤怒。却只有无尽的恐慌和麻木不仁。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莫北离开之后，我发现自己变得更加一无是处。除了夜以继日的上班之外，再也没有心情做任何事。写作也渐渐的被抛在脑后。下班后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散步。常常是没有目的，走到哪里就是哪里。有时候我能走很长时间。感觉累了才往回走。回到家里仍然是什么都不做，躺在床上就胡思乱想起来。我根本无法忘记他。虽然独自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如此辛苦。仿佛前方没有任何光明大道。
深夜依旧是反复失眠。试图想过去的事情。却又发现如今也是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留得泪水。想做的事情似乎太多。可是统统都无法实现。但是我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月光慢慢的洒进房间里时，我觉得一切都好像逼近静止了。只有寂寥的灯影落在窗帘上，偶尔随风摆动，像是回旋的落叶。时间终于稳住了。
我想给一个人打电话。可是在电话本里翻了半天也找不到人。只觉得都是陌生。仿佛他们都离我太远。我也不想去任意靠近。而我的父亲母亲我是不愿意去打扰的。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他们太多。无法释然。夜很深了，也许所有的人都睡了。又有谁会像我这样在这慢慢长夜里独自流泪到天明呢。应该没有。如果有那就只能是我自己。我终于要睡了。
凌晨的时候我起了床，用凉水洗过脸后就匆匆的往楼下跑。没有来得及涂抹和化妆。但脸看上去还是有些苍白。生活节奏似乎一直都是快的。若是慢了就势必会被淘汰。有时候我只觉得自己每天都是在紧张和惶恐中度过的。没有半点松懈和安静。可是我多么想停下来。哪怕是回到乡村里过悠闲的日子。拥挤上沸腾的公交车上时，我的心里稍微平静了下来。画廊里静寂无声。温柔的阳光洒在额头上时，我觉得内心温暖了许多。空旷寂静的走廊里此刻只有我一个人。时间还早，其他的人都还没来。我需要独自等待。伫立在窗户外边，我看到画室的角落里扔着我的半幅画。它的孤寂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灵魂。飘荡的无依的。最终在时间的煎熬里慢慢腐烂。后来我要求自己的每幅画都画到最好。要给自己一个希望。
九点多钟的时候，画室里的门开了。所有的人都到齐。大家在讨论今天要画的新内容。可是我没有任何兴趣，只是低着头，头发遮住了我的半张脸。我不喜欢发表个人的意见。所以当别人讲得振振有词时，我保持了自己的沉默。张扬和挑战从来都不是我的个性。我只是个跟着主流走的人。没有鲜明的独特。因此工作中被淘汰的那个人首先就是我。但我并不抱怨。因是自己的性格所形成。所以没有任何怨恨。讨论结束后，我埋下头独自作画。
夜晚下班时，我在昏暗的灯光下走出寂静的走廊。独自的轻轻的，没有任何声响。但身边的人都是在恋人的接送下兴高采烈的归去。而我始终是独自一人。街道上皎洁的亮光洒在我的脸上时，我发现自己没有了憔悴，而是有种朦胧的模糊的幽暗之美。而这种美也只有我自己会感觉到。我相信自己在亮光下时是最美丽的。终于我在街道的巷子里大步向前。月光下的夜空旷得使人感到心悸。独自走在暗淡而喧嚣的大街上时，我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哪里。也许是回家，也或许不是。因为我早已经讨厌自己的那个家了。与其说是一个家，不如说是一间房子。那里根本没有任何家的感觉。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应该不是一个家。而我所需要的家是温暖的阳光的，在倾刻间就可以陶醉我。可是现在我只能走在路上。
光线似乎越来越暗，但我的速度却在极度加快。方向不明。却仍然是快速。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天桥的最顶端。停下来向天空仰望时，我看到自己渴望已久的梦想像块支离破碎的薄云斜挂在天空中。微风轻轻飘过很容易就吹落下来。我似乎感到眩晕，于是轻轻闭起了眼睛。我靠着栏杆，把头发低垂了下来。突然我发现自己的梦想在漠然间慢慢坠落。
这个夜晚，我去了画廊附近的酒吧里。像往常一样带着平静的心去了那里。表情仍然是若无其事。但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多少次去酒吧里了。也不记得曾经度过了多少个醉生梦死的夜晚了。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只存在着很少的事情。身在异乡的父母，生活颓废流离的乔轩，依附性超强的朝源以及来去如风的莫北。另外还有捉摸不透的如风。他们成为我生活里的影子。使我永远不会忘记。单身的日子，我的心永远在这里停留。仿佛没有任何终结。
空旷的酒吧里依然是人声鼎沸。照例是十点过后人越来越多。我的行为还是没有变。仍旧是只跳舞不喝酒。试图让自己的脑袋得到发泄。不让自己的灵魂慢慢干涸。跳舞累的时候，我坐在光线暗的角落里发呆。偶尔想些烦心的往事和生活里破碎的事情。我不能停止回忆和思考。因我认为这是生活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昏暗的光线似乎越来越模糊。
十一点左右，酒吧里突然黑了起来。于是人群高呼。咆哮四野。嚎叫的声音也顿时传出了好远。但呼喊过后灯光又亮了起来。其实只是线路出了点小问题。可人们竟然惊叫成这个样子。像是一团烂泥。我霎时厌恶起那些人来。不过我的心依然是平静的。我不打算在这里呆的长久。我觉得该回去了。夜色太晚，我最终还是要回去。突然间我不再喜欢这个地方。
窗外夜色清凉，微风阵阵。走出酒吧，我再次回到空旷的马路上。街道两旁梧桐树的叶子在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落。我的背影寂静黯然。低下头时我看到昏暗的光线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但我的心情仍旧是很好。月光下天空和楼群的轮廓依然清晰。如同宽大的幕布平铺在城市之间。空气略微有些潮湿。应该是快要下雨了吧。于是我再次加快了步伐。但在这个分外寂静的夜晚，我遇到了男人莲如风。他的出现似乎有些迅疾，但还是在我面前出现。这完全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也正如当初我们的相遇。当我看到他的车子突然停在脸面前时，心里有了猛然的激动。原来他已经从北京回来了。看到我时他的心里也似乎有些惊喜。终于他轻轻的说，我们有好久没见了。上车聊聊吧。他没有伸出手拉我。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落寞，但还是没有任何思考的上了车。明知是不爱他。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会跟他走。仅仅是因为他的车子吗。我不知道，也说不清。心里是含糊的，我从来都没有弄清楚过一件事情。因此在任何时候我都是迷糊的。即使在和莫北做爱的时候也是。我承认自己始终都没有清醒过。尽管在某些时候我已经变得麻木。
他还是带我去了从前的那套公寓。那幢干净整洁的让我羡慕了很久的房子。如风说他的女人回去看望她的父亲母亲。两个之后回来。他们在短期内会订婚。我说那很好，这也是我期待中的结果。他笑了笑，但没说话。我知道他身边应该有个温柔的女子。可以和他长期生活的。不过一定不是我这样的。因为我已经决定独自生活到苍老。
我没有讯问他在北京的生活。我没有问。因那是涉及到他隐私的事情，所以我不过问。仿佛问的过程也是一种浪费，因此我沉默到底。我想这也许是因为他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吧。简单直接。亦不会对他的感情生活带来影响。他追求的是和我相拥时的那种感觉。飘渺虚无，也亦无法自拔。但我不同。我随时可以醒过来。因我的爱始终都只是莫北。
房间里再次显得寂静。隐约之中可以听到急促的呼吸声。但我们亦只是轻吻和抚摸。莫北离开后，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冷清的有多久。可是此刻我仍然没有和他做爱的**。我只是希望他可以抱着我。紧紧的拥抱，再也不要松开。我要在他的拥抱里沉睡到天明。
2
天气再度变得寒冷。冬季在我们不经意时匆匆的赶来了。温度在骤然间也降低了许多。紧接着北风开始无情得刮起来。昼夜不停。黎明时分整个街道被吹得干燥破碎。偶尔还会看到被刮掉的树枝掉落在马路两旁。冷清无助。但是很快就会被清理掉。北风过后，漫天的雪花开始降落了下来。顿时整个大地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已经进入寒冬。
我的工作依然没有停止。仍旧是在凌晨的时候准时起床。九点又准时出现在画廊里。虽然没有任何节假日。也没有人会给以安慰。可仍是要继续。因得到任何一份工作都不是容易的事。而我又极需要钱。我需要生存，我要活下去。所以不能有任何挑剔。所有的工作亦都是甘愿。很多时间我都是沉迷于文字之中，而当清醒时才发现这世间竟有足多无奈。
但偶尔的也与朝源联系。因他始终认为我是他生命里最为重要的女人。也是他唯一不想放弃的一个。只要我不拒绝，他就会一直和我纠缠下去。除非哪天他迫不得已。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仍然有孤独。仿佛我从来都未之逃脱。也好像我从来都没有洗去我内心的忧伤。我没有。而在朝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否想过乔轩，也许有也或者没有。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自己幸福。别人的关心和疼爱亦都是其次。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极其平常的十个月。日子如水一样淡薄。朝源依旧是按时上班和下班。闷的无聊时也会找个漂亮女孩约会。偶尔也和同事出去聚餐。当然也会习惯性的去网吧里泡上两个小时。当心里偶尔有任何不满和压抑时，他亦不会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去找一个可以发泄的方式。而在这个时候他的家里也开始给他介绍对象。他们希望他尽快结婚。可是他对生活里的女孩渐渐的没了**。但还是去会去。因他是可以麻木的。
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从不带着乔轩。也从不提起。而她也自然不去。她已经习惯呆在家里。也可以说为了孩子她可以呆下去。她也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因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仿佛一个无奈。而自己的一意孤行又伤害到所有的人。她觉得自己太过于自私。所以她痛苦。甚至是感到卑微。可是孩子的父亲究竟在哪里呢。
事实上乔轩也是想得明白的女子。只要不为生活发愁，她完全可以心安理得的过下去。可是现在却不同。她是呆在别人家里。而孩子又不是朝源的，所以她显得极为不适。她感到压抑极了。她想离开。可是她没有钱。她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在哪。而孩子的父亲也亦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孩子。于是她就这样被一个男子默默的伤害着。眼泪和伤痕终于使她感觉到生命的无力承担。而她也开始明白，人永远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但她记得他的脸。她一辈子都不会忘。那是在从前时她爱上的第一个男子。然后又在北京碰面。而他尽然是她的上司。可是现在她没有工作，也没有了男人。只有孩子。而孩子又是个未知。想到这些她再次陷入痛苦。可是她的痛楚是没有可以理会的。最爱的人已经失去，她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意义。那一刻她只觉得死亡的气息在向她逼近。
她的心里是疼痛的。这个我始终明白。可是我一直觉得她应该幸福。我们都是同样的有权利获得。但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因此在面对乔轩的时候，我只能在心里苦笑。可是他爱的男人呢，他依然是什么都不能给他。纵然她已经有了孩子。乔轩在朝源家里的这件事也亦是无人知道。我已经帮他极力隐瞒。但乔轩心里也亦明白这样下去始终不是个长法。终于他趁朝源不在的时候，拖着柔弱的身子购买了开往南方的火车票。但她在汽车站给我打了电话。
她决定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在她感觉到一无所有的时候，她还是想回到那里。因她觉得自己的痛楚竭是从那里引起。自然也应当从那里结束。这是没有任何缘由的。况且她的确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她需要孩子安全的出生。因此也只有选择那里。在她心里也只有家乡才是最为安静平和的。即使在那里呆到死也不会有人去说。虽然那里已经是变得荒凉。
我没有打电话向任何人告别，只是独自买了票奔向乔轩的那个方向。但我身上的钱已经不是很多。我向来是生活节俭的女子，从不胡乱买东西。但对待朋友亦是很大方。尤其是乔轩。我从不觉得在她身上花费是一种浪费。因我们都是女子。彼此的遭遇也略有相似。都是没有任何依靠的人。理当更加珍惜和帮助。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我不知道她对我是否也是同样。而这个问题我也确似没有想过。我只相信在你关注别人的同时也是在帮助自己。
南方的小镇在冬季显得格外萧条。池塘里也更是冷清。莲花早已颓败，只留下枯萎的枝干在水面漂浮着。没有看到鱼。也许鱼已经游到水底下藏起来了。所以水面一直是宁静的。村子里几乎没有多少人。年轻的都跑到外地谋生了。而年老的都已相继死去。所以这村子孤寂了很长时间。但我不确定乔轩是否会一直呆在这里。可我也更想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深夜睡觉的时候再次失眠。睁开眼时发现屋子里是漆黑的。房间阴暗潮湿，如同监狱般不可救赎。乔轩似乎已经睡着。而她被父亲离去的哀伤笼罩。宛如梦境一般。此刻她没有痛苦，也亦没有绝望。她的两手放在胸前，眼睛紧闭，双腿蜷缩。睡得很安稳。仿佛童话里的孩子。天真而诚恳。也好像来自善良的国度。总之不是从冰凉的地方而来。我似乎不能再睡着。因在这荒凉冷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