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望。以求获得和解释。我没有和他说话，只是寻常的与他一起走上电梯。
空荡狭窄的电梯间里，我感觉到呼吸困难。尤其是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如风似乎看出我的不适和急促。于是走过来拉住了我。他的手干净洁白，拉我的时候是用力的，所以我感觉到温暖。而在我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是疲惫的。因我坐了太长时间的车。只觉得头晕眼花。但因有男人在，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怕。心里安静淡然之后，我们来到了他的公寓里。
这套新式公寓是他在三个月以前租下的。只是为了上班方便。他在这城市的时间并不长。由于工作的调动，他不得不来都这个常年干燥，物质纵横的城市。他只喜欢这里的古城墙。古朴沉郁，并且带有文化气息。这也似乎是我一直为之而停留的缘故。有浓郁的乡情和它前所未有的朴实。所以我们风尘仆仆的赶往这里。踏进来后就再也不愿出去。他大抵是可以在这里继续下去。但我却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是如何。也许始终不会有人告诉我。
如风打开房间的门后轻轻的走了进去。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疲倦和忧伤。我跟在他后面什么都不说。踏进房间的一刻我看到桌子上有大束的百合，比我怀里抱着的还要漂亮。但我仍有激动和欢喜。趁男人去卧室里的时候，我悄悄把自己手里的百合花放在了桌子上。那些陌生的百合和我的参杂在一起时，我仍然认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些。倾刻间我感觉到屋子里到处都是花的香气。终于我慢慢的走到了如风所在的房间。
他似乎寂寞的时间太长。我刚刚走进房间时他就把我拉在怀里。开始热烈的亲吻和抚摸，但是不说话。我也随之保持安静。我在黑暗的夜色里听到我们急促的呼吸声。同样都是需要爱的人。所以碰触在一起时兴奋激动。如火焰在燃烧。也必然会激烈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可是偶尔我听到他的叹息。也许他是在为我以后的生计发愁。为我的窘迫处境而担忧。但是却无能为力。所以不勉发出长叹。而我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安静的过完现在的时刻。
如风的呼吸里一直有清澈的香气。似乎他刚刚吃过薄荷糖。这呼吸在空气里显得格外漫长轻柔。但瞬间他又用温厚甜美的唇来触碰我。最后直压得我无法出气。我伸出手抚摸他时发现他的身上已全是汗。可他依旧是用力纠缠。房间里非常静。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多的只是两个人的呼吸和**。我们终于慢慢镇静下来。
房间里渐渐变亮时，我从睡梦里醒来。眼睛睁开着，漠然的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但没起床。他转过脸朝向我时双手随便的搂住了我。他又问，昨晚休息好没。我说睡好了。但我应该起来。他没说什么，便直起身子开始穿衣服。速度迅速。他又说。我要去北京出差，半个月以后回来。到时我给你打电话。我看着他沉默不语。也许他是在逃避。但这似乎并不重要。只要他想走就随时都可以走。我们都是走在路上的人，边走边流泪。所以不痛惜。然后他在大衣口袋里拿出二百块给我。他说你辛苦了。我笑，然后接过钱沉默的走了出去。
我的心里无比沮丧。我不难过他要离开。我只恨自己埋藏在骨子里的悔恨。虽然我急于想得到一份固定的感情。可是现实生活却一直在叛离。它最终使我孤独了这么多年。在我坐车快要到家时母亲打来电话，问我是否过得还好。我略微的点了点头说在这里什么都好。请放心。母亲说他和父亲已经回到南方城市里。希望我放心。我说好的。突然泪如雨下。
在街上晃荡到很晚。夜晚时分天空突然下起零星小雨。冰凉的雨滴打在我的脸上有无助的疼。然后又一点点的滑下来。仿佛受到伤害的女子正在掉眼泪。我在这城市里生活多年，却发现这里的天气似乎从来没有好过。而我的心里也似乎一直都是阴沉的。可是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到头。我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于是奔跑起来。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九点。但乔轩还没有回来。仿佛彻底失踪。她是缺乏安全的女子。可是我却无法做到照顾好她。只有内心惭愧。我没有开灯便倒头入睡。没有洗澡也没有脱衣服。我已不清楚自己究竟倒塌的有多久。回去直至现在的十多天里，这房间一直都是空着的，无人收拾也无人打扫。睡眠时我闻到厨房里食物的腐烂味。控制不住我扭开灯走到厨房里拎起垃圾袋冲到楼下，发现都是些扔掉的发霉的饭菜。然后我又迷糊的爬上了床。
整个夜晚睡得很好。没有做梦。只是捂着头猛睡。凌晨时分阳光微微的照射到房间里，原来雨早已经停止。我便迅速起床，洗脸刷牙。因为还要上班，所以到点我就会准时的醒。如果是独自在家。跑到楼下时买了两个热腾腾的馒头，抱在怀里就直奔向路口的车站牌。这过于紧张的生活一直让我感觉到乏味。虽然想一再地逃脱。可是陷入的却更深。为此只有咬紧牙继续走下去。直到某天我可以离开这里。
我抱着馒头继续跑，似乎不能停下来。可是当我跑到路口时发现街道上已经交通阻塞。原来是出了车祸。被撞的是个骑着电动车赶路的人。他的车子倒在一边。而人躺在离车子两米多远的地方。当场毙命。这场景颇似残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人群拥挤在一起。仿佛电影里的场景。我挤进人群里看见死者的脸上全是血液，整个面貌已经模糊。突然吓得颤抖。于是又在人群里挤了出来。可是我的两个馒头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我没有捡起我的馒头就挤上了公交车。我也来不及捡。但我回头看了一下，它们已经被踩烂。只是碎屑般的放在地上。只要风吹过就会被吹荡到很远。然后消失不见。那一刻我只觉得它们像被丢弃的布娃娃扔在路上时随意被踩捏。但主人永远不会把它再捡回来。心突兀的凉了一下。仿佛被冷风吹荡。可我还是要迫不及待的离开。车子缓缓的开走时我终于不能够再看到我的两个馒头。而我的胃则开始疼了。
这天早上我意外的早到了十五分钟。但只能站在门口独自等待。车水马龙的大街已经热闹非凡。路过音像店门口时会看见贴着明星头像的大幅海报。也会听到激烈的摇滚音乐。街道上偶尔还会看到黄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外国人背着行李悠闲的走过。潮湿的空气里有颓败的玫瑰花朵的清香。可是我的脚却站的有些酸。终于我走上了对面的天桥。
天空还是那么的蓝，大地还是那么的辽阔。清晨的阳光如流水般洒向大地。我突然间感觉到这世间的美好。于是伸出手对着日光。我发现手心里全是温暖。抬起头仰望高空时把角度抬到了三十度。我看见天空中大片的鸟群盘旋上升。那似乎是激情的象征。可是我从为想过有天自己也可以飞起来。因为我的翅膀已经受了伤，当我旋转到三十度时就会不由自主的掉下来。所以我无法飞得更高。时间到了，我慢慢的从桥上走了下来。
我上班的地方在附近的路口。非常喧嚣的地段。这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路过。脚印堆起来仿佛有下雨天门口的泥土那么多。永远擦不完。若是我混在人群里定然是分辨不出我。可是我在路边的玻璃窗里发现自己的现象一直是糟蹋的。虽然我要去工作。我的形象仿佛和这个华丽的城市格格不入。可是我却始终呆在这里。好像我是来到这世上的灰姑娘在不停的追寻我的王子。也许某天我会被他带走。所以我常常在这人多的地方。
日光常常大幅度的略过天地。非常平静的照在人的脸上，也常常让散漫的人措手不及。可是我却一直迷恋这种坡度。辉煌耀眼。热烈奔放。如同潮水到来时的壮观。我小心翼翼的感受着。内心充满无限热情。我相信有天我会彻底的抓住这阳光。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
我不知该如何维护这阳光的剧烈照射。只觉得它是生命里的一部分。而我时常需要它。我无法长期生活在阴暗和潮湿的环境里。所以我需要它来滋润我。我希望自己在某天也可以阳光起来。把这热度带给那些热爱着它的人。终于我再一次的在日光下伸出我的手。
3
时间过得如此迅疾。如流水般擦肩而过。转眼间已经到了初冬。但是并不觉得冷。天空是一片蔚蓝。偶尔可以看见鸟群在空中飞来飞去。暮色降临，微风开始吹过市区。在城市的最北端，天空布满着黑色的斑及，那是汽炼厂喷放在空中的赫色烟云。夜色开始弥漫大地，天空上的色彩渐渐变得黑暗。只有西边天际还有小片的红色。但后来也逐渐消退。天顶彻底的暗了下来。城市完全陷入沉寂之中。
乔轩有时候并不去酒吧里喝酒，也不去市中心闲逛。她只是呆在卧室里闭门不出。这大概没有什么可以说明的理由。因这是极其个人私人的事情，所以我从不过问，也不去想。我们顺其自然的过着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扰。在冬季刚刚来临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期盼春天的再度重来。也似乎所有的人都会为非常明媚，湛蓝的天空欢喜异常。所以我们希望这过于极端的冬季赶快过去。
天气是这样的冷，但我们还是要出门。有时候去看漫天大雪之下的太平河。乔轩站在河边抽烟，然后把一根根的烟头扔在河水里。而我则不断的捡起路边的沙石子往河里投。我们的小脸在一瞬间就被冻得红通通的，像熟透的红苹果。但依然感到愉悦。往回走的时候我们就忍不住的在空旷的马路上奔跑。仿佛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孩子。
平坦的马路是用水泥修成的。但由于时间过长上面布满一层黑色的苔藓。水泥有多处裂开。形成深而长的洞。野草和植物在里面令人厌恶的疯狂生长。即使在很久以后也不会突然死去。只会被水泥覆盖。也许这段路很快就要被翻修。只是现在它还存在着。而且随时还会有汽车和破旧的卡车不慌不忙的从这里使过。声音丁零零的过于破碎。但司机们习以为常，仍是专心致志的开着。偶尔也有崭新的车风驰而过。我们终于放慢了脚步。
寒风迎面猛烈的吹着。酷寒的天气冻得骨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但我们不停下来，还是宁静的跑。虽然速度极为缓慢。我们并不着急回家。只是想多呼吸些新鲜的空气。所以宁愿在大街上狂奔。就如同过惯了风平浪静生活的人千访百计的让日子起点波浪。最后再恢复平静。因此我们毫不犹豫的让自己出现在冷风里。风刮得头发在空气里凌乱的飞扬。但心里却是温暖的。就这样我们一直慢跑到家。
时间不过是转瞬之间。我们打开房间的门时已经是夜里十点。突然感觉到温暖了许多。彼此间沉默。各自爬上床后用被子紧紧地捂住了身子。开始坐起来看电影。没有电视只是用电脑看。网速太慢，常常在中途卡住。但也只能勉强的凑合着看。这个问题到后来也没有得到解决。往往是在这个时间里我下床到开水。只喝白开水。不放茶叶和咖啡。暖水留到身体里后才不觉得那么干燥。接着又开始往下看。
电影很长，播放的是中国的大片。断断续续的看了两个小时。终于感觉到困了。于是想闭上眼睛。转过身来看乔轩，她两眼紧闭似乎已经睡着。我不再想什么，自己也跟着闭上了眼睛。这个夜里我们在同一个房间里。还是在我这里。但在睡眠的整个夜里窗子一直都关着。直到凌晨时分才打开。冷风灌进来，冻得浑身发颤。最后又轻轻的关上。
我照例是要出去工作。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就像当初我不顾一切来到这个城市一样。而与此同时我又是谋生能力太差的人。如果没有工作，我就不知该如何生存。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男人。所以我独自硬撑。只为某天可以获得幸福。短暂的疯狂的幸福。
乔轩依然是没有任何告别就出去了。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她是在城市里不断游离晃荡的女子。始终不会有人抓住她。而我也真的希望她会快乐幸福。这也是我们共有的心愿。虽然不表达，但却一直藏在心里。直到我们苍白的老去。直到我们的灵魂化为虚有。
似乎是在突然的时刻，我又感觉到生活以及命运的寂寥。但却无法自拔。对于痛苦的往事亲切可意的回忆好似柔肠百转渗入我的心腹之间。但又在我的心上被牵动起来，比起对那恍惚若见的爱的无可告慰的追悔，在我心上渐渐，渐渐扰动的更加厉害了。爱好像是乍见端倪，便被扼杀，像其他千百种爱一样，在千百种别样的爱之间被忘却了。
这样的感觉似乎天生是一种惧怕以及心灰意冷。但依旧是要承担或者看着它吞噬自己。我亦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撑脱或是体面过。从来没有。仿佛我的每天都是在黑暗里生活。即使已经身在其中，也从未想过要跳出来。四周都是围墙和砸栏，我是无法突围的。就好像从慢慢长夜一觉醒来，宁愿叫黑夜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所以独自生活到现在。
在我不断忙碌的这段时间里，如风果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我便确定他是去了外地。接下来我的日子随即陷入沉默之中。独自吃饭睡觉工作以及没完没了的写作。仿佛觉得骨头里都是麻木的。半夜失眠的时候却又是常常流泪。眼泪无法克制，只有让它眼缝里流淌出来。再无声的滑在我的脸上。泪是干涩的。没有疼痛和哀伤。所以它可以一再地流。
眼睛里突然有灼热的痛。似乎不记得眼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的，又何时停下来。的确是忘了，不记得了。我的记性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好。做事情常常需要有人提醒。但是我改变不了这彻底的渐忘。虽然如此，我的眼神里却有深不可测的温和。瞬间会覆盖所有感觉到潮湿的人。最终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处于强烈的警惕之中，像水一样变化不定。
我只身来到这城市里的时候，仿佛觉得生命里无尽的孤寂和贫穷渗透到血液里。把冰冷苍白的灵魂也染成了红色。而在很久以后我才试图寻找它的底色。原来是黑的。好像山谷里被挖掘的黑洞。只有在极少的时间里才会有阳光斜照在上面。但也是薄弱的微光。所以它黑的彻底，潮湿的近乎残酷。我看到这情形心里顿生惶恐。可是喉咙哽咽，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看着它漆黑一片。光线渐渐的远离它。
生命随即变得遥远而孤独以及空寂。暴风在城区边处回旋吹动。天气似乎更冷了。倾刻间雨点夹杂着雪花从天而降。短暂急促。来势凶猛。但飘落到地面上时又即刻变得浑浊。杂乱的脚步纷纷的踏上去时突然变得模糊。看上去过于荒凉。这似乎貌似人的情愿意志。既是再坚定激烈也会在猛然间颓败。荒芜或者就此散去。最后荡然无存。
夜晚下班回来。轻轻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乔轩光着脚在地上走。怀里抱着个很久未洗的脏娃娃。我顺手抓住她，表情气愤的说，你疯了吗，现在是冬天，难道你要把自己冻死不成。究竟是什么让你颓废成这样。她冷冷地说是痛苦和绝望以及永远无法逃脱的罪孽。话语刚落她就晕倒在地上。我摸了摸她的头，发现烫得厉害，原来她有严重的感冒。
我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把她脱到床上，几乎是双手用力。然后我扔掉了那个娃娃。扔的时候连眼都没有眨，好像它就应该扔掉似的。它是那么的脏，不知道乔轩为何还去抱它。娃娃落在角落里的时候发出轻微的腾的响声。但乔轩却似乎有察觉。她挣扎着要起来。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又捡起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