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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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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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家言心里一咯噔,上前一步几乎想都不想就拉住了孙怀瑾正欲闪过挡住的两人的手臂:“你疯啦?这么大火往里面冲!你手上还有伤!”
  孙怀瑾的身体却陡然一僵,动作却是停了下来,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一个地方,易家言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漫天火光把整个天空都点亮,不远处的地面上安安静静躺着一只泪珠般大小的祖母绿的的耳坠,晶莹剔透,易家言骤然脸色一变,几乎立刻想起来那是数月前别在莫绛心耳朵上的那一对天价孤品,全世界仅此一对,明明价值□□却被孙怀瑾贬为赝品送给了她。
  莫绛心……在里面?
  火舌吞噬着这易燃的竹林,焚烧的热度都快烫到他的脸,易家言一时恍惚不觉,孙怀瑾极快反手一扣,用极大的力气把他推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往熊熊大火里跑……
  他心头一惊,回过神大声喊道:“容之,回来!”
  留给他的只有他孤寒料峭的背影,他气急败坏掏出手机,拨了一连串号码就劈头盖脸厉声道:“舒一,我不管你现在用什么方法,立刻让你们市局的人把从消防局到孙宅的这条路给我清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有一瞬间的沉默,沉声笑道:“易家的小子?口气倒挺大,这么大阵仗舒一可向上头交不了差,我正准备和他一道过去宅子,不如给我讲讲?”
  易家言一怔,语气还是恭敬了几分,还是掩盖不了急切:“许叔,宅子里着了火,有人在里边,容之冲进去了。”
  那头窸窸窣窣一阵,电话被搁到一旁,隐约听清有人沉声道:“舒一,吩咐人把榆钱路到孙宅的那段路实施交通管制,禁止车辆和人同行,另外查一查往孙宅走的消防车走到哪里了?派一队人过去帮忙。”
  有人声音清越似朗月,顿了一顿:“许司令,事后怕是不好交代。”
  易家言一听就听得出是舒一那个一身官腔的混蛋,脸色一沉当即便要出声,忽而听到电话那头声音陡然如雷霆:“我许岭在战场上的时候那群只会舞文弄墨的官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我怕过谁?舒一,收起那套副局的官腔,谁怪罪下来由我担待,立刻去办!”
  几乎立刻便能想起舒一额头青筋直跳又无可奈可的样子,易家言一时哑然,按了按额头,暗暗庆幸这电话是被许岭接到,也只有他的牛脾气能治得住舒一,正待挂电话时电话却又被许岭接起,他声音带着莫名寒意:“家言,你老实告诉许叔,是不是又是秦峻那帮人干的?”
  易家言当即一怔,抬眸看了看愈演愈烈的火场,秦峻站在外围人群中神色不明,秦子棠捡起地上的耳坠整个人都有些怔忪,他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冷道:“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易家就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许岭倒是没再说什么,匆匆说了马上过来便挂了电话。
  许岭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易家言的心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眼眸里的光芒极盛,生生从妖冶的纸迷金醉中生出一丝寒意,直叫人看得心惊。
  “你干什么呀?”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
  易家言回头,便看见了那王家的小姐跌倒在地上,一个人影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到面前,未及他反应一把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十指骨节泛白,冷得吓人,她颤声问道:“他进去了是不是,我问你他是不是进去了?”
  易家言看向来人,披头散发,长至脚踝的裙摆破烂不堪,光着的脚上全是血口和泥土,脸色如纸一样苍白,满眼都是惊痛,他一时竟答不了一个字。
  所有人都以为在火场里的莫绛心,此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有些怔忪:“你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闻声而动的秦子棠已经看到了此处的莫绛心,当即便冲过来过来一把抱住她,力气大得惊人,声音都在发颤,却字字清晰:“不要离开我。”
  秦子棠此刻却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天知道他看到地上的耳坠是怎么样的心情,就好像全世界都在他眼前崩塌,从光明一下子坠入无边的黑夜里,他无论如何伸手都再无法抓住她,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他是爱着莫绛心的,从很久以前他还是那个陪在她身边唯一的Andre(安德烈)的时候,他总以为不过是习惯,后来也不过是血缘亲情,他抗拒着自己的心,待到失去她,他才看清,世上只得一个莫绛心,什么金钱,权力,地位,都统统不及她。
  还在此处观望了S城的上流社会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震惊,素来狠厉之著的孙家二少此刻失魂落魄的抱着他的大嫂,眼里爱意做不了半点假。
  秦峻看着秦子棠的模样,一脸震怒,正待阻止,易家言却更快,他只是伸出一只手便用一种极其巧妙的姿势把莫绛心从秦子棠手里带出来,护到身侧,冷声道:“秦少,看清楚人再抱,她不是你的未婚妻林霜,你是不是认错了?”
  秦子棠浑身一僵,方才如梦初醒,眼里眸光渐散,沉寂到黑夜里,声线苦涩:“是我认错了,对不起,大嫂……”
  话未及说完,莫绛心低头一口咬在易家言的手臂上转了身准备往火场冲,他手一痛却没有放开莫绛心,此时易家言已经早有防备,刚才就发现她不对劲,就怕她做傻事,果然不出所料。
  “你也疯了吗?你若有半分损伤,他出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易家言脸上笑意全无,一双桃花眼没有半分平日里迷离的神色,阴沉得吓人,莫绛心被他吼得一怔,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落,她摇摇欲坠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沙哑:“他会害怕,易家言,没人知道他是怕火的呀,他那么聪明,怎么能想都不想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冲进去……”
  易家言脸色顿时一僵,手不自觉的松开,莫绛心不过一瞬便扭头往火里跑,易家言低吭一声不及多想也跟了上去……
  “弯弯,弯弯!”孙怀瑾艰难的在火里行走,呛人的浓烟直直灌进他的咽喉,他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
  火舌在他周围攀爬,几乎就要烧到他的眉毛,放眼望去都是漫无边际的火焰,熟悉的走道,他推开门,房间里只有丝丝火星,壁炉,木床,桌案,封得没有一丝缝隙的窗户,依稀连窗棂上的雕花都能辨认,花盆的碎片,墙上竟然悬挂着燃得只剩半张的画像,他瞳孔一缩,如遭雷击,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里,看着它,整个人仿佛又坠入那个无星也无月的黑夜。
  他喃喃出声,像牙牙学语的孩童不甚连贯:“世安,姐,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梦魂香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孙怀瑾,他的眼睛里此刻再也没有波澜不惊的从容,他仰着头看那副画像,下巴微扬,眉骨蜿蜒到眼角再到下颌,像是褪去了嵌进血肉的面具,宛若初生的婴儿,虔诚纯净,带着未知的惶恐与无措。
  他丝毫感觉不到有火舌染上他的衣角,染上他的皮肤,他只是仿佛牵引一般走到画前,取下那张画像,轻轻拂去上面的燃着的火星和尘埃,明明手都烫得通红却意没有半点痛感,他的手轻轻抚摸过画像上仅存的半张脸,从远山眉到琥珀色的眸,再到唇角溢出的酒窝,他紧紧把画抱在怀里,每一寸都似乎在回忆。
  “我拼命留下了这幅画像,就是为了等你来。”一个空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孙怀瑾背脊一僵,立刻转过身来,抓着画像的手指十指泛白,他此刻脑海里一片茫然,所有的智慧和计谋似乎都被上天收回,他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嗓音微哑:“盏朵,弯弯在哪里?”
  对面坐在轮椅上的盏朵脸上不再是往日的死气沉沉,她如同许多年前的少女一般,笑起来如同一朵空灵美丽的百合花:“容之哥哥。”
  孙怀瑾陡然一震,有一瞬间的恍惚,多少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少女跟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喊“容之哥哥,等等我,我和世安姐都追不上你!”
  世事变迁,一瞬间沧海桑田。
  他闭了闭眼,深深的疲倦袭上心头:“朵朵,听我的话,我带你离开这里。”
  盏朵嘴角的笑意渐失去,多少年了,她多么想听他喊出这个名字,可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光景,他们站在当年的地方,却再也不是当年的人。
  “容之哥哥,我总想,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当年害死世安姐的人究竟是谁。”
  孙怀瑾脚步一晃,眼睫微垂:“不要说了。”
  “看,你就是这样,什么都不愿意听我讲,你从来没有去过世安姐的坟头上过一炷香,现在想来,你什么都知道,只是害怕了吧。你不敢让她知道,其实当年真正害死她的是她的亲生母亲,许墨。”
  她转动着轮椅,屋外的火星已经往屋里蔓延,浓浓的黑烟弥漫着,她恍若未闻,从焦黑的木板上碾过,逐渐逼近孙怀瑾,她轻轻一笑:“我本来以为这个秘密我要守上一辈子,如今我却想讲与你听。当年许墨以我家里要挟让我把世安姐送出园子,我却偷偷放了一把火把她烧死在这里,我跟你说我嫉妒她,嫉妒她总站在那么耀眼的地方,她是你们心里的公主,我,你,世安姐,许越,我们四个人本来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可是许越爱世安姐,你也宠她,我什么也不是,我当时说‘因为我得不到你,所以我要毁掉她。’可是,容之哥哥,我也是喜欢世安姐的,我怎么会狠毒到故意放火烧死她?”
  “许墨当年交代我的,根本不是放过她,而是要我‘失手’杀了她。”
  字字诛心,孙怀瑾胸口一窒,几乎站不稳,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仰着头怔怔的看着盏朵,好像根本听不懂她在讲什么,像个孩童手足无措,却抱着画像不肯放手。
  盏朵笑意渐深,她居高临下,抚摸孙怀瑾的脸颊:“我从没有告诉过你,她房间里唯一通向外面的窗户本来是钉死的,我早在放火之前特意用锤子松动过木板,明明轻轻一推便可以打开,她根本不会死,可是她为什么连挣扎都没有死在了床上,这一点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吗?”
  孙怀瑾躲开她的手,头疼欲裂,仿佛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搅动,气血翻滚,喉头突而涌上一股甜腥,手上的画像应声落地,相框的玻璃碎成一地,他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像个固执的孩子,不停重复道:“不,不对,是你放火烧死她的,是你。”
  盏朵抓住他的手,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如冰凉的毒蛇:“容之哥哥,你明明是知道的。你那时候总喜欢待在她房子里,许墨会哄你们一起睡觉,那晚你们睡前喝的那杯牛奶里加了足量的安眠药的,你被送回了明瑟楼,而她,则被烧死在了屋子里,你只知道有安眠药这回事,却不知道甚至于那扇我明明留了缝隙的窗户都被再次加固过。”
  她松开孙怀瑾的手,从地上捡起画像,笑意灵动,一字一顿讥讽道:“许墨,要的从来都是万无一失,连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她紧紧抓住孙怀瑾的领口,明明是瘦骨嶙峋的一副身子,却将身材高大的孙怀瑾提到的她面前,怒气滔天:“你明明知道凶手不是我,却一直恨我,我和许墨之间,你选择了许墨,因为她是你母亲,所以你决定包庇她,掩盖掉一切真相,这些我都不怪你,你那时还小只能任人摆布,这孙氏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什么样子的肮脏都能被掩埋的干干净净,可是容之哥哥,则林并没有错,你们为什么连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一并夺走?”
  孙怀瑾的眼里没有一丝光亮,那些混沌的记忆像疯了一般涌进他的脑袋,他已经痛得没有任何知觉,他抬眼便望进盏朵的眼睛里,那里似乎和他一样,空洞洞的,绝望、痛苦、憎恨,如出一辙:“是我没有救下他,你要恨就恨我。”
  盏朵一怔,却笑了,像是一朵清新的百合开到了荼蘼,美到极致而骤然枯萎:“容之哥哥,世人皆道你心狠手辣,可我却知道你心地这样纯良,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火焰已经围绕在他们脚边,头顶有烧断的横梁落在身侧,灰烬大片大片的落在他们头顶,像落雪一样,汹涌的,寂静的,他们仿佛没有知觉,她却似在回忆:“14岁以前的孙怀瑾,鲜衣怒马,棱角分明,如能这般一直成长下去该长成一个多么纨绔自由的公子哥,我宁愿你是那个样子,也好过你现在过得这般不快乐。我和许越,早一起陪那年的世安姐一起死去,那么你呢,孙怀瑾,如果活着这般艰难困苦,不如和我们在一起?”
  孙怀瑾怔怔地看着她,记忆仿佛又倒退回14岁之前的那些年,他们三个偷偷把世安从屋子里带出来,跑进拙政园摘果子,结果被爷爷逮到训斥了好一阵罚背书,世安自小纨绔疯癫,带着他们从院子里偷跑出来,那个时候她也是笑颜如花,温柔的远山眉,琥珀色的眼眸,唇角的酒窝微微荡漾,她笑着朝他伸出手:“容之,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快乐的活下去。”
  “我们一起死。”耳边有声音响起,似催眠。
  “姐……姐。”他喃喃道。
  他伸出手,缓缓牵住她的手,如同从前一般温暖,有玻璃划开他的手腕,他听见自己的血液流淌过血管,疯狂从手腕涌出来。
  他一点也不想动,他想和他们在一起,永远的,他缓缓闭上眼,耳朵里面没有任何声音,眼前是无尽的黑夜,冰冷寂静,仿佛生于虚无,就这样吧,他只想着睡一觉。
  “吧嗒吧嗒”的滴在地上的声音也是如此清晰,像泉水涌动,他蓦地睁眼,微微疑惑的循声垂眸,看着鲜红的血滴在火里,立刻被火焰吞噬,似乎怎么都流不完,像是个孩子找到了好玩的游戏,乐此不疲的坐在地上,弯着好看的唇看,甚至解开了袖口的纽扣,然后他看见了一根奇怪的绳子,红色的,穿着一个珠子。
  他明明和姐姐在房间里做游戏,打着算计许越的新得的玩具,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珠子,他好奇的摸了摸,光滑的,不,有凹凸不平的地方,他把它转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刻了“容”字,刻得难看不必说,‘容’字的右边的一瞥拉得有些太长,像跟着一条小尾巴,他有些啼笑皆非,谁会这样写他的名字写得这般丑,突然,他的心口猛然一窒,他痛得弯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脑海里闪过无数碎片……
  “你竟将我的名字写得这样丑?看来书法老师并不中用,那么便由我来教你好了,今日写‘容’字一百遍,下午我要检查。”少年严肃道。
  “啊……”少女一声惨叫,一个飞扑挂在少年身上,鼻子上都沾了墨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折半好不好?”
  “那你告诉我为何别的字都写的好,唯独这个字?”
  少女撇撇嘴,还是扭捏的将心底的小九九说了出来:“我不过是觉得别人写你的字都是千篇一律,我想要你看见我写的‘容’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我。”
  少年一怔,唇角的笑意都快蜿蜒至眉梢,揉着少女的发顶温声道:“那好,只许你一个人这样写,弯弯一个人‘容’字。”
  一个人的容之,我是你的,你听见了吗?
  ……
  女子眉目带着病态,眼睛却是明亮光泽,她撅着嘴控诉道:“我也是很关心你的好不好,上次给你的平安符呢,带着吗?”
  “一直带着呢。”他抬起手腕给她看,一根红绳穿着一颗佛珠,宁静祥和。
  她说他最近不平顺,上次特地去庙里求来,亲手编的绳子给他戴上,当时他还啼笑皆非的嘲笑过她迷信,转头却再不愿摘下来,这些他都未与她说。
  ……
  她是谁?无数个片段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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