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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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短情长-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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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去世后不久,妈妈就带着她从大院里搬到现在的家。虽说在一个城市,她们和舅舅家平常不怎么来往,只有过年的时候大家会在一起聚聚,所以关系不亲。
  江妈妈会做这个决定主要还是为了女儿着想,大院远在外环的开发区,实际上,搬到那里只会让她在上班路上耗费更多时间。
  江施文扒了一口饭,含含糊糊说:“要不我先出去找个工作吧,老呆在家里也挺别扭的。”
  江妈妈瞪眼:“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工作的事等过了年再说,没有人催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找个兼职,像超市推销员之类的,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老让她闷在屋里她可受不了。
  “先忙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再看吧。”江妈妈最后只是随口应付一句,没有明确表态。
  江施文听见这话有点泄气。其实她不是非工作不可,只是需要一个能正大光明出门的理由。
  自从放假后,她和杜明业一周平均下来只能见上一两次面。一来因为回到家里多了一层监视,二来,杜明业平日的空闲时间也不多。上一次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江施文原本预谋打电话给他,却偏偏遇上妈妈轮休,于是原定的计划只能夭折。
  江妈妈平常很忙,基本腾不出空来干涉她的事,唯有在谈朋友这件事上除外。上次葛明只不过送她回家便引得江妈妈雷霆大怒,因此到目前为止,关于杜明业和她的事,江施文还一直死守着不敢让妈妈知道。
  这样一来,每天晚上和杜明业通话对她来说就成了一种甜蜜的折磨。
  杜明业有时候中午会给她打电话,因为时间仓促,往往只能说上两三句便不得不挂断,所以他们晚上通话的时候居多。
  谈话内容往往很随意,五花八门,涉猎很广。甚至一部电影、一首歌,都能成为他们聊天的主题。
  杜明业是个异常安静的人,说话的时候不多,甚至有时候,在她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之后,他只能潦草的说上几句话或者几个字。
  他的声音听来时常喑哑,有时候可以称得上是疲惫。
  可是即使这样,杜明业依然坚持每晚来电。在这方面,他们就如所有普通情侣一样,热衷于依靠彼此的声音来消磨睡前的时光。
  这种感觉让人既甜蜜又心慌,以至于她每次举起电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手心里捂的是一只振翅的鸟儿,稍不留意就会飞远离她而去了。
  不知为什么,他们的感情越是增进一分,江施文心里就会填上一分不安。
  有一次晚上,他们通话到深夜,直到无话可说,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抓住恐惧的由来:她终究还是害怕,怕一切都是奢求,都是妄念,都是梦醒之后的转瞬即逝。她怕月盈则亏,现在感情积聚的过多,总会有一天到顶了、满了,再往后便是下坡了,就亏了…
  ——
  江妈妈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当晚打过电话之后,第二天下班自己先动身去那边收拾屋子。为了以后在市里来回行动方便,江施文翻出了家里的旧公交卡,准备拿到公交公司年检充值。
  从他们家到巴士中心有一条直通路线,但是回来的时候,江施盯着公交站牌良久,最终坐上了另一班车。
  她想去见杜明业。
  这个想法昨天已在她脑海里徘徊良久,一直驱之不散。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时刻想见他、想听到他的声音,哪怕这样会显得她很没出息。
  中医院附近有个公交站点,江施文在这一站下车,一想到过一会儿就可以见到杜明业,她不由自主扬起嘴角。
  走到前方的交叉路口时,江施文停下来等绿灯,这时候,她注意到对面的医院大门外正围着一圈人,闹哄哄的,就连路上的交警也被吸引了视线。
  “前面怎么回事?”旁边一起等绿灯的人中,有人小声议论。
  “谁知道,八成是有医疗纠纷,看看去。”
  江施文跟在凑热闹的人群身后过了马路。
  医院门口堵了不少人,但是圈子扩散的挺开,没有人敢真正靠近。江施文借着人丛之间的缝隙窥见里面一点情况:医院大门口一排站了十来个人,一律披麻戴孝,女的全趴在地上,守着一只火盆嚎啕大哭,男的则站在原地,骂骂咧咧,其中有几个身高力状的人肩上还扛着花圈,将其摆在值班室门口,甚至把一名保安堵在了里面。
  现场的情况一目了然,摆明是一场医患冲突。江妈妈所在的医院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闹剧,因此她对这种状况并不陌生。
  江施文留神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装扮非常一致,女的哭,男的闹,分工合理,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尽管个个脸上凶神恶煞,但是除了花圈和道具,他们身上并没有携带其他的凶器。
  这也许是一伙儿职业“医闹”人员。江施文暗暗在心里得出结论。
  现场有不少人看出端倪,随之对这场闹剧弃之不屑,相继离开了。
  这些“门神”把医院入口堵得严严实实,不少打算进去看病的患者全都望之却步,不敢近前。江施文站在一边默默发愁,这下她可怎么进去呢?
  这个时候,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接通,那头竟然是杜明业。
  “江施文,你站在医院门口干什么!”
  她一愣:“你怎么知道我——”
  这个时候,现场突然一阵骚动:“出来了出来了,医院里来人了。”
  江施文随着人群的喧闹抬头,只见门诊大楼里相继走出五六个人,其中以一个中年人为首,这些人都没有穿白大褂,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跟在后面的杜明业。
  “现在,关上手机,立刻调头离开,能走多快走多快。”杜明业语速很急,口气也很糟糕,江施文还是头一次听他这么严厉。
  “可是我——”想见你,很担心你。
  理性告诉江施文,这种情况下说这些话是多么不合时宜,所以她及时止住了。
  距离越来越近,江施文的视线锁定在杜明业身上,两两相望,她几乎可以感受得到那一端杜明业热切的视线。
  “你会不会有麻烦?”她迟疑了一下问。
  “不会。”杜明业的口气放软了一些,“听话,快回家,我晚点再和你联系。”
  他说完这句话便罢电话挂断,这时旁边有一个同事凑过去,和他附耳说了几句话。与此同时,他们已经走到大门口,那些原本蹲在地上的医闹人员见状全都站了起来,围在一起凑上去。
  人丛很快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视线,江施文迫切的想要留下来追看事态怎样发展,但是接受到杜明业的一个眼神,她犹豫了。
  他此刻应该和她一样担心着她吧。,担心她在混乱中被误伤,所以才会疾言厉色地呵斥她离开。
  最终,为了不让他分心,江施文默默无闻的走了。
  路上,她从刚刚围观的路人闲谈中了解到了事件的大概。
  原来是中医院的一个病人在一项常规手术中突发脑血管意外丧命,经过当地医学会鉴定,此病例不属于医疗事故,原本家属也已经接受现实,可是突然之间不知怎么,又带人闹到医院门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
  又是午夜更,日期显示13号了,可是本来答应了12号更新QAQ
  大家表揍我。。。

  ☆、第五十一章

  一环内的大型医院总共就那么几家,中医院又是三甲,消息一出,很快整个市里就全传遍了,连身在单位的江妈妈都听到了风声。
  江施文一晚上都在等杜明业的电话,时常心不在焉的。
  晚饭的时候,她借着闲聊的空档装作漫不经心地把在中医院门口撞见的一幕和妈妈叙述了一番。
  江妈妈听得胆战心惊,教训她说:“多危险,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不要上去凑热闹。”
  “没有,我就在外圈远远望了一下。”
  “那也不行。万一发生现场发生冲突了,人群混乱起来,不管你站得多远都有可能被误伤。”江妈妈警告。
  “哦,”她蔫蔫的扒一口饭,一会儿又重新挑起话头:“听说患者是死于脑血管意外,这样的病例,不属于医院的责任吧?”江施文小心翼翼的向妈妈求证。
  “你打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呃,大街上人家传的。”
  “得看发生意外后医院的及时抢救情况,也有术后照样发生脑梗塞的,这种属于手术并发症,不算医院感染。”江妈妈在医院上班,听到的消息比她全面一点,“接受手术的患者据说五十多岁,快攀上六十了,儿女之前都在外地,手术知情同意书是老伴儿签的,出了意外之后,儿子回来奔丧,一口咬定是主治医生的过失,张口向医院索要两百万赔偿费,遭到拒绝后就闹出来这么一出。”
  江施文听罢后,心情复杂。
  “那他们这样闹,医院就会赔偿吗?”
  “谈判肯定免不了,这些人靠无理取闹霸占病区,一些想看病的人连门都进不去,医院还怎么正常工作。实在不行,只有报警解决。”江妈妈对这样的事见惯不怪,自己又是医生,语气难免偏向同行,“像这种人都没了几个星期了,家属又找上门来无理取闹的,一定是动机不纯。”
  江施文想到那些家属在医院门口哭得凄惨的模样,沉重的叹一口气,“可是他们这样一闹,肯定会有不明情况的人去骂医院的不是。”
  医患矛盾中,医院往往被认定为过失方,这似乎成为一种常态。因为医院永远控制着主动权,所以病患理所当然被看待成弱者。
  江妈妈感慨:“我算是吃透了当医生的苦,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一不小心还得落一身不是。”说到这儿,她又把话题一拐,摇头说:“和医院沾边的职业都不理想。”
  江施文笑,“您这又是哪来的感慨?”
  江妈妈却没笑,摇摇头说:“太忙了,顾着工作就顾不上家。你以后要是找人家可千万不能找像妈这样的。”
  江施文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默默吃饭,没敢再接话。
  江妈妈晚上还要继续回医院值班,吃过饭收拾了碗筷没过一会儿就得动身,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交代说:“晚上你自己在家没事,就提前把衣服什么的收拾收拾,早点收拾利索咱们也好早点搬过去。”
  “知道了。”
  送走了妈妈,江施文开始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等待的过程异常煎熬,时间好似过得很慢,可是窗外的天色已经由青灰渐渐转为深黑,终于,接近八点钟的时候,杜明业的电话打来。
  江施文知道不该埋怨他,可是就是忍不住生气,
  “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
  那头顿了一下,说:“你一直再等?”
  “你说呢?”江施文有点没好气,“你现在在哪呢?”
  “刚上车。”杜明业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温软又疲惫。
  她愣了愣,心控制不住微微收缩一下。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淡淡的回应听来稍显落寞。
  不是面对面,江施文只能揣摩他的语气,却捕捉不到他此时说话的表情。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一种无力感瞬间侵袭了她。
  他们的圈子如此不同,她连安慰都不知该如何说起。女朋友这个角色,如果换做别人来当,是不是会比她更称职一点。
  江施文想到这有点自暴自弃。
  “小文,”短暂的沉默后,杜明业突然叫她一声。
  “嗯。”她赶紧回应。
  杜明业似乎轻轻吐了一口气,而后说:“我现在,很想见你。”
  十几分钟后,杜明业的车出现在她家小区楼下。
  江施文不知今天自己哪来的胆气,也许是因为知道老妈今晚不会回家。她站在小区门口,老远看到杜明业的车过来,大力挥了挥手。
  杜明业在路灯旁边一块空地上泊好车子,然后打开车门向她走来。
  这两天天气一直晴朗,白天的时候太阳高照,穿得多了还会感觉到热;可是到了夜里,气温却又会骤降的厉害。
  江施文在下楼之前裹了羽绒袄,又翻出一条毛围巾披上,相比之下,杜明业穿的黑色夹克就稍显单薄了。
  路灯在他脚下拖出长长的一道影子,他站在那一小片光区中央,远远看来有些空寂。
  江施文等不及,小跑两步迎了上去。
  杜明业的脚步顿下来,抬起手臂像是预备迎接她的冲撞。江施文乐了,脚下不停,毫不客气的扑到他身上,然后感觉背后的手臂一收,将她抱个满怀。
  她把头埋在他胸前,贪婪的呼吸,恨不得把所有属于他的气息都纳入胸腔。
  杜明业在她头顶问:“等很久了吗?”
  她下意识想要摇头,可是忽然想到他担心她时候的模样,心里的贪念作祟,转而坏心眼的嗯了一声。
  于是,杜明业双臂从后绕到前面,将她的双手捧在掌心揉了揉。
  江施文心思一动,抬头望他。
  这个人天生的薄唇,不说话的时候习惯微微抿起,让人猜不透他是得意抑或生气。他的眉睫乌浓,有时候眼皮一敛,便能轻而易举掩藏所有情绪。
  此刻,江施文仰着头,情不自禁抽出一只手抚了抚那睫毛。
  “手怎么这么凉?”杜明业轻蹙眉头,跟着把手附上去。
  “那我们不在这站了,上楼去吧。”江施文提议。
  杜明业听她这么说先是愣了楞,随即抬头看楼上。
  “你家住几楼?”
  “二楼。”方才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灯,江施文伸手指给他看,“蓝色窗帘的那个是我的房间。”接着脱口道:“我妈今天夜里有班,晚上不在家。”
  这话有点容易引人误会,江施文冒冒失失的,等到话说出口才觉出不大对劲,同时脸上一热,果断闭嘴。
  杜明业神色一顿,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末了,他说:“不用了,我说会儿话就走。”
  江施文有点无措,“那,那总不能就在外头站着吧。”
  杜明业放开她,后退一步说:“跟我去车里坐一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车里暖气关了没一会儿,和外面比起来暖和多了。只不过打开车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不止暖气,还有一股未及消散的烟味。
  江施文皱起鼻子,伸头嗅了嗅,然后回过头不安的看他一眼。
  “怎么了?”看到她异样的表情,杜明业问。
  “呃,没什么。”
  在看待吸烟这个问题上,江施文和蔡琪琪的观点不大一样。
  蔡琪琪此人一向对抽烟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甚至闻到烟味就头疼,任何场合,只要碰到有人抽烟,她绝对立马调头找理由闪开;
  江施文对吸烟人士无感,虽然同样不理解,但是没有她反应这么强烈。
  只是,自上次偶然在寝室提起杜明业这个爱吸烟的癖好之后,江施文在对待这个问题的态度上也开始严肃起来。
  曾经,她向蔡琪琪请教:“为什么大部分男人都爱吸烟?”
  “为了调节情绪呗。”
  蔡琪琪的老爸是个有着几十年烟龄的老烟枪,为了说服教育他戒烟,她对这一块没少做研究。
  “据说,尼古丁这东西很神奇,同时具有可以使人兴奋和镇静两种截然不同的效用。所以,男人吸烟,多数是出自一种心理需要。”
  “什么心理需要?”
  “这就得看具体情况了,”蔡琪琪举出家里人的例子现身说教,“比如我爸,在家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基本不抽,当然即使他想抽我妈也不许;但是一旦出去工作或者应酬回来,身上保准带着烟味儿,那味道沾在衣服上,洗都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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