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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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要爱下去-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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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开。”严浩有气无力的说,“离我远点儿,别让我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于丝丝哭,依旧是哭。
  严浩突然想起林若若,她们不是在一起的么?
  他把电话打了过去,手机里的彩铃响了许久,林若若才接了电话。
  “若若姐,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严浩语无伦次的解释事情的过程,他说,“可是我找不到我姐,她不在家,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她和我在一起。”林若若淡淡地说。
  严浩松了一口气,“拜托你,若若姐。麻烦你帮我向姐姐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要隐瞒她,只是没来得及和她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要是听了还是生气的话,你帮我告诉她,她怎么惩罚都好,就是不要怀疑我……”
  “严浩,”林若若压低了声音,似是怕别人听见般,“你冷静下听我说,现在有些情况不是误会那么简单。你可能闯大祸了,小舞会用什么态度面对你,我也拿不准,但你要先有心理准备……”
  严浩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林若若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她的爸爸脑淤血,现在正在抢救,可能很危险。这么突然的事情,可能……可能和你们前天见面的说的话有关……”
  严浩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天旋地转!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哪所医院?”
  “我认为你现在不要出现比较好,”林若若说,“你先回家等着,有什么情况我通知你。”
  “在哪所医院?”严浩依旧是这个问题,“姐姐,她还好么?”
  “严浩,你冷静……”
  “若若姐,告诉我,在哪所医院?”严浩呻吟般地说,“求求你……”
  
  正文 父亲(整章)
  
  你见过一栋大厦的倒塌么?
  那种现实突然崩溃无力应对的恐惧。所有的感觉变得那么不真实,因为不真实,甚至现不出残酷。
  严浩急忙打了一辆车往医院赶去,那一座有关爱和幸福的大厦似乎正在摇摇欲坠。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严浩喃喃地安慰自己,坐在车上的两条腿克制不住地抖动。
  冲进走廊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严舞的脸,严母就疯一般的扑上来,她双手紧紧地拽住严浩的衣领,拽得他几乎直不起身来。
  “阿姨……”严浩说不出话来。
  “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你个小畜生!亏我们也算养了你这么多年……”严母满脸的老泪,声音低哑嘶钝,“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严浩向严舞看去,严舞背对着他,怔怔地看着窗外。林若若也在一旁,静静的没有说话。“若若姐,叔叔他……”
  “他死了!”严母声嘶力竭的大吼,扬手就向严浩脸上打去,严浩愣在原地,连躲都忘了。
  “要不是你,他好好的怎么会犯病?”严母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的打去,打得严浩一步步的后退,直到后背抵到走廊的墙壁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严母号啕大哭,“那个女人才死几年?我才过几年塌实日子……你占着小舞,还要逼死她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她用尽力气的抬起拳头往严浩的身上捶打着。
  犹如木偶一般,严浩就直愣愣地靠着墙壁上站着。
  死了?他……去世了?
  严浩张着嘴,想说些什么。说他也不想事情是这样,说他没有想到是这样。如果他能够预料到自己那天说的话,会造成这样的后果。那么即便再挨一百个耳光,即便再被骂上多少句,他也不会还口啊……
  严浩想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然而言语那么无力,他还能说什么?
  林若若有些不忍地走过来,轻轻拉住严母,“阿姨,请节哀,别再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严母转身扑在林若若的怀里,悲痛的放声大哭。在面对严父尸体未及发泄的痛苦,终于顺利的宣泄出来。
  林若若本不愿意严浩来,可谁知电话刚挂上,医生就宣布了抢救无效。现在严父已经被推进了太平间,正等待办理各种事宜。
  人死了,要医院出具死亡证明,要注销户口……这就是社会的生活,那些骤然而来的悲痛终究得压在心底,然后把日子过下去,不是么?
  她给严浩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
  严浩依旧怔怔的,似乎已经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害怕,不知道伤心……他抬眼去看严舞,“姐,我……”
  “你先回家吧。”严舞终于转过身子,她的脸上没有半滴泪水,也没有丝毫的表情。
  她连看都没有看严浩,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搀住母亲,往走廊的深处走去。
  如坠冰窟……
  如果严舞也似严母那般扑过来打他,如果严舞也在痛哭流涕,如果严舞愤怒地骂他……
  如果是这些“如果”,严浩都不会感觉这么无望。
  “听话,你先回去。有些事情不能急,越急只会越乱。”林若若拍拍严浩,“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
  林若若说完正要转身,突然被严浩拉住了胳膊。“我,我……我想看看他。”
  严浩突然笑了出来,“说不定,说不定他没有事,他只是生我和姐姐的气,所以才……”
  “严浩!”林若若急忙去捂严浩的嘴,“你在说什么!”
  “那你知道,医学上也有假死的状况呢……”严浩拉开林若若的手,“他怎么会死呢?不可能的!那天打我的时候还很有力气呢,还和我说弗洛伊德呢!”
  林若若瞪大眼睛看着严浩,眼眶就突然红了。
  “是不是姐姐她生气了,她误会我和于丝丝发生了那种关系,所以一气之下就和你们串通好了演得这场戏?”严浩激动地拽着林若若的手,“告诉我,若若姐,你是不是也和她们串通好了?”
  “你们骗不了我!”严浩甩了手,就大声喊:“严叔叔!严叔叔你出来!”他努力地要挣开林若若的束缚,想到太平间里去一探究竟。
  疯了!疯了!林若若只觉得头都大了。她怎么都拉不住严浩的身体,情急之下一掌向严浩脸上捆去。
  严浩依旧喊:“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都打我?严叔叔,你给我出来!”
  用尽全身的力气,林若若一拳打到严浩的肚子上。腹部猛然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严浩无法克制地蹲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他说不出话来。
  “严浩,你给我清醒点!”林若若摇晃着他的身体。“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要来添乱吗?”
  严浩蹲在地上,身体剧烈的喘息着,似乎从疼痛中拔不出来一般,然后他突然哽咽着掉下眼泪,“爸爸……”
  无法自抑的,他这样叫了出来。
  爸爸……
  每个孩童在幻想中都高大的爸爸,每个孩童心里都曾是英雄的爸爸……
  “父亲”的形象是一座山,是山顶巍峨的宫殿,那样根深蒂固地驻扎在严浩的心底。他看得到,无论他怎样长大,无论他怎样不甘与掩藏愤恨,他都不得不承认,严父的形象就是他心底父亲的原型。
  现在,他真真切切地失去了他,彻底地失去了他……
  严浩蹲在地上渐渐地放声大哭。恐惧和悔恨交涌着翻叠过来,他的手指颤抖着试图去抓紧什么,他抓住自己的腿狠狠地拧着。仿佛这疼痛能让他从这突如其来的梦魇中醒来一般。
  “严浩,严浩。”林若若蹲下身子,轻轻地环住他。“先别这样好么?想想小舞,想想你的姐姐。你不能够这样,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你是个男子汉,你要想办法给她力量。”
  严浩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她不会原谅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
  ……
  那些离开的人啊,或许才是幸福的。他们闭上眼睛,便无需再去承受别离的悲痛。而活着的,还要继续活下去。无论这凡世要淌过多少沼泽和泥泞。
  丧礼如期举行。严舞抗起了一切琐碎事物,她向公司请了假,每日都奔忙着。应和亲朋好友、办理手续、安慰母亲。林若若在一旁帮顾着,在偶尔空闲的时候她便去看严舞。
  严舞太过冷静,她这样有序的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面无表情地隐匿了所有的哀痛,让人不免担忧。
  “小舞,你为什么不哭?”林若若问她。
  “哭也不能改变什么。”严舞淡淡地笑,“更何况,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若若担忧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只觉得这样的天意太过弄人。事情转变的太过残忍。让她也哑然地不知该如何劝慰。
  严浩在严父的葬礼上出现过,他不敢出现在大家面前,便在远处遥遥地看。一如幼时,对父爱的观望,他也是这样地送走了他。
  严舞回到她和严浩的住处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房间的家具上积了一层灰,空气中竟然都有了沉寂的气味。
  推开严浩的房门,他蜷缩在床脚,双手抱着膝盖。抬头看到严舞时,眼神像小鹿一样的慌乱。
  “毕业手续都办好了么?”
  严浩垂了眼睑,没有应声。
  “该办的事情还得办。”严舞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听若若说你这些天都不好好吃饭,这样不行,身体会毁了的。”
  严浩慢慢地看严舞,“你……生我的气……恨我吧?”
  严舞平静地转过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来找我,劝我离开你。他说我的人格不健全,不应该在留在你身边。我一气之下顶撞了他,说……说我至少不会为了纵欲背叛感情……”严浩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看到严舞没有任何反应。
  沉默在房间里持久地回荡着。严舞突然微微一笑,“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不用再想了。该做什么依旧好好做,你还年轻,人生的路还长,不必为这件事过不去……”
  “姐,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这样……”严浩低语,“我是杀人凶手,是我害死了他!”
  “你没有什么错……”
  “是我的错!”严浩咬牙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你早已经和莫南歌结婚过着幸福的生活,他们二老也可以安享晚年。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是一切错误的根源!”
  “你没有选择。”严舞叹着气,低声说,“选择权一直在我手上。若说有错,那个人也是我。你无需背负什么……”
  严浩扑过去,捂住严舞的嘴。“不准你这么说!我不准你这么说!姐姐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你打死我吧,杀了我吧,如果怕麻烦我自己去解决掉自己。如果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可以把失去的都换回来,我无所谓!”
  
  正文 乞求
  
  严舞打开严浩的手,“严浩!你成熟点!”
  成熟点?严浩垮坐在床上。
  “覆水难收,你知道么?没有什么过往是可以被颠覆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都无法改变了……”严舞的声音低了下去,怔怔地看着惊慌失措的严浩,眼神伶仃而陌生,如同审视他们共同走过的四年。她有些迷茫,像一场醉梦醒来后不知身在处的迷茫。然后,她轻轻地笑了笑,“你别多想了,想了也于事无补。我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你别给我添乱好么?”
  嘴唇微微张开,严浩错愕的望着严舞,眼神中尽是仓皇。咫尺天涯便是如此,两个人明明挨得这么近,却像隔了万重山般远。
  “好。”许久,他轻轻地,这么说。
  日子如同黑白默片,无声地在愁云惨淡中渡过。
  办完严父的丧事后,严舞恢复了日常的工作。又因严母病中,便搬回了母亲家中。
  秋又渐行至深处,严舞习惯下班后沿着城市的马路一步步走回家。看着树叶是怎样枯黄,看着日暮时怎样喷薄。
  那年也是深秋入冬的时候,一个稚嫩的身影硬生生的闯进她的生活。而今,已经四年了,四年了呵。
  一只流浪猫从脚边走过,一只鸽子在头上飞过。谁肯承认呢?我们都是人世间最卑微的尘埃,过着如此无力的生活。严舞笑了笑,掏出手机看了看。这些日子来,严浩不敢给她打电话。她知道,他常怀着那种小心翼翼的害怕。他怕自己已经为她憎恶,所以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打,一条短信都不敢发。拨了严浩的号码,在短暂的“嘟”声后,对面就响起了严浩的声音。
  “姐。”也是怯怯的。
  “吃饭了么?”
  “吃了的。”
  “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和两个公司都谈过了,等消息呢。”
  就这样,严舞隔几日便给严浩打个电话,流水账式的对话。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恩。”
  “先这样吧。挂了。”
  “姐……”严浩急促地叫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么?”严舞停住脚步,静静地听到话筒里传来的粗重的呼吸。
  “姐……姐……你,你也保重身体。”他终究这么说。
  “我知道。”严舞顿了顿,“没事就挂了吧。”
  “哦……”严浩蜷在沙发上,在严舞把电话挂断后还怔怔的听着没有声响的电话。暮色恰好爬上窗台,一道暖色的光打在房间的暗淡上,这令他难过的想闭上眼。缓缓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严浩想要拉上窗帘遮住那片温暖的颜色。楼下穿来吵闹声,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女孩子似乎在发火,男孩子哈着腰跟在女孩后面说着讨好的话。女孩扬着头不理,只是一味地往前走。男孩去抓女孩的手,被甩开,然后继续去抓,依旧被甩开。男孩一个跨步,转身把女孩拦在身前,笑眯眯地依旧去拉女孩的手,女孩甩不开,便去踩男孩的脚。男孩跳着依旧不肯撒手,一边笑一边又往女孩身上腻。两个人闹着,从街的一头走向另一头。在日落的打照下,两个拉长的影子连在一起,越拉越远。
  严浩抓着窗帘怔怔地看着这似乎每天都在上演的一幕。他觉得,死缠烂打是种勇气,亦需要资格。
  “哗啦”两边厚厚的窗帘扯到一起,再没有一丝缝隙。
  而我,再没有去缠着她的资格了。严浩靠着窗帘缓缓环膝坐到地板上。他日日在这不知去向的仓皇中煎熬着。家中冰冷的气息令他喉头哽咽,却又无论如何都不能哭出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知严舞究竟怎想,但终究,他是负罪的那个人。可是不能哭,是依旧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他想,或许……那么他不可以再独自掉泪。他来背负应有的惩罚,如果她愿意原谅他,在那之后他才可以哭泣,是因为感激。
  可是,他如何背负?他并不能还她一个父亲,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够被赦免。
  于是就像滴入水中的化墨。当悲痛稀释在拉长的时空时,便涂上了暗淡却永远无法洗去的灰。
  林若若的结婚结婚的消息来得很突然,两个人已经领了证,准备举办一个简单的婚宴。不止严浩,连严舞都觉得或许是个闹剧。
  “只是刚好遇到个人,觉得他很爱我,而我也算喜欢他。一切刚好,那就嫁喽。”林若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
  “你不会觉得太草率么?”即便已经习惯林若若的性格,严舞依然觉得无法置信。
  “盲婚都能出经典呢,闪婚更未必不幸福,但爱的死去活来的却一定痛苦。”林若若撩着自己的头发,看了看严舞:“你告诉我:痛苦不?”
  严舞只是平静地笑笑,“人生本就是五味俱全的,不过人都特别讨厌痛苦,才把一点不快放的无限大。其实根本可以无视的。”
  林若若坐直身子看着她的好友:“你已经决定放弃严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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