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妈妈伸手抚了下方之远的肩背,这是一段艰难的旅程,但既然已经开始,她就有信心陪着方之远远走过这段旅程:“没关系,慢慢来,等到你能真正放下,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
方之远默默点头,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与其说他是被程梅西吸引,不如说他是被程家父母的爱女之情所打动,因为他们对程梅西毫无保留的爱,他被深深地打动,不忍再让他们的心受到一丝伤害。
程妈妈问方之远:“何律师今天什么时候过来?他会不会来吃午饭?”
“不会,他上了一个星期的班,昨天酒也喝得不少,今天一定是在家里补觉呢,我们不用管他,他肯定要中午才会过来。”方之远对何以安的习性十分了解。
既然何律师午后才会过来,程妈妈的午饭便准备得简单,四个人吃过简单的午饭,程爸爸和方之远陪程梅西到花房休息,程妈妈去厨房收拾,一切安静而恬淡,如同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样。
院门突然响起,方之远打开门,是何以安:“你们吃过午饭了没?”
“早都吃过了,你要过来吃午饭怎么不早点过来?现在过来问我们吃午饭了没?”方之远埋怨。
“我一觉醒来就十二点了,紧赶慢赶的,你们还是吃过午饭了!”何以安有些遗憾。
程妈妈听到院门响声,出来一见是何以安,热情招呼:“何律师,你过来了?吃过饭了没啊?”
“还没呢,我起床就过来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何以安向程妈妈撒娇。
“远远说你吃过午饭才会过来,我们就没等你,我给你煮碗重庆小面好不好?”程妈妈征求何以安的意见。
“好啊,一定很好吃!”二十分钟后,一碗麻辣鲜香的小面便进了何以安的肚子。
饭毕,何以安进到花房,程梅西已经期待着这次会面,见到何以安便严肃地打招呼:“何律师,你来了!”
“案件前期证据和资料的收集都已初步完成,明天的庭审,你正常应对法官的问话就行了,简而方之,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不必太过紧张。”何以安知道大多数人第一次上法庭都会紧张,便努力消除程梅西的紧张情绪。
何以安就庭审的程序给程梅西做了讲解,程梅西心里有了顶,紧张的情绪大大纾解,方之远在一旁静听何以安的讲解。
谈话结束过后,何以安转而征求方之远的意见:“程梅西明天还是坐轮椅上法庭吧,在开庭之前,还是不要让陆家人知道她恢复的情况为好。”
方之远点头认同,提出由他负责借一台轮椅明天使用,程妈妈留何以安在家里吃晚餐,何以安拒绝了:“明天要开庭,我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以保明天的庭审万无一失。”
闻听何以安如此说,程爸爸和程妈妈便不好强求,只约好等判决结果出来后,再一起好好庆祝一番。
程爸爸程妈妈和方之远一齐把何以安送到院门口,何以安看向方之远:“方之远,你出来一下,我们俩谈谈!”
方之远看何以安神情很严肃,跟着他一起上了车,何以安取出烟盒,弹出两支烟,一支递给方之远,一支衔进嘴里,又从衣兜里取出打火机,打上火给方之远点,方之远摇摇头,何以安自己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而后吐出长长的一串烟圈。
方之远拿起烟放在鼻端:“味道纯正,很不错。”
何以安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断然开口:“方之远,没有想到,十五年前的情形又再现了,我们俩,或者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聚首,居然两次为了同一个女人而争抢。”
方之远把烟从鼻端拿下来,用食指轻掸了下烟头:“你错了,我从未为女人跟你争抢过。”
何以安转头把烟吐出窗外,愤怒地转掐住方之远的脖子:“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抢过她们,你是无辜的,都是她们一厢情愿地爱上了你,是不是?”
方之远任由何以安掐住他的脖子,一声不吭,直至满面通红,何以安悻悻地放开方之远:“你他妈的,以为你一言不发我就会放过你了?当年你不爱柳乐夏,却不拒绝她,害她为了你都疯了,现在你又是这样对待林如初,你如果不爱她,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要让她为你难过?”
方之远冷笑:“我爱不爱柳乐夏,是我的事,我爱不爱林如初,也是我的事,关你屁事!”
何以安伸手扯扯了领带:“方之远,今天我就把话摞这儿了,你小子如果喜欢林如初,我们俩公平竞争,你如果不喜欢林如初,你趁早给我闪远点儿,如果你再像伤害柳乐夏一样伤害林如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方之远伸手摸了摸被何以安掐得通红的脖子:“何以安,你今天对我动手,我看在柳乐夏的面子上放过你,你下次如果再胆敢跟我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方之远开了车门下车,重重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子,何以安转动方向盘,踩下快门疯狂地冲了出去,他不明白,难道这就是宿命的注定,他再次被方之远秒杀,不管他当年对柳乐夏如何痴情,如今对林如初如何上心,都抵不过方之远的忧郁一笑?
何以安回到家里,仍然心绪难平,进到书房拿起程梅西离婚案件的资料,却很难集中精力,他走进卫生间冲了一个冷水澡,出来后才勉强能够看进案情。
方之远进到花房,重重地坐下,程梅西一下就发现方之远脖子上的伤痕:“之远,你的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方之远摸了一下脖子,拉起衣领遮住脖子:“没事儿,刚才不小心挂了一下!”
“你别骗我了,你和何以安之间出什么事儿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程梅西戳穿方之远笨拙的诺言。
“你说对了,何以安对林如初一见钟情,威胁我不要再次夺他之爱。”方之远见瞒不过程梅西,索性诚实地回答。
“再次夺他之爱,你们之间以前还有什么隐情吗?”程梅西十分意外。
“当年,他爱柳乐夏,柳乐夏却爱上了我,所以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方之远坦诚相告。
“那,你们之间就是因为这些事,发生了打斗?”程梅西恍然大悟。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为了和我的事,对你的案子不上心的,他是一个有良好操守的职业律师,不会犯这些低级错误的。”方之远忙替何以安辩解。
“我知道何律师是一个好律师,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打赢官司的。”程梅西并不为此担忧。
此际的陆子铭就没有程梅西那么淡定了,接到传票之后,他原想找一个律师替他辩护,却又时间紧急,很多离婚律师一听他的情况,便拒绝了他的聘请,陆子铭便决定自己辩护。
谷书雪虽然出院了,却又时时需要他的照顾,而陆母那边也是情况不断,原本稳定的病情不断反复,陆子铭疲于奔命,两头都难以顾及,更遑论准备开庭的事了。
周一一大早,程梅西在程爸爸程妈妈和方之远的陪同下到了法院,在门口,遇到陆父和陆子铭,原本亲如一家的程陆两家人,如今已如陌路人一般。
程梅西淡淡地看着昔日的丈夫的公公,短短数日,最为亲近的人,已经咫尺天涯了,正在两家人狭路相逢怒目而视的当口,何以安一身正装出现,见了方之远,似乎已将昨日的不愉快全然势诸脑后,招呼大家进去。
九点整,所有人都已入座,何以安伴着程梅西坐在原告席上,陆父陪着陆子铭坐在被告席上,程爸爸程妈妈在旁听席落座。
☆、177尘埃落定
书记员扫视一圈后,向审判长报告当事人及诉讼代理人已全部到庭,请开庭,审判长逐一核对原告被告和被告代理人的身份后,宣读原告的授权委托书,这时,林如初在方之远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何以安抬眼看了一眼林如初,眼前一亮,随后把目光收回聚焦到审判长身上。
审判长宣布原告宣读起诉书,何以安以毫无感*彩的语气开口朗读,陆子铭只低头听着起诉书中对他的种种指控,一旁的陆父却已经按捺不住:“她程梅西口口声声说我儿子找小叁,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野男人勾三搭四的!”
审判长举起法槌重重地敲在桌上:“请不要在法庭上喧哗!”
陆父还欲还嘴,陆子铭扯住陆父制止了他,审判长示意何以安继续宣读,何以安宣读完毕,审判长示意陆子铭宣读答辩状,陆子铭答辩状不仅对自己找小叁的事实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只称二人是同事关系,反而对程梅西倒打一耙,称她在婚姻存续期间已经住到了情夫家中。
程爸爸和程妈妈太过震惊,“腾”地从旁听席上站了起来,方之远连忙扯住二人,把二人按坐在座位上,劝他们不要太过激动,不要再扰乱了法庭秩序,程爸爸和程妈妈担忧地看着被告席上的程梅西,程梅西因为陆子铭的污蔑而浑身颤抖,幸亏之前有陆父闹的思想准备,要不然肯定会气得当场犯病。
陆子铭读完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答辩状后落座,程梅西此时眼泪已经在眼眶中骨碌碌转动,虽则有陆父之前闹的铺垫,但此刻从陆子铭口中冠冕堂皇地在法庭上重述,还是让程梅西十分意外。
审判长宣布由原告向法庭提供证据资料,何以安将各种资料交给法警,并要求当庭播放重要视频证据,陆子铭跟陆父相互对望了一眼,原本得意的神情有所收敛,当画面播放至二人的床上戏时,陆父伸手在陆子铭头上敲打了一下:“你个混帐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在家里被人给偷拍了!”
再次看到二人合欢的画面,程梅西仍然感觉到剧烈的心痛,依然有强烈被背叛的痛楚,她闭上眼睛,不忍直视,陆子铭看到自己忘情享受的样子又羞又气,当画面进行到二人有实质*接时,审判长出言让停止播放。
“被告,你对原告提供的证据有何异议?”审判长询问陆子铭。
“审判长,原告擅自在家中安装监控设备偷拍视频,有违夫妻之间的信任,我认为这是非法证据。”陆子铭提出异议。
“按照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原告提供的是有效证据,被告请回答,视频中是否是你本人。“法官当即驳回陆子铭的异议。
审判长转而宣布原告提供证据资料,之前一直低着头的陆子铭抬起头来,把桌上的一叠资料交给法警,法警拿给书记员记录,又拿给审判长审判员传阅,最后拿给何以安,何以安接过资料,面色一变,随后把其中的一沓照片取出来给程梅西过目,程梅西看后大惊失色,程爸爸和程妈妈不明所以,十分紧张地盯着程梅西。
程梅西看完照片,何以安把所有照片放回资料袋,交给法警,法警交回审判长处,审判长询问原告有无异议,何以安面色凝重地回答没有。
随后进入法庭辩论环节,何以安一开口,便将话题聚焦到了陆子铭是否为婚姻存续期间的过错方的问题,陆子铭虽百般狡辩,却无法改变视频中的男主就是他本人的事实,何以安随后指出按照监控上的时间,视频正发生在其妻程梅西生病期间。
在何以安的指控下,陆子铭的嚣张气焰虽被打击,却又一口咬定程梅西也背叛了自己,并指出他们提供的照片中,程梅西与一名男子紧紧抱在一起,可以确定二人关系不简单,自己虽有过错,程梅西也犯有过错,故而二人共同财产应该对半平分。
何以安反问陆子铭:“是的,就算你妻子确实和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但是,请问在她生病时,你在哪里?据我所知,你在医院陪在你的小叁的身边。“
陆子铭迅速反驳:“我母亲脑血管疾病在医院住院,我在医院是照顾我母亲,她就是为了照顾我妻子,在超市买东西时犯病的,现在她依然住在医院里。”
何以安一针见血地指出:“据我了解,你母亲就是因为照顾你的小叁,在购买她特别指定要吃的鲥鱼时,在超市发生跟人发生争执犯病的,根本不是你所说的照顾你妻子。”
法庭辩论结束后,法官宣布判决结果,二人财产中主要的房子和车子,鉴于陆子铭有明显的过错情节,房子归程梅西所有,由陆子铭协助其办理过户手续,车子则由陆子铭所有,二人共同所有的存款5万元,则全部归程梅西所有,作为她后期的恢复费用。
判决结果虽与程梅西之前的诉求有很大差别,但能够分得占财产绝大部分的房子,程爸爸和程妈妈也略感欣慰,陆子铭和陆父虽一心想要保住房子,却也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一出法院看到程爸爸和程妈妈推着程梅西走了出来,陆父按捺已久的火气便腾地升了起来,他冲上去大叫:“你这个不要脸的婆娘,霸占我们家的房子,还想夺走我们家的车子,我跟你拼了!”
程爸爸也不甘示弱,反正法院已经判决程梅西和陆子铭离婚,他们再无后顾之忧,袖子一挽便欲冲上前跟陆父一决高下:“你个老王八蛋说什么呢,你教出陆子铭这样的小王八蛋,干出这样不像话的事情,我还没打你算帐的,你还敢骂我们梅西!”
方之远拼命劝说二人也不肯停下,程妈妈也上前拉,整个场面眼看乱成一团,这时,程梅西从轮椅上站起来:“爸爸,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要闹了,我们回家!”
陆子铭看见程梅西站起来,眼睛如同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似的,失声惊呼:“梅西,你可以站起来了能说话了?太好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程梅西一脸不屑地看着陆子铭。
“我现在不是你什么人啊?但在这一刻之前,我是你老公啊!”陆子铭看着可以能够如常说话和活动的程梅西,震惊之余却又十分感伤,所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到了陆子铭这里,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不要说你是我的老公,我为我曾经有过你这样的老公而感觉到羞耻!我只希望人生能够重新来过,把你彻底从我的人生中抹去!”程梅西内心伤痕累累,经历了生死劫难之后的她,再见陆子铭自然是恨之入骨,说起话句句都如利刃。
“好,既然你全盘否定我们过去的恩爱,那我也无计可施,但是,我们确实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啊,难道你都忘记了吗?”陆子铭似乎想在最后时刻转变自己的形象,无奈已经太迟。
“我不否定,我们之间也曾有过快乐的日子,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一页,我早就已经翻过去了,现在不是正好吗?你可以和你的小情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程梅西语气强作波澜不惊,实则内心里依然是波涛汹涌。
陆子铭抬头看着方之远,眼神中似乎有种你也不过是被耍弄了的幸灾乐祸,原本以为方之远和程梅西已经暗渡陈仓,不料中途又冒出来个濮晋,在看到私家侦探给他的照片时,陆子铭跌破了眼镜,对他而言只是个名字的濮晋,如今却切切实实地出现了。
平心而论,陆子铭对濮晋倒没有什么不平,因为他原本在自己之前出现,感情中虽不分先来后到,但人总容易对在自己之前的人宽容以待,对于自己之后出现的人则总是难容,现在方之远的失意,正好让他得意不已,之前在方之远那儿受的所有窝囊气似乎都烟消云散。
程梅西似乎明白陆子铭的心意,娇声叫身后的方之远:“远远弟弟,我站久了有点累,你帮我把轮椅扶着,我要坐下休息一下!”
方之远闻言连忙上前,扶住轮椅,让程梅西坐下,陆子铭再次被惊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