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进了家门;只有门厅的灯还为她保留着,语欢语乐肯定已经在保姆的照顾下睡着了,陆子卿放下包,进卧室换了家居服,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一对女儿的儿童房,女儿的房间延续了一贯的公主风,以粉红色作为基调,两个女儿的面庞被同为粉红的床头灯映得更为粉雕玉琢。
张语欢张语乐自小便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陆子卿不敢相信,如果博通物流公司宣布破产,家里的房屋势必要进行拍卖,那么,这一对女儿就无法继续在这里甜蜜快乐的长大,这一刻,陆子卿下定决心,即使是曲线救国的方式,她也要拼命保住两个女儿的生活。
陆子卿轻轻走出女儿们的卧室,经过一路颠簸,又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的她,早已累得心力交悴,但还牵挂着陆母,便拿出电话打给陆子铭:“哥哥,妈怎么样,手术后情况还正常吧?”
“挺好的,李姨在照顾着她,现在每两个小时要翻一次身,我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过去一趟,李姨一个人没法儿给妈翻身,妈是脑出血,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再次出血。”陆子铭语气急促。
“哥哥,你别老守在谷书雪那边,也去陪陪咱妈,妈现在还是挺危险的。”陆子卿劝说陆子铭。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专心忙你自己的事,别老操心妈了,妈这儿有我,公司那边怎么样了?”陆子铭显见正在谷书雪的病房,不想过多说一些敏感话题。
“现在还是一团乱,没有张博松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陆子卿一筹莫展。
“子卿啊,你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陆子铭的宽慰苍白无力。
“嗯,那我挂了,有什么事情,你再跟我联系。”陆子卿挂了电话,她十分担心陆母,却无奈自己不能守在陆母身边。
回到卧室,陆子卿脱掉衣服钻进被子,虽然心事重重,但毕竟太过疲累,很快便沉沉睡去。
程梅西如果知道陆子卿也经历了跟她相似的一切,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是因为陆子卿受到报应而幸灾乐祸?还是为了曾经的姐妹同病相怜而心生怜悯?但一切的假设却都无法成立。
此时的程梅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外在世界的风雨和改变浑然不觉,她既不知道近在咫尺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在默默守护,也不知道远在沈阳的陆子卿也正在苦痛中煎熬。
程梅西的世界变得无比纯粹,只剩下了爸爸妈妈和她自己,就算外界风雨再大改变再快,她们三个人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小小世界,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只有一个期待,就是她能够快点好起来,亲手将加诸于自身之上的一切痛苦,尽数还给陆子铭。
关掉卧室的灯光,整个世界都沉寂了,程梅西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眼睛却睁得很大,思维变得格外活跃和清晰,这次生病,她看待世界的眼光和角度都变得不同了,能够更为透彻地看清每个人每件事。
早晨当程梅西醒来的时候,程妈妈早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半天了,多年未曾发挥过的重庆小摊实力在这里得到了完美体现,只可惜程梅西只能吃流食,还限制了程妈妈的精彩表现,总只能在粥汤稀饭上打转。
程爸爸已经在程梅西的门口察看了无数次,见到程梅西醒来,急忙跑过来:“西西,睡醒了,昨晚睡得好吧?”
程梅西看着程爸爸,眉眼间露出一丝笑意,昨晚不知何故,睡眠前所未有的深沉和安稳,早晨醒来,一身都感觉十分轻盈,那个禁锢自己已久的恶魔,似乎就要离自己而去了一般。
程爸爸伺侯着程梅西洗漱完毕,还别出心裁地给程梅西把所有头发梳往一侧,编成了一个大辫子,程妈妈恰逢其时地进来招呼他们吃早晨,一看见便赞叹:“他爸,你给梅西把头发这么一梳,还真漂亮!”
“他妈,你看,梅西头发这样一梳,是不是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俊俏!”程爸爸全神贯注地欣赏着程梅西,全然没有注意到程妈妈的脸上已经飞起了两朵红云。
程妈妈害羞地看着程爸爸:“死老头子,嘴里就没个正经,吃早点了,你们是在这屋里吃,还是出去吃啊!”
程爸爸又端详了一番程梅西:“我看梅西今天的状态不错,我们还是去餐厅吃吧,让梅西靠在沙发上,没问题的!”
濮晋向来有早起的习惯,起床后便走到窗前,观看对面的动静,意外地发现程梅西出现在客厅里,今天的程梅西似乎于昨天有了些不同,濮晋反复观察后,发现改变的关键是她的那条黑油油的毛辫子,一向以精明强干示人的程梅西,因为这一条辫子,散发出了一种娴雅安静的味道。
程爸爸将程梅西轻轻放在沙发上半倚半靠,端起碗开始细心地给程梅西喂食,濮晋起身找出外卖电话,为自己点了一份早餐,这才进了卫生间洗漱,等他洗漱结束,早餐已经送到,他坐到窗前开始进餐,甚至举起牛奶杯,冲着对面的程梅西微笑干杯。
吃完早餐,略微休息片刻,程爸爸程妈妈又扶着程梅西开始了例行的锻炼,濮晋也放下饭碗,看着对面的程梅西,模仿着她的动作,一步一步向前艰难行走,试图用相似的动作和行为,去体会和感觉她此时的心情。
此时,高楼两侧似乎在出演着一场别具一格的话剧,此时的濮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靠近程梅西一亲芳泽,但是此时,能够看着她已是至大喜悦。
☆、124冤家聚首
与此同时,陆子铭正在陆母和谷书雪之间疲于奔命,那边的陆父已经坐上了赶往t市的火车,陆子铭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陆父到来之后,还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陆父与陆母虽算不上恩爱夫妻,便毕竟相濡以沫那么多年,陆子铭原本担心陆父在得知陆母生病之后会犯病,还好,陆父已经扛住了那一关,但见到陆母的真实状况之后,陆父肯定会着急上火。
陆父一生在林场工作,长期在阴暗潮湿阴冷的森林里不见天日,到了冬日便长期以劣质白酒御寒,加之从事重体力劳动,工作环境导致他个性火爆,而陆母才是家庭里的真正的精神领袖,陆父对她言听计从。
一大早,小天便到病房给谷书雪抽血送到了检验科,检查单一出来便第一时间送到了方之远办公室,方之远略微一看,便拨通了妇产科副主任周可为的电话:“周主任,我们有一个留观病人,是正月期间收治的,现在有难免流产的症状,需要和你们妇产科会诊。”
周可为在那头笑答:“方医生可以啊,现在连我们妇产科的病人都接,你还真是男女通吃啊!”
方之远脸色一板:“说什么呢!这个病人也算是病人家属,有先兆流产的症状,为了方便家属照顾,我就收了,再说了,你们前两天不还在轮休吗?你别吃了麻花还摔个脆啊!”
周可为忙陪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别当真,您方大医生是我们医院数一数二的全科医生,哪个科的病人你处理不了啊,行,那我一会儿派个医生过来参加会诊?”
方之远挂断电话,谷书雪是个很特殊的病人,现在病情又发生了变化,以他目前的身份,如果再单独处理就不合适了,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和妇产科共同来研讨处理。
二十分钟后,妇产科的林如初大夫来到方医生办公室,轻轻弯起两个手指扣动门扉,方之远抬头一看,瞬间被林如初闪亮了眼睛:“你好,你是?”
“我是妇产科的林如初,你就是方之远方医生吧?”林如初浅浅微笑,如同温煦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办公室。
林如初真真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干净灵动,黑色直发,柔顺地飘垂耳际,左侧的发随便地别要耳后,露出小巧白晰的耳廓,方医生如同被电流击中,怔怔地站起来:“林医生,你好,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是去年年底才来妇产科实习的,您当然不认识我了,不过,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哦!”林如初的马屁拍得轻轻巧巧,却正中了方之远的死穴。
方之远向前跨了两步,握住林如初的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方之远握住林如初的手半天没有松开,林如初羞赫地看了方之远一眼,方之远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开了手:“走,我带你去看一下病人。”
方之远拿起谷书雪的检查结果递给林如初,起身出了办公室走向留观病区,林如初紧随其后,边走边翻看着手中的检查单,边看边蹙起了眉头。
进了留观3病房,方之远向陆子铭和谷书雪介绍:“这是妇产科的林医生,她专门过来看你的,你有什么感觉可以直接跟她交流。”
谷书雪上下看了看林如初,脸上露出一丝怀疑:“方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先是把我留在留观病区保胎,现在又想把我推到妇产科去,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怕被我们发现啊?”
方之远淡定微笑:“你的病历都有纪录,所有的b超报告单和血液检查单都保存完好,用药记录也都很清楚,我自认在你的检查治疗上可谓无懈可击,当然,你如果有疑问,可以向任何妇产科的专家咨询求证。”
林如初见二人对话饱含火气,忙开口缓和气氛:“你是谷书雪,我倒认为你现在可以继续保胎,因为你的hcg数值虽然有些偏低,但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只要保持情绪的绝对平稳,胎儿应该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陆子铭一直在一侧静听,听了林如初的话大喜过望:“林医生,你是说,胎儿还能保得住?”
“我是说还有保胎的希望,但是你也不要忽视我所说的条件,如果孕妇的情绪稍有波动,或是营养跟不上,可能就很难继续妊娠了。”林如初谨慎地选择词句。
“这个我懂,只要能保住胎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地给她创造好的环境的!”陆子铭立马拍胸膛保证。
“那你看她是继续留在我们这边儿,还是转到你们妇产科去?”方之远征求林如初的意见。
“孕妇需要一个相对熟悉的环境,再说你也熟悉她的病情,还是让她继续留在你们这儿吧,我会每天早晚两次来看下她的状况。”林如初怀有私心。
方之远原本想趁机谷书雪转到妇产科病房,见林如初如此说,也不好太过勉强,便同意了林如初的意见。
林如初跟陆子铭和谷书雪点了点头,便走出了留观3病房,方之远把她送至留观病区的楼道外,跟林如初握手告别,林如初的脸上忽地飞起两朵红云,方之远假装没有注意到,客气地告别。
其实林如初和方之远早就见过面了,在林如初到医院实习后开的第一个全院医生大会上,她就注意到了儒雅温和的方之远,甚至在当晚两人相遇时,故意丢下了一根丝巾,方之远随手拾起递给了林如初,却完全无视娇羞可人的林如初。
林如初不知道,当晚正是程梅西第一次看急诊,如果她早两个小时与方之远相遇,也许一切已经改写了,然而,迟到的两个小时,便已决定了她此后的命运,她注定不能成为方之远最初的爱。
林如初走后,陆子铭高兴地抱住谷书雪:“小雪,幸亏咱们的孩子保住了,我太高兴了,我从昨天就提心吊胆的,要是这个孩子保不住,我可怎么办了,难道我要四十岁才当上爸爸吗?”
谷书雪冷冷地推开陆子铭:“你心里就只有孩子,除了孩子你还知道什么?说不定这个孩子就是不吉利,害我受这么多罪,这么一波三折的,肯定保不住!”
陆子铭捂住谷书雪的嘴:“你说什么呢,小心孩子听到!”
谷书雪哼了一声:“大脑还没长全呢,还担心他听到,你还真是多虑!”
陆子铭抬腕看看时间,又到了到陆母那边的时间,小心地跟谷书雪赔不是:“小雪啊,我要去妈那边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啊,千万不要不高兴啊,我一会儿去给你买你爱吃的清蒸鱼,好不好?”
“不要,我要吃东坡肉!”谷书雪眼珠一转,东坡肉需要一个多小时制作,吃这个菜再合适不过。
陆子铭喜滋滋地出了门,这边的谷书雪也急忙拨通了电话:“嗯,人家想你了嘛,你快点儿过来,不要紧,他现在出去了,要一个多小时才会回来!”
挂断电话,谷书雪安静靠在床上,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嘴里哼唱着一首老歌“我见你就笑”,等待着电话那头的人应约而来。
当陆子铭推门进来时,谷书雪脸上的表情惊恐到了极点:“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给我买东坡肉去了吗?”
“怎么了,你怎么吓成这样,医生不是让你心情要平静吗?”谷书雪的反应让陆子铭有些莫名其妙。
此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街舞小子般的年轻人探头进来,看见屋里的陆子铭后,礼貌地点点头:“不好意思啊,我走错门了!”
☆、125特殊访客
陆子铭见谷书雪脸色很差,便迟疑着是否出去给谷书雪买饭,谷书雪似乎惊魂未定,却强作镇定,勉强挤出微笑催促陆子铭:“我饿了,你快去吧,我一个人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那我去了啊,有事儿了你叫护士啊!千万别大意!”陆子铭一步三回头。
预计陆子铭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谷书雪再次拨通了之前的电话:“他走了,你回来吧!”
“还是算了吧,要不一会儿我一来他又回来了怎么办?刚才幸亏他先进门,要是我先到,不是被他逮个正着。”对方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孩子都快保不住了,我心里好乱啊!你快过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谷书雪声音里已经带了明显的哭腔,电话那头似乎被迫答应了谷书雪的要求。
谷书雪挂断电话,焦急地盯着病房门,十分钟后,之前露面的街舞小子推门进来,谷书雪一见到对方,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连日的委屈一泄千里:“麦修杰,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已经快要崩溃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
见谷书雪哭成泪人,麦修杰想要近到身旁安抚谷书雪,又忌惮陆子铭会突然闯进来,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小雪,你别哭啊,有事儿咱们俩商量啊!“
“我不想住院了,我也不想生这个孩子了,我也不要陆子铭的房子的车了,我都快被他们一家人折磨死了!“谷书雪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
麦修杰细心劝慰:“小雪啊,你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我现在还在实习,赚不了什么钱,你如果不在陆家呆着,我哪儿有钱照顾你和孩子啊!你先乖乖听话,等留院的事儿定了,我们就跟陆子铭摊牌好不好,后我赚钱来养你们母女俩!”
谷书雪锤打着肚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这个孩子害我受了这么多的罪,就让他离开吧,我们这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麦修杰把谷书雪揽进怀里:“听话啊,小雪,你以为我不想让你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啊,我现在一个月只有一千五的实习期工资,连我自己都养不活啊,陆子铭以为你怀的孩子是他的,这是绝佳的机会啊,你可千万要把孩子保住啊!”
在麦修杰的怀抱里,谷书雪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那我们说好了,等我留院的事情定下来,就跟陆子铭一刀两断,我再也不想伺候他那个变态大叔了,而且他根本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有钱,他的那个有钱的妹夫现在也跑了,他连请护工的钱都付不起了!”
“好好好,你再委屈一段时间,等留院的事情定了,我们就双宿双飞,一起过我们的快乐小日子,再也不理那个变态大叔了!”麦修杰一切都顺着谷书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