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青春此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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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青春此岸花-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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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就会约着一起出去鬼混。
  也许是毕业之后这段空闲的日子让父亲感到厌倦,人一旦放空下来便会萌生出许多奇怪的念头。夏洛在毕业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没有工作的,因为不满老板那种对待员工的态度,所以他直接把老板给炒了。
  那段时间他一直是靠着安逸的救助生活着,倒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很多人会觉得他和安逸当兄弟就是为了贪图他的钱财,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高兴或者怎样。其实早在大学期间,安逸就帮了夏洛许多,就连他交女朋友的钱很大一部分也都是安逸给的,就像安逸所说的,“如果你当我是兄弟就直接收下,一个大男子干嘛婆婆妈妈的。”
  那天晚上夏洛躺在床上一夜都无法睡着,脑袋里的想法像泛滥的潮水一般爬满了整个身体,他回想着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里的生活,怀念被收养之后的日子,以及大学四年和安逸在一起的所有的时光。
  他想念着在从降生到现在,在自己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人,那些给过自己温暖的人。然而时间便是用来洗刷这一切的,所有的温暖与冷漠也终将在某个不眠之夜被彻底摧毁,变成一地乱糟糟的纸屑,只要一阵风便可以将它们尽数吹散。快乐的回忆不容我们忘却,但它始终是处于记忆的最浅层,只有悲伤会深深的扎根于心底,然后被无形的放大,渐渐的掩盖住那些本让人向往的美好。
  虽说已然褪去了年少时的那种顽劣,但骨子里刻着的不安分却也在这种时候开始作祟,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他甚至于不喜欢用相同的方法去做同一件事。他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灯红酒绿,突然便感到了厌倦,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正如书中所说,迷宫般的城市让人习惯看相同的景物,走相同的路线到相同的目的地。习惯让人不再变化,而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习惯会让你错过什么。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几年,在这里笑过,也在这里哭过,只是他对此并无过多的眷恋,因为这里始终缺少一种家的感觉。他有心情晴朗想找人分享的时候,有心情低落想找人诉说的时候,但却发现无处可去,最终只能在街边的电话亭里给那个能想到的人打个电话,寒暄两句。
  他觉得自己如同一条钻进网箱的小鱼,那里生活安稳无忧,等到长大了才发现已然被困其中,才突然得知这一切并非自己想要的,或许因为缺了春水无常,或许因为少了江湖之远。他向来遵从自己的意愿,即使那在别人的眼中称为偏执,可“别人说”在他看来终也只能是以后后悔时一个绝佳的借口而已,可若是自己的选择,那就没有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
  那一夜他突然想去远方,在心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便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像一场夜雨,没有来由便可以洋洋洒洒的下起来。
  贰。
  第二天早上,他决定告诉安逸自己将要离开这座城市,到处去走走,说好听一点是旅游,其实也就是流浪,以后可能会在某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落地生根。从孤儿院的那时起,夏洛流淌的血液里便带着一种倔强,他的事情一旦做出决定便没有人可以去改变,所以他早就在脑袋里准备了大段的陈词滥调来说服安逸。
  可是当他跟安逸提起这件事时,安逸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哦。”然后他看安逸便陷入了沉默,刚想搬出那些在脑中思索了千万遍的理由,可当他看见安逸脸上缄默的神情时,那些话终究是烂在肚子里了,最后也只是生硬的憋出一句,“你能不能给点反应,是不是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啊。”
  安逸搭着他的肩,“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想,我又不是你妈,其实你可以不用向我报告的,但是你的这个计划倒是让我有点动心,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要不你就带着我呗。”听到安逸的回答他倒并未有多大的惊讶,他对安逸的了解就像熟知自己的身体一般,他知道安逸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离开的,至少要陪着自己在胡闹一会。
  他们走的很匆忙,大抵是因为他们两个都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缘故。安逸什么都没有带,只是从银行取了一些钱,而夏洛则背着整整一大包的行李,给人感觉就像要搬家一样,然后他们买了连夜的火车票,伴着汽笛声,离开了这座还沉睡在黑夜里的城市。
  他们辗转去了很多地方,一路过来也都还算顺利,最后在一个小镇上落脚了两天,就是那么短短的两天他们就已将当地大大小小的小吃吃了个遍。然而他们在一家小吃摊里听说这个时节安溪有大片的油菜花开,所以又从镇上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到了安溪。
  车在上路上行驶一路颠簸,几乎就快把他们这两天吃的所有东西都给颠出来了,到达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面面相觑。可当看到这漫山遍野的“金黄”时,他们心中的怨念才算被彻底的打消。
  剧烈颤抖的油菜花在这个广袤的天地间喷薄出来,仿佛一颗巨大的黄金宝石镶嵌在这山谷之中,而从中蜿蜒穿过的碧绿色河流将其分割成崭新的两块,宛若一颗流质猫眼鲜明的分界线。对于常年居住在城市未曾离开过的父亲和安逸而言,这一切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震慑,他们像两个探险者遇到了宝藏一样,欣喜的忘记了之前所有苦难。
  彼时已经接近傍晚了,暮色四合,田埂上还有几个孩子在追逐嬉戏,煞是好看。安逸把鞋子脱下来放在路边,然后卷起裤腿冲进田里,而夏洛则拿着照相机试图将这一切完整的封存起来。然而在安逸扑进田里的时候,不远处便响起了响亮的叫唤声,紧接着那些仍在工作的农民纷纷扛着锄头朝他们狂奔而来,当时差点没把安逸吓得大小便失禁。
  后来他们住进了当地人家的家里,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旅馆,也没有地方可供他们露营。那天晚上他们被灌了很多当地自己酿的米酒,最后是被抬回去的,分别住在两户不同的人家,离得不远。
  刚到的那些日子安逸由于水土不服一直上吐下泻,那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一下子消瘦了许多,为此夏洛心里是愧疚的,一个堂堂安氏集团的公子跟着自己钻到这种穷乡僻壤来,让他觉得内心不安。
  他去看安逸时,他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可以见到他却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调侃道,“你是现在才酒醒啊,这么迟才来看我,好在我还没撒手人寰,要不你就真见不到我了。”
  他让夏洛在床边坐下,接着说,“没想到我这么硬朗的身体竟然敌不过那两杯酒。”他直起腰板,锤了两下胸口又咳了两声,“不过这倒也不错,还有美女相伴,真的是死了都甘心啊。”他把目光瞥向正在一旁拧毛巾的夏天。
  这期间都是她在照顾安逸,一个阳光的女子,笑起来脸上有浅浅的梨涡。因为是家里的独女,所以平常也不肯让她干重活,一家人就指望着她将来能够嫁个好人家。她回头冲他们两个笑了一下,然后就端着水盆转身出了房间。安逸激动的扯着夏洛的手,“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啊。”
  夏洛说,“我看你的病早就好了吧,现在躺在床上就是存心指望着人家照顾你,满肚子的花花肠子。”
  安逸在夏天的照顾下很快就恢复了元气,他和夏洛一起帮着干农活,晚上就到学校去授课,陪着那群天真的孩子做游戏,教他们唱歌。没有了纸醉金迷,没有了灯火阑珊,但日子却过得自在,没有过多的羁绊,只需要开怀的笑就行了。
  叁。
  那日他们两个在河边行走时遇到一个过来搭讪的女生,她两只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然后不停地将手掌拿在裤子上蹭,好像手上有擦不完的水似的,她吞吞吐吐地说,“你们好,那边那些女生叫我过来问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她把手指向岸边正蹲在大石头上洗衣服的一众女生。
  当他们两个把目光移过去时便看到那些女生和眼前的这位一样,红着脸默契地低下了头。安逸本来是拿着相机走在后面的,他一看见女生就立马窜到夏洛的跟前来,他说,“我叫安逸,站在我后面的这是我的小弟夏洛。”
  站在他们前面的女生虽然穿着麻衣,但是却完全掩盖不住她独特的气质和精致的面容。因为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是讲客家的方言,所以经过一致的推选,大家都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同样来自城市的白晓鸥,也就是上来搭讪的这个女生。
  白晓鸥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不同于村子里其他人的男子,一时便慌了,虽说在上来搭讪时她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她没想到安逸会如此的主动,因此被打乱了阵脚,只得支支吾吾地说,“谢谢,我回去交差了。”说完她就急着转身离开。
  夏洛突然叫住她,她回过身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上前去,突然伸手取下她头发上掉落的花瓣,然后拉起她的手,把花瓣放在她的掌心里。夕阳如血,没过了山头,没过了发梢,没过了枝头准备凋零的残朵,弥漫了整个世界,同时也浸湿了少女那颗悸动的心。
  她急着道谢,由于离得太近,弯下身的时候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上,一时紧张,嘴里便同时出现了,“谢谢,对不起……”两种声音,然后便慌乱地后退,退到离他一步开外的地方去。
  夏洛浅浅地笑着,说,“不用谢也没关系。”他的语调放得很轻,似乎害怕眼前这个女生会因此而不知缘由的惊慌失措。
  安逸上前来搭着夏洛的肩,一脸欢笑地说,“他叫夏洛,可得记住了。”然后侧过脸去贴在夏洛的耳边小声说,“情商渐长啊,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白晓鸥似听见了他的耳语,没有回答他便转身快步地离去。她把那花瓣轻轻握在手心里,生怕一用力便会把它捏碎似的。她低着头,但还是差点让地上的石子给绊倒,踉跄了一下之后,他就趁势小跑了起来,可虽努力掩藏着自己的心思,却反倒令自己看起来如此的窘迫。
  许是村子不大的缘故,他们很快就又见面了,那时他们正在村子的小道上闲逛。安逸是最懂女生的,上次她慌乱逃跑时,他就已经看出了白晓鸥的心思了。因此他故意上前去询问她,“嘿,美女你看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你能不能做我们的向导啊。”
  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两个大男生,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事后她一直在心底嘀咕着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可细想时确是满心欢喜,如同在旧衣物的口袋中翻出被无意放置的钱时的那种欣喜,虽然被洗皱了,可却丝毫不影响内心对此的态度。
  也许年轻时的情感本就是冲动的,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心动,可能是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笑容,抑或是不经意间说出的某句话,但也正是由于这种不确定,才让这种感觉在无数次揣摩中慢慢浮现出来,它藏在眼角处,藏在笑容里,藏在话语中,这让她在他面前显得极度勇敢且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总在抱怨上天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机会,可有时没得选择又

  壹。
  那段时间白晓鸥领着他们四处游走,在天未亮的时候爬到山顶去看晨雾,等待日出;在某个燥热难当的午后穿着裤衩陪着村里的大男孩在溪中游泳捕鱼;在黄昏的时候坐在油菜花田的田埂上看晚霞,偶尔也会同那些在田间捕蝶的孩子追逐打闹;入夜后在空地上点上篝火,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听他们讲有关于城市的故事,孩子们手支着下巴,听得专注,完全褪去平时那副贪玩的性格;在某个因为闷热而睡不着的夜里光着膀子爬上倾斜的屋顶吹风。
  好像一切本该如此,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但所给他们带来的却不止是脸上的笑容,还有在事后回想起来不经意的笑声。虽然已是成年,可这一切却都是他们在城市中从未体验过的,因此带给他们的震撼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无法消弭。
  或许是在城市中被生活压制了太久,因此在这里他们所有得玩性都被释放了出来。他们随着那群孩子,在油菜花田的田埂上肆意地奔跑。夏洛的汗湿了衣裳,脸被晒得绯红,头发上别着一朵孩子们送给他的油菜花,他跑过来站在白晓鸥面前,问,“好看吗?”
  白晓鸥轻轻地点头,然后指着他胸口那把刚采的雏菊说,“这个可以送我吗?”她仰着头看夏洛,他的影子覆盖在她的身上,而身后有成片被夕阳灼伤的云彩。
  夏洛毫不犹豫地将那把雏菊递到她的面前,脸上满是阳光,如同一个捉到了蝴蝶正向同伴炫耀的男孩。
  回去的路上白晓鸥一直将那把雏菊护在胸口,好像生怕风会把它吹坏似的。夏洛和安逸就在她的身前,她抬起头时迎着光瞥见他的背影,似乎可以看见他身上所带的光环,那并未如太阳一般耀眼,但她觉得那已足够的温暖。仿佛有他在她便可以找到一种安心的平静,她也因此而相信这世界原来可以是这般的可爱。
  她在心中想着,这条路能不能再长一点,即使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没关系,因为他的影子就在自己的脚边,只要自己一个箭步便可以上去抱着他,纵使自己暂时没有勇气上前去,不过可以永远这么近的看着他的身影便也就足够了。
  她无疑是自私的,她想要他们可以永远的留下来,抛下一切就这样在她的面前蹦跳,她可以领着他们到处去。可一想到这里她就不敢再往下想,她不知道他们会何时离开,也许在某个醒来的清晨,或是在某个如相遇时的那个傍晚,他们会突然对她说,“谢谢你,我们要走了。”
  她摇了摇头,心想也许是自己太贪心了,如今这一切她就已该感到知足,因为他仍在身边,只要抬起头就可以看见他清晰的笑。
  回去之后她便找了一个好看的花瓶将花养在水中,并摆在自己每天睁眼便可以看到的窗口,一直精心呵护着,如同小时候自己每天都要抱着睡觉的洋娃娃一般。她想着每天醒来房间里都会充满花香,钻进她的心中,让她满眼碧绿,单是这般想着她便已是满心欢喜。
  自父母离去之后她就再未如此开心过,她无法清晰地数清那是一段多么漫长的日子,为此她心存感激。可那些花并未因她的欢喜而长久地芬芳,它很快便在时间中慢慢失去了原本那沁人心脾的香味,慢慢地失去水分变得干皱。
  她本就不是阴郁的女子,可却因此而觉得忧伤,不知是因为这枯萎的花,还是已在担忧自己尚未萌芽的爱情。或许爱本就是件让人担心受怕的事情,我们此而觉得恐慌。可我们待它仍旧如香烟一般,明知有害却依旧上瘾,因为我们享受着现在的一切,而痛苦是以后的,至少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后来她把那些雏菊给风干了,夹在了夏洛送给她的那本书中,她想以此来长久地留住这份温暖。
  贰。
  晚饭过后,安逸把夏洛叫了出去;彼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窗户里逃出来的微弱的光像融进了黑夜中。安逸嘴里叼着香烟,静静的望着夜空。他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烟,这一点夏洛还是清楚的。
  溪水安静的流淌着,月光均匀的散下来,透过水中的倒影似乎可以看见溪水行走的纹路。最后还是安逸先打破了沉默,他说,“我爸打电话过来说我妈她生病了,他让我早点回去。”他没有看夏洛,而是将目光投进无边的黑暗中,“当听着她虚弱的声音时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夏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对不起。”他的手停在安逸的肩膀上,似在哽咽,“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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