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歌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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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歌赞夜-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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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张望着看了两眼,嗤笑一声,“拖家带口的还。”
  “欧阳,你来干嘛?”
  不等安锦年激动失声,欧阳一把扯过许向,又招了招手,“赶紧的吧,接你们去酒店。”
  欧阳说是主办方给订的,之前许向只字未提过,显得有些奇怪。菠萝音乐节其实一直算是声势浩大,每次观众都是人满为患,但每次都是分设A、B、C三个舞台,上台的明星重量级依次降低。通常C舞台一般是一些无甚名气的小明星或者像Recovery这样完全没有观众基础的大学生乐队,
  如果说A台的人有准备酒店自然算是情理之中,但是……
  我正思索着,突然被人一把拉进车里,就见许向的笑脸晃在我面前,“这么两步路就开始走神了啊?”
  “啧啧啧。看不下去了。阿克,开车。”欧阳反手枕在脑后,语带玩笑,倒是完完全全放松之意。
  “我说阳大人,这车哪挤得下这么多人,你去坐小武那辆吧。”七人座的车,外加一辆小轿车。
  “呸,我都坐好了还能叫我挪位子?让他们多分两个坐那辆去。”说着瞥了眼司机,见对方仍不满意,便更是不在乎地说道,“得得得,我承认我就是想和我前男友坐一辆车怎么着吧。”
  阿克无奈,说罢挂档起步,“您说了算。”
  “你坐这么远能看见个鸟啊。”我没料到许向挑了眉,也随他们一起开起了玩笑。
  欧阳摘了墨镜,回头瞥了眼我们,又猛地戴上,转了回去,“不行,看见了果然膈应。”
  一时间气氛轻快,倒真有点像小时候春游前在旅游车上度过的时光。那是满怀着快乐和期待的。而往往一切开始之前的那份心绪,反倒要比正式的游玩更为快乐。大概期待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了,因为期待饱含着想象,而想象则由我们自己主宰。
  阿克直接将车停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看着规格挺高档。周子佑扶着贺莲语下车的时候脸上有些松了口气的表情。来的途中贺莲语一直埋头摁手机,只问过一句,“我们到什么酒店?”听到答案后便继续埋下头没再理过我们,我是真舒了口气,总觉得现在的她一开口就能叫我精神紧绷,生怕抖出点什么叫我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走呀,发什么呆?”
  手里一紧,整个人被往前一拉,我低头看了眼,“等下,鞋带掉了。”
  许向回头瞥我一眼,直接蹲了下来替我系上,语气调笑,“哟,什么水平,鞋带还能‘掉’啊,
  掉了就捡起来啊。”
  我不及反应,猛然觉得身后一道光闪过,就已经见许向窜起身子,一把楼过我,和前面的欧阳对了个眼神,就将我死死摁在他怀里,半拖着我往出口走。我甚至没来得及回味,只记得他刚刚红艳的头顶,晃了我的眼。那头发看着蓬松而柔软,很想摸一摸。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帮人围在电梯门前看着我们。许向站在我身侧,我的手还摆在他头上。
  “怎么这么慢啊?”长发波浪卷的姑娘终于将手机收了起来,倚在门边,状似无意地搭着话。
  “啐,有……”
  “鞋带开了,系了个鞋带。”许向不知为何打断了欧阳的话,眼直直地看着贺莲语。
  “叮。”电梯门开,众人便相继挤了进去。这事儿似乎就过去了。趁着在最后的天时地利人和,我揉了揉许向的头发,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来,途中便被他截住了,默默地顺势牵了他的手,不知怎么,一瞬间竟感到有些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头汤

  第二天八卦见报的时候,许向不见半点平静之外的颜色,只是坐在椅子上撇撇嘴,“这偷拍技术,真成。编故事倒挺会。”
  下一刻安锦年就冲了进来,语气不掩兴奋,“队长队长,苏唯苏唯,你们俩上报纸了诶。”
  我坐在床边,看她手舞足蹈,一时之间,却感受不到丝毫,只是觉得不由自主地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下一秒就是不可挣扎的堕入深渊。
  我看过照片,就是停车场拍的,许向正蹲着给我系鞋带,欧阳站在他身后,低着头,表情很是落寞。画面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一切不言而喻。没在意内容里瞎编排了些什么,只是想到以前自己惧怕许向会走得越来越远把我抛下,却没想到他却是一路拉着我,有多远就走了多远,便有些感慨,又不禁更为恐惧。
  他爬得越高,我们靠得越近,危险系数就越大。保不齐就跌得粉身碎骨,我死不要紧,怕就怕许向得陪了我的葬。越这么想,就越不安。
  “是是是,还挺上相吧。”许向不甚在意地回着,把报纸扔到一边。
  “队长,你连脸都没有。话说这内容编得可真是有意思,哈哈。”
  也不知何时,大家都聚拢了过来,本就都住在一层,互相串门也是易事。
  “哦,上报的事儿啊,队长,这音乐节立马就开了,也太有炒作嫌疑了。”玩笑的口气。
  “得了吧,周子佑,我们现在就一十八线小乐队,一条新闻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也想太美了。”
  “苏唯你真上镜,虽然只有一个侧脸。话说之前天涯的扒你们队长的帖子又被翻出来了。连微博头条都是欧阳前男友曝光之类的呢。”
  我抬头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贺莲语,脑子有些紧绷,那根弦不知怎么就奏响了,脱口而出,“是你叫来的狗仔?”
  许是语气太严肃,大家都沉默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苏唯,你这有些过……”
  贺莲语本来呆了的表情立马挂了微笑,截住了周子佑的话,四两拨千斤,“我就算再聪明也想不到这一招啊。我看网上已经炸锅了,一堆人要来音乐节看许向呢。你们Recovery可算一夜成名了。”
  安锦年立马接上,“真的吗真的吗?我本来还担心我们在C台没人来看呢。那就让队长多牺牲下色相好啦,然后我会用我的歌声把他们的心都抓住的!”
  气氛又回转了。
  看着安锦年一脸天真的笑,我倒能感受到她偶尔投来与我交汇的目光。我懂。她不过是希望一切都能和平安好。
  可这世界,如果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就好了。
  “行了行了,都收拾收拾吧,该去彩排了。”
  那是最后一场风平浪静,所有都有序地进行着。他们表现得很好,我和何恬叶在台下成了唯一的外来客,却也是最最忠诚的粉丝。见他们的光芒而折服,听他们的音乐而心动。纵使在别人眼里,他们还青涩不堪,于我们,于我,却是山峰高处的云朵,美得已有些遥远。
  彩排的时候,贺莲语一直忙着和各种工作人员沟通谈笑,没有片刻安生,更没有什么时候静静地坐下来听过他们的表演,那时的我不曾在意,也从未指望她什么。无论是对Recovery还是对周子佑,甚至对苏俊的感情,也摸不透是真亦或是假。后来想想,只有一样却实在真切,就是她对我的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  

  ☆、正餐

  表演的正日子,这天早上,我睡得很沉,旁边的许向几个翻身愣是将我折腾醒了。我困得不行,转头瞥他一眼,“你紧张?”
  许向瞬间停了动作,整个人僵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着用一种轻到极致的动作将自己平躺,后才出了口气,状似云淡风轻,“没呀。”
  我心里倒是琢磨着许向这会儿竟是这般凡人,让我心安了不少,摸着桌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才四点,能再睡会儿不?”
  “你睡你的啊。”
  我也就不搭理他了,闭了眼继续睡。
  “苏唯。”
  沉默。
  “苏唯。”
  沉默。
  “苏唯,你真睡了啊?”
  与其说我睡了,不如说我实在想不出怎么缓解他的这份心情,可能激动更多于紧张,似是在地下蛰伏多年终能重见天日,那满溢于胸的饱胀感是我无法感同身受的,不能体会,便无处开口。
  我翻了个身,向他靠近了些,半睡半醒间,“许向,你知道表演是晚上七点开始吗?”
  他似乎噎了一下,双手围住我,“行了行了,咱睡觉还不行吗?”
  许向的气息萦绕在我头顶,渐渐趋于平稳。我才真正合上眼,却陷入了一场梦魇。
  梦里的我行走在一片虚无之中,周遭全是黑与暗,笼罩着整个世界,或者说,整个世界只有我,剩下的便是“无”。我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大意,生怕一个失误便要掉落到望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前方一直没有尽头,只有脚下不知深浅的透明道路无限地向前延伸,而我内心的恐惧则愈演愈烈,每一个步子跨出,脚都在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没有人告诉我出口在多少公里外,时间仿若静止了,天下之大,只余我一人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颤颤巍巍地在一道玻璃上无止尽地前行。
  突然,我一脚踩空。
  整个人重心失稳,猛地栽了下去。
  堕入虚无。
  惊吓将我从这个噩梦迅速带回现实。那坠落的感觉太过真实,我惊起半坐在床上,一身虚汗,却仍未从余悸中缓回。
  “苏唯,怎么了?”
  我猛地回身抱住同样坐起来的许向,用尽全身的力气,直到感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才慢慢松了一点儿劲。许向似乎也被吓到了,只是回抱着我,等我冷静。
  这花了我很长的时间。
  到那边无助而茫然的黑暗渐渐散去,我才终于又看到眼前的世界。
  “我做噩梦了。”倒是从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还能这般软弱。
  “嘘,不怕,我在。”
  我像是饥渴已久的吸血鬼在汲取许向身上的温暖的鲜血般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不留一点缝隙。仿佛这是最后一次。必须这么用力。
  “我没关系了。”
  当我置身于人潮拥挤中,在摩肩擦踵的浪流里感到被世界排挤的寒冷时,只觉得庆幸这一天早上,我那么紧地拥抱过许向,因为我知道,我这一转头离去,大概就是永远,也许再没有那样温暖相依的时候了。
  可这冷,也确实是彻头彻脚的冷。即使这样七八月艳阳高照的天里,到了晚上的点,到了这样的场景下,就像是将我剥光了衣服扔到人潮拥挤的大街上,身上冷,心里更冷。羞耻的感觉从脚底心开始爬升,经沿血脉,蹿到头顶心。无尽的羞耻。
  本来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敞开怀抱,真正地再次拥抱这个世
  界,在看到他们一步步实现梦想,看到自己一点点吸收阳光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以为未来就只剩下未来了。只是不曾料到,这可怕的戛然而止,毁灭的不仅仅是我和Recovery所有联系的纽带,还有他们五个的梦想。这注定又是一场半路的夭折。
  也许我还应该庆幸,这所有东西的开端是在他们已经表演完了一首歌之后,至少在那四分钟里,台下的我们都沉浸在这个名为Recovery的国度。一曲终了,硕大幕布上的台词也暂且消逝,一波波掌声响起,仿佛所有人都在享受这个夜晚。只除了那个在暗处等待好戏上演的人。
  第一张图片切换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包括当事人的我自己,只看到两具未着寸缕的肉体交缠在一起,被放大到如此大的屏幕上,更是令人恶心作呕。到第二张同样主角的图片出现,我才意识到,我最不愿提起的黑历史竟然以这样一种最可怕的方式在大众面前摊开,没有一点隐私和遮蔽,就这样□□裸地被撕下面罩,直扯掉我的皮和血。没等觉得疼,那些羞耻的神经已如跗骨之蛆密密麻麻爬遍了我的全身,血液逆流,浑身僵硬。直到周围一阵阵哗然喧闹声轰然作响在耳边,无数人拿起手机对准屏幕记录着可以满足自己上传社交网站引发朋友关注的画面,那些旁观娱乐者看好戏的口哨声让我惊醒,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的恶意都集中于此,满满到快漫出去。
  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几秒钟内,我费了半天劲才敢遥遥地看了一眼许向,他转身朝着屏幕,背对着我,僵立在原地。看不见他的表情,如此正好。我实在无法想象他的脸色。就这样告别,才是最好的结局。
  “诶,这不是照片的女主角嘛?!”
  人群中一声喊,站在我周遭的人便都不胜欣喜地朝我看来,有人拍照,有人推搡我,我只是傻傻地盯着台上,想好好再看看他们。突然,大屏幕陷入一片漆黑,看到苏俊在台边上扔开电插头,跑到许向边上拍他的那一瞬间,我立刻转过了身。眼角已有湿润,所幸也做了一年美梦了,一切都不算白来。
  我奋力地拨开人群,想尽办法远离这里。
  只有离开。
  只有离开才是结局。
  终究,幸福从未真正被我抓在手里。
  “苏唯。苏唯!”
  身边有人在唤我,我只是不理会,拼了命地往外逃。
  麦克风的噪音响起,台上传来一声怒吼,“苏唯,你他妈敢给我逃!你敢逃一个试试?!到哪儿我都能逮着你!”
  真是怒吼,我第一次听到许向这样声嘶力竭,可我不敢回头,一回头我就走不了了,我只能继续拼了命地往前狂奔,奔离这场闹剧,让它谢幕,也让自己谢幕。
  可笑的是当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脱口而出的竟还是那个我以为再也不会提及的地址,“师傅,洪州路32栋。”
  “哎哟,小姑娘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我看着窗外倒退逝去的街景,就像我逝去的短暂幸福。抬手摸了一把脸,只摸到一片的湿润。
作者有话要说:  

  ☆、天若不够高

  “小姑娘,到地方了。”
  我怔怔地回过神,看着窗外,是那栋住过十数年的房子,此刻的它,正灯火通明,那些欢声笑语隐隐传出,窗户上憧憧的剪影直叫人眼底生疼。那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是无家可归的。
  可笑的我竟然以为这里是可以归附的依靠。
  “下车吗?”
  那一刻,内心积郁已久的情绪在沸腾不已,那天在小路上面对这那丑恶嘴脸的时候,想抽出刀来了结一切的念头又不住地膨胀起来,满满溢在胸间,仿佛听到碎裂的声响,摔落了一地。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意识到,那是束缚着我的壳碎裂的声音。
  我开了门下车,豁出了一切般地朝那扇闭着的门走去。
  脚下的步子很稳、很平。而我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地想着,成嘉泽,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我的幸福没了,那么你的,我也要毁了。
  “哎,哎,你还没给钱呢!”
  门只是虚掩着,还没走上台阶,就能听到成夫人的开怀笑声,外面的庭院里停了一堆车,想也知
  道,成嘉泽的订婚宴,就在今天。
  我甚至没有半分迟疑,上前一把推开了门。
  有些名为苏唯的东西慢慢地流走了。
  晃眼的灯光摇摇坠坠地照着一整个底楼大厅,几十人身着鲜艳、三五成群地谈笑风生,而主角——那对金童玉女正被许多人围在正中央,被快乐地戏弄着。一年不见的成嘉泽依旧挺拔修长,身上笔挺的金灰色西装倒更衬了他几分人样,他怀里的江雅薇则面带娇红,笑靥如花。
  只是我重重地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转头看我,想来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般不速之客。
  我看到成夫人的脸色一下僵成了青白色,再红的胭脂也遮掩不了的青白色,而成嘉泽更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手里的酒杯倾斜,红色液体顺势流在了怀中的美娇娘身上都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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