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学校困了快一个月了,终于能放个风了。”
于是我们不辞千里地去了楚京的市中心。看到人潮拥挤、高楼耸立的一派五颜六色景象,安锦年湿了眼眶,“终于不再是迷彩的世界了!!”
她夸张地张开手臂作拥抱状,“美妙的世界,让我拥有你!”
我看着她的侧颜,唇角不自觉上扬。下一刻,她抓住我的手,指着前方,“去吃甜筒吧!”拉着我向前狂奔。
手心传来真实的温度,我下意识将她的手握紧了些,觉得挺踏实。
被人群中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一下的时候,我正和安锦年一人一个甜筒走在街上。很不幸,我手里的甜筒整个打翻在了他的身上。
“OH!Shit!”他戴着幅很大的墨镜,遮盖了大半张脸,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一脸懊恼之色。
安锦年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不好意思啊,你快擦擦吧。”
“What’s the time?”他一边接过纸巾狂擦,一边问道。
“啊?”
“呃,几点了?”他的口音有点奇怪。
“两点二十。”
他一听,脸色一变,“OMG!”然后转身跑了,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万、大、广场,怎么走?”
“如果是万达的话,我们刚刚从那走过来。”安锦年指了指身后不远处。
“Thank you!”他再次跑了,这次没有回来。
安锦年看着他的背影思索良久,最后双眼发亮,疯狂地拽住我的手摇晃,“天哪!苏唯,那个人像不像是Freeway的Cayzer?!”
我死命地回想了专辑里的照片,由于此男那墨镜遮掉了大半张脸,我只能说,“不知道。”然后回想前几天李雪的话,补了句,“不过听说Freeway要在楚京办签售会。”
她双眼又放出了几倍的亮光,拉着我奔回了万达广场,四处兜转之下真的发现了某大厦的底楼人山人海,兴奋地拽我过去,被保安拦住,“请出示入场票。”
“大叔,里面是Freeway吗?”
二十出头的“大叔”挂了三条黑线,“是。”
“让我们进去吧!”
“不行。”
“拜托你了!”
“不行。”
于是安锦年软磨硬泡地折磨了“大叔”近十分钟,最终没能获得进去的机会。我始终觉得是她开头那句大叔伤了保安的心,所以才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
铩羽而归之后,安锦年去CD店里买了三张“扼杀呼吸”,“没关系,撞到Cayzer就是缘分了,欧阳可以等以后。专辑的话,签不签名就没什么不同了。”
她抱着专辑,表情很是餍足,完全没有酸葡萄的情绪。
“嗯。你怎么买这么多?”
“我的,Sea的,小雪的。小雪要是知道我们今天撞到Cayzer了,她非得疯了不可!哈哈!”为了早点看到李雪疯狂的表情,安锦年提议早些回去。
我们在车站分了手,她回学校,我回701。由于时间尚早,我又去街上兜了一圈,依旧被所有店家拒绝接收,索性去了超市,买了些食材回去做饭。
许向回来的时候,我刚把两菜一汤摆到茶几上。
“靠!苏唯!你怎么能背着我做饭!我在食堂吃过了!”
我给自己盛了碗饭,坐下开吃,“嗯,庆祝军训结束。”他抓了抓头发,转身去了厨房,片刻后拎了副筷子,另一手拿着碗饭,不客气地坐到我身边。
“你还吃得下?”
“你也不看看老子多久没吃到热腾腾的新鲜饭菜了!”
“食堂的饭菜也是热腾新鲜的。”
“那是‘后妈饭’,能一样嘛!”
大概是吃过了的原因,许向一改以前狼吞虎咽的速度,倒是有些细品的味道,“嗯,看不出来啊,苏唯,你这么能干啊。”
我端详着他进食的侧颜,停下了动作。
“靠!你为毛看着我傻笑啊?”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没沾饭粒吧。”
我回过神,摇摇头,“嗯,没沾。”
许向将电视打开,舀了碗汤,“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是想泡我啊。”
“是挺想的。”
“不错啊,会开玩笑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说的是真的。
“新晋乐队Freeway以破竹之势拿下了当月的专辑最佳销量。人气可谓一路飙升,而他们的签售之旅也已经到了楚京。今天的签售会依旧人气爆棚,但吉他手Cayzer却姗姗来迟,让歌迷苦等……”电视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镜头摇晃过场上的每个人。Cayzer的胸前有着可疑的白色。
不过没来得及看清,许向已经将台换了。他显得有些面无表情。我总觉得他对Freeway有种特别的情绪,难道是嫉妒?下一刻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可笑。
“吃啊,别客气啊。”
一块小排被夹到我的碗里,我点头,“嗯。”您太不客气了才是真的。
吃过饭后,许向自觉地把碗筷收拾了拿去厨房洗,我看着他在厨房仓促无措的背影,心底腾升出难以言喻的感觉。
仅三分钟,他就擦干了手走过来拉我,“我们今天第一次练习,走,一起去。”
我跟着他出了门,脑子里却总是盘旋着那碗筷回头得记着再刷一遍。
盛夏的夜里也没有凉意,两旁的棕榈树枝叶茂盛,月光中投下的阴影占据了整条街道。许向走在
我旁边,一切静好。
也许他忘记了,也许是我没松手。我们牵着手向前走着,没有丝毫尴尬或者暧昧,只余安谧温暖的气氛似有若无地流转在周边。
那一刻,我感到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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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端的彩虹色
许向借到的地方是一处音乐学院的练习室,其实学校里也有相应的地方可供乐队练习,且免费开放,我问他为什么要出来借。
“这边设施好,风景好,美女也多。”
租金也不便宜吧。
“嘿!苏唯!队长!”
我听到安锦年的声音,转过身,果然见她跑来,脸上洋溢笑容,停在我身前,却看了看许向,
“队长,为什么你军训这么久,皮肤还是这么白?!”
“天生丽质。”他招呼着其他两人进了练习室。
“哇塞~这么炫!”
架子鼓、吉他、贝斯、麦克风……我站在门口,却没看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步伐滞住,停在了原地。
他们各自走向了自己的乐器,眼放亮光。欣喜地抚摸着那一片自己的世界,那样满足的神情让人艳羡。
许向颠了颠吉他,弹了两下,眉微蹙,便把它扔到一边,把自己带的包拆开,抬头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我身上,“苏唯,你傻站在那干嘛?进来啊。”
“哦。”
“提问!”周子佑举起双手,状似玩笑,神情深处却噙着些郑重的意味,“队长和苏唯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苏唯是队长夫人吗?”
“嗯。现在不是。”
“那就是说以后就是了咯?”
许向看了眼我,又扫向反问的安锦年,一扯嘴角,“Maybe哦。”
于是安锦年一副看到“奸/情四射”的表情。我的心却有些沉下来,那样故作玩笑回答的许向仿佛就是说明他心里对我没有任何杂念,给我的温暖也不过是对所有人相同的部分,只是为了不给我难堪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感到些凉。
巡视四周,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简易的小凳子,坐下来,背靠上墙,安全感回来,窜流在我四肢全身。
“那这么说我还有机会了?”
我抬头,看到周子佑朝我望来,表情竟有些严肃,目光流转着些认真的期待。
整个气氛瞬间冷下来,安锦年和苏俊都向我看来,某种尴尬在流动。许向背对着我,保持沉默没说话。
难道大家都在等着我表态?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宽大的白色表带扣在腕上,很紧,很安然。掌纹清晰地浮现眼前,纵横无序。嗯……走神了,所以现在的我,该开口说点什么吗。
不想却是许向从长久的静默中抬起头来,回过头看我,话却是对周子佑说的,“没有机会。因为我正在追她。”
周子佑摆了个“了然”的表情。安锦年开始无比期待我的答案。许向眼神专注,未曾转移。
而我在原地,手脚冰冷。
那原本应该让我感到幸福的话却莫名地发酵出酸腐的味道,浸染了我的心,在上面生长出一道道刻痕,有些难言的疼痛。
是被灼伤的感觉。
我想,够悲情。因为无论许向这么说出自何种原因,我都没有办法接受他的真情或假意。果然在成嘉泽之后,我丧失了某方面的能力。矫情些说,那是爱。
没有办法去爱,因为曾被背叛得太狠,所以无法再提起勇气去尝试。
“家事稍后讨论,先谈谈公事?”感谢苏俊的转移话题。我总觉得这个男生透彻一切,也许他看到了我无法回应的内心。总而言之,他们便顺着这话进入了排练阶段。
然而说是排练,许向把谱子拿出来的时候,四个人就如何编曲讨论到了近乎半夜。
我坐在角落,拿着笔在纸上随意涂写。那渐渐成形的曲子一遍遍传入耳中,音符跳跃,字句也开始闯入脑海。我看着低头摆弄吉他的许向,眉间万种美好。恣意的、自由的、妄想的……是他的梦想,落在笔尖,却是我的执着。
固执地希望,自己在他的路上也可占有一席之地。不只是旁观者。
“那完整地来一遍吧。”苏俊道。
“但是没有歌词啊,我好想唱啊!!”
“写词这种事,果然还是要靠你啊,主唱。”许向一手搭在她肩上,委以重任。
安锦年睁大双眼,“为什么是我?!”
“Recovery就你一个女的,不是你来谁来啊,我可以跟你说下这曲子要表达的感觉,就是追逐自我梦想,你回去努力一下吧!”
“我要是有这水平,就去考文科啦!”
“对对对!”周子佑搭腔道,“瞧她一脸工科相,还不如让苏俊来呢!苏俊那字行云流水,气势磅礴的啊!绝对一才子!”
“别。写字和创作能一样吗!”
我在原地犹豫踟蹰了许久都未敢上前,纸上散碎的词句似在嘲笑我的懦弱般在我眼前跳跃。他们的讨论声传来,良久未有结论。
周子佑敲了声鼓,“行了!别争了!我回去鼓捣吧!不就篇歌词吗,想我高中的时候可是人称‘语文小王子’的!梦想主题吧?等着瞧吧。”
“啊,都一点了。”安锦年一看表,惊呼,“要不今天就这样?明天,呃,今天白天还得上课呢!”
“啊!这么晚了,宿舍都关门了。现在去敲宿管的门可不是找记呢嘛!”
我本来想提议让他们去701睡的,但是话未出口,周子佑已经招呼道,“都睡我家去吧!”
于是便散了。我看到苏俊和安锦年出门,前者低调地向我挥手示意作别,安小妞没看我一眼便走了,才发现自己的存在感是近乎为零了吗,那三四个小时的音乐世界已经将我的在场洗去。周子佑随后出门,晃了晃手,“队长伉俪,晚安啊。”
许向将自己的吉他收拾好,背上,回头看我,薄唇轻启似带着隐隐笑意,“走啊,苏唯。回去了。”
我匆忙间起身,手里的纸飘了出去,落在他脚边。窘迫中不禁满头黑线,虽然不是情书,但也不要这么偶像剧情节吧。之后又心有宽慰,这样也好,省的自己没勇气给他。而心底,又如此强烈地渴望他的认同。
许向捡起,瞟了两眼,“是看排练太无聊了吗?这个……”
却突然被半路折回的安锦年打断了话头,“啊!苏唯苏唯!我刚忘记和你说再见了!”她扑过来抓着我的手晃了两下,“晚安。做个好梦。学校见啊。”
我微笑点头,“晚安。”然后看着她跑回门口长身玉立的苏俊那,牵手而去。
一切又沉寂下来,我却不敢抬头看许向。
良久却听到他的歌声。低吟的热血一般,触动着我的心扉。
天涯有多远 海角是何方
谁在指引我的理想
天长有多长地久是多久
谁在控制我的航向
梦在心里骄傲地生长
我在现实挫败地撞墙
许多许多人阻拦在前方
千句万句话骚扰在耳旁
我不听我不管我不顾
我要梦我敢梦我追梦
一路闯
撇开所有的犹豫彷徨
一路闯
如果长大是放弃梦想
就让我被世界放逐
如果长大是麻木不仁
行尸走肉溃烂地生活
就让我被世界放逐
把我放逐
把我放逐
把我放逐
放逐
我呆呆地看着他,黑发的,五官静好的,轻轻地唱着歌的许向。
他唱了一遍,抬头看着我,语气中有些情绪在跳跃,“你给我们写的歌词啊。”
是给“你”。我点点头,“不过我没有当过‘语文小公主’之类的。”
他非常细致地将那张纸折了两下,放到上衣口袋里,“你感觉可比那‘王子’靠谱多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譬如,“这就是我要的歌词!”或者“苏唯你写得不错啊!”又或者“他们肯定喜欢!”这样那样的回应,许向都没有给予我,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收起来,然后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入茫茫黑夜。
然后他说,“苏唯,明天还来看我们排练吧?”
我紧紧地回握住他,“嗯。”
当然了。
许向,你就是我现在所有的彩色。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不太满意,看以后有没有兴致修改吧,先将就着
☆、洒在转角的日光
今天是第一天正式开学的的日子。早上搭了许向的车到学校,道别前他说下午一起去市区吧,我应了,下意识就应了,等看到他背影远去才不禁想,难道是传说中的约会?
下一秒便否定了自己,哂笑,进门。
高数课,拉格朗日在台上唾沫飞溅,我坐在众生中,却不能兜兜转转出自己的心思,关于许向,关于现在,关于也许有可能的未来。
直到旁边的安锦年发出一声哀叹,“啊!天哪!老师在讲什么东西啊!为毛我一句都没听懂?!哪个人说大学是天堂的?!赤裸裸的欺骗啊!杀了我算了!”
竟是已经下课了。
一旁的李雪迅速将书包收拾好,“赶紧奔食堂去吧!不然就要跌到下一个地狱去了。”
我们三个急冲冲地杀向食堂,无奈队伍已经快蔓延到门口,人声嘈杂,桌子几乎都被占满了。
安锦年抚额,“我一直以为军训的结束就意味着幸福的来临啊。”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铃声很熟悉,是“扼杀呼吸”的副歌部分。
“喂……在哪?……好,看到了!……”将手机收回,“sea已经占了位子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我迟疑了。李雪也是。
“走呀!”看我们原地踌躇,便道,“还有周子佑,一起吃啦。走啦走啦!”然后推着我们过去了。
令人意外的是,居然贺莲语也在。
于是把李雪介绍了下,四女二男就这么坐下一起吃饭了。我坐在了经管系花的对面,此女不断地与旁边的苏俊巴拉巴拉地说着话。
安锦年便问一边的周子佑,“你们没课啊?”
“就早上一节。队长说下午去市里看看乐器。”
啊,原来如此啊。
那些失望的情绪抑制不住地滋生,不过是集体活动,不是约会,甚至也许只是随口问我一句而已。
“队长不是自备吉他的吗?sea你不是家里也有贝斯吉他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