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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致常，你不伺候我还不让你媳妇儿伺候大爷我了？”拿起个馒头啃了一口，真是有那么点欺行霸市的大爷架势。
“有话就说！”
“我不正说着呢吗？”嘴里的馒头还没有咽下去，故意满嘴的馒头碎碎对着齐致常。
齐致常扔了碗踢了凳子要走人。本就憋着一肚子气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撒，这个女霸王还没事找事儿。
叶少城直摇头，对着她这个毫无女孩家家娇羞模样的妹妹没辙儿。“欢卿！”
再咬一口白馒头嚼了嚼，最后还是吐了。“没味道不知道吃个什么劲儿！哎呀，叶少城赶紧地去消你的毒，带着你的小助手！”说着，手里被咬残缺了的馒头扔到了正要离开的齐致常身上，“你留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齐致常侧脸皱眉睨了一眼。
方秀颜见她拍了拍手正色了，也示意叶少城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勤奋先生呀，请治好我的懒癌，加油！
☆、第四十五章 掩藏秘密
自从梨木山泽带着他的军队撤离了襄城之后，督军府里所有的人反倒是更忙了，一个个忙得不见踪影。
叶青龙烟抽得更凶了。
叶少城和方秀颜加紧地全城转，尽快消除残余病菌。
那天，叶欢卿最后没有盛粥，倒了一杯清茶漱漱口，只是告诉了齐致常，那批机器她有办法弄回来，叫齐致常赶紧准备其他物资，尽快把新工厂建起来。
齐致常也暂时把他和方秀颜的事情搁一边，叫了车去齐府。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被拒绝在齐府门外。
门岗那两个人他不认识，可笑的是他们竟然也不认识他！
“你说你是齐家五少爷你就是啊！有什么证据？”
近几日，齐致常的烦心事儿成堆的聚集在一起，烦闷得很。怒斥地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继续迈步朝府里走去。
“哎哎哎！”
齐致常就要跨进门槛前，两个人都上前拦着了他，质问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要以为穿的人模人样就能在这里充当什么大少爷！”
“我不是大少爷，是齐家五少爷。”再次澄清。
“我管你大少爷还是五少爷，反正这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推拒他。
齐致常火大了，一个反手，扇在了那人的脸上。
顿时，鲜红的掌印显现。
另外一人见自己的兄弟被打了，抡起拳头就上。
“干什么呢！”府里来了人，喝止住了他的动作。
“忠叔。”齐致常拉整齐了衣服，叫了一声。
“五……五少爷！”忠叔拈起衣袍几步小跑了过来。
真是老泪纵横，“五少爷，您还活着……活着就好啊……”情不自已地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忠叔，发生什么事了？”忠叔的表情有些怪，还有这几天每当他问起家里的事情时，方秀颜都找借口离开，而叶欢卿就说她不知道，又不是她家的事情。
平常又不正常。
“……”忠叔一个劲儿地抹泪。
“忠老头，你站门口做什么，夫人叫你去赶紧过去给客人说货呢！”说话的这个人，齐致常也不认识，但能确定他不是齐府的。因为齐府上下的人都对忠叔特别尊敬，就算他们是少爷小姐，也要尊称他一声“叔”。
“五少爷，只要您活着，就是老爷他们最大的安慰了。您赶紧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也推送他出去。
“忠老头，还磨蹭什么呢！”那人站在原地大了声喊。
忠叔赶紧擦干泪痕，进了屋。
门口的两个见其他人都走了，走上前，“听见了吗？让你滚的越远越好！”
两个人合力，一起把齐致常推出了齐家大门外。
“干什么呢？”府里又走出来一个穿着贵气，大腹便便，气质却拙劣的中年男人。“还不赶紧给我站好了，客人们就要出来了，你们这番像什么样子，要是再不做好本分的事，我告诉你们老大！”
那两个人被他说得一脸菜色。
季尚道本想继续骂下去，碍于后面屋里的客人已经出来了，便敛了厉色，换成笑脸相迎。“王老板，今天这货还满意吗？”
“余掌柜，这瓷器不错吧，回去了您准能卖个高价钱！”
“古老爷，这玉如意的摆件可是皇宫里流传下来的啊，我都是看在当年您帮过我们家的份上，才这个价钱让給您的。别人就是再出高三倍的价我也不答应的！”
“哎，赵老弟，你走好啊！下次再来！”
季尚道铺着一张肥腻的笑脸，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这才看见站在门前石狮子旁的一个人，故意细看了一会儿。“哟，致常啊，怎么站在这儿呢？”
齐致常记起了他，是因为他鼻子旁的一颗大痦子。二姨娘也有，只是长在了额头上，长期用头发遮盖住了。
那回贸然闯进了她的院子，小丫鬟正在给她挑白发丝儿，他恰巧撞见了。很大很黑。和季尚道的一样。家族遗传。
“二舅。”
季尚道走到台阶前，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我好像是听说你被日本人抓了，怎么？现在是被放出来了？”
齐致常没答他的话，上了台阶往门里走去。“二舅怎么有心情到我家来串门了，还带了那么多客人？”
门前守着的那两位又伸手拦住了他。才抬起来，被季尚道一个眼神示意下了。
齐致常终于进了府，原先被料理得紧紧有条的花园，现下里面杂草四处长得参差不齐。泉水池里枯败的荷叶也没人打捞。
经过的几个仆从没有跟他例行，而他粗瞥一眼，都不认识。
季尚道跟在他后面，细自揣摩。
进了正厅，有几个人正在打扫刚刚那些所谓的客人留下的残茶果壳。见到他也未行礼，就像没见到他一样。“我爸呢？”
没人答。
季尚道双手背靠在身后，跟了进来。“哎呀，可惜我这妹夫生前那么疼爱你这个大房所出的儿子，可你却灵都没给他守，甚至连他死了都不知道。啧啧。”
齐致常有点懵。
季尚道坐在了太师椅上，让人重新斟了一杯浓茶。“不过也不能怪你，你自己也不好过。现在既然回来了，就去给你爹上一柱香吧。”“吧嗒”盖上茶杯，随便指了一个人，“哎，你，带五少爷去后院。”
齐致常跟着那人去了后院，就在以前他和方秀颜住的那座小宅院前停下。
一个人推开尘封已久的门，过往的情节一幕一幕放过来，目不暇接。
那个熟悉的房间里，摆设依旧。
小塌旁的君子兰还在，只是黄了的叶子没人摘了。他们在那张红漆木桌上一起用过饭，如今上面歪七扭八地倒着几块东西。
走过去，拿起来，用手抹去了上面零落的灰尘。
木板上刻着他父亲的名字，然后还上了金粉。旁边一块，是三姨娘的。
供品没有，香火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被遗弃？
齐致常拿着两块灵位牌，冲进了正厅。
季尚道已经离开了。
胡乱地在府里转，逢人便问，却也没有人理他。最后，在齐老爷的房间里找到了正在吞云吐雾吸大烟的季尚道。宽敞的双人塌中间放了一张小木桌，另一旁人还躺了一个人。
“哼。”季尚婉从云雾里瞥来一个轻蔑的眼神，“东西既然拿到了，就可以出去了。”
“二姨娘，我爸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三姨娘也死了？为什么他们的牌位会放在后院里？！”齐致常吼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
二姨太季尚婉惬意地吐了一缕缭绕的烟雾，“你爸的病到底怎么个样你这个做儿子的不知道？那个前清世家小姐要给你爸报恩，誓死相随你不知道？至于为什么会把这两个放在后院……”举着装饰华美的烟枪，指着齐致常手里紧握的牌位，“前院已经没有地方摆了。我们还要做生意呢，晦气啊！”
齐致常火冒三丈！
二姨太看到他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也有点怕。“致常啊，看在你叫我一句姨娘的份上，我该回答的问题也都告诉你了。还有，这个房子已经不姓齐了，你还是另谋去处吧。”
一旁的季尚道敲敲烟杆，里面的残渣被震落出来，再重新塞上新的大烟，就着火苗努力吸了几口。满脸油光显得更加腻味。
“致常啊，二舅也疼惜你。喏。”随手扔了几块大洋到他跟前，“这些钱你拿去，算个路费去找你那前世积了阴德的大哥吧。”
齐致常被烟呛得不行了。踢飞脚边的大洋，正好削灭了他们小桌上的灯火。
季家兄妹吓了一跳。
季尚道先反应过来，大声叫来了人。“来人！赶紧把他给我弄出去！”
齐致常甩开上前来拖拉他的人，端正他爸和三姨娘的牌位，正步走出了齐府。
忠叔躲在门口石狮子的脚下，小心地唤了他几声，“五少爷，五少爷！”然后招手示意，领着他去了一旁的树林里。
忠叔捡了一根尖锐的断竹，在一颗竹子下开始挖。
“忠叔，齐家的祠堂呢？为什么不把我爸和三姨娘的牌位放到祠堂里去？”齐致常知道，在他和大哥被日本人抓了这段日子里，家里肯定是遭了日本人的罪了。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弄得现在这份样子？为什么季家老二会在他们府里作威作福？二姨娘心怀鬼胎多年，只是一直都是暗地里来的，如今她竟然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了台面……
忠叔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声长叹，复埋头继续刨土。刨到一掌深的时候，见到了一块青色的布。忠叔加快了动作，最后，把那块青布扯了出来，抖掉上面的泥土，交给了齐致常。
“五少爷，这是我从府里偷偷拿出来的一些值钱的东西，留给你做盘缠吧。”说着，声音乍然哽咽，“现在的齐府已经是一个空壳，而且马上就不姓齐了……”
齐致常两手都端着牌位，没接那包裹。“忠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府里的下人都换了？二姨娘和二舅他们怎么还请这么多人到家里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尘封往事
忠叔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撕下自己的长袍，给齐致常包起了那两块牌位。愤恨却无力地告诉他：“自从老爷走后，二姨太就和着她那个满脑子坏水的二哥，把齐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卖了，最连同齐府的这座祖宅也给卖了！”
“卖给谁了？！”齐致常只有错愕。
想不到他们竟然做得这么离谱！
忠叔还是摇头，“不知道。他们拿着我那在老家的妻子和几个孩子的性命威胁我留下，给他们找老爷生前留下的财产，否则……”
忠叔自惭形秽，“扑通”跪下了。“五少爷，我对不起你们齐家啊……”
齐致常很久都没有动作，空洞的眼神望着竹林深处。
“其实二姨太生性善妒，她因为自己生了两个女儿，而你娘在有了大少爷之后，又要生下你这个儿子，她就挖空了心思要你娘俩的命。如果当初不是她坚持，说什么要是男的洋医生看了产妇会犯了齐家祖宗，冲了齐家的福荫，齐家百年祖业不保，或许你娘她也就不会难产而死了。也许是夫人命苦，一生坎坷，都没来得及看着你们兄弟俩个长大成人，就这样遗憾终生。”
好多天都没有下雨了，地面特别硬，还有一些枯枝草木，膈应得忠叔膝盖很疼，他稍微挪了挪身子，沉默了半晌，还是继续说道：“五少爷，其实……大少爷他……跟你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老爷当初看上夫人时，夫人她已经与别人私定终身，但最后碍于家族的压迫，最后不得不嫁给老爷。可没想到的是，他们早已珠胎暗结。这个秘密，只有我和老爷知道，可不知为什么后来却被二姨太知道了，她拿着这个天天找老爷说事儿。老爷为了掩盖家丑，也想要煞煞她的气性，娶了三姨太。三姨太进门不久，就有了致康少爷，千盼万盼，老爷终于把齐家延续香火的人儿给盼来了，对着致康少爷是捧在手里怕伤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致康少爷他终究是福薄，夭折了。”
竹林里起风了，竹叶沙沙作响，随风飘落的竹叶洒在半空，最后逐流而去。
齐致常觉得这风穿过了血骨，吹得他脑袋里空荡荡的。
“您知道，齐家的钱庄是传承了百年的，老爷那个时候已经到了中年，很多事情不能够去亲力亲为了。对于齐家的子嗣，他觉得死后无颜面对祖宗，恰巧在这个时候四姨太闯了进来，使劲挑唆，却唤起了老爷对夫人的眷恋。老爷那天夜里喝了很多酒，也受了四姨太的刺激，自个儿不请自进了夫人的房间。也就是那晚，让老爷他这一生都无法从矛盾里走出来。高兴的是，有了你，他和夫人的孩子；伤心的是，夫人就这样撒下一家人走了。”
一阵风歇，又起了另一阵。眼前飘零的竹叶还是那么多。
地面是一片枯黄。
再度风起时，齐致常说了一句话：“这就是齐家人的悲哀。”他随着风，穿过竹林。在末尾处停下，“忠叔，你多保重！”
飘逸而去，留下满园的悲戚。
齐致常沿着护城河一直走，一直走，没有目的，没有终点。
万家灯火明，人却不知处。
他回到督军府时，方秀颜他们正好也回来了。
她和叶少城看起来都很疲惫，但脸上的喜悦没能在黑夜里掩藏下来。
齐致常转身，从另一条小路弯回了他的房间。
一夜无眠，也无话。
方秀颜平稳清浅的呼吸相伴在耳侧，他却很惶恐。
晨曦坠入宁静的房间。
她悠悠醒来。
齐致常便立刻阖上了眼。
方秀颜迷蒙着双眼看着齐致常的侧脸，直至毛孔清晰，见他睡得熟，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了衣服，打开一小扇门悄悄出去了。
齐致常目视前方，雪白的天花板，也澄清不了他脑子里胡乱攒动，不安停歇的那些念头。
方秀颜她也是迫于长辈的命令嫁给他的，而如今面对着叶少城，俨然都是他没见过的模样，都是他所期望的情景。
对于当初她的到来，他确实是带有成见。长时间的相处之下，她无言的陪伴，已经造就了他的习惯。他开始起了贪念，希望得到的更多，当他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爱上了她的静默和日日宁心的等候。
自己深陷困顿，也想把她圈进这深渊，可她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在他身边，恬静安然。
在叶少城身边，恣意欢喜。
她果然是他的奢望。
还好她没有靠的太近，还没有走近他建造的荆棘园。不至于扎得她满身是伤，弄得自己满身是血。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是聪明的，从不主动，就在划定给她的地盘里走动，绝不越外。
下半晌，齐致常找上了叶欢卿。把忠叔给他包好的那个大包裹交给了她。
“欢卿，麻烦你帮我这个忙，照顾好他们。”言罢，转身离去。
叶欢卿正被井田澈烦扰得紧，收了他的包，扔到了房里，出门解决那个麻烦去了。
待到她夜半回来时，督军府依旧是灯火通明，门前停了好多辆车，甚至还有官兵。进了屋，大厅里没有人，而她爸爸的书房门紧闭。借过二楼的小门，进了书房的小阁楼，躲在书柜后。
“无论如何，这个人务必要找到！”
“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我眼皮底下杀人放火？！”
“袁老板，稍安勿躁。叶某这就下令全城戒严，捉拿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