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甘- 第11部分

　　这是十进七的比赛。
　
　　自在几乎不看电视，但也知道选秀比赛的人气，可是当乐小琪带她走进演播大厅的时候，她还是吃惊不小。
　
　　每一位选手的粉丝团都组成了庞大的方阵，各自用先进的装备武装了起来，统一的手拍，海报牌，荧光棒，甚至还有一样的服装。
　
　　他们一脸虔诚地进行着赛前的准备，演练统一的口号。
　
　　这里是另一种天地，看似一个虚幻的内容，却被这些孩子当成重要的事业在从事着。
　
　　“把这些劲头用到工作上该多好？”自在嘟哝了一句。
　
　　“在我们看来，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更是我们的职责，知道吗？”乐小琪充满自豪地说。
　
　　“你现在是学生还是已经在工作了啊？”自在对这种生存状态很好奇。虽然大家的年纪差不多，但是迫于生活压力的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活动，显得很有代沟。
　
　　“我？算是学生吧，我在读一个硕士学位，现在论文阶段。”
　
　　居然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人。自在心里这样想着，可还是不能理解。
　
　　走到后台，乐小琪神秘兮兮地把她带进一间休息室，让化妆师给她化妆。
　
　　化妆室里，有一台小小的电视机，播放着正在直播的比赛。
　
　　轮到阿仁出场了，他抱着吉他，唱了一首《模范情书》。
　
　　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　
　
　　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我要你打开你挂在夏日的窗　
　
　　我要你牵我的手在午后徜徉　
　
　　我要你注视我注视你的目光　
　
　　默默地告诉我初恋的忧伤　
　
　　这城市已摊开她孤独的地图　
　
　　我怎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　
　
　　我象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这是一首老歌，自在记得它出版的那年，正是自己因为父亲的病故而和阿仁失散的年份。
　
　　“当初，就是这一首歌，让我深深喜欢上了无名，他说他特别喜欢这首歌，是因为那一句歌词――这城市已摊开她孤独的地图，我怎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他说这句歌词就是他这些年心情的真实写照。”




第71节：回甘（71）

　　乐小琪专注地盯着电视机，直到阿仁唱完这一首歌。
　
　　自在和年轻的化妆师也不由自主地沉浸到了阿仁用歌声营造出的浪漫之中，台下，无花果们更是激动得难以控制地欢呼着无名的名字。
　
　　“他真的是为舞台而生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丁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化妆间。
　
　　作为这个节目的制片人，丁姨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威慑力，她一出现，年轻的化妆师立刻低下了头，认真地工作起来。
　
　　“我给你准备了今天的服装。”丁姨拉开手上的大衣袋拉链。
　
　　一件纯白的刺绣袍服闪着耀眼的光芒。
　
　　一身运动装的自在被这件衣服吓了一跳。
　
　　“这不是刀马旦的戏服吗？”
　
　　“是！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戏服，当年为了穿上这件衣服，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件戏服是我的珍藏，我希望这能带给你和他好运。”冷峻的丁姨，似乎对无名和自在有一种特别的关照。
　
　　“制片人，这件衣服价值不菲啊！”化妆师识货地惊呼起来。
　
　　“这也是为了节目的收视率，我总不能让我的王牌节目里，出现那些低档品牌的运动服吧。”
　
　　今天自在还特地换上了一套比较整齐的运动服，没想到却被丁姨讥笑了，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不怪你，以你的眼界，就这个层次，就像某些自命不凡的电视台。在那种山寨版的偶像剧里，让所谓的财团的公子，穿件那种五个字的休闲服，不怪节目组，是他们对品牌还没有鉴别能力。”丁姨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最近我们这个节目好像和那家电视台的收视率掐得很厉害，丁姨最是好胜，你们看，她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丁姨一走，化妆师又活络起来。
　
　　“她说的话刻薄是刻薄一点，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家电视台的服装什么的是太土了。”乐小琪好像很了解这其中的门道。
　
　　“可是人家硬是用那么土的服装化妆道具，抢到了上一周的最高收视率，我跟你们说，自在和无名的这个节目，丁姨是压了宝的，她说就这一个环节，她要达到瞬间收视率翻倍。”化妆师泄露天机。




第72节：回甘（72）

　　展自在心里“咯噔”一下，原来，自己被利用了。她刚想细问，已经有工作人员来催场了：“来，无名的嘉宾，到你了，快点！”
　
　　台上，最后的晋级环节，无名需要通过最后一首歌曲来确定是否能够晋级。
　
　　无名正要演唱，主持人忽然微笑着走了上来。
　
　　“无名，今天我们节目组有一份惊喜要送给你，我们先来看两段视频。”
　
　　大屏幕上，是歌迷在自在家门口闹事和阿仁在碎玻璃“倾盆而下”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自在时的场面。
　
　　“无名，我们知道你参加我们这个节目就是为了寻找小时候的朋友展自在，而且就在今天比赛之前，你找到了她。”
　
　　“这条新闻我想大家都已经了解了，我今天站在这里，并不希望用这些事情来积攒人气，既然参加的是天使男声的比赛，我想我要依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对于主持人略有暗示的说法，阿仁显得有些不满，他的眉毛微微地皱了一下。
　
　　台下，无花果们也嘘声四起。
　
　　“看得出来，你很爱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但就我了解，你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在你们失去联系之前，你们只有十岁，不是吗？”主持人还在别有用心地引导着。
　
　　“好啦，你还想说什么？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唱歌，如果你不需要我唱歌了，那我就离开好了。”阿仁的眉毛明显地纠结到了一起。
　
　　“你为什么这么爱她？”主持人还是不依不饶地问着。
　
　　“主持人，你爱吃什么菜？”阿仁忽然很干脆地反问。
　
　　“清蒸鱼。”
　
　　“有什么理由吗？”
　
　　“没有，就是从小一直都爱吃。”
　
　　“那你为什么又问我为什么爱她？”阿仁很不客气地反驳。
　
　　主持人笑了：“无名，你不仅歌唱得好，还很会说话啊，今天我们给你的惊喜就是，你的下一首歌，将由全国武术比赛女子双剑的冠军展自在为你担任伴舞，请你们一起为我们演绎这一首《真我的风采》。”
　
　　刚才还伶牙俐齿的阿仁一下愣住了，音乐起，一身白色绣衣的自在从天而降。整个演播大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点燃了，其他几个选手的粉丝团成员也兴奋地叫起好来。




第73节：回甘（73）

　　台上主持人和无名的对话并没有听见，她正在二楼的设备间安装威亚，当她被推到台上的时候，她只听见尖叫声几乎盖住了音乐。
　
　　按照原先排练好的，自在到了台上，就施展开手脚，将自己当年获得冠军的那一套双剑演练起来。舞台上的灯光很亮，自在几乎看不见台下人的脸，这让她紧张的情绪舒缓不少。
　
　　乍一看见自在从天而降，阿仁吃惊不小，以至于错过了第一句歌词，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演唱起来。
　
　　自在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十分潇洒，让习惯了街舞的粉丝们耳目一新，演播大厅里变得十分安静。
　
　　阿仁的目光也忍不住追随着自在的身影。一首唱了百遍千遍的老歌，更是唱的百转千回。
　
　　一曲终了，自在并没有留在台上，而是再次飞了回去，阿仁一个人留在舞台上，享受全场的掌声和热烈的欢呼，并且毫无悬念地进入全国七强。
　
　　第二天早上，丁姨还没有起床，就已经拨通了助手的电话。
　
　　“真的，比他们高了五个点？好，我就知道，这一招是必杀的。”
　
　　丁姨兴致勃勃地放下电话，披起晨衣，拉开了窗帘。
　
　　窗外，树木森森，修剪得十分漂亮的草皮足足有一千平方米。
　
　　草地上，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圆形餐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的丈夫看见她打开窗户，举起杯子遥遥地招呼她。
　
　　丁姨款款地下楼，让我们有机会看一看她的家，两层楼的大宅，不止二十间房间，大厅足足有两百平方，手工地毯，古董水晶灯，明式的花梨木家具，显得高贵大方。
　
　　这不是一般的人家，也不是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的收入能够支撑的奢华。
　
　　乐善亭坐在餐桌边，正对着客厅的大门，这样他就能看见自己的妻子款款地走出来的身影了。
　
　　“一莲，看你今天神采飞扬，一定是昨天的收视率终于胜了吧。”
　
　　“这正好验证了我的观点，这个世界上也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之前花了那么多的制作费，就是胜不过他们，可是昨天，我兵出险招，没花什么钱，却轻轻松松胜过他们五个点。”丁一莲笑了笑，但很快就收敛住了自己的得意。




第74节：回甘（74）

　　“别人的太太只要买辆好车给她，就能让她欢天喜地，偏偏我乐善亭的太太，喜欢叫做收视率的东西，这的确很让我为难啊。”乐善亭宠溺地看着丁一莲，眼神中充满了对丁一莲的赞许。
　
　　“她们不是说了吗，说我是不甘寂寞的老妖精，自己的戏不红了就想在年轻人身上捞一票。”
　
　　“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当年你一心想学戏的时候，也有那么一股狠劲，这些年做电视节目，我也看得出你是真的认认真真想做好这件事情，不过，不要操之过急。”
　
　　“我只是不明白，当年的我，为了出人头地，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现在的孩子，明明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说放弃就放弃，一点也不珍惜。”
　
　　“你说的是那个叫无名的孩子吧，可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啊。”
　
　　“光有蛮力有什么用？我知道，一般人看了他一心保护自己女朋友的那一段，都会感动不已，可是一个男人用什么保护自己的女人，光是那样就够了吗？”
　
　　“他还年轻，不知道财富的用处。”
　
　　丁一莲听了乐善亭的话，忽然点了点头。
　
　　不过几天的时间，一个叫做展自在的人物，成了媒体报道的焦点，而展自在自己，对其中的大部分情节，十分陌生。
　
　　12
　
　　同样的清晨，阿仁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自在关切的脸。
　
　　昨天的比赛之后，阿仁发烧了，应该是那些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发生了感染，再加上排练和通告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其他选手也出现体力透支的现象，何况是浑身都是伤的阿仁。
　
　　自在没有回家，留下来照顾阿仁，她认为自己责无旁贷，并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整个晚上，阿仁都感觉到有一个人在一直帮他更换额头的毛巾，也就是靠了那点清凉的感觉，他才能在灼热中入睡。
　
　　也许是梦，也许是回忆，他回到六岁的时候，自己摔破的膝盖，只知道哭，是自在带他到自来水龙头边洗干净伤口，又用自己的小手绢帮他把伤口包起来。




第75节：回甘（75）

　　再后来他们悄悄溜进医务室，自在用双氧水帮他洗了伤口，还告诉他，之所以伤口上会有那些白色的泡泡，是因为有细菌，要等到不冒泡泡了，再涂上红药水，很快就好了。
　
　　孤儿院的孩子，就是这样互相帮助着一起长大的，所以，那些主持人怎么能明白，他们之间的默契？
　
　　高烧的阿仁，又一次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找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了这一双温柔坚定的双手。
　
　　醒过来的阿仁，第一反应就是握住自在的手。
　
　　自在笑了笑，安慰他：“别怕，我去给你买一碗粥，吃了就好了。”
　
　　看着自在的背影，阿仁被幸福感塞得满满的。
　
　　选手都是集中住宿的，自在不方便久留，安排好阿仁的早饭，自己也匆匆上班去了。
　
　　没过多久，丁一莲派人来把阿仁接了出去。
　
　　阿仁的面前，摆着一张合约。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如果一定要签这张合约才能参加后面的比赛，那我就不玩了，反正，上一场的比赛，也是为了自在才参加的。”
　
　　阿仁不耐烦地看了看丁一莲。
　
　　这个女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拿出一份为期八年的“卖身契”，虽然光是每个月付出来的生活费就高得让阿仁吃惊，可是，一想到从此自己的自由就归了这个嚣张的老女人，阿仁完全没有兴趣。
　
　　过惯了一无所有的生活，有些人会对物质产生强烈的欲求，而有些人，却安于往日的闲适。
　
　　“你看清楚，这是一份对你很有利的合约，而且，我们并不限制你恋爱和结婚，我知道你喜欢自在，签了这张合约，你就有资格和她一起生活了。”
　
　　“嘘――，”阿仁忽然出了一口长气：“你这么说，是在侮辱我和自在的人格，我们之间，没有钱的位置。话不投机，我走了！”
　
　　阿仁一抬腿，将刚才摆在茶几上的长腿收回来，准备离开。
　
　　“等等，我想你可能不知道，自在欠了别人10万块，你不需要钱，不等于她不需要。”




第76节：回甘（76）

　　“又是你的什么阴谋吧，自在如果欠了钱，我怎么会不知道？”阿仁觉得丁一莲很无聊，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阿仁并没有走出去多久，就被一帮记者堵了回来。
　
　　“无名，听说你女朋友展自在以前曾经让男朋友牺牲色相帮她筹母亲的医药费，她现在有没有跟你伸手要钱？”
　
　　“你们失散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你进入全国十强她就找来了，你就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吗？”
　
　　“据说她的家里还藏着另一个男人，你知道吗？”
　
　　人，一旦上了电视，被报纸报道了，甚至只是在网站上露一个小脸，都有可能变成所谓的公众人物，这个时代，有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是成名的关键，别人对你的事情感不感兴趣才是重中之重。
　
　　参加天使男声的比赛已经三个月了，从默默无闻的酒吧驻唱男变成今天这样万众瞩目的全国十强，自在的出现让阿仁成了媒体的焦点。
　
　　此时，没有人在乎他长得偶不偶像，唱得实不实力，人们关心的是他和她的那一段往事，那一个承诺。
　
　　最关键的是，没有人相信，会有一段感情耐得住十几年的考验，所以，所有人见到阿仁，都会冒出一大堆的问题。
　
　　阿仁退回咖啡馆，丁一莲走过来，指挥自己带来的保镖拦住了记者。
　
　　“看见了吧，你需要我的帮助。”丁一莲轻松自在地弹了弹手上的合约。
　
　　“你好像不是一个普通的电视台节目制片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又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签这张合约？我搞不懂了，你要是想做经纪人，市面上大把的艺人你都可以选，何必盯着我？”阿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纳闷。
　
　　“你身上有他们没有的东西，恕我直言，目前已经成名的男人里面，能让人感觉到真挚和深情的，没有。而你，你的眼睛、嘴角、声音，都让人感觉到深情款款，也许，是多年来一直寻找童年的伙伴，带给你一种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