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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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纯白-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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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那天有三个学生缺考了。
     

二十七章:昨日不可追

    两杯可乐沉默的对峙着,各自回味的心事让时光停留在了一个半小时前。
    有时候相遇正是如此简单。他蹲下身来系鞋带,而她意外捡到了他丢失的准考证。两个人的距离,仅有几步之遥。同时抬头,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的眼睛。
    一个惊喜中颇有种坚定的味道。坚定的仿佛这场相遇迟早都会降临,理所当然的认为承诺一定不会食言。
    而另一个,淡漠中稍稍温和了几分,淡定的仿佛与他毫无瓜葛,不曾相识。
    缓缓起身,她的手紧紧抓着准考证,挪步朝他走去。太多的言语涌上心头,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机械的前进着,目光始终在他的身上徘徊,步伐却越见缓慢,最后停滞不前,呆呆的看着他。
    见她不再往前,他从她的手中抽走了准考证,点点头表示谢意。这种客气的陌生让她感到有些不敢相信,些许酸楚正在眼眶里打转,喉咙里却像卡着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两个人的距离再次拉远。
    “嗨!”她突然追上去出现在他的眼前,声音都有些哽咽。
    “嗨。”他淡淡回了一句,扬起手中的准考证,“这个,谢谢。”
    生疏感朝她铺天卷地袭来。她的话音已经带着些哭腔,她知道在这个男生面前不必掩饰自己的情感,“我曾经弄坏过你的照片。”
    他的眼里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十分直接的语气似乎想迫不及待的结束这次对话:“考试快开始了。”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无论怎么补救,都和原来的不一样了。就好像承诺一样,被时间磨着磨着就褪色了,无法挽回。江诺予,你不记得了吗!”澜雪絮的声音接近绝望,眼泪早已绝提,“只给我一张纸条就远走高飞,你以为我一定回来这里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记得我澜雪絮吗?”
    无数的打招呼方式到嘴边都变成了源源不断的埋怨,澜雪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突然很担心他会将自己忘记,忘记关于自己的一切。
    “澜澜……”江诺予喃喃道,打铃声却淹没了他的下一句话,“多想继续装作不认识你。”
    ……
    “我们回去肯定要受处分了。”澜雪絮调皮的吐吐舌,和原先接近暴走的状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谁让你一直坚持出来的。”江诺予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眼里溢满了温柔。
    “万一你再忘记我怎么办?所以我当然要在考试这天把你拽出来制造点事端,好让你印象深刻嘛。”她故意板着脸,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打的算盘还不赖嘛。”江诺予挂起了温暖的微笑,一个让澜雪絮觉得胜过盛夏骄阳的笑颜,“我去点蛋糕。巧克力慕斯的对吧?”
    “嗯嗯!”她满意的点点头,其实她的蛋糕最爱早已换了主人。她爱上了抹茶的味道,清凉淡淡的茶香,就像江诺予的微笑,温暖且舒适。
    而相隔不远的苏谨绵正像无头苍蝇般乱闯。她唯一记得的是他们跌落水中的那个地方。可那里并没有他的影子,倒有一个小铺子在卖棉花糖。做糖的是一个带着一顶草帽的老爷爷,久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一小勺白砂糖,一个在苏谨绵看来充满魔法的铁盒,还有,一点点来自内心的爱。轻轻摇动把手,那些白色的颗粒便在丝丝缕缕的旋转中串成了一朵棉花糖。
    她仍是喜欢慢条斯理的享受这份平凡的甜,在苏谨绵看来,美好而舒适。每个人都会有安静的一面,这时的心情是愉悦轻松的,任何事物都会变得简单而美好。而她不管心情是怎样的糟糕,每当看见棉花糖,总会带给她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也可以有简单快乐的一瞬间。
    “喏,你的蛋糕。”江诺予把蛋糕放到澜雪絮的面前,“享用吧。”
    澜雪絮望了一眼他面前的抹茶,勾了勾唇角,低下头安心吃着自己的蛋糕。想了一会突然蹦出一句话:“貌似吃蛋糕会发胖。”
    “噗。”江诺予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你小时候胖嘟嘟的,怎么那时候怎么不想着减肥啊?”
    “昨日不可追,女大十八变嘛!”澜雪絮正准备喝口可乐才发现自己的那杯已经喝完了。于是毫不客气的抢过江诺予的那杯灌了两口。
    “昨日不可追……”江诺予恼怒的盯着澜雪絮,许久才回答,“今日赔可乐!”
    “看来你的性子倒是没变多少,省得我担心啦。”澜雪絮舀了一大块蛋糕递到他的嘴边,一副犒赏的模样,“放心吧,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可是我嫌弃。”江诺予吃着她舀的蛋糕,含糊不清的说着。
    “噎死你。”澜雪絮做了个鬼脸,开始滔滔不绝的逗他笑,害得江诺予几次差点被噎住。
    “虽然我变了,可你没变。真好,让我们继续快乐吧。”玩笑间,他们在心里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凭着直觉,苏谨绵走进了这家名叫“昨日时光”的店。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装横还算不错。墙壁是凹凸不平的褐色,像极了树木粗糙的树干。绿色布料做成的树叶围着墙绕了一圈,连每盏吊灯都素雅特别,以树的枝干抽芽的姿态呈现,给吊挂在周围的墨色水钻染上一层新绿。
    “你买单哦。”轻松中略带撒娇的语气在柜台响起,苏谨绵不自觉的瞟了一眼声音的来源处。江诺予溺宠的对澜雪絮笑笑,准备买单。眼前的这一幕把苏谨绵惊呆了,原来他缺考的原因竟然是来陪那个漂亮的女生了?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开始自嘲自己冲动的结果。呵!那自己缺考的原因呢?仅是一个梦?她坐在精心雕刻的木质椅子上,背对着柜台,眼神严冷得令她自己都忍不住颤抖。
    每一分,每一秒,苏谨绵都觉得等待是一种煎熬。造型别致的抹茶蛋糕被她用勺搅得惨不忍睹,然后一点点通过口腔,不加咀嚼就直接进入她的腹中。直到柜台旁的人离开后,她才走出了这间店。
    冷风一吹,她便忍不住弯腰吐了。胃里的食物开始翻江倒海的闹腾,不断的从她的口中喷涌出。她扶着墙支撑着身体,感受着路人些许厌恶的目光,她无心在意。
     

二十八章:伪暖换诀别

    学校里,一片沸腾。小有名气的舞者,初来乍到的转校生,同时间逃考已经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却没人注意到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也没有参加考试。
    苏谨绵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只感觉脚底阵阵发软,胃像被掏空了一般,口中还残留着异味。她看着自己脚边一滩面目全非的食物未消化的液体,茫然的抬起头,熟悉的街上都是陌生的路人,匆匆离去。她回头看了一眼“昨日时光”,给她的感觉的的确确是恍如隔世,仿佛已经很久了,而她只是一个回味往事的人。
    她去街边的小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便使劲的望肚子里灌,直到嗓子承受不住水带来的压力,她这才把水吐出来,滋润了一颗行道树的泥土和树根。她才不会傻到去喝酒,她知道喝醉的滋味更难受,一身酒气还会胡言乱语,况且也没有可以照顾她的人。
    她的养母就曾大醉过一次。苏谨绵一直都记得那天米露穿的很漂亮。奶色的短款夹克,衬出外套里米黄色的褶边长衫,袖口两颗透明纽扣用白线细细缝好,看得出是精心准备的。下身是一条过膝的皮裙,黑色打底裤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腿,白色高跟鞋鞋跟上被一群细小的铁链环绕,几只银铃叮当作响。
    那天的房间或许是苏谨绵见过最温暖的陈设了。灯光是胭脂色的,沙发也多添置了几个茶色抱枕。餐桌上有一盆小巧的盆景,旁边摆放着三杯红酒,三份西餐,三支红蜡,三套刀叉。似乎一切都是为她和其他两人准备的。
    可一直到墙上的挂钟指针直到十二点,也未曾响起敲门声。后来似乎是米露收到了短信,估计是有事不会来了吧。苏谨绵看见她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低声让她把那三份西餐吃完,不然不准睡觉。
    牛排和甜点自然是不错,可毕竟是三份,苏谨绵勉强吃掉两份后胃就有些难受了。在看看坐在沙发上的米露,手正轻摇着玻璃杯中的液体,脸上已经泛起红晕,衣服也换回了那套普通的睡衣。每次喝酒之前她总是要轻语几句,然后一饮而尽。
    见米露不再理自己,苏谨绵这才把最后那份西餐扔掉了。收拾好残局,她蹑手蹑脚的坐在米露的旁边,看她喝酒时高傲的仰头,瞳孔里丧气而失望的眼神。
    直到把瓶子里的酒全部喝掉,米露才冲向卫生间,看来她已经忍很久了。苏谨绵轻轻拍着她的肩,尽可能让她舒服一些,米露一边低呕,一面脸上也滑下了眼泪。
    苏谨绵从来没有见她哭过,因为她总是很冷漠很严厉,对苏谨绵保持着一贯的不理不睬。而她也从来没叫过米露养母,不仅仅是因为她与妈妈的约定,在潜意识里她也觉得这个女人很漂亮很有魅力,虽然对她不太搭理,但也不算坏。
    一年四季的衣服,米露都会放在一个皮箱里,搁在苏谨绵的房间。每天的饭菜也还算丰富。这是幼时的苏谨绵挨打的时候安慰自己的话,这种自我安慰陪伴她度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
    在米露的醉言醉语中苏谨绵知道了这天是她的生日,而她所期盼的人都没有来参加。
    所以苏谨绵选择了以水来发泄,嘴边都已经溢出了水。她把空瓶子捏得变了形,随后那个饮料瓶便进了垃圾桶。带着一颗百感交集的心,她离开了。
    “你看那个是不是澜雪絮?”众人见一男一女踏进了校门,顿时议论纷纷,“她旁边那个就是新来的转校生吧,长得好帅!”
    “恩恩,可惜他们等会就完蛋了,Y中的校规,可不是说着玩的啊……”
    澜雪絮听见旁人的议论,用手碰了碰江诺予,“我这次逃考估计给我的处分不会太大,写份检讨,再请下家长估计就没事了,那你呢,你是新转来的,岂不给老师们的印象一开始就不好了?”
    “我也能应付啊,绝对不比你弱。”江诺予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随即又沉了下去,“我们都有各自需要扮演的角色,现在不用掩饰了。”
    “嗯?”澜雪絮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江诺予,然后重重的点点头。“哦,懂了。我们去找自己的班主任吧。安。”
    “安”是澜雪絮告别最喜欢说的字,江诺予望着她眼里的不解,脸上的温柔早已不知所踪。
    ……
    “记得明天再来找我玩。安。”幼时的澜雪絮朝他挥挥手。
    “‘安’是什么意思?”
    “早安,午安,晚安……”她较真的说着,“平安,安逸,安乐……反正是好的意思就对了!”
    ……
    “安。”两人同时转身,迈出了步子。原来我们都变了。
    阴暗处,一双手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等江诺予享受完一份“教育超值套餐”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他很快就把老师劝导的话统统格式化了,慢悠悠的回到教室,目光首先落在的座位上却没有她的影。
    来不及细想,同学们便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问着问那的,大部分都是关于澜雪絮的话题,很少人对他的逃考感兴趣。
    “喂,要问也是我先。”伊赫冷冷的扫了一眼围观的人,拨开人群站在江诺予的身旁:“还以为你死了。”
    “让你失望了。”江诺予拍拍他的肩,无意问了一句;“苏谨绵呢?考砸了没勇气愿赌服输?”
    “我哪知道她搞什么,做试卷做到一半就冲出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伊赫歪了歪嘴角,指了指坐在座位上神情焦急的云陌:“她快把整个学校翻过来了,也没苏谨绵的影子。”
    “看来她们感情很好啊。”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女生往往让人感到很费神。江诺予转移了话题。
    “铁三角嘛,云陌和苏谨绵对柳……”伊赫连忙止住了话语,刚才的轻松明显变得沉重,“我先回去了。”
    ……
    苏谨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没有澜雪絮漂亮,不了解诗词,更不会跳舞。她也没有江诺予从其他著名高中转校的光圈,成绩更是中下水平,自然轮不到她说话。
    “2012级学生苏谨绵应考试中途逃考,鉴于该学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及考虑到心理压力等多方面因素,根据本校校规,给予该同学惩罚检讨两千字一份,本次考试为零分,望该同学知错就改,在成绩上有所突破。——Y中教务处”
    公告栏已经上贴出了这张告示,相信不久全校的学生都会知道这件事,苏谨绵几乎是用逃跑的速度跑回了宿舍,锁上了门。
    冬末,暖春,冲动,抹茶,亲密,败终。——谨
     

二十九章:失衡的天枰

    “七月的风懒懒的,连云都变热热的……”铃声已经响了一遍又一遍,苏谨绵终于拿起震动不断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耳朵没问题吧?”伊赫的声音接近咆哮,这个该死的苏谨绵,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才接,要不是江诺予淡定的站在旁边,他可能早就开始吐槽了。
    “有问题。”苏谨绵没有心情和他斗嘴,索性直接应和了他的话,“我这个老人耳聋耳鸣,不适合手机的辐射,你说了也是白说。”
    “你为什么不来考试!”伊赫翻了个白眼,火气蹭蹭的往上涨。
    “听——不——见——信——号——不——好”苏谨绵故意把电话离得很远,正准备挂电话,听筒那边却突然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我说话你听得见吗?”
    苏谨绵的手颤抖得差点没拿稳手机。果然呵,又是这种冷冰冰的语气,难道自己看见的是幻象吗?她没法保证会不会在谈话中途哭出了声,只好选择了闭口不言。
    “你今天好像没有顺其自然。”江诺予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则插在裤袋里。看来计划又要做一些改动了。江诺予依靠着墙闭上了眼,伊赫站在一旁看着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抬头凝视着天空,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我想和你吵架去哪里找理由呢。
    苏谨绵捂住嘴,尽量让他觉得听筒的另一边依旧寂静无声。到底哪个才是你的本性呢?只是对于她是温柔如此吗?为什么我败的好惨?
    “你真的不在意成绩吗?”听苏谨绵还是没有回答他,江诺予继续说下去,他相信她一直再听:“你不帮云陌复习功课还做带头淘考?”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想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苏谨绵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你不也没去考试?”
    “我有自己的原因。”江诺予的语气开始有些冷硬,“难道你想我学习淘考么?”
    “我也有自己的原因,不想解释。”她的胃部开始隐隐作痛,这痛楚告诉她原来一切都是真实的。苏谨绵捂住肚子,淡淡道:“你现在问我这些有用吗?”
    “嘟嘟嘟……”苏谨绵听到的回复只是一串忙音。她把电话仍在一旁,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把纸上原来写的字画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黑线,直到把纸划破,才缓缓趴在桌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供脑袋当枕头依靠。
    手机的未接来电里,还有一个是林澈打的。
    林澈站在公告栏前久久伫立着,他几乎快把纸张上的内容背下来了。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同学,毕竟公告栏上很少会有处罚的告示。
    听着周围各种各样的议论,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排女生宿舍,摸了摸裤袋里没有任何声响的手机,走向了篮球场。
    那里,有一群伙伴在等他,而他的心里,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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