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自己泡了杯柠檬水，坐到沙发旁跟牛奶玩了一会。钟应钧还没出来，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有彩信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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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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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应钧洗完澡出来，灵晞趴在沙发上睡了，牛奶窝在她怀里，舒服依赖的姿势。他走上前、蹲下身，发梢上水珠滴落在她颊上，灵晞眼皮抖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
“困了？”他将人扶坐起来。
灵晞视线有点朦胧，没答他的话，而是抬了抬下巴指向他的手机，“有彩信。”钟应钧长臂一探将手机捞过，坐在她身边查看彩信。
图片缓冲仅用了两秒，灵晞稍稍转头看去，发现图上是一对项链，各挂着一枚素戒，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人的掌心里。
她双手抱着膝盖，下巴埋在膝盖间，微微歪头问道，“是谁发来的？”
钟应钧没什么情绪地将彩信删除，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何咏欢。这是我们以前交往的时候一起买的情侣戒，分手的时候她拿走了。”
灵晞往他身上靠了靠，他刚洗完澡、身上很好闻。“情侣戒啊，等我们哪天逛街的时候也买一对，一定要比你们之前的漂亮百倍。”
“是，我们的当然好看。”钟应钧拍拍她的肩，“去洗澡吧，洗完澡早点休息了。”灵晞站起身、走出几步又折回，弯下身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微微笑道，“你别想她。”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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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周六，两个人睡到十点半才起。灵晞起床后在厨房准备午饭时，门铃忽然响了。钟应钧在打扫书房，听见门铃声探出头来，对已经在解围裙的灵晞说，“你过去开一下门。”
灵晞看了他一眼，他原本便比平时随意的发型更为蓬松，倒像刚刚睡醒。她点点自己的脑袋，“你头发好乱。”钟应钧去浴室整理，灵晞则去门口开门。牛奶走在她右脚边，随着她开门的动作警惕地向外看去。
门外的女人一身湖绿色长裙，脚上踩着十二公分的高跟凉鞋，气势因此而稍显强大。她摘了墨镜，脸色僵硬又苍白，“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
何咏欢咬了咬牙，又去看灵晞脚边的牛奶，抬头笑道，“这是你带过来养的？他之前最不喜欢小动物。”
“似乎是，但是他跟你分手以后就养了它，”灵晞弯腰摸了摸牛奶的头，头都没抬地问，“它很可爱吧？”
何咏欢探究的眼神在灵晞跟牛奶之间逡巡，末了道，“他是否在家？我找他有事情要——”
“灵晞，是谁在外面？”钟应钧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过来，左手很自然地搭在灵晞腰上。他见到门外是她，脸色并没多大变化，只是问，“有事？”
钟应钧上面穿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锁骨那里有很清晰的齿痕，何咏欢盯着他身上的暧昧痕迹、咬了咬牙。钟应钧察觉她的视线，低头瞧了一眼，拇指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一下，灵晞看到他的动作，连忙低下头去了。
何咏欢收回视线，扯出一个笑容，“我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上次你单独找过我，我还没有跟你好好聊过，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一谈，单独。”
钟应钧转过头、视线垂落在灵晞脸上，她也恰好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上次他跟何咏欢见面应该是为了解决微博上闹出的事情，灵晞并没将何咏欢的话放在心上，见他眼神似有询问她意见之意，便轻点了下头。
于是钟应钧转过头对何咏欢说，“今天不行，我们一会有事情。”
“什么事情？我只跟你聊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钟应钧抿了抿唇，“我们正准备吃午饭，何小姐午饭应该已经吃过了吧？如果不介意，进来等一下吧。”他将门开大了一点，没再管何咏欢的反应，牵着灵晞去了厨房。
没多久，两个人将饭菜端上桌，牛奶已经跳到椅子上等开饭。灵晞将牛奶专属的小盘子搁在它面前，为它盛着午饭。再转身的时候，面前的碟子里堆满了饭菜。
“多吃点。”他柔声叮嘱。
灵晞下意识地看了何咏欢一眼，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了很久，灵晞搁下筷子的时候，沙发上的何咏欢垂着眸、没再往这边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去谈吧，我收拾就好。”
“水太凉，你陪牛奶去看会电视，我来收拾。”
灵晞于是打开电视机，距离何咏欢两个人的位置坐着，中间隔着一个牛奶。钟应钧收拾完从厨房出来，何咏欢立刻站起了身，笑容无懈可击。钟应钧却摆手示意她坐，自己则在灵晞左侧坐好，说：“就在这里谈。”之后便将头转到灵晞脸上。
灵晞假装没看到，自若地叉了一块水果吃。
“我也要。”钟应钧眼睛盯着她嘴边的水果。
灵晞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去，艰难地咽下嘴里这块，为他叉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又转头对何咏欢说：“你要不要吃？”
“我不用了。”
“哦。”她继续盯着屏幕出神。
一时谁都没开口，只剩下电视节目里主持人的笑声，气氛有点诡异。
何咏欢酝酿了一番，开口，“应钧，我觉得我们最好是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钟应钧点了下头，拿起遥控按了静音，“你说吧。”
灵晞轻轻地放下手里的水果。钟应钧看她一眼，“你吃你的。”
“嗯。”灵晞又拿起刚刚那块，却没再吃了。
何咏欢手指蜷了蜷，指甲修剪成他喜欢的样子，不管再怎么握紧，掌心都不够痛。她尽力不去看钟应钧虚揽在灵晞身后的手，只盯着他的眼睛，说：“其实当年我跟任肃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开始的时候他追求我，我只当是公子哥追求新鲜、过一阵子就淡去，我会接受他送的包并不是答应跟他交往，而是我如果不收，他只会缠得更紧，我收了他的东西，他对我的兴趣会少一点。”
钟应钧没看她，也没开口讲话。
何咏欢咬咬唇，继续道，“后来你知道了他送我包的事，我也料到你会生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你要我把包还他，我答应了，可……任肃那种人，你对他越是冷淡，他就越坚持，而且，你也知道的，那时候跟我同寝室的姑娘家境都不错，跟她们一起出去，我心里难免会、觉得不平衡，所以我留下了那个包，但只是一个包的含义，我没有想要跟任肃在一起。后来被你看到，你生气，我就后悔了。”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过一段日子就会跟我和好，可我没想到你居然那么狠心，真的跟我分手、再也不肯见我了。那段日子我很难过，任肃他说他可以帮我出国深造，但前提是做他的女朋友。一开始我不同意，可后来他送我的包丢了，他却要收回，那个包有几万块，我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只好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何咏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说到动情处泪盈于睫，“我出国前一个月，他有了新欢，跟我分手。他说他答应的事不会反悔，于是送我出国。我中间也想要回来的，可每当我想到你说再也不要见面时候的眼神，我不敢回来，怕回国也是一场空。我选择这时候回国，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笑了一下，一滴泪飞快滑落，“我跟你讲这些，并不是求你原谅，因为我知道我们刚刚分手的那段时间你很痛苦，是我没有陪在你身边，那是我的错。我现在只是想问一问你，我们之间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灵晞闻言看过去，何咏欢的表情动情诚恳，明明是在求人，偏偏不让人觉得低声下气，反而楚楚可怜。其实抛却她的人品不讲，她的确很可怜。如果换了自己是她，不一定就做得比她好。而且，在前男友跟前男友现女友面前求他回头这种事，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去做的，何咏欢她……确实很有勇气。
“机会？什么机会？”钟应钧转头看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你指的是重新做恋人，抱歉，没有机会，我跟她快结婚了，而且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如果你指的是做普通朋友，那么依旧抱歉，我不跟任何异性做普通朋友。”
“还有任何问题吗？”他问完，很自然地握着灵晞的手，将水果喂进自己嘴里。
“好。”何咏欢轻声应了一句，嗓音有点哑，她慢慢站起身，说了声打扰了。
她往门口走去，鞋跟落地、一步是一声响。走出去将门合上，她低头猛地吸入一口气，抬手拭去已经干掉的泪痕。她对着前方无声笑了一下，“你们，等着。”
“其实何咏欢也挺可怜的，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能不计结果地向前任说出这样的话来，”何咏欢走后，灵晞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这样不好啊，你都已经名草有主了，虽然这个‘主’比起她或许有一定距离，但是她就这么找上门也太嚣张了。”
她转头看着他，“钟大哥，难道我看起来像是特别好欺负的那种人吗？”
“没有，但是我看了会很想欺负。”
灵晞拿眼角看他一眼，“大白天的就不能想一点积极健康的。”
“哦？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东西不积极、不健康？”
灵晞被噎了一下，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水果。
他慢慢吃完，忽然说：“那天外公过生日，爸妈说让你过去见他们一面的事，你还记得吧？”
“嗯。”
“你今天状态如何？”
“还好啊。”
“那就今天吧，我们晚饭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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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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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下，已经有阿姨迎了上来。
“先生跟太太等你们很久了。”她接过钟应钧从后备箱取出的东西，领他们进门。
钟政晖在客厅看报，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宁汝一闻声走了出来。灵晞见她身上围着围裙、便要去厨房帮忙。
“不用不用，阿姨自己来就好。别把衣服弄脏了。”
“没事，衣服脏了再洗就好了。”灵晞还是坚持，钟应钧帮腔，“妈，您让她帮下忙吧，她厨艺还过得去。”
厨艺还过得去的灵晞帮忙洗菜摘菜，宁汝一轻声跟她聊天。
“上一回在应钧外公生日宴上没能好好跟你聊聊，你今年多大啦？”
“二十三周岁。”
“比应钧小四岁，爸爸妈妈多大年纪了？”
“爸爸四十七岁，妈妈四十五岁。”
“爸爸妈妈现在都还在工作？”
“对，”灵晞点头，“妈妈教高中，爸爸在一家小公司上班。”
“哦，你还有两年研究生毕业了吧？毕业以后打算做什么？是继续深造还是工作？”
“这个我要跟他商量一下。”灵晞将收拾好的青椒给宁汝一。
宁汝一点点头，“不管怎么样，以后你们两个结了婚，孩子都要早点要，不然做高龄产妇很危险，知道吧？”
灵晞点头，“哎，知道。”
“需要帮忙吗？”钟应钧不放心她，走过来看一眼她的状况。
宁汝一赶他出去，“你去跟你爸聊天，我还有话要对灵晞说。”
钟应钧看了灵晞一眼，点头转身离开。
“阿姨，什么事啊？”灵晞有点忐忑。
宁汝一笑了笑，“你看你这孩子，怕什么，我是想偷偷告诉你应钧的一些事，可不是要训话。”
灵晞有些尴尬地笑笑，“那阿姨你说。”
宁汝一将菜入锅，发出“滋滋”的声响。灵晞继续洗其他菜，鼻尖闻到烟火味，心里很踏实。
“他小时候比一般的男孩子要听话，”宁汝一慢慢开始说了，“以前他爸爸工作忙，我也没什么时间陪他，他一个人可以在家安安稳稳地玩一整天，照顾他的阿姨说，他特别喜欢撕纸玩，只要手上有纸，他能乖乖撕几个小时。有一回，他从抽屉里翻出了我跟你叔叔的结婚证……就给撕了，后来还是我跟你叔叔去补办的。”
钟应钧正跟钟政晖一起喝茶，忽然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尤其爽朗的笑声。
“……”预感大事不妙，钟应钧也坐不住了。
“妈，您刚刚对她讲我什么了？”他站在厨房门口问。
“没讲什么，我们就是互相讲个笑话听，对不对灵晞？”宁汝一对灵晞使眼色。
“刚刚妈讲了什么笑话，灵晞笑声那么大？”
“哦，”灵晞挺起腰替宁汝一解释说，“也不是很好笑，可能我笑点比较奇怪。”
钟应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倒是被她盯得很不自在，这才转身走了。
灵晞跟宁汝一四目相对，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灵晞忽然想，要是她现在跟钟应钧有了娃，那她的人生就圆满了。遇到他以后，身边多了许多亲切有趣的人，也添了担忧跟小风波，可她无端就是觉得幸福，真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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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晞做了两个菜，端上桌以后故意为难钟应钧，“你猜这里面哪些是我做的，哪些是阿姨做的。”
其实两个人做的是不同的菜，没什么可比性，而且两个人做菜时并没有什么偏爱的味道，所以这还真的给钟应钧出了道难题。
“爸，您对妈做的菜比较了解，您尝尝看。”钟应钧一转头将问题抛给了钟政晖。后者不好再推，只好自己亲自品尝，他低头琢磨了好一会，指了指其中的两个菜，对宁汝一道，“这两个菜不太像你的风格。”
宁汝一跟灵晞都很意外，钟应钧过了会偷偷问钟政晖是怎么猜到的，后者说：“你妈妈这两样菜做了几十年了都没做好过。”
“……”钟应钧点点头，表示这件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吃完晚饭，钟应钧领灵晞上楼去自己原来住过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保留了原样，墙上挂着他不同年纪的照片，有造型较为奇特的，灵晞便多看几眼。
“这是在干嘛？”她指着其中一张，问道。
那是他三岁的时候，因为前几天走路不小心摔跤磕到了额头，拍照那会额头上还有疤痕，他戴了帽子，刻意将帽檐压得很低，却还是不放心地皱着眉头拿手去遮。
“那现在还有疤痕吗？”她转过头踮起脚，钟应钧便配合地低头给她检查。当时伤口并不深，这么多年过去已经看不出什么，灵晞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笑道，“看不出受过伤。”
“你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什么伤？”
“没有，我妈妈说我小时候走路可小心了，就算是平坦的大路也要扶着墙走，其他小朋友跑跑跳跳，我却一直很小心，直到身体平衡能力强了才忽然调皮起来，可那时候已经很难会受伤了。”
灵晞的视线很快被墙上的另一张照片吸引，照片里的人看起来十三四岁，手里捧着一个金灿灿的奖杯，阳光跃上眉梢，他眼底、嘴角是少有的张扬。
“好帅气！”灵晞由衷赞叹了一句。
“那跟现在比呢？”钟应钧弯腰在她耳后问道。
灵晞回头认真做着比较，“以前更帅，现在更成熟，不一样啦。”
钟应钧很满意，低头吻了下她的侧脸，领她到窗前。这里出门便是山，空气很好，钟应钧开了窗，夜晚的山风吹进来，有丝清爽的凉意。灵晞闭眼嗅了嗅，是山里林木的味道。
“以后到这边来住似乎也不错，这边空气好，夜景也不错。”山上亮着稀疏几点灯光，山后便是万家灯火。
“嗯，”钟应钧从她身后抱着她，“不过孩子离开我们之前，还是住在市区比较好，孩子的成长需要跟更多的人交流才更有益处，这边人太少了。”
灵晞笑了笑，她只是随口一提，他倒是考虑得很周全。
“你想得有点长远啊。”
“不会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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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应钧带她下楼告别，宁汝一收拾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