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勉强,看样子他好像不爱搭理韩城似的。
“这两位,不知该怎么称呼?”韩城冷淡的问。
陈伯生气,长胡子都吹起来了,“别装了,你能不知道她俩是谁?她们两个,一个是你爸爸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北,将来整个韩氏都要交到你手里,你不能小家子气,要有胸襟!自己亲妹妹都不管不问,你配做韩氏的掌舵人吗?”
韩城目光冷酷,握紧了拳头。
谢亭恍然大悟。怪不得珍珠冲着我要爸爸呢,敢情是这么回事!
她捏捏韩城的手,温柔的笑,示意他不要冲动。
“陈伯,请问您是韩家什么人啊?”谢亭客气的问:“连韩家的家事您也要管,想来是韩家很重要的人物了,对不对?我是小北新婚妻子,见过奶奶,见过爸爸,见过姑姑、姑父,却没见过您。陈伯,请问您是韩家的……?”
陈伯更生气,胡子抖动,“你才进韩家几天,这就质问起我来了?我进韩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谢亭从小受传统教育长大,尊老敬老那是必须的,可是如果老人跟她不讲理,她也不会惯着。
坏人也会变老,固执的人也会变老,并不能因为他们变老了,坏的行为和固执的行为就变成对的,全世界都要迁就他们。
谢亭客气的指出:“陈伯,我是问您在韩家的身份,不是问您进韩家的时间。”
陈伯被个第一面的年轻人这么“提醒”,老脸通红。
珍珠气愤,眼睛瞪得溜圆,“你不光无情、拜金,还不敬老,你真没礼貌!”
“你不请自来,到我的婚礼来捣乱,倒成了我没礼貌吗?”谢亭啼笑皆非。
☆、第49章 遗嘱
????韩城回头向后看了看,看样子是想叫助理,或者是叫保安。
????谢亭拍拍他的手,小声的说:“小北,交给我。”
韩城虽是遇到这样的挑衅,可是见新婚小妻子突然有了大人样,也不禁微笑,“我家小南这么能干吗?真没想到。”
谢亭得意,“我当然能干了,不能干怎么对得起那么高的……?”薪水两个字都到嘴边了,瞅见韩城眸色变深,眼光不善,很及时的改了口,“不能干怎么配得上你呀,对不对?”
韩城不禁微笑,“真聪明。”
他 俩说话声音都不大,在对面的三人看来就是新婚夫妇在商量如何应对,要不要妥协。陈伯很生气,“亲妹妹在眼前,还要商量吗?难道能不认她?润清,珍珠,你们 放心,在我这把老骨头在,一定替你俩主持公道!”被他叫做润清的美妇红着眼圈道谢,“陈伯,多谢您!找您我真是找对了啊,是我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陈伯 感慨,“你爹妈走的早,陈伯不照应你,谁照应你?润清,陈伯就是你的娘家人。”
珍珠看着叛逆,其实很有眼色,挽着陈伯的胳膊甜甜叫“外公”,陈伯心花怒放,“乖,珍珠乖。”
陈伯一手挽起润清,一手挽起珍珠,昂首挺胸要往里走,“小北,我跟你奶奶跟你爸爸说道说道去。”谢亭微笑伸手虚拦,示意他们先停下,“陈伯,韩家给你的请贴,是恭请合府光临,对不对?”陈伯勉强点了点头,“对。”
谢亭指指他两边的润清、珍珠,“那么,这两位是陈伯什么人?”
请贴是合府光临,你可以带配偶、儿女、孙子孙女,要是带了外人来,那就不合情理了。
陈伯哼了一声,“润清是我干女儿。”
韩城他都没有看在眼里,能应酬谢亭这么两句话,也不容易了。
“干女儿,怕是不行。”韩城揽着谢亭的腰,彬彬有礼的微笑,“陈伯,你也知道现在干女儿的含义就是……这样吧,陈伯,等你正式续弦之后,再带她参加韩家的宴会,如何?”
陈伯气得胡子乱颤。
润清惊讶看着韩城,眼泪差点掉下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珍珠睁大了眼睛,“干女儿什么含义呀?续弦又是什么意思?”
谢亭嘴角一直含着笑,珍珠觉得谢亭是在笑话她,板起脸,“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在三藩市长大的,中文可以说,不会写!”
好像不会写中文是多么理直气壮、多么有面子的事。
谢亭当然不会跟她计较,笑了笑,没接话。
如今这年头,像珍珠这样的人挺多的。谢妈妈有位同事家的女儿就是这样,高中毕业后出的国,才在北美呆了不过五六年,回国时就娇滴滴的说:“哎呀,我现在中文都不大会说了,书写更是不流利。”…………那幅模样,让人除了想抽她,还是想抽她。
“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陈伯在韩家是什么身份。”谢亭笑。
“我给老董事长开了二十年的车!”陈伯大声说:“还在韩氏管过保卫!”
“失敬,失敬。”谢亭很客气。
原来是司机,又在韩氏主管过保卫,那也是老臣子了。
所以他认为自己有资格干涉韩家的家务事。
“陈伯来参加婚宴,我们很欢迎。”谢亭礼貌的说:“至于这两位,一不是您家人,二没有请柬,就不请她们进去了。”
“她们不是我的家人,却是小北的家人。”陈伯痛心疾首,“小北,你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你忍心看她流离失所、父母分离?小北,做人要讲良心啊,老董事长在世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他摆起老资格来,还真是一点不犹豫,一点不心虚。
一位相貌儒雅温文的中年男人出了宴会厅,往这边走过来。
“秉文。”润清看到他的身影,泪水模糊了眼眶。
“他就是我爸爸吗?”珍珠盯着韩秉文,大眼睛中满是好奇。
“秉文你快过来。”陈伯正生着气,见到正主,真是精神抖擞,“你快过来!你看看润清,再看看珍珠,你惭愧不惭愧?珍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见过她吗,陪伴过她吗?秉文,做爸爸的不能这样啊。”
韩秉文温和的笑,“陈伯,稍安勿燥,你不知道内情……”
“什么内情?”陈伯不服气的吵吵,“总之做爸爸的抛弃女儿,对女儿不管不问,就是不对!”
润清流泪,“秉文,我不是有意要来打扰你的,是珍珠要爸爸,她这两年一直吵着要爸爸……我……我拿她真是没办法了……”
她容貌生的温婉,流泪时更是像带雨梨花一样,楚楚可怜。
韩秉文不忍心,伸手想要替她拭泪。
韩城冷冷看着这一切,韩秉文碰触到他的目光,又讪讪的收回手。
“润清,我们说好不见面的,你违约了。”韩秉文温柔责备,“今天是小北的婚礼,你更不该这时候来。”
“不是她要来,是我要来的!”珍珠冲到他面前,生气的叫:“是我要来的,你要怪就怪我!”
她委屈的快要哭了,却还拼命忍着,很倔强的样子。
“她要爸爸,她一直跟我要爸爸……”润清泪水打湿了手帕。
韩秉文苦笑,“她要爸爸,也没小北什么事。润清,珍珠,跟我出来吧,是我欠你们的,不是小北。”疲惫的伸手往外指了指,示意润清和珍珠跟他走。
“爸爸。”韩城脸色铁青。
韩秉文歉疚的转过头,“小北,爸爸对不起你。”
他不敢看韩城,快步往外走了。
陈伯和润清、珍珠不过犹豫了一小会儿,就追着他过去了。
珍珠跑得最快。
谢亭看着这一行四人的背影,呆呆的,“小北,爸爸这么风流啊。”
韩城忍气解释,“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他人很好,只是太温和了,不懂得怎么拒绝别人。也是因为爸爸这个脾气,爷爷觉得韩氏不能交给他,交给姑姑代管。”
“所以,你一定要二十五岁生日那么结婚,把妈妈留给你的股份拿到手,成为韩氏集团董事长。”谢亭仰脸看他,“爸爸太温和,姑姑权威也不够,韩氏只有由你掌舵才行,对不对?”
“是。”韩城没有一丝犹豫,“姑姑镇不住那些老臣子,集团人心焕散。小南,韩氏需要我。”
“这样。”谢亭轻轻的说。
她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当然,从一开始就知道韩城娶她是有原因的,不单纯是因为爱情。可是这原因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她们会要求些什么,爸爸会不会答应呀。”谢亭看着韩秉文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迷茫的说。
韩爸爸看着是个老好人的样子,很疼爱儿子、儿媳妇,可他也会有情妇、私生女,唉。
“爸爸答应,我也不会答应。”韩城嘴角抿得紧紧的,“小南,我憎恨这个女人,你知道吗?那年我才九岁,在楼上弹钢琴,楼下忽然传来争吵声,我从窗户往下看,见妈妈要走,爸爸拼命拦她,旁边一个女人双手捧着大肚子冷眼旁观……”
谢亭呆住了。
这不正是浮昀找过来的那天,我和黎远驰、浮昀之间的情景吗?简直一模一样啊。
“……那个女人捧着肚子叫疼,慢慢坐到地上。爸爸慌了,去扶她,妈妈站在一棵海棠树下,脸色雪白……”
谢亭脸色也是雪白。
原来是这样。
韩小北,因为我和你妈妈遭遇一样,你才想要娶我的吗?是这样的吗?
“那 时我小,不懂事,还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可是那一幕深深印在我脑海中,无论过了多久,都记忆犹新。妈妈和爸爸本来很恩爱,自从这件事后妈妈就不理爸爸 了,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才会有笑容。她不快乐,我知道她不快乐,她后来是因为癌症离世的,我一直觉得,如果没有那件事的打击,如果她不是郁郁寡欢,不会走的 那么早。小南,我想保护妈妈,我真想穿越时空回到我九岁的那年,保护妈妈,让她不受伤害。”
韩城眼神冷酷起来,“小南,如果我真的回到九岁那年,你猜我会把那个女人怎样?”
“回到八岁吧。”谢亭弱弱的建议,“最好是让爸爸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
“让爸爸和她之间根本没什么,回到八岁可不行。”韩城摇头,“她在韩家长大的。小南,她妈妈是爷爷奶奶的管家。”
谢亭低下头。
原来润清和爸爸真是青梅竹马。
“不许爸爸答应她们任何条件。”韩城很生气。
“那个,奶奶和姑姑怎样啊?”谢亭心里没底。
奶奶和姑姑很疼韩城,可是在这件事上,立场似乎不大一样。对于奶奶和姑姑来说,珍珠一样是血缘上的亲人。
“当时姑姑到欧洲求学,奶奶不放心,亲自送她去,又陪她住了一阵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韩城说。
“奶奶会不会……想要一个孙女啊?”谢亭怯怯的问。
“不许想,不许要!”韩城霸道的说。
韩秉文当晚没有回来。
韩家的婚宴顺利、圆满结束。有些客人当晚便回家了,更多的客人是留宿在这里,次日才驱车离去。
韩秉文第二天早上回来的,眼睛红红的都是血丝,看样子一晚没睡好。
他满脸愧疚的找到奶奶,“妈,润清回来了,我……已经对不起敏敏了,不能再对不起她……”
奶奶奇怪,“儿子,你这话我听不懂。你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秉文手足无措,“妈,润清有一个女儿叫珍珠,珍珠没有爸爸,想认我做爸爸,我想这是不可以的,但是,我可以给珍珠留些财产,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奶奶看了他好一会儿,叹气,“你爸爸临走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把韩氏交给你,他是对的。秉文,你这个遇事就和稀泥的性子,要你管理韩氏,韩氏大概会乱成一锅粥。”
韩秉文惭愧的低下头。
奶奶拉铃叫来金助理,吩咐道:“替我联系徐律师。还有,等下咱们先不回家,先上徐君玉律师楼。”
金助理微笑,“是,这就去安排。”
韩秉文不好意思,“妈,也不用这么快,我还没想好财产怎么分。大部分肯定是要留给小北、小北的孩子,给珍珠多少,我还没决定。”
奶奶没好气,“儿子,你分财产,还用得我出面?我让你们去律师楼,是宣布你爸爸的遗嘱。”
“遗嘱?”韩秉文张口结舌,“爸爸的遗嘱不是早就……?”
前年不是就宣布过了吗?
“还有一份遗嘱没宣布。”奶奶很淡定,“之所以没宣布,是因为那份遗嘱上写明了,只有当一个名叫润清的女子找上门时才要宣布。如果她一辈子不出现,就算了。”
韩秉文愣了半天,把整个人都埋到了沙发里,“妈,原来爸爸知道润清总有一天会回来,为此专门留了遗嘱。我没脸见人了,也没脸去给爸爸扫墓。”
奶奶叹气,“秉文,别多说话了,咱们一起上律师楼。”
奶奶、爸爸、姑姑还有韩城、谢亭,一起去了徐君玉律师楼。
徐律师已经六十岁了,身材颀长,清癯儒雅,风度翩翩,称得上是位有魅力的老年男子。
他客气的请大家入座,“还有润清女士,她也需要在场,她已经到楼下了,请等一等。”
“无妨。”奶奶微笑。
奶奶很悠闲,姑姑优雅得体,只有韩秉文尴尬的低着头。
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来宣读给润清的遗嘱,对他来说真是很难堪。可是润清带着珍珠到了小北的婚宴上,不让小北、小南过来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如果可能,他真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不让自己当年的事暴露在小北、小南面前。
“妈,可以不让两个孩子旁听吗?”韩秉文小声央求。
奶奶摇头,“按说两个孩子才结婚,正是甜蜜的时候,不应该让他们面对这些。可是,韩家以后是要交给小北的。”
韩秉文局促的看了韩城一眼,脸红了。
韩城很淡定,谢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两人都沉默,不说话。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感觉不合适,还是三缄其口为好。
律师助理带了位中年女士上来。
她身穿香奈儿黑色套裙,考究典雅,妆容精致。
韩秉文尴尬,拿出手帕擦汗。
屋里的气氛很压抑,润清在律师助理的指引下在座位上坐好,温婉的低头。
她脖颈修长,坐姿优雅,看上去教养很好。
徐律师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份遗嘱,是老董事长在十六年前立下的。”
“十六年前?”谢亭心里默默算了算,好像正是韩城九岁的时候。
润清本是温柔的低着头,听了徐律师这话,惊讶的抬起头。
她大概没有想到这份遗嘱是十六年前就立好的,因为,老董事长去世也不过是前年的事。
徐 律师口齿非常清晰,“当时润清女士怀有身孕已经32周,离预产期不到两个月。我受老董事长的委托和润清女士协商,孩子出生之后由韩家抚养,今后和润清女士 终生不再相见。做为补偿,润清女士将得到一笔现款,数目很可观。或者孩子由润清女士带走,今后不经过老董事长的允许不准出现在韩家任何人面前,做为补偿, 她也将得到同样的一笔现款。不过,润清女士拒绝了。”
“我不是为了钱。”润清挺直了腰。
“对,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你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爱。”徐律师欠欠身,冷淡的说:“我回报给老董事长,老董事长叹气,说她如果是为了钱,我还可以拿钱补偿她;如果不是为了钱,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就在那个时候,他让我拟定了这份遗嘱。”
润清脸白了。
徐律师打开遗嘱,准备念。
谢亭支着耳朵准备听徐律师接下来的话,唯恐听不清楚。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