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吃完饭收拾完毕,肃修然又被肃修言一个电话叫去书房里,两个人打开电脑谈了许久。
林眉在书房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直到肃修然实在看不过去,暂停了和肃修言的视频通话,抬手让她进来。
林眉走进去,就挤在他做的扶手椅上,下巴还搭过去放在他肩头。
肃修然等了许久,不等她说话,就笑着开口:“小眉,你有事?”
林眉支吾了一阵子,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直接说我是不是把你憋坏了?是不是显得太莽撞了?
下午三个人分析的时候那么笃定,到现在她突然又有点拿不准了……万一肃修然只是因为处在创作期中,才会如此反常呢?
她这样贸然开口直接问他,肃修然岂不是要笑傻了?不过依照肃修然的性格,就算觉得好笑,估计也不会太过取笑她,说不定为了避免她太过尴尬,还会承认下来。
林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纠结了,面对已经相处了一段日子的“恋人”,就这么要求进一步关系,会不会太莽撞激进?
她这时候已经忘记了偶尔肃修然会相当强势,只想到大部分时候他都表现得很克制隐忍,又温柔体贴得过分。
脑子里乱糟糟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想到……肃修然会不会根本不喜欢跟女友发生一般意义上的肉体关系?
像他这样禁欲又智慧的男人,想要的会不会是柏拉图式的那种精神伴侣?
毕竟这个问题她从来没和肃修然讨论过,写书的人思维一般又比较独特,会有这种想法也不是特别奇怪吧?
她天马行空地乱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趴在肃修然怀里愣了很久,手臂也自然而然地搂住了他的腰。
肃修然腰侧的肌肉也微微紧绷了起来,他将手放在她肩头,又像是用了很大力气忍耐一样,仍旧是轻笑着,用和平时一样温和的语气开口:“怎么,今天出去玩得不开心?”
林眉下意识回答:“没有不开心啊……”她正茫然着,尾音里就不自觉拖了起来,带着点撒娇一样的余韵。
肃修然想起刚才他和肃修言那几句简短的交谈,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谈起这个的时候林眉也不在书房门外,所以她应该是没有听到。
视频通话中,肃修言颇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说:“哥哥,我觉得你最近肝火很旺啊,没想过纾解一下吗?”
肃修言肯叫他“哥哥”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点讽刺,这次也是一样。
他听完后淡笑了下,并没有客气:“这个就不需要你过问了。”
他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谈,肃修言也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识趣地绕开了。
连肃修言都能感受到他的不寻常,那么近在身旁的林眉一定也能感受到。
听着耳畔传来她的娇声低语,从她鼻息中喷出的温暖气流还微弱地拂过他的脖子,肃修然轻闭上了眼睛,过了一阵,才又睁开眼睛,唇边简直要露出苦笑。
心爱的女人就在自己怀中毫无防备地撒娇,他却还是要按捺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念头,他觉得自己不仅要百忍成钢,而且都快要直接晋级成神了。
林眉却又在他脖子上轻蹭了两下,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带着破釜沉舟一般的决心,小声说:“修然,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用那个浴缸。”
这是她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说辞:一起用那个浴缸,既然是一起用,那肯定要坦诚相对吧,身体都看过了,接下来再做点别的事情也顺理成章嘛。
言外之意多明显了,这样说既能让肃修然明白,还不失含蓄,就像那个“今晚的月色真好”一样,是属于亚洲人独特的感情表达方式。
没错……就是这样,林眉说完竟然也没脸红和不好意思,反而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肃修然,满怀期待。
语言能力满级的肃修然却像是没听懂一样,仅仅只是微笑了下:“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用吗?”
在不同的时段里单独使用,那能叫一起用?
林眉瞪大了双目,憋了许久的完美措辞就这样被打了回来,期待落空的失落感让她想也不想就反驳:“我说的是两个人一起泡!”
说完还怕自己没表达清楚,又换了种说法:“就是两个人在同一时间,一起在一个浴缸里泡澡!”
她只顾着表达愿望,没发现肃修然的目光在蓦然间已经深邃了许多,如果说前些日子,他的目光中还只是隐约透露出一点暗色的话,那现在那种夺人心魄的光芒已经覆盖了他的整个眼瞳。
他还是镇定自若地笑了笑:“然后呢?”
林眉一愣,然后要做什么难道也要她亲口说出来,可做事做到一半从来都不是林眉的风格,话既然已经出口,她大脑里一片混沌,却还是强硬地表达完整:“做一些成年人会做的事情!不要告诉我你不想!”
她破罐子破摔地一口气说完,本以为肃修然还会用那种让她烦躁又摸不着头脑的目光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继续磨练她的耐心。
却万万没想到,他身为一个一流的作家,比谁都明白此处无声胜有声的精髓,他直接吻了她。
用的是那种狂风暴雨一般的吻,如同蓄势以待了一整个春天的初夏暴雨,那么精心的等待,好像永远都不会濒临爆发一般的深沉,突如其来地被沉静安详的微风推送,却猛烈得超过所有的预料。
在一瞬间就填满天地,也在一瞬间就裹挟住她的全部身心。
茫茫然被他牵引着吻到大脑缺氧,眼前都是一片空茫,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带着笑说:“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口了。”
林眉还有一点理智,她想问:如果我一辈子都不开口,你打算就憋一辈子吗?
但她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就很快知道了答案,因为肃修然又轻声笑着,嗓音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喑哑:“所以我甚至都开始考虑……干脆迷、奸算了。”
林眉挣扎着说:“那是犯罪……”
肃修然又吻了她一下,然后笑:“是啊,不过我不在乎。”
林眉小小地纠结了……她想说大神你引以为傲的逻辑能力哪里去了?就算我不开口,你也可以开口啊!没问过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拒绝啊!不然就憋着,不然就迷、奸,你这个转折也太大了吧!
她没空开口,那混乱无比的目光和表情却应该是把一肚子疑问都写在了脸上,肃修然看着她笑了笑:“放心,我开玩笑。”
他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利索地推开桌上的杂物,双手抱住她,将她从自己的膝盖上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书桌上。
林眉知道两个人的身高有差距,体格也相差许多,但在她眼里,总觉得肃修然是需要呵护的存在,猛地被他毫不费力地举着放来放去,她有些接受不能,搂住他的肩膀说:“你干嘛,我不要举高高。”
肃修然却突然用手捂住眼睛失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里有许多情绪,其中最多的却是释然,他放开手时,那双深黑的眼眸中满是笑意和更多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情:“我这些天,真是太傻……”
林眉不是很懂他在说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都快要失去语言能力了,磕磕绊绊地回答:“那我也……”
“小眉”,肃修然带着笑意打断了她,他轻声问,“你爱我吗?”
林眉连想也不用想,条件反射一般就能回答:“爱。”
肃修然笑起来,他不再说话,起身把她抱起来,身高优势在这一刻无比好用,他用两只手轻松地抱起她的腰,然后她就保持着掉在他身上的姿势,被他一路抱着走进了卧室。
那已经是他们同床共枕过许多次的大床了,肃修然将她放上去,林眉仅剩的理智只能供她哆哆嗦嗦地说:“不是要洗澡吗?”
他又笑起来,林眉看过肃修然许多次笑容,他都在微笑,温柔却又内敛,迷人又带着淡淡的距离感,却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完全舒展了眉目,笑得明亮过星辰,也明亮过正午的阳光,让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声音醇美如酒:“可以过后再洗。”
☆、第63章
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没有实际经验,如果硬要说对此一无所知也很矫情。
只是林眉没想到,和她从各种渠道得知的不同,初次体验就能够如此美妙……肃修然的身体诚然是值得迷恋的,两个人之间自然流露的怜爱和珍重才更让人迷醉。
林眉记得自己吻了他许多次,薄唇、眉梢、下颌,乃至锁骨和胸膛。
而他也一直在回吻自己,说不上是谁主动一些,也或许到了这种时刻,谁主动一些都没什么关系了。
好不容易等两个人稍稍平静一点,带着飘在云端的余韵,林眉还窝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
他们都出了汗,身上的衣服也早不知道脱到哪里去了,肌肤直接贴着肌肤,彼此的气息更是纠缠到难分难解。
林眉感叹一样笑着说:“大神果然是大神,你还有些技术啊……”
肃修然带着低笑应了声,又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还好,不难学。”
林眉明知道他之前没有过恋情,但还是打趣着说:“简直不像第一次,以前肯定找人练过吧?”
肃修然握住她还不老实地在自己背上滑来滑去的手,轻笑了笑:“我是不是该多谢你的夸奖?”
林眉笑着往他怀里钻:“不用那么客气……”
她说着,又抬头在他脖颈的位置大力吻了一下,留下一个痕迹,然后得意地说:“盖个戳,免得别人再继续觊觎我的人!”
肃修然微笑着任她胡闹,轻声提醒:“我最近并没有见什么人的计划,你要打给谁看?”
林眉一想也是,每天都在家岂不是浪费了这个草莓戳?正想着,她无意间一低头,看到床位赫然半蹲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体。
那是他们的主上春申君,不知道什么之后走到了卧室里,就蹲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个。
林眉一瞬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吃饱餍足的她脸皮厚度也大大增加,当下就大胆犯上地嘲讽了主上大人:“你看,你也没有功能了,不要这么恨我们……要恨就恨给你做了绝育手术的前奴隶。”
没有了功能的春申君阴沉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丢下个大毛屁股就走出去了。
对于她这种即使不能跟别人嘚瑟,也要跟主上嘚瑟一通的小人行径,肃修然还是十分包容的,带笑搂着她说:“女人残忍起来真的好可怕。”
初尝禁果之后出了一身汗,两个人躺了一阵,就去浴室清洗。
半圆的大按摩浴缸里,挤了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林眉半躺着享受水浪的按摩,还能想起来对肃修然感慨:“你说你早早就买了这么大的浴缸,是不是早打算好了要洗两个人?”
肃修然也靠在水池边上,半撑着头笑:“只是想要宽松些而已,我怎样也不会那么深谋远虑。“
他的头发都沾湿了,微长的额发松散的搭在脸上,多了一种异样的性感,林眉只是随便找些话来说而已,他却每一句都认真回答了,这样的他意外让人心动。
林眉想着,就又俯身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吻他。
然后……毫无意外地,禁欲了多年的男女,在同一天内换了个地方,又做了第二次。
这种荷尔蒙的变化瞒不了人,第二天上门来找肃修然讨论案子的张衍只上下扫了他们几眼,就说:“恭喜,修成正果。”
林眉自从昨晚突破了心理防线后,迅速地成长为了霸气的流氓,她颇有些费力地踮脚搂着肃修然的肩膀,笑眯眯地对张衍点头:“多谢,多谢。”
那笑容中不加掩饰的得意,活像刚娶了压寨夫人回家的山大王。
张衍对她这种表现也丝毫不意外,感慨说:“果然是一朝得志,就脱胎换骨啊。”
肃修然则站在一旁一直笑得矜持清贵,看他们两个把这场相声说到几时。
今天于其真在侦破其他案件,张衍是单独过来的,带了一些电子资料,来了后就交给肃修然拷进电脑里查看。
他会到访,自然是因为那个针对肃修然的嫌疑犯,可惜就像肃修然说的那样,线索太少。这么多天下来,还是犹如大海捞针一般毫无眉目。
他等肃修然翻看资料,还是忍不住问:“你心里有没有一些倾向?”
肃修然点了下头,神色还是淡淡的:“此人一定是我的故人,他对于我和修言的过往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甚至对修言助理的性格都有了解和把握,从他首次现身时选择的事件,还有他将我的身份曝光出来的行动看,他不会是我来b市后才接触过的人。”
张衍也是这么认为的,点头说:“我开始还担心过是不是因为在警局的工作,让你招惹了什么报复心强的罪犯。后来考虑后,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林眉在旁边插嘴说:“我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不过倾向于这个人是个男性。”
肃修然带笑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弯了弯:“这点我从你之前的言谈中感觉到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按说躲在背后使用阴谋诡计,还下药,都是女性犯罪者会优先选择的方式,因为女性犯罪者通常要较男性犯罪者胆小,也更乐于隐藏行迹。
不过从肃修然的态度中看,他似乎也认为这个嫌疑犯是个男性。
林眉想了想,皱着眉说:“可能是直觉吧,或者是我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觉得这个人对修然的恶意是有针对性的,好像针对的不是他这个人本身,而是他如今选择的这种生活——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他好像在责怪修然放弃了权势地位,并因此报复打击他。选择把修然的作家身份曝光,也是怀着恶意的,好像在他看来,‘作家’这个身份代表着逃避和无能。并不是说女性对权势和金钱不执著,而是女性通常不会把权势金钱作为衡量一个人成败的基本立足点,她们往往更注重心灵一点吧?”
林眉说着,还舔了舔唇角,看了眼肃修然才继续说:“其实我是觉得,对方是女性的话,很难不被修然吸引吧,那就会是爱而不得了,而因爱生恨的报复方式,是要涉及到我的吧,可他根本就是把我忽略过去了。”
张衍不由失笑:“你倒是时刻都不忘秀恩爱。”
她的角度倒是挺合适,肃修然也是用大致类似的方式来判断出对方的性别的,他笑了笑,才说:“我也有次推论,而且我觉得,我应该见过他,甚至有过一定的接触。”
“我觉得”这个修辞,在肃修然那里是很难见到的,他一般不说则罢,说出来的都是已经肯定的事实,这样带有不确定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算首次。
张衍也知道如今线索太少,让他做出结论实在太难,但他还是相信肃修然的直觉,就看着他问:“难道你怀疑是你曾经的下属?”
肃修然颔首肯定:“无法从证据里推断的情况,就只能从对方表达出的意图里假设了,从他一系列动作里暗含的深意看,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曾是我的……追随者。”
说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不能把当年所有曾经跟随过我的人都记下来,我也没有办法从回忆里筛选出最有可能的人选。”
他说的也是事实,即使记忆力惊人的肃修然,当年在执掌神越集团的时候,每天接触过的人也不下几十个,整个神越有上万名员工。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人在当时是高管还是普通职工,是和肃修然频繁有工作往来的人,还是根本和他只有几面之缘。
对于张衍来说,最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