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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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最爱-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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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随行的人实在看不下去,把裴欢劝走了。
    他们回到兰坊,陈峰迎在门口,一看裴欢带着笙笙下车,立刻就迎过来了,他的人都和他一样特别识眼色,一起改口叫她夫人。
    裴欢听不习惯:“你还是别这么叫我了。”
    “不行,这是规矩。”陈峰这话学得异常顺嘴,他又看向笙笙不知道叫什么好,恭恭敬敬地转向华绍亭请示:“华先生?”
    华绍亭想了一下。裴欢拦下他:“你别惯孩子,她还小呢,让大家都叫小名就行了。”
    于是他也同意。
    笙笙已经不躲着华绍亭了,被他抱着走也乖乖的。她懂事,很快就明白华绍亭对自己好,只是称呼上还是不肯松口。
    陈峰渐渐觉得纳闷:“孩子怎么不叫先生?”
    “这是觉得我表现不够好呢。”华绍亭笑着逗她。笙笙穿一件玫红色的小斗篷,就是不开口,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偷偷打量陈峰。
    陈峰立刻笑了,这位小祖宗的一双眼睛像极了华先生,他哪敢怠慢,买了一大堆东西给她玩。笙笙很懂事,什么也不挑,给什么就要什么,乖乖和他说“谢谢”。
    兰坊里上上下下的来人都想见她,可是华先生全给拦下了。
    “谁也不用来,心意我们领了。”
    这个孩子能不张扬就不张扬,他自己疼就好。做华先生的千金,有时候真不是什么好事。
    裴欢回了海棠阁,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给笙笙住,孩子折腾累了趴在床上就睡着了。华绍亭亲亲她的小脸,轻声和裴欢说:“隋远下个星期给她安排做手术,这个年纪最好,而且她的情况比我好多了,很容易恢复。裴裴……你放心。”
    裴欢点头,给孩子盖好被子跟他往外走,关上门才叹气:“她的事我已经不担心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大衣也不用穿了。温度一上去,黑子也醒过来,孤零零地在浅池里盘着。华绍亭和她去院子里看它,让人拿养的白鼠来喂,黑子一口就吞下去。
    这种蛇身体颜色发浅,反而嘴里颜色全黑,捕食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狰狞。
    黑子活跃起来,华绍亭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裴欢终究还是有话,但他率先开口说:“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让我再想想。”
    “为了孩子,你不能再一意孤行。”
    “我知道。’他让黑子自己慢慢消化那些食物,不去碰它。
    他和裴欢一起顺着长廊走,快到晚饭的时间,四下没有人,顾琳也被看守起来了,海棠阁里就显得更加安静。华绍亭靠着柱子,摸摸裴欢的脸颊说:“你看看,瘦了一大圈。”
    她心里沉甸甸的,压着那些年的酸,被他一句话说得往上翻。
    裴欢低声说:“叶城一点也不好。”看看他更小声地说,“出去了才知道,人还是要有个家。”
    华绍亭更放不开她,低头想吻她。她死活不让:“一会儿有人过来了。”
    他咬着她耳后笑:“有人怎么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停了停忽然说,“挑个日子去结婚吧。”
    裴欢的脸靠在他肩上,想想还是摇头:“不了。”她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说,“一张纸而已,没什么用。而且……我也没心情办,这么多年都这样了,不用走形式了。”
    华绍亭一点也不意外,过了一会儿才说:“总觉得对你不公平,要不是当年那件事,你二十岁就嫁给我了。”
    裴欢竟然没有一点欣喜和激动,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那些羞于启齿的梦。她无数次想过嫁给华绍亭那一天该是什么样子,那时候她被他宠上天,关于婚礼,几乎用尽全部想象。
    可如今再想,果真什么都有定数。
    她太早就把这辈子的运气挥霍光了,她嫁的人不是他,她领过结婚证,却从来没有办过婚宴。
    如今再让裴欢去想结婚的事只觉得有点可笑。
    她长出一口气仰头看他,一脸勉为其难的表情说:“我不想做寡妇,还是这样吧。”
    华绍亭掐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躲,有点惩罚性地吻她嘴角。他用了力气,她笑着被迫就范,推也推不动。
    他说:“那好,我争取多活几天,省得你老琢磨怎么改嫁的事。”
    闹着闹着都累了,裴欢抱紧他又问:“别岔开话题,好好考虑一下做手术的事情,行不行?”
    华绍亭没回答,叫人去准备女儿要用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回来,看着孩子房间的方向说:“等我安排好吧。这里清净这么多年,如果下定决心要做手术,估计等不到我进手术室,兰坊就要乱。”


    裴欢再次想起唐颂的话,那八个字一直堵在她心里,总要试着劝劝他才好:“四少那天来见我,留了话。他的意思是让我来转达,你或许会想一想。”她看着华绍亭说,“物极必反
,当退则退。”
    人人都知道华先生能有今天,是因为他的世界从来没有“退让”两个字。
    但华绍亭听了这话没有生气,走回房间里慢慢点了一炉香,和她说:“唐颂这个人太聪明,很多东西是他不想要,如果他想要,我肯定和他做不成朋友。”
    裴欢自然明白。华绍亭又说:但他不在局里,不懂人走到这一步,想退没有那么容易。’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眼前就还有顾琳的事。”
    她没问他想如何处置她,只摇头劝:“明天再说,你也别想了。”
    裴欢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华绍亭那边去,把衣服一件一件往他的柜子里挂。华绍亭懒,从不动手,只靠在衣柜旁边看她。
    她穿一件浅米色的上衣,松松垮垮的款式,人晃在衣服里更显瘦。她看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把头发别到耳后,一边叠衣服一边侧过脸问他:“怎么了?”
    他摇头,看裴欢素面朝天,戴的耳钉还是他当年送的那一对,蛋面翡翠,简单素净。那会儿裴欢年纪不大,压不住这么沉静的东西,现在戴上却格外合适。
    她不经意弯下腰找什么,露出颈侧一小段皮肤,连绵而至锁骨。华绍亭的手探过去,手指绕进她耳后的头发里。裴欢笑了一下,让他别捣乱:“你又不许别人动,我自己收拾还不行?”
    房间里暗香袭人,就剩下落地镜映出一双人,终于熬过前生今世。
    华绍亭忽然用力把她拉向自己,裴欢手里还抱着几件外套,推推搡搡,两人一起倒进衣柜里。
    四周异常柔软,柜子隐约有木头的香气,连光也无法透进来。一切就像书上写得那样,疯长出隐秘的情调。
    裴欢压在他身上起也起不来,刚挂上的衣服哗啦啦往下掉。她气得低声抱怨,他又吻过去,看不见彼此,只能混乱地滚在衣服里。
    气氛正好的时候,有人忽然在外间大声说话:“人呢?眼睛还要不要了?”
    隋远问了两句没人理,推门就进,一路找到最里边华绍亭的卧室,进来就傻了。
    “抱歉……忘了夫人也在。”隋远显然误会了,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又补了一句,“要不你们先继续?我一会儿再来也行。”
    华绍亭坐到亮一点的地方去,抬头正对着隋远,面不改色地问:“隋大夫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敲门?”
    隋远假装尴尬,赶紧装作对一旁的书架很感兴趣。
    裴欢实在说不清,红着脸只能收拾残局。她挣扎起来整理头发,衣柜里边的衣服撒了一地,场面颇为壮观。
    谁也不解释。
    隋远只好保持沉默,帮华绍亭滴了药,飞快地跑了。
    华先生毛病多,讲究也多。他这柜子说是柜子,几乎就是用半个房间改的,里边东西一下就被折腾得乱七八糟。裴欢眼看他成心,又羞又气地说:“叫人来收拾吧,你这么大的排场,我可伺候不起。”
    华绍亭就爱看她这小样子,自然心情好。他揉她手上那道伤疤,轻声哄:“好了,不惹你了,晚上想吃什么?”
    裴欢顿了一下,忽然转头说:“我给你做吧。”
    他明显有点意外。
    裴欢笑了,轻轻抱住他说:“以后我给你一个家。你,我,还有我们的笙笙。”
    那天晚上,海棠阁里的灯终于全部亮起来。
    晚饭的时候人少,都知道裴欢带着女儿回来了,很多年没遇到过这样的喜事,大家都去守着华先生那边了,只有陈峰暗中找借口去探望顾琳。
    顾琳已经回来很多天,但她不能走出自己的院子一步。她今天穿一身黑色的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房间里电视电脑都不开,没有其他声音,她什么也不看,只有最东边的窗户一直开着。
    她的院子虽然被严密看守,但其中几个人是陈峰一手带出来的,他借此进去问她:‘你打算怎么办?当天我就让你别冲动,你不听,现在呢……还不和我合作?”
    顾琳失势,陈峰对她毫不客气,走了几步又说:“娘娘一扶正,现在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吃晚饭呢。只有你在这里等死。怎么……你以为老狐狸还能留着你?”
    “华先生不会那么做。”顾琳口气冷淡,“我真不信,对这六年的感情他会无动于衷。”
    陈峰彻底明白什么叫冥顽不灵:“咱们走着瞧!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能拿他当人看!”
    顾琳和他强调:“我和你的目标完全不同,你为陈家,我只为我自己,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是,你是为了你自己,那他让你去死呢?你也去?”
    顾琳忽然急了:‘他不会!”
    “大堂主啊……你还是太嫩了。”陈峰笑着摇头,“没关系,你只为自己就足够了。”
    陈峰看看四周,兰坊的院落之间都有距离,从不过分亲近,可是在这条路上,他们还是彼此的至亲。
    他出门,指指四周和顾琳说:“你一定记住了,这条街以及你和我,可都不姓华。”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兰坊里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海棠阁旁边的院子还有人住。
    顾琳等不下去,曾经让人去转达她想见华先生的意思,但得到的答复很简单:“先生说,请大堂主自省。”
    她只能继续在房间里等,从早到晚,直到她想起西苑的那个女人,渐渐连觉也睡不着。
    顾琳被叫去海棠阁的时候,街上的树都抽了芽,天气暖和得让她有种错觉,好像过去那半年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
    她进到海棠阁里的时候,裴欢刚从房间里出来,很大声地说着什么:“华绍亭!你就会惯孩子!”然后摔门向外走。
    长廊之中相遇,裴欢一抬眼看到顾琳,什么也没说。
    顾琳没有避着她,站得很直打招呼:“夫人。”
    裴欢继续向前,顾琳没让开,对方只好站住看她。顾琳笑了,笑得有一点同情,说:“夫人这几天睡得不错?比起在叶城,气色好多了。”
    “不用你操心。”
    “回来这么长时间,没去看看二小姐?”
    裴欢原本已经不想再理她,听到这句话忽然抬头。
    “华先生还没告诉你?”顾琳的声音还是恭恭敬敬的。
    “她暂时情况不太稳定,还在疗养,等好一点了我就去看她。”裴欢回身看了看华绍亭的房间,又说,“你不用拿这件事让我不痛快,阿熙从小就有自闭症,精神不太好,他和我说了。”
    “是吗?”顾琳笑得意有所指,“精神不太好?那恐怕有些实话,华先生只能告诉身边的人,没告诉夫人。”
    裴欢摇头说:“顾琳,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我会等他自己和我说,不用外人转告。”
    裴欢想往前走,但顾琳依旧站在原地,直到过来人硬是把她拉开让路。
    顾琳去见华先生,外边见人的房间里新摆了一张长桌子,原本古色古香的地方,莫名多出了一大片乐高玩具,花花绿绿堆在一起。她仔细看,好像刚刚才被人盖出一个橘色的小房子。
    顾琳勉强笑了笑说:“华先生真疼女儿。”
    华先生竟然在收拾那些玩具,随手捡扔得乱七八糟的小插块,往旁边的桶里扔。他看到她来就坐到后边的椅子上,和以前一样,伸手示意她走过去。
    顾琳看着他,却一步也不肯往前,低声说:“先生让我自省,但我扪心自问没做错什么。我们冒险连夜赶到叶城,没有通知自己人,谁也不能出差错。按照规矩,沈铭出去后想惹事,就应该给他一个教训,何况他的情况不会有麻烦。我处理干净,省得大家烦心。华先生,这是你教我的。”
    她说着说着,心里一点一点平静下来。来的路上她有多少不甘心,到这里见到他,反而都好了。
    顾琳说完这句话就是死不悔改,但她认了,等着华先生生气。
    可华绍亭没有什么表示,过了一会儿才说话:“去把那些绿色的捡起来收到桶里,笙笙不喜欢,就要橘黄色的。”
    顾琳愣了一下,过去收拾。绿色的小插块不多,她动作利落,很快就帮他弄好了。华绍亭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天下父母心都一样。顾琳,你父母扔下你也有他们的难处,你要是不甘心,就想办法自己争气,活得好一点。”
    “华先生……’她一下就忍不住,逼着自己没往下说。
    华绍亭的声音更轻了:“会里的事我都交给你了,从来没怀疑过什么,就是看中你知道分寸。隋远的心意你也明白,将来你们想留在敬兰会就留,不想的话我安排你们出去,好好过日子也容易。可你呢?顾琳,我当时跟你说得足够清楚了,你这么年轻,没必要非往火坑里跳。”他很少和她说这么多,但今天却破了例,“后来我想,你性格太独,想留下来接手兰坊也是情理之中的。这件事我也跟你提过,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急什么?”
    顾琳很快接话:“华先生,我没想这些,我不是陈峰。”她不断摇头,“先生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六年多了……我一心一意,从来没想过别的。”
    她还要说什么,但坐着的男人却突然厉声问她:“那你还敢擅自做主!”
    华绍亭拿过资料扔到她身上,口气一下就变了:“这些都是惠生孤儿院的东西,笙笙的照片和病情写得清清楚楚!你查不到这些?你看了她的病还敢瞒下来!把什么都推给蒋家,骗我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这就是你的一心一意?”
    顾琳看着地上散落的记录往后退,自知说什么都晚了,声音发抖:“我……我以为华先生不想留后,这个孩子就算是先生的,先生未必想留。”
    “你只是不想我找回裴裴。”他看着她,那双眼沉得让她发冷,“不要以为你见过阿熙就什么都知道!顾琳,我最不能容忍不听话的人,尤其在孩子的事上,不是第一次有人自作聪
明了!”
    “华先生!”顾琳再也不能维持平静,走到这一步,注定没有回头路,“就算华先生这六年只想拿我当替身,我也没怪过先生,我有我的真心,当着那么多人我也敢说。……”她再也说不下去,还是流了眼泪。
    事到如今,顾琳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彻底豁出去低喊:“我喜欢你有什么错?我就是不想让裴欢回来!她凭什么?你为她病得越来越严重,她知道吗?她那会儿还在风光无限地拍戏!在外边和别人结婚,把孩子藏起来死也不肯让你知道……明明是裴欢在说谎!她遭罪也活该!”
    “给我闭嘴!”华绍亭拍在桌子上,反手拉开抽屉,直接拿枪扔在地上踢过去,他连坐姿都没变,干净利落地说,“兰坊的规矩不动女人。我不让人为难你,自己动手!”
    他说完这句话伸手过去倒茶,简直和刚才吩咐她收拾东西一模一样,轻轻缓缓,半点遗憾和同情都没有。
    顾琳再也站不住,看着那把枪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踉跄着后退,倒在地上。
    眼泪滴在地板上,顾琳摔在那张放满玩具的桌子旁边,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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