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包。”疼得冒冷汗一直没出声的钟仁,转脸看见正跟在他们后面的郁冰就来了这么一句。
“谁稀罕你的包。”邹宇就烦这样的,一个包而已,谁稀罕。他以为弱鸡是要他帮着带走,所以语气特差。长得娘就算了,连性子也磨磨唧唧的,真烦人!
“带着了。”郁冰晃了晃手,顺手把大门锁上。
“……”看看这默契,邹宇脸更黑了。他脸黑了,手下也就没个轻重,原先半扶半拖的姿势,此刻也变成全拖了。
钟仁一只脚弯着不敢着地,另一只脚也几乎离地了,脑门上还有冷汗,姿态那是相当之辛苦与狼狈。可他识相地没挣扎,由着对方粗鲁地折腾自己。
三人进了电梯,钟仁立马就挣了挣手,把自己从年轻男人咯吱窝里解救出来,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那种姿势真心让人觉得汗颜,太窝囊了。他是打不过他,可他不乐意被羞辱。
“瞎折腾什么?”邹宇察觉到他的动作,本就气闷现在就更觉得烦躁。郁冰一直冷着脸,也不看他,他心里有点紧张,就开始吼弱鸡给自己长点气势。
“我自己能站。”说话那么大声干嘛,他又不是听不见。
“那你自己去医院。”说完了就用希冀地眼神看着郁冰,“咱们回去吧?”
郁冰无语了:“……”瞅着邹大爷简直无话可说了。
这打了人还理直气壮的样儿到底是怎么教育出来的?还跟没事儿人似的,甚至想扔了伤患自己跑?
钟仁:“……”
钟仁也觉得自己今天果然不正常,争什么呢,这下好了吧,碰上个神经病!
正好这时候电梯到一楼了,邹宇还当真把腿坏了的钟仁推出去,打算自己跟郁冰坐电梯原路返回。
郁冰看着他再自然不过的神态,立马爆了,这是什么奇葩,“邹宇!去开车!”
邹宇看了下郁冰,又看了下单脚立着的弱鸡,讪讪地也出了电梯,就想跟刚刚一样,把人夹在胳肢窝下就开路。
钟仁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不好:“我自己走。”说着就自己一蹦一蹦的,坚决拒绝被人跟死尸一样拖行。
郁冰看着钟仁,走上去扶住:“慢点。”
钟仁也真是苦命啊,莫名其妙就惹了一身的伤。邹大爷谁遇到,谁就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邹宇咬牙看着前面贴着的背影,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可他此刻没办法,只好加大对所碰触的物品的力度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还好郁冰自觉把人扔在了后面坐,自己坐到前面副驾驶来了,不然邹大爷还得闹一阵。
各怀心事又或者只有郁冰自己怀着心事的三人,终于顺利在前往去医院的路上了。
邹宇开着车,还不忘威胁被自己踢折了腿的弱鸡:“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跟郁冰来往。”
“……”钟仁隐约觉得对方是神经病后,就懒得搭理他了。而且今天这一顿胖揍,也是因为自己脑筋间歇不正常,他认了。
邹宇听不到回应,正好杵在红灯的档口,就转脸喊:“喂,跟你说话呢。”
“钟仁,不是喂。”好歹被揍了,总要知道揍自己的人是谁吧?他是绅士,问人之前会习惯性的自报家门:“你叫什么?”
“邹大爷!”哼,还反抗。叫钟仁又咋了,在他眼里就是个弱鸡。虽然有两下子,可也就比别的弱鸡好那么一丢丢而已。
郁冰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两人的谈话,瞬间觉得邹宇好丢人。被揍的那位都能好声好气的自报家门,反而是揍人的这位拿乔了呢。
从生活阅历上来说,邹宇还是经历的太少。也或许是他家世底蕴浓厚,嚣张跋扈惯了,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他不懂内敛为何物,一贯的高姿态。
只要她半径一米之内,出现任何男人,他都理所当然的开始反击。这种占有欲,相处着的时候觉得好玩觉得甜蜜,可她现下却没了那份欣赏的心性。她忽然觉得恐慌!到底怎么能和和平平的分手,而不大动干戈?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不老实
钟仁撇了撇嘴,觉得今天的自己莫名的很蠢。
郁冰不止一次喊年轻男人的名字,他竟然一点都没去留意。果然,刚刚的自己非常不正常,毫无理智可言。
也许是因为对手是个神经病,所以他也一瞬间变成智障了?嗯,很有可能。
邹宇豪气千云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号,一点没察觉弱鸡在心内腹诽他,他的视焦点永远都放在郁冰身上,旁人都是顺带的。
在他发现郁冰还是闭着眼睛装死,一点反应都没后,就急了。他伸出右手去握住郁冰左侧的肩膀,轻轻摇晃:“睡着了啊?”他知道她没睡,只是在找话题而已。要是真觉得郁冰睡了,他不会去摇她。
她很明显的是在装睡,为什么不看他呢?
邹宇隐约觉得郁冰此刻的心情不太好。刚刚他跟弱鸡打架太投入,还伤了他,她莫不是生气了吧?
“别晃,开你的车。”郁冰眼都没睁,淡定地开口。
钟仁看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男人此刻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他一动嘴角,就针刺般的疼。抬起左手摸了摸肿起的嘴角,总觉得这一顿不能白挨:“郁冰,我来是想跟你谈协议的事。”
邹宇因为郁冰的话讪讪地收回手,还准备转移炮火继续找弱鸡的茬呢,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开了口。
这会儿听到他话里的内容,他也觉得刚刚在郁冰家是自己反应过度了,这弱鸡看样子真是来找郁冰谈公事的,“你就是那个耍人的?”
郁冰好像是这么说来着,说被耍了。
“不是。这中间出了点状况。”耍人?郁冰是这种感觉吗?底下人是怎么沟通的?没有先道歉安抚好郁冰就让她离开了吗?
“我不想谈。”郁冰睁开眼坐直身体,转脸撇了钟仁一眼又转回去,悠悠地说。
钟仁看她那么明显的拒绝姿态,不得不说实话:“擅自加条款的是我妻子。”
这买断协议并不是底下员工或者高层的临时决定,只是作为董事的妻子一个不负责任的意想。按道理说这是很不符合规矩的,他知道郁冰生气是因为什么,可他有必须说服她的理由。
“她?”红绿灯变换,车子被邹宇重新行驶上路,郁冰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在电梯口看见他老婆时,还以为人家清高得很,连个眼角都没赏给她就跟没看见她似的。想不到她不光看见了,还想背地里坑自己,果然能装。
“嗯。是底下人没执行好。”钟仁顿了顿又说,“我回去把跟你沟通的两人都开了好不好?他们太不懂礼貌了。”
身为管理层和法律顾问,竟然想着瞒天过海欺骗当事人,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这么做的?就算是董事的意思,妻子也没授意让他们瞒天过海吧?如果他们正经一点先和郁冰打声招呼,就算不买断,也不会有撤走作品这档子破事了。
“没必要。”一旦不信任,她就不想再接触了,这次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与其后面麻烦不断,还不如当机立断。
“……我替他们道歉,对不起。”正是因为曾经亲密过,所以他了解郁冰的性子。
她一向固执,甚至有些偏执。
平常虽然随随便便一副懒散的模样,可一旦触到底线,她是一毫米都不会退让的主。现下不论是为自己辩解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她眼里全是个屁。这只会让她更不爽,无异于火上浇油,还不如直接道歉来得好。不管有没有效果,错的确实是他们出版社。
邹宇从后视镜瞄了瞄弱鸡的花脸,再瞅了瞅隔壁郁冰云淡风轻的侧脸,不由心内一阵暗爽。
看看,看看,这就是他的女人。多么有定性,多么霸气威武。任他弱鸡长得再好看,又软言软语磨叽又有什么用?拒绝沟通就是这么彻底,不愧是他媳妇儿!
可他心里还没嘚瑟完,听到郁冰下一句话,瞬间心塞了脸也黑了。只听郁冰慢悠悠地说:“让你妻子来道歉。”
他隐约察觉到,后座的弱鸡十之八九就是郁冰找的那个拖家带口的男人,两人关系曾经十分亲密。
看见郁冰不折不扣地拒绝弱鸡,他还挺高兴。可这会听到她这句话,他觉得他想得太美了。郁冰一直拒绝沟通难道只是因为争一口气么?就因为人老婆暗地里给她下绊子所以她不爽,想报复回来?
按他说,直接拒绝一点机会都不给是最好的。以前的男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就应该彻底断个干净。她郁冰现在可是他邹宇的,怎么还能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呢!
“这……能不能换个?”让心高气傲的妻子来道歉?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当初他和郁冰交往短短三个月而分手,就是因为妻子找上门甩了20万给她。现在让妻子登门道歉无异于打妻子脸,妻子能来才怪了。
“你也可以换个写手谈谈你们所谓的买断协议。”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原先还不明白钟仁为什么这么反常地来说服她,看样子是他妻子给了他压力。
有些人还真是奇特呢。敢十年如一日的当着妻子的面养三儿,却会因为妻子的一个吩咐就跟狗似地东奔西跑?
如果他真听妻子的话,那就不要出来养三儿啊?也许是他妻子默许的?那可就真搞笑了。一面默许一面甩钱让人滚蛋,莫不是天天没事干整的这些个幺蛾子打发时间呢?
郁冰忽然很想探探他和他妻子的相处之道,也许里面会有很多趣事。可瞄着在驾驶座稳稳当当的邹宇,她索性咽了口口水不说话了。邹大爷就跟个炸弹似地,万一她和钟仁相谈甚欢,也许他们三个就都得去见阎王了,还去个毛的医院。
钟仁被郁冰噎得说不出话,看了看自己被踢折了的右膝盖,想到妻子当时的语气,腿不由开始疼得厉害。不光事情没办好,身体还受了伤,看样子往后的几个月是没好日子过了。
“那你什么时候来公司交接?”写手的作品每一部都是签了驻站协议的,总得去撤销。
“交接什么?”她又不是正经的职员。撤走作品又不像是员工离职,需要走离职手续,直接撤走改投别的出版社就完事了吧?
“签撤销协议。”拿过公文包,开始翻找。
为了说服郁冰,他带了很多公文过来,现在正好拿给她看。
“不想去了。我记得当时签的著作协议并没有时间限制,我什么时候撤走也都是我的自由。如果我委托给别的出版社了,你们公司还发布着我的作品,我就告你。”当时她特地看了协议,所以完全不用再去出版社了。
出版社里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编辑也道过别了,根本就没必要再跑一趟浪费时间了。这些年,她给这家出版社也创造了不少收益了,怎么就能下狠手地恩将仇报呢,太腻歪了。
“呵,放心吧,这点原则我还是有的。”钟仁苦笑了一下,想不到会弄成这样。
“谁知道呢。”就因为他妻子的一句话,下面人就敢瞒天过海坑写手,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她可不想再经历了。
“我保证,你放心吧。”好歹相识一场,她竟然连他的人品都不信了,果然是个疑心很重的女人。
“恩,那拜托你了。”她看男人的眼光真的有待加强。
钟仁这样的,她一直都认为他只是个好好先生。虽然贪图美色享乐却并不好色,温文尔雅一派温和在细节上却很强势;自认还算清楚他的脾性,没想到她又看走眼了。
野猫饲养再久它终归是野猫,皮毛下覆盖着的利爪始终存在。
她不是愤怒钟仁的隐瞒,毕竟他们相识的时间很短。更何况当时彼此也是各取所需,根本就谈不上了解。她只是自嘲,以为自己看破人心看透人性,还一直沾沾自喜的站在外围看戏一样看着别人,其实她根本就没到那境界。
井底之蛙哪里知道自己的视野,不过就一方大小罢了。被别人加工修饰后的视野,远远没有跳出井底看见的视野广。正是因为它没有跳出过井底,所以他才沾沾自喜,自认为自己饱览天下景色,何其的可悲。
“应该的。”知道自己往后没好日子过,生活没以前舒爽之后,钟仁也不挣扎烦恼了。左右都这样了,他认了。
把翻出的纸张又放到公文包里后,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受伤的腿,挪着屁股,调整好坐姿,舒服得靠在座椅后背上,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
邹宇一直没插话,安安静静地开车。
一是因为他插不进去话,二是因为他要注意路况也分不出心来,竖着耳朵听两人谈话已经是他一心二用的极限了。
听到郁冰不乐意去弱鸡公司交接后,他整个人都透心爽。果然是他疑神疑鬼了,郁冰跟弱鸡哪有什么暧昧,就算有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郁冰的将来,可是他邹宇的!
不是他大度,可以不计较郁冰以前的情感经历,而是他根本就无从计较起。
谁让他遇见郁冰的时候,她就已经离过婚还当过三儿没了道德底线呢?她再坏,他也要把她掰好了。他只要让郁冰往后的岁月里,不沾惹上别的男人的气味就行。其他的,他不苛求。
半路无话,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进了医院的停车场。邹宇打电话给楚说人已经带到了,楚说病房早就开好了,让他直接把人带过去安置就行,他随后就到。
邹宇心里舒坦了,看能跟他过两招的弱鸡扶着墙蹦挺慢的,就想上去挟人快速进病房。
钟仁察觉到邹宇那大块头的靠近,连忙摆手隔开,吓得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我自己走。”
其实有人扶着走反而有反作用力,一阵一阵的膝盖也受力,平白疼痛。所以他也没让郁冰扶着,选择自己扶着墙。
“你自己走到什么时候?赶紧的。”邹宇才不管呢,无视他的反抗,夹着人就进了楚给准备好的病房。
医院一共有12层楼,8楼以上全是住院病房,7楼以下也有自带病房,但都是多人病房为主。楚给邹宇安排的病房在10楼的单间,也是贵宾房了。
“这……怎么?”楚方舱看完片子就到病房等着了,坐下五分钟看人还没到就想出去探探情况。可门还没推开,就看见邹宇夹着个人拉开了门。看着他咯吱窝底下的脑袋,他愣了一下。
这腿断的人,能这么折腾么?那白嫩的面皮都充血了好吗?莫非,伤得都走不了路了?想到这里,楚方舱正色了不少,“赶紧把人放床上,我看看。”得了,不管面皮怎么充血,重点是那脑门上全是汗。楚一看就知道不妙,腿应该伤得不轻。
邹宇看楚看着还挺紧张,也不由得感染了他的情绪,动作缓和了不少,把人给放到了床上,“很严重么?”他当时挺气愤弱鸡吃郁冰的豆腐,下力气踢了。可他没听到骨头碎掉的声音,应该没事的吧?
“怎么弄得?”楚方舱剪开男人的裤子,发现膝盖处肿了一大片,而且腿都变形了,看那样子明显像是重物击打的。他摸了摸皮下关节处,还好只是看着严重,骨节部分错位,并没有碎裂,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具体的情况还得拍个片子看看,骨头有没有裂缝还不清楚。
“他不老实,我踢了一脚。”那语气十分地理所当然。无辜的神态就像小孩被小伙伴抢了糖,他气不过上去咬了对方一口一样。可这随便的一脚就把人膝盖踢肿踢错位了,那性质那杀伤力能一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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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过尔尔
钟仁听到邹宇的话,唰的一下就看向罪魁祸首,他何其的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