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看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最近蓝杉不知怎么了,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她在感情上不是很顺利,偏要拿这点取笑她。
本来很久没见到他了,想着要来他家还满兴奋的……白语安赌气地拒绝了蓝杉的挽留,说男朋友还在等自己,吃完饭就回去了。
白语安走了,蓝杉闷闷不乐地坐在客厅沉思。
他的作息时间通常很规律,只有在白语安来的时候,他会特意等到很晚,还总是花心思准备一些惊喜迎接她。
他觉得自己长年如此,所表现出来的讯息应该很明显了,那就是他很重视她,他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是欣赏她被吓到那一刹那的表情,都能让他回味很多天,哪怕是没什么事可做,只是看着她吃饭的样子都能让他很满足。
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那个呆呆的女人却还在提她的男朋友!
蓝杉不禁吸了口气,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直认为他跟白语安的关系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超越了亲情、友情甚至爱情,是一种不用言明而心中自知,紧紧依赖的关系。
所以蓝杉不急,白语安又不会跑,她初出社会,有许多想要享受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自然而然地迈过那道坎,继续下一个阶段的相守。
但似乎就是他这种想当然的态度,让他掉以轻心搞砸了一些事,那就是他忽略了白语安那个女人异於常人的迟钝,起因就是三年前的某一天,她告诉他,她交了第一个男朋友。
她会交男朋友?她从小被育幼院的男孩剪了辫子,从此留下阴影,对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全都避而远之,之后又因为她那副无害的面容和与之不相称的傲人胸围,总会吸引一些变态大叔的关注,因而对男性更充满了恐惧,这样的她会去交男朋友?
听到白语安嘴里说出那样的话时,蓝杉吓呆了,而她的理由更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她说因为自己会怕陌生男人,所以每次出门他都要陪在她身边,这样会给他添麻烦,而且她也要找工作了,不能总是依赖他的保护,她已经长大了,於是她可以找一个男朋友,这样那个男人就能代替他陪她出门,也不用怕有什么可疑人士跟踪她了。
他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不该为她的体贴表扬她一下。
那时候蓝杉就想问,如果她能想到找一个男朋友保护自己,那找他不是比别的男人更方便吗?但是自尊心让他没能问出口,他怕听到她说出什么更傻的话,直接气死他。
幸好她所谓的男朋友只是免费保镖的代名词,对男性的阴影始终让她跟那些男人保持着距离,她的男朋友也就理所当然地换了一个又一个,时间久了他竟然也习惯了。
是他的人总要回到他身边的,他知道自己的地位不是那些跑龙套的男人能比的,只是需要她自己想通这一点,他有的是时间。
但三年了,她竟然还是没有开窍,没开窍也就算了,她竟然还对现任的男朋友评价很高,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他们已经交往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结束这是什么情况?
就像白语安要被谁抢走了,这样的感觉时常堵在蓝杉的心头。
不可能!蓝杉对这一点很确定,他跟白语安的关系是绝对不可能被别人破坏的,但是这股越来越深刻的醋意又是怎么回事?是他年纪真的大了,失去了耐心,还是看着她在独立生活后过得如鱼得水,有了新的朋友、新的恋人,他害怕了?
三天后,白语安在某饭店的十七楼参加她所谓的舞会,其实是个知名婚礼筹办公司为了宣传举办的大型相亲活动,只是活动形式比较自由,会场还提供酒水饮料。
白语安的公司接下了这场活动的布置工作,所以实际上她只是个工作人员,布置完会场等活动结束后还要拆除设备,所以才留在这里的。
不过无所谓啦,白语安坐在一张不起眼的小圆桌旁,端着的盘子里放着刚取来的各种自助餐点,一口一口地吃着,眼睛则瞟向在场相亲的男男女女,相亲的人身上都别着一朵鲜花,男的是红玫瑰,女的是白玫瑰。
要不要发张照片给蓝杉看呢?白语安边吃边想,免得他老瞧不起自己,觉得她没人要。
但再瞧瞧自己的工作服,照片肯定会露馅,还是算了吧,白语安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爆米花继续吃了起来。
现在已经到了活动的中间阶段,来参加相亲的人都聊得差不多了,可以看见有些人组成一对一对,开始跳舞或去安静的地方聊天。
白语安看了看表,时间过得好慢啊,还要过一会才能闪人呢,真是有够无聊的,她百无聊赖地抓起一把爆米花,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开始放空。
明天就是蓝杉连载新小说的那本杂志发行的日子,根据他以往的写作习惯,这次的犯人一定是那个受害者好友的哥哥吧?
蓝杉的小说之所以会在短时间造成这么大的回响,除了对犯案细节的精密布局外,还在於对犯人深层心理的描写,他小说中的犯人通常是外表瞧不出的深沉阴郁,犯案动机往往出人意料,除了让人惊叹其犯案手法的残忍外,又会对人物犯案的背景产生同情,明知道要恨却又恨不起来,但要声援又实在找不到理由。
就是这样一个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物,让推理小说凶手的魅力远大於破案人员,让人在心里不断纠结,无法过目即忘,一想起来就会牵肠挂肚。
白语安放空许久,不禁回想起蓝杉以往小说中的情节,嚼着爆米花自我陶醉了起来。
「你跟男朋友约会时,就是这样一张花痴脸吗?」
白语安霍然睁眼,就像正在云彩上飘得舒服,却被一阵狂风猛吹翻了下来,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她只是偷闲想想蓝杉的小说而已,对於作者她并没有很想念啊,他怎么像阿拉丁神灯一样,突然在她眼前冒出来啊?可是眼前这个逆光而立、彷佛天神下凡的男人,不是蓝杉又是谁呢?
「啊……」白语安逃避现实地眨了眨眼,无法相信蓝杉真的就站在自己眼前,还穿着一身休闲款西装,那一头因为懒而留得快到肩膀的头发甚至特意打理过,还满……有模有样的。
蓝杉没理会白语安那见鬼的表情,远远看到她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坐在僻静的角落对着天花板吃东西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什么男朋友约了跳舞,就说她怎么可能懂那种情调,竟然害得他还因为不放心,偷偷跟来看一眼……
蓝杉笑了笑,心中是松了口气的,但在旁人看来就是十足的冷笑。
「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蓝杉极绅士地弯腰,向她伸出一只手,只不过表情实在不怎么真诚。
白语安愣了半晌,呆滞的面孔变成了赌气的包子脸,恶狠狠地瞪向他,「多谢你的邀请!」她抓了把爆米花塞进他的手里。
蓝杉收到爆米花,还真丢了一颗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他到底是有多无聊啊,竟然跑来跟踪她,本来想为自己争点面子的,这下彻底露馅被他看了笑话,以后还不知道会被他整得多惨。
白语安都懒得问蓝杉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就是这么闲,为了给她一些惊喜好取悦他自己,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白语安不禁想到自己在等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为了戏弄她,竟然在信箱那边守了三天,不知用了什么可怕的谎言,竟然从邮差手里把通知书截获了,而后用他特意钻研过的造假技术,做了份假的通知书,而这一切精密的计划,只是为了看她收到假通知书时当众大哭的脸而已……好吧,他就是爱看她出糗。
「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宅在家里,不出门了呢。」白语安气呼呼的,好恨自己当时那么不小心说出了这里的地址,给自己找麻烦。
「那要看是为了什么事。」蓝杉在她身边坐下,他知道这只是她的一个小谎言,心情不错,决定暂时放过她,「这就是你的工作?这里的布置都是你设计的吗?」
「哪有可能,我只是一个新人,打杂跑腿的小妹而已。」白语安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我还挺喜欢这布置的,尤其是圆桌上这种雕花蜡烛,很别致。」蓝杉指着每张小圆桌上的蜡烛。
白语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包子脸瞬间笑逐颜开,「是吧是吧,这个是我提议的呢,成本跟普通蜡烛差不多,但跟这里的布置很相称吧,你还算有眼光!」
真够单纯的,这样就高兴了,蓝杉当然不会再把她激怒,却被她直白的反应逗笑了,早就知道她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了……
白语安如他意地忘记了所有不快,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自己进公司后的表现,哪次为了什么事受到表扬之类的,颇有些夸耀的成分。
「啊,你等我一下,总监叫我。」正说到兴奋时,白语安看到总监在远处向她招手,连忙起身跑了过去。
看白语安像小鹿一样跑走,蓝杉的目光始终锁在她的背影上,那个总监看起来四十几岁,不太好相处的样子,托着眼镜对她指挥来指挥去,但她还是笑容满面,看起来很知足的样子。
她很快乐吗?蓝杉想,现在的生活一定让她感到很知足吧,看她刚才说起自己那点小成就时的自豪就知道了,是啊,她现在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独自生活的成年女人了,再不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寻求庇护的小女孩,现在她也有了不为他知的生活了。
蓝杉笑了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这会他怎么反而感伤起来了?
第二章
过了一会,白语安兴冲冲地跑回来,看到蓝杉正以一种在她看来十分欠揍的姿势,拿着一杯饮料百无聊赖地喝着,好像以他的身分来这种地方有多么不屑一样。
真是的,又不是她让他屈尊来参加这种相亲的,白语安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正要走过去告诉他,觉得无聊的话大可以走人。
「欸,这是什么?」白语安一眼就看到放在小圆桌上,原本并不存在的两朵白玫瑰,「你从哪弄来的?」她不禁露出诧异的样子。
蓝杉眼皮都没擡一下,显然这种小事入不了他的眼,「刚才有两个女人过来丢在这的。」
什么!是会场上的女宾给他的?白语安的嘴张成了O型。
要知道来宾的胸前之所以都别着玫瑰,是因为这场相亲的要求,如果有心仪的对象,就把自己的玫瑰送给对方,因为玫瑰只有一朵,所以选择必须十分慎重,也更能显出其心意,如果对方也有意,就会这样献出自己的玫瑰,自然地凑成一对。
相亲进行到这个阶段,仍然有不少人没献出自己的玫瑰,而这个男人竟然在她离开的几分钟内,收到了两朵由女方主动送上的玫瑰,而且还是在他本身并没有玫瑰,可能会给人一种「他已经有心仪的人」的情况下,还是把自己的花给他了?
白语安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这个结果对她来说竟然这么刺激……
「你是被解雇了吗?脸色突然这么难看。」蓝杉当然不明白这两朵花的意义。
「别乱说,我超级受器重的。」白语安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顺便摇掉刚才心底升起的那股怪怪的感觉。
白语安也忘了自己本来是打算跟蓝杉摆臭脸的,转而换上一脸企图掩饰异样的开心笑容,说:「我只是想起一件事,你特意来看笑话,这么辛苦,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送你一份谢礼啊?」
「不用。」蓝杉拒绝得很乾脆。
「这样啊,那你等一下,一下下就好。」白语安才不管他的意愿,再次自顾自跑开。
过了没多久,白语安举着什么东西跑回来,蓝杉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是朵红玫瑰,根据她反常的举动和脸上的表情,他本能地意识到那是个麻烦的东西。
「你看,本来报名名额已经满了,因为我是工作人员,才特别帮你搞到了名额,你真的不用太感谢我。」白语安说着就硬把那朵玫瑰往他胸前戴。
蓝杉厌恶地闪开,「蠢死了!」
「你懂什么,这场相亲的宾客身分都是很高贵的,搞不好你这个万年宅男能找到一个令人羡慕的女神,从此解决单身问题,哎呀,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应该主动邀请你来的。」
蓝杉越听越不对劲,直到她不耐烦地跟他解释了这花的作用,他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她刚才兴冲冲地跑走,是去帮他报名相亲了。
蓝杉的脸立刻黑了,而这成了让白语安得意大笑的好理由。
她分明是在恶整报复他,既然是恶整,当然不会轻易让他把花摘下来,还千叮万嘱这朵玫瑰只能给他看上的女人,不然就一辈子戴着好了。
「对了,对於那种话都没说几句就把花给你的女人,你可要当心了。」白语安坏笑,「那种人呢多半是看上你的脸,想包养你当小狼狗。」
蓝杉的太阳穴隐约有胀起的迹象,白语安还不知死活,好不容易在嘴上占了他的便宜,更要在行动上再接再厉,她拉起他往中央走去,硬要把他推去跟别人聊天跳舞。
哈,看蓝杉吃瘪的脸,多么难得可贵,白语安陶醉地欣赏着,以至於放松了警惕,忽略了蓝杉这个人是不可能让她嚣张太久的。
本来是拉着他的手,瞬间换成被他反拉,只不过方向还是没变。
「喂,你要做什么?」白语安提高警觉,他正拉着她往跳舞的人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不是你说这个机会难能可贵,让我好好把握吗?」蓝杉长臂一伸,把他自己和她一起卷入正在起舞的人群中。
「啊?我是想叫你好好把握,但不是跟我啊。」此时她的手已经被他强行搭在他身上,而他的手也压在她腰上,让她不能轻易逃脱。
「那太麻烦了,你知道我一向懒得跟陌生人说话。」蓝杉笑了笑,低头看她,「反正你不是也跟我说,今天是来这里跳舞的?」
「那是骗你的,而且我不会跳啊。」尤其是这种抱在一块扭来扭去的,周围这些人也都刚认识,怎么不会尴尬?白语安有种挖坑给自己跳的挫败感。
「不会可以学嘛。」蓝杉把她的原话奉还给她,看来她帮他报名相亲这件事真的让他很不爽。
「但我是工作人员耶!」白语安只敢拍打他肩头,小声地反抗,毕竟如果她造成了什么骚动,引起主办单位的不快就麻烦了。
「那种小事忘了就好。」蓝杉轻描淡写。
她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小事啊!但蓝杉的手已经在她腰间一压,将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因为她那可怜的身高,导致鼻子直接撞在他胸前,鼻头顿时一酸,没想到这个整天宅在家的人身体还满结实的。
白语安反射性要挣紮,只听蓝杉在她耳边憋着笑,小声说:「动作太大会影响到别人,反正这只是为了激发荷尔蒙的舞,只要抱在一起晃一晃就好了,又不会吃了你。」
「谁怕你吃啊,什么荷尔蒙,说得那么难听!」她当然要反击回去。
蓝杉一把将她的头重新按在他胸前,不想再听她说话。
好吧,那就抱在一起晃一晃好了,白语安咬牙安慰自己,只要她动作不大,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她正像一条大虫子一样蠕来蠕去。
话说回来,蓝杉好像真的结实了不少,白语安胡思乱想着,身前那炽热的胸膛总让她觉得有点陌生可怕,是他们太久没像这样亲近了吗?印象中他只是个瘦弱阴险的男生而已,自从选择投靠他,她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虽然育幼院的小男生不敢再欺负她,应该说连话都不敢跟她说……
但她找的这个靠山也没让她安心多少,偶尔心血来潮时,蓝杉会让她学个猫叫、狗叫什么的,那时自己还小,哪知人心险恶,只是为了取悦他,还真的学了。
有时候他又会让她做些更过分的事,比如偷来育幼院里讨人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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