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老妈一听完就大摇其头,“不行不行!小你6岁!开什么玩笑?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毛孩呢!这种人,最多只会和你玩玩而已,哪里会肯跟你结婚?不行!你马上去给我回掉!谈这种对象,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没想到老妈会如此反对,丁缈也没辙了,她只好说,“好吧好吧,那至少也要让我先跟对方说清楚吧?不然这边没断,我就去跟别人相亲,那相亲对象那边,你也不好回话吧?说不定到时候闹起来,搞得几家人都鸡犬不宁的,那可就糟了!”
这么一说,老妈才终于闭嘴了,但她在离开之时,又郑重其事地叮嘱丁缈,“缈缈,结婚是终身大事,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犯我当年的错误,以为爱情大过天,结果呢,还不是搞得要以离婚收场?实际上吧,缈缈,婚姻里最重要的,并不是你爱那个男人有多少,而是,你找的那个男人,可以给你多少爱,而且这个爱,并不仅仅指的是心而已。”
老妈曾吃过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苦,所以她所指的,自然还有物质方面的要求,那她要是知道,薛冰是个富二代的话,她还会不会像刚刚那样的反对呢?
想到薛冰,丁缈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已经有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和他联系上了,一开始的时候是她躲着他,可后来,她发现她打他的手机,已经无人接听了,不知道薛冰现在怎么样了呢?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美国了呢?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恨着丁缈呢还是正在独自难过呢?
丁缈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陈方仪的办公室门。
她站在陈方仪的面前,语气坚定而内心却在激战地问她:“总编大人,我想知道,薛冰,他最近还好吗?”
陈方仪没有即刻回答她,而是透过眼镜片审视般地望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们彼此对峙着,仿佛谁也不肯轻易妥协给对方,丁缈觉得自己站得腿肚子都快转筋了,陈方仪才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走到落地窗前,无声地望着窗外楼下的城市街景。
“我以为,你已经和他断了……”她冷淡地出声了,“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我以为你会明白,我,并不同意你和我的儿子交往。”
丁缈的心瞬间被降至了冰点。
尽管早已做好被嫌弃的心理准备,但真正这样被人拒绝,她的心,还是剧烈地痛了起来。
“可是我……”
陈方仪举手打断了她。
“你不要再多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薛冰的情况的,你明知道,他还只有20岁,他小你那么多,你怎么忍心,这样残害他?”
残害?
她,居然用了残害这样的字眼,难道,在总编大人的眼中,我竟是如此的不堪吗?
丁缈心痛如绞,却无法对陈方仪憎恨起来,因为她能理解陈方仪做为一个母亲的心,如果换作是她,恐怕她也会像她那样,拼命地阻止一个比她儿子大上了6岁的老女人来‘残害’她的心肝宝贝吧?
“我知道,我明白,你不喜欢我和薛冰在一起,而我,说实话,也非常理解您的想法,我只是,想要再见薛冰一面……”
“再见他一面?”陈方仪缓缓转过身来,“为什么呢?为什么你非要再见他一面呢?”
“因为……我还有好些话没告诉他,有好些话,是他那天问了我,而我没有及时回复他的话,我,不想让这些成为日后令他和我都会懊悔的事,另外,我也想看看他好不好,那天你让我去送饭的时候,他不是还病着嘛,我自从认识他之后,就老是看到他出状况,不是无缘无故地流鼻血,就是哮喘发作,尽管我已经知道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但我还是会很担心他啊,所以,只要让我看到他好好的,健健康康,没有生病,我也就能安心地离开了。”
陈方仪好久也没再开口,只是睁着一双略显迷茫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丁缈,有那么一瞬,丁缈以为她是心软了,谁知,她等了半天,最终还是等来了她的否决。
“不必了!薛冰,他已经回美国了!你的好意,我会转告他的,现在,你可以出去了!”陈方仪一挥手,就仍旧顾自转过身,继续面对那面冰冷的照着同样冰冷的她自己的落地窗。
丁缈只好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怎么办?现在,好像一切都被搞砸了,不管是薛冰也好,或是她自己,好像都已经掉入了一个冰冷的陷阱,再也没有可能爬出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啊……好想死啊,这种感觉,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假如,现在有一把刀的话,我一定能够痛痛快快地割断自己的喉咙,然后笑着看着自己慢慢断气的模样吧?因为……
曾经,她靠着对徐莫的恨,艰难地活到了现在,而现在呢……舅舅说他过得很好,他带着他的女儿念念,正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他曾经生活过的故土上,他还自己修房子,说什么只要女儿喜欢,他就会永远在那里呆下去,他竟!他竟过得如此之好!而却把她,曾经被他深深伤害过的人,早已抛到了九宵云外!难道,这就是她活该忍受的吗?难道,这就是她苦熬十年都仍无法摆脱的现实吗?不!她不甘心!她绝不甘心如此地就地待毙,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
☆、【006】腐烂
丁缈决定了,她还是要回去看徐莫一次,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不管是他过得好还是不好,她都得最后再看他一眼,以此做个了断!她不能,再这样任由自己沉沦在无法自救的泥潭里,她得活,她得好好地活着,以此证明他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是的!她一定要让他好好地瞧瞧她,瞧她过得有多好,瞧她从未因为被他的抛弃所伤害,瞧她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子,而他当初甩了她而去选择了夏之沁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就这样,带着一种复仇般的心理,丁缈向社里告了假,随后,她便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囊离开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谁知,在公司楼下,有个陌生男子上来拦住了她。
“请问,你是丁缈小姐吗?”
来人是个与薛冰差不多年纪的,身上的服饰也充满了HIP…POP味道的年轻男孩。
“你是——”丁缈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孩。
男孩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冲丁缈笑着,“我是薛冰的朋友,叫我麦克就行了!”说着,他就伸出手,要和丁缈击掌的样子。
丁缈也就傻呆呆地和他击了下掌,但整个人的精神还是恍恍惚惚的。
“你是说,你是薛冰的朋友?但是,薛冰不是已经回美国去了吗?那为什么你还来——”
“什么?薛冰回美国了?”麦克挠了挠头,不解地问:“没有啊,薛冰还没有回美国啊,是谁告诉你他回美国啦?”
丁缈刚想说是他妈妈,可还没开口,她就一下子意识到了,是陈方仪骗了她!
“算了,没什么了……”说着,丁缈就想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麦克再次上前拦住了丁缈,他看了看她手里的行李袋,疑惑地问:“你这是?要出差?”
“唔,有点事要去办。”
“要去多久?事情很急吗?可不可以晚一些再走呢?”麦克急了起来。
丁缈皱了皱眉,她实在是搞不懂麦克的意思了,“要我晚点走?为什么呢?难道,是薛冰出了什么事了?”
一时间,丁缈的心莫名的揪了起来,离开那天,薛冰仍在不停咳嗽的样子再次浮现眼前。
麦克笑了。
“果然……”他低下头,兀自笑个不停,而丁缈却看得火起,这小屁孩,怎么跟薛冰一副德性,真是莫名其妙!
“对不起,要是你没什么事,我要先走了,我还要赶车呢!”
“不!请你无论如何,留下来一天吧,哪怕是半天也好!请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去见见薛冰吧!他已经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麦克第三次上前拦住了丁缈,并且用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行李袋。
丁缈就像被人绑架了似的,被麦克拖上了他的车。
真是见鬼了!薛冰到底是哪里交来的这种野蛮的朋友?就凭他的一句话,说他是薛冰的朋友,他怎么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把丁缈给带上车呢?难道他是什么劫匪吗?可她身上也没多少钱啊,甚至连条值钱的项链都没有,对方又是图她什么呢?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我真的有急事要办,请你放我下车好吗?”丁缈情急地拍起了车门,但麦克早已把车门给锁住了。
麦克转头看了看她,却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是吃吃地笑着,仿佛丁缈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明明还是个小屁孩呢,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干起了犯罪的事,这要是让他们的父母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听到丁缈如背书一般地冲他说起教来,麦克笑得更开心了,简直是要把眼泪都给笑出来的节奏。
当车子上了高速公路桥,丁缈绝望了。
见丁缈半天不再出声了,麦克这才停下他嘻笑的脸,转而认真地看了看丁缈的脸。
“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一些。”
丁缈斜了他一眼。
麦克耸耸肩,“抱歉,我不是在说你老,只是,你也知道,你和薛冰之间差了整整有6岁嘛,一开始我得知他和一个年长他6岁的女人交往,我直呼他真是疯了!”
话是没错啦,可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丁缈仍旧不吭声。
“原来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的,要不然,就是只是跟你玩玩的,可后来,他居然跟我说,他为了你,都跟他老妈闹翻了!我简直是被他给搞糊涂了,心说,这家伙是不是被什么妖精给迷住了,可我见过你的照片,也没发觉你长得有多么异于常人……”
异于常人?你干脆直接说我是女鬼不就得了。
“总之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薛冰这么认真的样子,虽然我还不是太了解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刚刚看到你,在听到薛冰的名字后就好像一副很担心他的样子,啊,我似乎就有些明白了……”
明白?你究竟明白了些什么哦小鬼头!
“请原谅我用了这么一种接近暴力的方式把你给带走了,那是因为,我感觉到你之前所做的事一定很重要,而我,想要带你去见薛冰的这件事,也是同样的重要,甚至,我认为是超过你要办的事,也许你会在心里怪我吧?但,我不想让你后悔。”
后悔?
听到这个词,丁缈的心再次揪紧了。
果然,还是薛冰出事了吧?
“到底……薛冰他怎么了?”丁缈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了起来。
结果麦克带丁缈去的地方……是医院。
“果然!他生病了,是不是?”站在医院的大门前,丁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也瞬间就刺痛了起来。
丁缈急忙往医院里面冲,然而麦克却扯着她的手臂往医生办公室走,“在去见薛冰之前,你最好,还是先去和他的医生见一面!”
薛冰的医生?
当丁缈被推进医生办公室里,一名年近四十的长相清隽的穿着西装便服的中年男子便立即从他的位子上站起来,并朝丁缈走了过来。
“啊,你一定就是丁缈吧?你好,我是薛冰的医生,你可以叫我阿当,或是当叔都可以!”当叔笑得慈眉善目地伸手与丁缈握手。
丁缈整个人如坠云雾里,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了。
“薛冰从小就有心脏病,半个月前,他为了逃避一场手术而偷偷跑回了国,我们一直在到处找他,直到一个多礼拜前,薛冰的母亲才发现了他的踪迹,并且通知了我,我接到消息马上就搭飞机回国了,希望能接他回去重新接受手术,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连搭乘飞机都有困难,所以,我们不得不暂时留在这里,等他休养得差不多了,再把他接出去。”
当当叔把薛冰的病情一一告知给丁缈时,丁缈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强烈的震惊与混乱中走出来。
难怪他身体那么差,难怪他老是出状况,原来,他根本就是一个病人,一个必须时时刻刻盯着他不能让他出任何差错的重病患者!这么一想,也就能明白,为什么像他那样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孩子,眼里却有一抹与他的年龄和身份都不相符的忧郁。
“很严重吗?如果没有动手术,他的病情,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呢?”
当叔看了看丁缈,仿佛是在研究她到底能够承受到多大的程度似的,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曾经,我们都以为他活不过20岁,但他再过两个多月,就可以过他的21岁生日了,我是说,生命中还是不乏奇迹的,只要一个人还怀抱着希望,他就不会太绝望,你说是吗?”
希望。
怀抱着希望。
难道……薛冰也曾放弃过这样的希望吗?他为了逃避手术,回到国内,是因为他害怕手术的疼痛,还是害怕一旦手术失败,他会死在那张冰冷的手术台上?
丁缈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甚至站不住脚,所幸当叔及时扶住了她。
“我很为薛冰开心,没想到他这次出逃,竟会因祸得福,有缘结识了你这样一位热心善良处处为他着想的女孩,我想,这总算也是一件不幸中之大幸的事!”
热心善良?处处为他着想?难道薛冰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描述她的吗?哦,薛冰,你这个小天使!你这个让人不得不为你心痛而又不得不为你心碎的小天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想去见薛冰,立刻,马上,请你带我去见薛冰,好不好!!”丁缈几乎像祈求般地紧紧地抓住了当叔的衣袖,眼泪也早已情急地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薛冰住在19层的单人病房,当叔带丁缈上楼,甚至还帮她推开了病房的门。
“他可能还在睡觉,你可以小声一点走过去,他眼下状况还算好,只要别让他过份激动,就没什么问题,不过……”忽然,当叔又看了看丁缈,然后苦笑道:“看见你的出现,想让他不激动,恐怕也很难吧……”
“不!”丁缈轻声然而是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哪怕是命令,也要命令他不许过份地激动!”
当叔笑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将丁缈送了进去。
丁缈眼望着远处的白色的病床,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室内静得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唯一发出声音的,是放在床头的一台连着薛冰身体的监视器,嘀…嘀…嘀,规律地发出冰冷而单调的响声。
终于,丁缈站到了薛冰的床前,看见了他那张年轻而俊俏的脸,果然,他还在睡着,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在脸上投下了两道朦胧的阴影,他的脸,似乎消瘦了许多,但气色还算好,并没有她之前想像的那么憔悴不堪。
丁缈久久地注视着薛冰,直到眼里不断冲击的泪水几乎要滚落下来时,她才猛的一吸气,将身体背了过去。
忽然,背后有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丁缈的手,丁缈全身一震,明明知道是薛冰已经醒过来了所以握着她的手,她却鼓不起勇气转身面对他,她不敢让他看见她的泪水,她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脆弱的模样。
终于,她整理好了情绪,也把脸上的泪水快速地擦干了,她这才扬起笑脸,向薛冰转过身来。
“嗨!小鬼,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
薛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笑,也不回答,过很久,他才感到十分疲倦似的眨了眨眼皮,无力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丁缈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俯下身,紧紧地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