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舒服表现在脸上，那便是添了几分落寞。
江慧君看着她的模样，双眼就跟被针刺了一样，因为痛而变红。
心里，也越发的心疼起念采薇来。
明知道是自己的女儿，却又不能说出口的感觉很糟糕，就像是有些强行堵住你的嘴一样，只不过是有形跟无形的差别而已。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李美兰也意识到不对，连忙岔到别的话题上，“小念啊，子琛中午会回来吧？”
点头，“现在每天都会回来的，妈找他有什么事吗？”
李美兰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有些事要叮嘱他一下。”
“他可能没这么快回来，妈先跟我说也行，等他回来，我帮您转告给他。”
“这……。”犹豫了下，最终凑到念采薇耳边，小声的说出来。
江慧君看着靠在一起，宛若真母女的俩人，双手无意识的绞的越发的用力，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的刺眼，又特别的讽刺。
李美兰说完话，便大声笑出来，而念采薇则是红透了半张脸。
偏李美兰还不放过，又说道：“小念啊，现在你说非常时期，那件事上，要是子琛敢蛮来，你就按我说的办法对付他，保管十分的有效。”说完，眼睛还欢快的眨了眨，兴味儿十足。
摸着发热的脸，念采薇低声应了一声，别开眼，点了点头。
——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欢快起来，江慧君偶尔会说几句话，而念采薇，也只当没有别人在旁边一样，专心听李美兰讲顾子琛小时候的事。
正讲到顾子琛上小学收到第一封情书，酒杯老师抓到时，门铃响起。
“应该是爷爷回来了，妈先跟五婶聊着，我去开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念长青锻炼的时间。
听到“爷爷”儿子，江慧君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
一双眼睛，更是定定望着玄关口，心，提在半空中，很担心等会儿，念长青会不会直接用、棍子赶她出去。
上次回家，原就是为了问女儿的事情，可念长青像是铁了心一样，就是不说，言语里也满是不耐，最后，直接拿着扫把把她从院子了赶了出来。
江慧君正忐忑着，念采薇已经扶着念长青进来。
而念采薇在外面时，已经听到李美兰的声音，只没想到竟然还有江慧君也在。
脚步一顿，愣住，最后看了眼念采薇，有些担心。
“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了？”见念长青没往前走，念采薇只以为他哪里难过，忙上下看了一遍。
“没有，就是没想到还有客人。”念长青面色恢复如常，像是不认识江慧君一样，直接由着念采薇扶着上了楼。
悬着的心放下，可心里，却只感觉更加不舒服。
眼珠一转，扫向角落里放着的拐杖，想到上次见到念长青拄拐杖的情景，不禁问道：“大嫂，这是亲家公吧？这腿怎么了？”
“你一直在医院照顾菱悦，你不知道，这亲家公啊，几个月前，不小心掉在水潭子泡了一夜，差点瘫痪，这不，这几天正做恢复锻炼呢。”听着楼上的动静，李美兰小声说道。
终归是一家人，一家人之前，又哪里有那么忌讳，自然江慧君问什么，李美兰就答什么。
江慧君手心发凉，眼里闪过心疼，心里，则是在计算着自己去找念长青的时间。
在算到两个时间几乎重合时，脑海里某个念头冒出来，像是承接不了这个念头，一下子脱力的靠在了沙发上。
脑袋眩晕，眼前浮现的，则是那拖长的血迹，还有那人临死之前的笑颜。
眼泪，滑落下来。
“慧君？慧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不舒服了？”李美兰是知道江慧君有老毛病的，见她这副样子，头一反应她的头疼病又犯了。
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扶着沙发坐起来，“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
“要不要上去休息休息？”见她脸色难看，李美兰想扶着她起来。
“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好。”拿手挡住眼睛，靠在沙发上，挨着李美兰，紧闭着眼睛。
“慧君，你这样……不行啊，还是去楼上躺会儿吧。”
最终，江慧君还是没拗过李美兰，被李美兰扶着上了楼。
念采薇刚从念长青的房里出来，就见到正往上走的俩人。
目光在俩人脸上流连了会儿，“妈，五婶这是怎么了？”
“她身体不舒服，我让她上楼休息休息。”
“不舒服？”走近一看，果真，江慧君的面色有些发白，眼睛还有些发红，似是哭过。
“妈，那你带五婶去休息吧，我去给爷爷煎药。”说着，没再看一眼江慧君，径直下楼。
例行公事般的问候，江慧君不是没听出来，只这会儿，却还是觉得心里融了丝丝的暖意进来。
微微侧头，看着下楼的纤细的背影，却又觉得十分的无奈。
旁边，紧闭的房门，江慧君知道念长青就在里面。
外面对话念长青有没有听到她不知道，但是……就念长青现在这态度，这父女的情分怕也是被她自己折腾的所剩无几了吧。
苦笑着，自作自受罢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知道
念采薇煎好药，准备端去给念长青喝，刚一推开门，就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彼时，念长青坐在床上，江慧君站在床边，听到开门声后，俩人同时朝门口看去，念采薇就看到江慧君脸上带着泪，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推门进来，忙伸手抹眼泪，以遮掩面上的异样。
而在念采薇印象里，一直慈祥和蔼的爷爷，现在却是沉着脸，眼里还夹杂着几分没来及掩饰掉的怨恨。
“爷爷，药好了，快喝吧，不然凉了没效果。”假装没发现一样，端着碗进了屋。
江慧君自动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了眼念长青，最终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
轻轻地关门上响起，念采薇才直起身子，盯着念长青看，“爷爷，她来找你干什么？”
两个人在这之前，应该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念采薇不明白为什么在隔壁休息的江慧君回到念长青的屋里来。
而且是满脸泪水，像是专门来哭诉的一般。
念长青的脸色已恢复如常，就着碗口咳喝了一口药，“没什么，就是听说我腿脚不方便，所以来看看我，她不是子琛的五婶吗？我作为长辈，自然是该来打个招呼的。”
“哦！”念采薇看了会儿念长青语气淡淡的应道。
见她没多想，念长青才放下心来。
等喝完药后，念采薇才离开。
看着紧闭的房门，念长青轻轻叹了口气，想着刚刚江慧君进来说的话，只越发的觉得这人是没良心的，只顾自己幸福，却完全不顾忌这女儿的生死。
孩子都已经有了，竟然还干开口想让他说服薇薇离开顾子琛。
如果薇薇知道爸爸妈妈都还在，而且就在眼前，那会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儿，只觉得头皮发紧，越发的难受。
——
念采薇端着空碗下楼，发现沙发那儿只有李美兰一个人。
“妈，五婶呢？”
“先走了，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连缘由都来不及说，火急火燎的拿着包就离开了，我拦都拦不住。”
“该不会五婶家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吧？”说这话的时候，念采薇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等回头我再打电话问问。”说完，拿着包也站起来，“老头子快回来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又跟我急。”
“妈，要不您跟爸今天就在这儿吃吧，也省得麻烦了。”
念采薇挽留。
“哎，我倒是想，不过到时候你爸恐怕又要黑着脸，有意见了。”
念采薇把李美兰送到门口，眼看着李美兰走了几步又回头，只见她眯眼笑道：“小念啊，可别忘记我告诉你的方法啊，子琛要是敢胡来，你就用我说的办法。”
“知道了，妈！”听她说的那么大声，念采薇都有些不好意思。
——
晚上，卧室里，念采薇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就觉得身体一凉，腰间更是痒痒的，跟有小虫在爬一样。
伸手，拍掉了那恼人的手。
只没过一会儿，又感觉一阵痒意。
原本怀孕后，脾气就比较燥，被顾子琛这么一折腾，生气的不行。
“刷”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恼怒的看着仍旧躺在床上，还维持着那手势的男人，“你怎么这么烦？大晚上还折腾我干嘛？”说罢，还不泄愤，用脚踢了顾子琛两脚。
“那种事，不就是大晚上折腾吗？”伸手一捞，也不管念采薇还生着气，直接搂在了怀里。
“还是说，你想换个趣味，白天来？”
轻佻的口吻，直把念采薇说的又羞又恼，“你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我还大着肚子呢，怎么能随便乱来？一点都体会人家的辛苦。”说着，就要掉眼泪。
一见心尖上的人儿要哭，顾子琛急了，忙柔声道：“好，好，我不动你了，网上说，怀孕的人不能哭，对眼睛不好，乖，别哭了，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作弄你了，行吗？”
“你说吧，以后要是再扰我，你就是小狗，不对，老狗。”
顾子琛：“……”这话说的，他怎么这么不爱听呢。
俩人相拥着躺下，顾子琛再没动手动脚，只那抵触的东西，却叫念采薇无法忽视。
还没作声呢，头顶就传来男人忍得很辛苦的声音，“怎么办？我憋得慌。”
那语调，就跟小孩子跟娘亲要糖吃一样，别提多可怜了。
“我……”黑暗的卧房里，念采薇叹了口气，最终还不是不忍心。
——
这段时间来，顾长轩已经注意到了江慧君的异样。
尤其是这一次，早上出去时，脸色还好好的，这会儿回来，却是煞白，情绪低落不已。
“慧君，你今天去哪儿了？身体不好，怎么还不呆在家里？”端了杯热牛奶给江慧君，在她身旁坐下。
“长轩……”心爱人的温声暖语，让江慧君再也压抑不住，开始低声哽咽。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虽说已经到这个岁数，可对于江慧君，顾长轩却仍就是看的十分重，只不过相较于年轻时候而言，有一些亲密的动作不会外显而已。
“怎么了？跟我说说。”那一滴一滴的眼泪，让顾长轩蹙眉，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事，却又一时确定不了，她究竟是因为哪件事而哭。
江慧君从顾长轩怀里出来，看了眼顾菱悦所在的房间，低声道：“长轩，我…。我找到她了。”
“她”，顾长轩自然知道是谁。
心下释然，“那不正好，了了你的一件心事，这是喜事，怎么还哭呢？”
“你不知道，她现在是子琛的妻子，明明该喊我妈的，可现在却要喊我五婶，而且，爸不准我认她。”说到伤心的地方，一下子扑进了顾长轩怀里，双肩抖动的厉害。
“这……怎么会？”顾长轩还没缕清楚，“慧君，你是不是弄错了？”
猛烈的摇头，“不可能弄错，我还看到爸了，上次我们离开后，爸就掉进了水潭里，还是子琛会老家把爸接到京城来治疗的，长轩，你说这事该怎么办？”紧紧的攥住顾长轩的手，想寻求安全感。
顾长轩没有立即回答，是看着满眼是泪的江慧君拧眉沉思，半晌后，才开口道：“慧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认她，你过你的生活，她过她的生活，正好，我们过阵子不是要回D市了吗？以后要见面恐怕也难。”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虽然不能相认，可至少知道她还活的好好的，不是吗？这件事，就到这儿为止，以后你也别再多想了。”顾长轩叹了口气，想想这关系，虽说没血缘关系，可不也乱了辈分吗？
头疼！
“可是……长轩，我想认回她，想让她喊我妈妈。”明明是自己生的孩子，却不能喊自己妈妈，江慧君心里不甘心。
“慧君，你先别激动，这件事，要慢慢来知道吗？另外，慧君，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来，在她的印象里，妈妈早就死了，如果你贸然认她，她会接受得了吗？你明明活得好好的，却又不去找她，你能保证她不恨你吗？”
这件事，处理得好，兴许就不会有问题，可如果处理得不好，那就不是对两家人的影响，而是对整个顾家的影响。
试想侄子娶了五婶的女儿，这话说出去能好听吗？
“那该怎么办？长轩！”被顾长轩说的越发心慌。
“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最近你都没好好休息，我陪你上楼休息休息吧。”
“我……”想拒绝，却发现顾长轩眼里的担忧，心相爱愧疚，只能闭嘴。
——
楼下卫生间门口的一堵墙后，顾菱悦穿着家居服从后头缓缓出来。
双手紧握，满眼震惊，因为接受不了刚刚听到的信息，唇瓣微微抖动着。
顾菱悦老早之前，就隐约知道江慧君好像在找什么人，她是知道江慧君以前是个孤儿的，只以为她要找的是亲戚，可刚刚她都听到了什么？
女儿？
自嘲般的低笑出声。
原来妈妈不止她一个女儿，原来，那个姓念的，就是妈妈的女儿。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认回她吗？
想到自己再也不是江慧君唯一的女儿，顾菱悦就有种抓狂的感觉。
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水果，没动，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站起来，冲上了楼，进了房间。
“哐”的一声，及其响亮。
——
正在飞机场候车室的张芷欣，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张婉玲已经去领登机牌，因为回来匆忙，根本没什么行李。
手放在包包上，感觉到一阵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顾菱悦打来的。
“菱悦，什么事？”
“芷欣姐，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电话那头的顾菱悦好像有些着急，语速特别快。
失落的看着拿着登机牌往这边走来的张婉玲，回道：“我现在在机场，正准备回D市，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顾菱悦显然没想到张芷欣为这么匆忙的回D市。
“芷欣姐，我有事要跟你说，你能不能留在这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着顾菱悦的哭声，张芷欣关切的问。
VIP候机室，比较安静，张芷欣听着电话里顾菱悦说出的话，脸色一变，继而，黯淡的双眼又重新燃起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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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家了！o（∩_∩）o哈哈，开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谋！
“芷欣，好了，走吧！”张婉玲拿起行李准备前往登机口，只才转身，手臂却被张芷欣卡住。
“姑姑！”张芷欣神色复杂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看她那模样，张婉玲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芷欣，你可是答应姑姑要回去的，可别想中途变卦啊！不然我没发儿跟爸爸交代。”
原本，她让张芷欣在这儿多呆几天，就已经顶了很大的压力，要是这次还没将张芷欣带回去，那回去面对的可就是张提年的训斥了。
“姑姑，菱悦那儿发生了点事情，我必须现在过去一趟，姑姑，能不能把飞机延迟一些，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张芷欣知道，张婉玲的忍耐已经到极限，如果还不回去的话，恐怕连这一向心疼自己的姑姑也要埋怨自己了。
“姑姑，就两个小时，看完菱悦我马上回来，求求你了！行不行？”见张婉玲迟疑，张芷欣又祈求道。
“真的两个小时后会回来？芷欣，你可不能骗姑姑。”张婉玲板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