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痛苦的回忆。
情义不在，可心里多少是有点触动的。
抬着头，看着陆昊，衣服有些皱，前襟那儿还有个黑黑的手掌印，脸上的胡茬似乎也没时间刮，显得有些沧桑。
外加那一双请求的眼，张口欲说的话，却突然讲不出来。
轻轻踮起脚看了眼那边的路口，这会儿是红灯，一溜都是等待行走的车。
“陆昊，他公司里的事，我一向都不管的，所以，这件事，我管不了。”
婉转的拒绝，至少不是冷嘲热讽的拒绝，不是吗？
陆昊心里自问着。
强扯了一抹笑出来，“我……我知道，今天麻烦你了。”说着，便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脚步慌乱的往停车那儿走。
念采薇看着他那样子，皱了下眉，继而目光一扫，就看到那熟悉的车辆往这边驶来。
忙弯身，提起地上的袋子，往马路旁边走去。
“这儿！”招了招手。
车后座的小屁孩看见，本想探出脑袋，却被顾子琛制止，最后，只得撇着嘴，坐回座位，“琛琛，你干什么呢？妈妈在那儿。”
顾子琛看着后视镜里那远去的车辆，目光闪烁了下，再抬头时，就看到前方，那笑着招手的女人。
马路上车辆飞驰，灰尘也多，可她站在那儿，那浅淡的笑，却像是绽开的一朵清丽妍美的花儿，那刚刚升起的一丝不安的心，立刻安静下来。
“怎么这么久才来？”看着车在面前停下，念采薇直接提着袋子往后备箱走。
顾子琛担心重，开门下车，帮着把东西提到后备箱。
小屁孩双脚跪在椅子上，脑袋往外探，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袋子，眼睛亮闪闪，“妈妈，你都买了什么好吃的啊？”
“买的是我们这两天吃的菜。”正好吃完这两天，就可以搬家了。
“都是菜啊！”小屁孩那顿时焉了，抿了抿嘴，“妈妈，我记得这儿有一家的烧麦很好吃呢。”说着，回味起了味道，咽了咽口水。
“哦，今天那家关门，没开。”拉开车门上车，淡定的回道。
小屁孩却有些不相信，眨巴着一双大眼，盯着念采薇的脸看，嘟着嘴说：“可是上次去，那个老板都说，他很敬业，一年四季都不关门。”
念采薇：“……”为什么记得这么牢？
看了眼前前头的男人，发现那人也正望着自己，虚咳了一声，揽着小屁孩，“哦，是这样的，老板他老婆今天生孩子，所以没空开店。”
小屁孩用一种“当我是白痴”的眼神看着念采薇，“妈妈，上次去，那那老板老婆的肚子都还平平的，怎么没过一个月，孩子就要生了？”
小屁孩哼哼两声，很是愤怒，“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小孩子明明是要在妈妈肚子里呆够十个月才会出来的。”
念采薇窘了，忘了这一茬。
只得迅速在小屁孩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找话题遮掩过去，“寸寸，今天的作业多不多？老师都讲了什么内容啊？”
“哼哼！”小屁孩撇过头，看向前头正在开车的顾子琛，“琛琛，你也不管管你的女人，现在是越来越会撒谎了。”
念采薇：“……？”
没等念采薇反应过来，小屁孩又说：“还有啊，琛琛，你女人最近越来越胖了，你看看，连小肚子都出来了。”说着，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指着念采薇的肚子。
俩人：“……”
顾子琛往后一看，这么坐着看，还真有点明显。
念采薇就有些窘了，最近因为吃的比较多，这腰跟以前比，肥了一圈，站起来还不觉得，可这一坐下……就跟在要上围了个泳圈一样。
小屁孩挪挪屁、股，从念采薇怀里出来，双脚盘着，正对着念采薇，“妈妈，虽然你是个已婚女人，可是也要注意注意形象，你知不知道？你以后要是身材走样了，你可别哭，我告诉你。”
说完，拉住念采薇的手，“所以啊，妈妈，为了好身材，今晚你就少吃一点吧。”
念采薇：“……！”
顾子琛被小屁孩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侧头看了眼后座，“寸寸，那你现在身材是不是就是走样后的身材？”
小屁孩：“……”简直是直戳小屁孩的心窝啊！
“坏琛琛，不理你了！”透过车窗的缝隙，传出小屁孩稚嫩的愤怒声。
——
陆昊没有马上回医院，而是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绕着道路转着。
心口，就像是空了一样，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陆昊看不到方向，双眼跟被人蒙住一样，一片黑暗，只能伸出手，无助的往前，一步一步试探。
直到方端云打电话来，陆昊才不得已调转方向。
想着方端云那眼巴巴的期待的神色，陆昊只觉得一阵头疼。
到了医院，陆宁所在的病房，一进去，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方端云就已经迎上来，紧张急切的问道：“昊昊，怎么样？念采薇愿意帮我们家吗？”
陆昊摇了摇头，越过方端云，走到床前看了眼陆宁，“妈，公司没了就没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昊昊，你怎么能这么说这样的话？什么叫‘公司没了就没了’，那公司可是你爸爸的心血，怎么能落入别人手里呢？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啊？你难道忘了你爸爸临终前说的话了吗？”
因为陆宁好不容易睡着，方端云也只能压低声音质问，小声哽咽着。
“妈，我没忘。”怕把陆宁吵醒，直接拉着方端云往外走。
“妈，爸临终前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我一直记着，可是妈，最后我们家做了什么？”陆昊沉声质问。
“可妈，那也是逼不得已才做的，不还是为了你们兄妹俩吗？你跟念采薇在一起的时候，你对她有多好，她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这么狠，非要赶尽杀绝，一条活路都不给人留呢？”
眼泪簌簌的掉，李美兰低头，揩着脸上的泪水。
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大，在空荡的走廊上，越发尖锐突兀。
“真要像妈这样说，我对她的好，那在五年前就还清了，你当初毁了她，之前，还差点让她没了孩子，凭什么要求她要放过你？”
听着方端云无理的哭诉，陆昊只觉得越发的厌恶，胸口更像是堵了一块儿巨石，憋闷的很。
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会是这么一种自私自利的人？
方端云只掩面哭泣，“那怎么办？这公司没了，以后咱们陆家可怎么活？还有宁宁的病，以后还怎么治？”
“宁宁的治疗费，妈放心，我会想办法凑齐的。”看着半蹲着哭泣的方端云，心里却是无比的平静。
陆昊这么一说，方端云却是哭越发悲惨，想到陆宁的疯癫样，想到公司没了，想到自己以后的那种贫苦生活，心中，生出浓烈的恨意。
而站着的陆昊，自然是没发现的。
——
念采薇这两天很郁闷，为什么呢？
因为自从上次小屁孩说她胖了后，只要是吃饭，就一直盯着她，但凡她吃完第一碗，去盛第二碗时，小屁孩就会说：“妈妈，你还吃？不怕胖啊？”
说着，还狠狠瞪了顾子琛一眼。
小屁孩可没忘记顾子琛上次说过的话，说她胖？
哼哼，我偏要多吃！
在这住的最后一天，正好是周五，小屁孩明天不用去学校，这会儿吃完晚饭后，正颠颠儿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呢。
念采薇站在门口看着小屁孩一扭一扭的屁、股，伸手摸了下有些凸起的肚子，伸手捏了下顾子琛，“你说怎么办吧？”
这要再过一个多月，可就真瞒不住了，要是还不跟小屁孩说，到时非得翻了天不可。
“你别担心，我会找时间跟寸寸说的。”
拉着念采薇到沙发上坐下，一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笑着说：“好像还真是大了点。”说些，目光上移，眉毛一跳，那意思不言而明。
“这种时候还开玩笑？”推开顾子琛，拧着眉，“那现在吃饭的事怎么解决？”
小屁孩每天盯着，那眼神，那语气，好像她真的吃的很多似地。
“能怎么办？你吃你的，寸寸说她的，寸寸那小丫头，你还不清楚？还为上次的事记着仇呢。”
－－－－－－题外话－－－－－－
明天考试，只能更这些，明天考完，争取多更一点！么么哒！
水水还有五页的纸要背……（┬＿┬），好像要记忆面包…。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是不是很轻？
（“能怎么办？你吃你的，寸寸说她的，寸寸那小丫头，你还不清楚？还为上次的事记着仇呢。”）
“都是跟你学的，要不然以前寸寸可不会总说那些毒舌的话。”
念采薇可没忘记刚见面时，这人说的话，那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都说孕妇脾气大，顾子琛也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是，是，都是跟我学的，跟我学的。”
一手将念采薇揽进嘴巴，薄唇贴了她脸颊一下。
“以后，你也看顾着寸寸一点，平时千万不能让她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知不知道？”
每每想到小屁孩嘴里说出的话，念采薇就觉得汗哒哒。
“遵命，老婆大人，小的一定会盯着寸寸的一举一动的。”说着，还讨好的伸手拿了串提子送到她面前，“要不要吃？我剥给你你吃。”
“不吃了，要是等下寸寸出来，估计又要说我了。”拍开那要往上滑动的大手，起身，“我要先把东西收拾收拾。”
手上的松软消失，顾子琛也只能跟着起身，到了小卧室门口，小屁孩这会儿正拿着自己的东西跟念长青展示呢。
身边，还放着一个美羊羊的卡通小行李箱，小行李箱里面，已经整齐的摆放了一些衣服，还有玩具。
小屁孩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顾子琛，嘴巴撅的老高，抬着屁、股对着他。
“寸寸，明天就要搬家了，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啊？要不要琛琛帮忙？”
“不用了，我有太爷爷帮忙，坏琛琛还是去帮胖妈妈吧，哼哼！”
说着，愤愤的把衣服扔进行李箱，一把扑进念长青的怀抱，瘪嘴，瞥了眼顾子琛，委屈的说：“反正我就是个不招人疼的胖子。”
顾子琛：“……？”这小屁孩记仇的性子还真像他！
念长青抚着小屁孩的头发，“寸寸，琛琛那是跟你开玩笑的，像寸寸这样的啊，太爷爷觉得刚刚好，抱起来肉乎乎，摸起来软乎乎的，别提多舒服了。”
“就知道还是太爷爷最爱我了。”头拱进念长青的怀里，然后愤愤的说：“不像有的人，讨好的时候说人家真懂事，真漂亮，不讨好的时候，就说人家是小胖子。”
顾子琛：“……”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
晚上，李美兰刚从外边吃完饭准备回家，出了餐厅，准备上车，就被人叫住。
听得出是谁在叫自己，李美兰本想着假装没听到，直接上车，可后头的人已经上前，又喊了一声：“伯母！”声音之大，要让她再假装没听到，那是不可能了。
“芷欣啊，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正好跟朋友在这儿吃饭，刚刚出来时，见到伯母就想上来打个招呼。”
看着李美兰身后的车，“伯母，这是要回家了？”
李美兰愣了一会儿，“啊？是啊，莫奇还等着我回去照顾呢，可不能在外面呆的太晚。”说完，也不说别的话，直接上车。
与原本的预想有点偏差，守了这两天，张芷欣怎么可能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扶住车门，抖了抖身体，“伯母，我今天没开车来，又正好顺路，我能不能搭您的车回去？”
李美兰心说不能，面上却笑着摆手，“当然可以，快进来吧，别冻着了。”
得到允许，张芷欣二话不说的就上了车。
关上车门，隔绝了想窜进来的冷风。
一时有些尴尬，就连一健谈的李美兰也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话。
只希望，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千万别让自家儿子看到，不让又要冷眼看自己了。
要说虽然发生那样的事，可对张芷欣那也还是挺喜欢的，可现在……子琛都结婚了，还巴巴的想缠上来，那就是小三，不要脸的行径，李美兰最是痛恨的就是这种人。
所以现在对于张芷欣，也只是保持起码的礼貌风度，毕竟两家相熟，也不好直接甩脸子。
车里开着灯，很明亮，张芷欣侧头看着正目视前方的李美兰，咬着唇瓣，似是十分的纠结，“伯母，其实……我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可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语气，听着小心翼翼，别提多可怜了。
“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不要说了吧，也省的你这么纠结。”说着，一手捂住了头，“哎哟，我这头怎么这么晕哟？肯定是刚刚酒喝太多，后劲儿上来了。”说罢，就直接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觉。
张芷欣脸色变幻，唇瓣被咬的发白，放在一侧椅子上的手，用力的抠着表皮。
可又还只能忍着，试探的喊道：“伯母？伯母？”
看着李美兰眼睫毛动了动，心知她根本没睡，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这件事，其实是关于念采薇的，既然伯母不想听，那我便不说吧。”
正假装睡觉的李美兰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
李美兰的拒绝，让张芷欣无法开口再说，直到到了家门口，也没找着机会。
最后，下车时，看了看闭眼的李美兰，从包里拿出那个文件袋放在了椅子上。
——
顾长明正拿着遥控器，看着墙上的时钟，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就听到李美兰气急败坏的走进来。
那脚上的鞋子，一下子蹬的老远。
“奶奶，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顾莫奇跑上前，迎接李美兰。
“乖！就是有些人没眼里劲儿，奶奶心里不顺畅而已。”摸着顾莫奇的脑袋，对上顾长明询问的目光，“莫奇，奶奶渴了，去给奶奶倒杯水出来。”
“好！”
见顾莫奇进了厨房，李美兰才扔下手中的包，把那个文件丢进了顾长明怀里，气愤道：“老头子，你说的没错，这张家那丫头对子琛果然没死心，你看看她，竟然还找人调查小念，真是气死我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顾长明打开文件袋，看着里面的东西，就是念采薇的简介还有一些日常的生活照片，“这……能看得出什么？”
“怎么不能看出些什么？”坐到顾长明身边，看了眼厨房，小声道：“按她这种调查法，那别人还要不要*了？而且，你说她什么意思？干嘛特意圈出寸寸？”
仔细一看，但凡有小屁孩照片的，都用红色水笔去，圈出了，特别的显眼。
顾长明凝着照片，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到顾莫奇端着水杯出来，迅速把那些照片又全都放进了文件袋里。
自家乖孙出来，李美兰也没再问，只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莫奇啊，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我想等奶奶回来再睡。”顾常庭常年在外，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跟在李美兰身边，对于李美兰的依赖可想而知。
“那现在奶奶回来了，快去睡觉吧，明天虽然不要上课，但是，你不是答应了寸寸要帮她搬家吗？”
“是哦，那爷爷奶奶晚安，我先上楼了。”想到明天有表现的机会，顾莫奇就抑制不住的兴奋。
而且，以后寸寸就住在这附近，想找她就更容易了。
发觉楼上没动静了，李美兰才往顾长明身边又挪近了一点，“老头子，你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快告诉我。”
“还能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