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兰也不打算再忙了，挨着顾长明身边坐下，笑眯眯的打量了下念采薇，“小念啊，今早，肚子里那个没闹腾吧？”
“没有，这两天都没太大感觉。”想到肚子里这个孩子，目光变得柔和，周身带着淡淡母性光辉。
顾长明看了念采薇一眼，脸色好了些，“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顾子琛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红本本，放到茶几上，然后很平静的说道：“爸，妈，我们今天领证了！”
客厅里，静默了半响，然后，先后想起了顾长明的怒喝声与李美兰的惊喜声。
“混账东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眼里还有父母吗？”
那双矍铄的双眸，快要喷火了。
“我已经成年了，这种事，我自己能做主。”迎上顾长明的愤怒，话语，却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一点都没受影响。
“老头子，你生什么气？这领证了不正好吗？小念现在都有了身孕，领了证，这肚子里孩子才能名正言顺，是不是？至于这酒席，可以后面补的嘛！”
拿着顾子琛的红本本看了又看，嘴都合不拢。
“小念啊，你的这个呢？”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
“在……在我口袋里。”不明白李美兰要结婚证做什么，却还是拿出来，交到了她手里。
“哎哟，老头子，你看看，这两个人多配啊？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特有夫妻相，金童玉女似地，好相配。”
顾长明看了一眼，冷嘲热讽道：“相配？也不想想两个人相差多少岁？”
“爸跟妈不也相差八岁吗？”顾子琛开口说道。
顾长明：“……”
顾长明一时被噎的无话可说，可顾子琛却是不打算放过，笑意放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爸，这是嫉妒自己的结婚照没我们的好看。”
“混帐东西，胡说八道什么？”被顾子琛气的胡子往上飞。
念采薇拉扯了下顾子琛的衣服，那眼神示意他：“你别再说话了！”
“伯父，伯母，事先领证没通知你们，是我们的不对，还请你们能谅解。”话毕，朝他们弯腰，鞠了个躬。
“哎哟，小念啊，这都领证了，怎么还能叫伯父伯母呢？”李美兰上前，握住念采薇的手，笑盈盈的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开口。
念采薇被她看的害羞，垂下眼皮，低声的叫道：“妈！”喊完后，又微抬起头，看向顾长明，提着心又喊道：“爸！”
顾长明哼哼两声，没再说别的话，这却让念采薇提着的心放下，很怕刚刚一开口，顾长明会开口反驳。
“哎，真好，真好！好久没听过这么舒畅的称呼了，真好！”握着念采薇的手，又拍了拍。
顾子琛看了看时间，“爸，妈，时间不早了，幼儿园该放学了，我们该去接寸寸了。”
“去吧，去吧！”李美兰没拦着，知道这么好一消息，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与姐妹们分享。
“等下，你去接寸寸，她留下，我有话跟她说。”顾长明开口。
顾子琛没动，反而不动声色的将念采薇挡在了身后，“爸，我们答应了寸寸，两个人一起去接她。”
“放屁！”怒喝一声，顾长明那双矍铄精明的眼落到念采薇身上，“我们顾家不需要没胆子的儿媳妇儿。”
那意思就是，今天不留下，就是没胆子，没胆子，也就不被他接受。
“子琛，你先去接寸寸吧。”一只手在顾子琛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
看出顾子琛的犹豫，顾长明那个气，“我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你去吧，等会儿把寸寸跟莫奇一块儿接过来！”柔声道，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目光淡定，没有慌张，没有害怕，有的只是顾子琛能读出的坚强与坦然。
“嗯！我马上就回来了！”说完，俯身，不顾还有人在场，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念采薇不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招，瞟着旁边俩人，脸，以可见的速度窜红。
这人……真是……
“跟我去书房！”不再看让他窝火的顾子琛，顾长明双手背在身后，率先上楼，念采薇跟在身后。
看着念采薇进了书房，顾子琛才把目光收回，“妈，楼上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儿，你一定记得赶紧上去。”
“行了，你还真以为你爸会为难小念不成？你爸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处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了解？”推着顾子琛往门外走，“快去接寸寸吧，别让她等太久了。”
——
书房里，念采薇双手交握在身前，站在书桌面前，垂着头，像极了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
书房里，一度陷入沉默。
顾长明没开口，念采薇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偷偷抬起眼皮，发现书桌上正摆着一本书，书上的字很大，全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其中有一个两个字特地用红笔圈了出来。
而顾长明正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被圈出来的字。
“爸，那两个字是信息的意思。”念采薇小声提醒道。
“这些字你认识？”顾长明挑眉没想到念采薇会认识这些文字。
“这是东巴文字，上大学时，看过有关这方面的书，所以有点印象。”老实交代。
“哼哼！有时候谦虚过头就是骄傲了。”那眼神好似再说：“有点印象？骗鬼呢？”
念采薇：“……”
书房，又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听到顾长明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就听他说道：“那小子那么混，嘴巴毒，性格又不好，你看上他哪一点？”
念采薇一怔，“嘴巴是挺毒的，性格也不怎么好，可是他却能给我别人所不能给的温暖与安全感。”
“哼！你倒是老实！”抬起眼睛，正式打量起念采薇来。
咋一看，就是一年轻女孩，很难想象竟然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而且肚子里还有一个。
想到这，就又想到自家儿子对她做的混账事，面色，不禁又柔和了几分。
“对于那臭小子的事，你了解多少？”
念采薇摇头，“没有多少！”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两个人的事，了解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做什么？
“不了解你还敢跟他领证？现在的年轻人要都像你这么大胆，还不得被骗死！”
这么一问，顾长明就知道，这顾子琛肯定没有把五年前的事告诉她。
人姑娘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我相信他！”念采薇也并不矫情，直接回道。
“信他？”顾长明冷哼两声，“未婚怀孕，没办酒席就领证，难道不觉得委屈吗？”
这话虽然问的很僵硬，可里面明显是关心。
念采薇心里一暖，摇头，“不委屈，能嫁给他，我很幸福！”
姑娘脸上笑的甜甜的，一点都不像是撒谎。
顾长明眼眸一敛，指了指念采薇身后的椅子，“坐吧！”
然后，就把桌面上的书拿开，拿了象棋出来摆着。
等摆好了，才问：“会玩这个吗？”
“不会，只用这个玩过五子棋。”
顾长明：“……？”
——
顾子琛接小屁孩跟顾莫奇回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小屁孩一进屋，就四周看了眼，没发现妈妈的身影。
“琛琛，妈妈呢？”
顾子琛面色一变，“我上楼去看看！”
刚上到二楼，正巧跟从卧室出来的李美兰碰了个正着。
“妈，爸跟薇薇还在里面？”
“在啊，我刚刚去敲了门，打算进去时，被你爸给吼出来了，你放心，小念很好。”
手里拿着盒子，宝贝的打开，“子琛，你看看，等会儿我把这个送给小念，她会喜欢吗？”
盒子里，是一个翠绿闪着光泽的镯子，周围，似乎也泛着淡淡的绿光，只一眼，便能看出与普通的镯子不同。
“只要是妈送的，她都喜欢。”手指在镯子上摸了下，凉意浸肤，“再说，妈，这不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吗？”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小心翼翼的合上，看了眼紧闭的书房，“你爸这会儿估计还生你的气呢，你就不要再去惹他了，不然，他把火气发到小念身上怎么办？”
顾子琛：“……”
自己不能去敲门，那别人总能去吧！
下了楼，朝着正喝着热汤的小朋友招手，“寸寸，妈妈跟爷爷正在书房，你快上去，叫爷爷下来吃饭。”
“哦，好！”小屁孩这会儿肚子不那么饿，自然觉得还是妈妈比较重要，放下手里的碗，准备上楼。
“顾磨叽，你要去咩？”
顾莫奇扭扭屁、股。眼珠子乱转，“寸寸，我还饿着呢，你先上去吧，等我把这碗汤喝完，我再上去。”
“那好吧！你快点啊！”
顾莫奇看着小屁孩上到二楼，连忙把碗放下，一只手背在身后，走到顾子琛身边，仰着头，贼兮兮的笑着。
“莫奇，你又想搞什么鬼？”
顾莫奇把手凑过背后伸出，手里刚好就攥着刚刚忘记拿走的两个人的红本本，“叔叔，你跟念阿姨结婚了是不是？”
“胡说什么？谁叫你乱拿东西的？”手快速的从顾莫奇手里抢过红本本。
“我没有胡说，不要以为我不认识这三个字，我认识的，叔叔，你老实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就想勾搭念阿姨的？”
顾子琛皱眉，“顾莫奇，注意你的用词。”勾搭，这是一个小孩子口中应该说出的词吗？
顾莫奇眼一翻，努嘴，“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凭借男人的直觉早就发现了。只有寸寸比较迟钝而已，没看清你的真面目。”
顾子琛：“……”
不想再跟顾莫奇闲扯，抬脚准备上楼，却比顾莫奇拉住了裤腿。
“又有什么事？”
“叔叔，念阿姨归你，那以后寸寸是不是归我了？”
嘿嘿，结婚更好，以后就没人能跟他抢寸寸了。
顾子琛冷着脸，看着满脸期待的侄子，“不能，因为现在寸寸已经是你堂妹了。”
顾莫奇：“……”
——
楼上，书房里，小屁孩正坐在顾长明怀里，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桌面上的棋盘上。
“哎呀，爷爷，你又放错了，如果放在这儿，肯定就不会被吃掉了。”小屁孩小肉手指一指，顾长明定睛一看，咳咳，还真是。
顿时，老脸就有几分挂不住了。
连五子棋都玩不过小孩子。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小屁孩的抱怨声，“爷爷，你又放错了！”
重重的咳嗽声传来。
“寸寸，你去楼下问问奶奶饭好了没？”念采薇担心小屁孩再说下去，会把顾长明弄的更加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小屁孩。
“哦！”小屁孩应了一声，从顾长明腿上滑下来，出了书房。
见门关紧，顾长明立刻瞪了念采薇一眼，“刚刚，孩子在这儿，就不知道让让我吗？”
相处了这么会儿，念采薇算是把顾长明的脾性摸清楚了，整一个固执又好面子的老头儿。
无辜的眨了下眼，笑道：“不是您刚刚说，千万不要放水吗？”
顾长明：“……”
——
下楼的小屁孩正好与上楼的顾子琛相遇。
“寸寸，妈妈跟爷爷现在在干什么？”
小屁孩扶着扶梯，一蹦一跳的下楼，脆生生道：“妈妈跟爷爷正在玩五子棋。”
“五子棋？”
“是啊，而且，爷爷好像都不会玩，总是输给妈妈，几分钟没到，都输了两盘了。”为了强调，小屁孩特地伸出了两个肉手指比划。
顾子琛：“……？”
嘴角多了分笑意，转身，抱起小屁孩下楼。
“琛琛，你不是要上去吗？”
“琛琛刚刚想到要拿的东西在楼下。”没把小屁孩放下，捏了下她肥嘟嘟的脸颊，“那寸寸下来干什么？”
“妈妈叫我下来问问奶奶饭菜好了没。”说着，扭动身子，就要从顾子琛身上滑下来。
同时，对着厨房大喊道：“奶奶，饭菜好了吗？爷爷说他饿了，想吃饭。”
“好了，可以上桌吃饭了。”厨房里传出李美兰的声音。
“你个鬼灵精！”刮了刮小屁孩的鼻子。
伸出舌头，小屁孩做了鬼脸，又甩着小身子，往楼上跑去。
此时，刚好一盘结束，念采薇正帮忙收拾棋子儿装进盒子里呢。
“啊呀，你们怎么就结束了？”
“不是要吃饭了吗？”念采薇解释。
“那最后谁赢了？”小屁孩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实则感兴趣的是这个。
“咳咳！”传来顾长明的咳嗽声。
念采薇又怎么不懂他的意思，“寸寸，这盘啊，是爷爷赢了，妈妈输了。”
“真的？爷爷赢了？”
顾长明扬了扬头，“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当然是真的，妈妈难道会骗你不成？”
小屁孩看了看俩人，点点头，“妈妈，你是不是故意让爷爷赢的？”
“……！”
——
因为到了吃饭时间，索性就在家里吃了午饭。
念采薇跟小屁孩已经提着东西先出去了，顾子琛走在后头。
顾长明看着欢欢呼呼的小屁孩，脸色柔了几分。
再看身旁的顾子琛，脸色又查了几分，不过临出门前还是开了口，“既然都领了证，就尽快订个日子，把酒席的事给办了。”
“好，都听爸跟妈的。”这次，顾子琛没再反驳。
因为他知道，只有摆了酒席，别人才会知道她是他的妻，她才不会受委屈。
原本提前领证，他就已经觉得委屈她了，如果能尽快把酒席补办了，那当然是尽快更好。
送走了三人，李美兰才搓着手进屋。
发现顾长明还站在窗口那看着外面，走过去，拿手肘顶了顶他，“老头子，是不是舍不得了？”
顾长明脸上闪过不自然，“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在看外面的风景。”说完，背着手，往楼上去了。
李美兰站在他那个地方往外面看了看，就一堵围墙有什么好看的？
死鸭子嘴硬！
想到有了儿媳妇儿，脸上瞬间绽开笑颜，喜滋滋的掏出了电话，准备挨个通报喜讯。
——
当晚，小屁孩跟念长青睡着以后，夫妻两人就搂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子琛，今天真像是在做梦，轻飘飘的，一点都不真实。”
顾子琛书放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摩挲着，呼吸间，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垂眸间，能看到那在灯光下更显精致的锁骨。
深呼吸了一口气，“放心，就算是一场梦，那这场梦也永远不会醒。”
肩膀上的手渐渐下移，到了腰间，变得不安分起来。
“今天临走前，爸问我，什么时候补办酒席，我跟他说，随他跟妈安排，你觉得呢？”
“能不能生完孩子在补办酒席？我可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
“大着肚子穿婚纱怎么了？在我眼里，你还是最漂亮的。”薄唇，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脖颈出稚嫩敏感的肌肤，惹得念采薇直缩着脖子。
“结婚只有一次，我才不要大肚子穿婚纱，你觉得是你觉得，那别人不一定觉得，我不要。”皱眉，想起什么，摸了摸脸，“而且到时候，脸上长斑了怎么办？水肿了怎么办？胖了怎么办？反正就是丑死了，我不要！”
念采薇犹记得怀小屁孩时自己的形象，简直无法直视。
看她那副反感样，肯定是不可能了。
顾子琛想了想，开口，“要不，我们先请自家然吃个饭，等你生完孩子，咱们再大办酒席？”
先在家族里把她的身份公布了，以后行事也更方便。
“这样好吗？”这样做，难道要请人两次不成？
“这又没什么，之前，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