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音乐和狂欢声震得何诗璐耳膜不适,文渊又是提高了几倍的音量在她耳边叫嚷,她使劲儿地皱了皱眉,想着待会见到韩易风一定跟他好好算这笔糟心的账。
走了几步后,远远看到一片区域内,只有一个男生的身影在忙活着倒酒,喝酒。
估计是包下了这片地方,张硕摸了摸鼻尖,有些猜透了他的意图。
何诗璐快几步上前,一把夺下了韩易风手中的酒瓶,也用着几乎是喊嚷的方式冲他吼道:“韩易风!你别喝了!”
韩易风似醉未醉地瞟了眼何诗璐,对文渊骂道:“混小子,说好了就咱俩喝酒,你怎么给不相干的人都叫来了!看着就烦,滚开!”
“你最好收敛点,我当你喝醉了,不跟你计较!”何诗璐逼近了两步,仰视那个颓废了多天,仍然骨子里散发出邪佞气息的男生。
只是在这种灯光迷离之下,他的倔强令她有些心疼。
他晃晃悠悠地又重新开了瓶酒,仰脖直接灌了一大口,用手抹了残留在嘴边的几滴猩红的液体,侧身看了何诗璐一眼,“好啊!既然都来了,那就陪本少爷喝几杯!”
说着,他的一把搂过了何诗璐,将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处,低着头睨视她,“丫头!这是你自找的,我可没强迫你来!”
“你想干什么!”张硕冲上前去,却被文渊拦下。
文渊摇摇头,示意:“放心,风哥不会伤她的。”
张硕扯动了下嘴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句:“我介意的又不是伤不伤的问题,是替卓哥不值。”
在他眼里,只有姜宇卓才可以这么抱着何诗璐,其他男色均在一百米范围外才行。
何诗璐也朝张硕眨了下眼,表示不用担心自己。然后,她毫不示弱地对上了韩易风眼底玩味的笑意,从他的手中抽过酒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
没有姜宇卓咄咄逼人的监视,没有辛辣呛口的感觉,她也硬着头皮就着本身也存在的任性喝下了那瓶酒。
或许,她天生就有做酒鬼的潜质。
没想到她眉头不皱一下就喝了三分之一,韩易风和文渊看呆了不说,就连张硕都是状况之外的表情。
除了钦佩这个小丫头的胆量和气量,张硕还脚底发凉,一种世界末日的绝望情绪油然而生。
大庭广众之下,纵容何诗璐饮酒,姜宇卓肯定不会放过他了。
也学着韩易风酷酷地擦嘴,何诗璐也用手心拭去嘴角溢出的那几滴酒,强势地瞪着韩易风:“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他们的区域位于中心,所有的琉璃球和闪光灯扫射的必经之地,各种斑驳错落的光线划过,为何诗璐清秀的脸庞增添了几抹魅惑的红晕。
韩易风看着酒精下肚后半分妩媚的她,心跳漏了半拍,但一想她充其量不过也是个女生,与其他人无异,这不也朝思暮想到忍无可忍地找上门来了,心里底气多了几分。
他松开了对何诗璐的禁锢,长腿向后一跨,准确无误地坐在了沙发里,四仰八叉地躺在那,挑了挑邪气逼人的眉毛:“说吧,你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想我了?”
“真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我只是听文渊说,你在这里醉的不省人事,来看看你是死是活,好帮忙处理你的后事!”
原来如此,竟然不是特意为他而来,是有人通风报信,韩易风瞪了站在一旁尴尬的文渊一眼,膨胀起来的自信心又冰了下去。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我家亲老子都管不了我!”韩易风心里没了底气,嘴上还是装着强硬。
何诗璐的太阳穴被乌七八糟的环境闹得突突跳个不停,见韩易风也没有文渊说的那么惨,思维还挺清晰的都能跟她顶嘴,也不想再耗下去了,索性开口告辞:“那你多保重,就当我没来过!”
说着就要往外走,韩易风不想她真对自己没耐心,有些急了,从沙发里跳起,扯住了她的手腕,“你……”
这时,酒吧门口那里传来巨响,一群拿着管制刀具的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染了几缕黄毛,叼着个烟头,让跟随而来的几个小混混瞬间控制住了场面。
霎时间,整个酒吧厅里安静了下来,何诗璐浑浊的神经路也通了些许。
文渊和张硕都是经过训练的人,当即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他们两个挡在了前面。
“韩易风!你给老子出来!”为首的恶棍凶巴巴地喊道。
那些原本还纠缠在一起的身躯,吓得哆嗦地分开,想要偷偷溜走,当大伙儿都移到了门口那里,却被早就封住出口的人拦了下来。
“哈哈!今天没有老子的命令,谁都出不去,也进不来!”
“都说好事成双,要么没人来扰,要么一次来俩!”韩易风歪着嘴角笑看了眼何诗璐。
他遂松开了钳制何诗璐的手,拍拍文渊和张硕的肩膀,意图从他们中间走出去。
文渊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韩易风,“风哥……”
“这么大点儿地方,能往哪儿躲,明显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你保护好小丫头!”
韩易风推开了文渊的劝阻,径直走到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面前,“魏三,你怎么有空来这种小地方消遣。”
“哟,风子,你可算露面了,让哥哥好找啊!”说着,魏三将手搭在了韩易风的肩上,好似见到老朋友般故作亲密。
韩易风厌恶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甩开。
“额,哈哈!”魏三虽说有些丢面子,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我可是在你们学校里四处打听,才知道你在这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文渊迅速地用犀利的双眸扫过全场的所有人,并迅速锁定在一个眼神闪躲,表情不自然的服务生身上,同时张硕亦然。
还真是有内应,走漏了风声。
“有什么话直说,我没工夫在这里陪你聊!莫非,你是进不去会所,想让我给你开个后门?早说,我会派人给你行个方便,就当施舍你了。反正,每年的慈善事业本少爷也没少做,不差你这一单!”
这么讽刺的话,何诗璐听着心里都咯噔一下,心想人在屋檐下,低低头就算过去了,干嘛非要挑事。
而魏三的脸色也青了许多,半笑不笑的鬼样子衬在他那副肥的流油的脸上,更加的令人作呕。
“风子,哥哥可是很客气的来跟你商量的,”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拿着家伙来的十几个兄弟们,又得意地转过来:“我妹妹小樱的肚子,是不是你搞大的?我们家人也好说话,只要你点头承认了,并且对我妹妹负责,来日咱们做个亲家,这事儿也算是落个圆满。”
“哈哈哈!”韩易风放声大笑。
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只剩喘息的大厅内,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何诗璐还在想,这个韩易风到底是玩得有多疯,竟然连女孩子的肚子都搞大了,之前她还真是小瞧了他。
看到何诗璐稍翘起的小嘴,张硕暗自发笑,先前姜宇卓的话她不肯听,这下总归该信了。
文渊则是头疼地眨了眨眼,看来在韩少爷的风流史上又多添了一笔浓墨。但,又一想,不管他玩得多疯,一直保护措施都做得很好,怎么这会有漏网之鱼,疑是有诈。
“这位好哥哥!”韩易风手在魏三的脸上用力地拍了两下,“被我韩易风宠幸过的女人,那都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况且是她们主动贴过来的。”
韩易风的瞳孔突然收紧,话音冷厉了几倍:“你他妈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本少爷对女人,从来不勉强!”
一想到身后还有何诗璐在,语气降下了些:“还是说你妹妹自己出去鬼混,沾上了哪个野男人,反过来想赖在我头上?”
“如此说来,你就是不想承认了!”魏三惊讶韩易风的胆色过人,
他摆了足够强势的阵仗,而韩易风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告诉你,在我的床上就算有侥幸漏网的,只要我一个命令,就可以让她们永无翻身之地!不信,可以试试!”
接着又是诡异的静默,男男女女的眼神一顺不顺地在韩易风和魏三的身上流连。
“不过,咱们之间的恩怨和其他人无关,放了他们!”韩易风偏了偏头,命令的口吻说。
魏三这才注意,韩易风的领地里有个清纯水灵的女生,看样子是个新宠,他像是押对了宝,朝韩易风后面勾勾手指:“这位妹子,可否上前一步说话!”
张硕立马走到前面,挡住了魏三的视线,“她,你碰不得!”
何诗璐叹息,今天是什么日子,早上吵一架,晚上还要打一仗,似乎不是韩易风的人品不好,是她走了霉运连累了他。
她信步走到韩易风身边,拉开了固执的张硕,学着韩易风的口气:“有话说,有屁放!”
韩易风心狂跳了起来,这丫头,没轻重的,竟然多事。
何诗璐也毫不避讳地回瞪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竟然不给他放在眼里,只顾自己在那眉目传情,魏三清了清喉咙,“咳咳,妹子,想必你跟了风子没多久,很多事情定是被蒙在鼓里!”
何诗璐俏皮地朝韩易风笑笑,才回了魏三:“是没多久,不过非常了解。”
文渊趁机上前警告:“魏三,我劝你别把事情闹大了。你老子不就是看中了市中心的那块地皮,想趁机敲我们一笔?这点小算盘你们是打错了!”
“哈哈!好,好。”魏三自己拍手鼓掌叫好,“这么说,我们无法和解了”
“我说过,这件事和她无关,别牵扯到她!”
韩易风不耐烦地推了何诗璐一把,有意地和她划清界限。
就在他话音刚落,何诗璐歪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绕过吧台,斟酌地选出一瓶酒,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在场的人以为她是要敬酒,来化解这场危机。
魏三也是这么以为的,他没料到韩易风身边居然有这么识大体的女人。
在全体人疑惑的目光中还未和大脑形成一致的反应之时,只听得“砰”的一声,何诗璐手里的酒瓶裂开,里面的液体喷射四溅,没有闪躲的韩易风胸口处被浸湿了一大片。
接着就是魏三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他身后的手下们都看傻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何诗璐摇晃着手中剩下的半截玻璃瓶,轻松地说道:“这下,和我有关系了!”
几乎是她话毕的同时,韩易风迅速将她抱入怀中向一旁闪去,把她牢牢按死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他用手捂住了何诗璐的耳朵,而她的头也抵在了韩易风的胸前,浓烈的酒精味刺激着她的感观。
背后,于他们看不见的空间里,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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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为爱痴狂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但,对我来说,暂且归为路人一类的你,亦可以与之共同进退。”
By何诗璐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爱你不漏痕迹4
每个人都有软肋,别人可以握住,肆意挑拨它,也可以以此来要挟,但绝对不能戳伤它。因为,乌龟急了还会咬人。
在韩易风将何诗璐扑到一边后,几乎是瞬间,从人群和吧员中冲出来几个人,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由于外力过于粗鲁,何诗璐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墙面上,她吃痛地松开了手,握在手里残留的半个酒瓶也滚落到一旁。
张硕刚要出手,看到眼前闪出的几个人,却先是稍作迟钝愣了下,随后又暗笑,他韩易风是何许人也,自然出门保镖也不会少的,只是没想到会做的这么隐蔽。
看来,他练得还不是火候,要是姜宇卓在场,肯定都能一一指出来。
相比较之下,魏三那群反应迟钝的随从们见到有帮手才从诧异中晃过神来,叫嚣着冲上去,之后双方进入了焦灼的厮杀中。
何诗璐被捂着耳朵,头抵在韩易风的胸膛处,但铁棍打在人身上的闷声和刀具划破皮肤的撕扯声,断断续续地从男生手掌心的缝隙中传入了她的耳朵。不仅如此,空气中流动着的血腥味频频涌来,令她作呕。
她光是用想象这暴力的场面就能令自己不寒而栗,体表的毛孔舒张的厉害,难捱的时间里,感觉下一秒随时就会有不明的器具朝他们冲来。
庆幸的是,韩易风高大健硕的身躯为她挡住了那片黑暗的世界,她看不到,至少不用亲眼目睹那些触目惊心的血伤。
那,是不可以存在于她这种纯洁世界中的肮脏东西。
肮脏?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党佳欣,身体不由得一缩。
明显感到怀中的人颤抖,韩易风勾勒下妖姬的嘴角,隔着自己的手在她耳畔低语:“原来,你也会怕。”
一直全神贯注地拥护怀中的她,有那么一时间他也会分神,想到何诗璐为他所做的那个不计后果的举动,他原本别扭的那颗心也柔柔地化开。
在何诗璐来找他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抽哪门子的风。自从和她不欢而散后,舞台上他尽展狂野不羁的舞姿,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明缘由的愤怒。
对于他这种天生的调情高手,一向对于女生都是无往不利,谁知道在何诗璐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小丫头手里栽了个大跟头。
他还不断地催眠自己,她和普通的女生没什么区别,不过也是个富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爱拿乔而已,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殷勤。
但是,说不准是哪里不对劲,内心最原始的声音提示他,还是有区别的,只是他未能完全发掘,就已经被三振出局。所以,他不甘心,又不能放下面子再无缘无故地接近她。只好整日在酒吧里买醉,又怕自己手下的人看出他被情所伤,就选择了这间人多混杂能掩盖他悲伤的酒吧。
就算是被人发现,也不过是在娱乐新闻的头条版面上出现“韩氏集团的韩少爷在某某夜店玩疯”的消息。
却不料,自己的一时麻痹大意的疏忽,会给何诗璐卷入这场纷争。
她应该是被姜宇卓保护的很好吧,看着张硕精锐的目光从开始就一瞬不瞬地盯在她身上,还有些吃味。
“怕死的话,还活着做什么!” 何诗璐低着头,哼唧地说。
不再关注那方灰暗的世界,反倒是韩易风身上的浓重古龙香水味,和他胸前那片被润染了大片红酒的酒精挥发味于她鼻翼处交缠着,她感到鼻腔都是痒痒的。喝了那么多酒都没有醉的她,现在倒是被他身上的气息迷晕。
韩易风咧开了嘴角,无声地笑着,放置在她耳边的双手稍向上用力,迫使她水亮的双眸对上他的邪气。
“我先在才明白,你的什么始终在吸引我。”他说的很轻,又十分认真。
何诗璐歪着头,笑了笑:“别说和你一样。”
“怎么,像我不好吗?你明明体内也存在着躁动不安的因子,我们是同类人!”韩易风努努嘴,不服气地说。
何诗璐笑意更深,那双明媚的双眸因了酒精更添一份妖娆,“胡说,我又没弄大人家女孩子的肚子。”
韩易风被她噎的哑口无言,继而也笑了,笑的无伤大雅。
“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何诗璐如此的说教,脱口后,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看来语言风气也是会传染的,和姜宇卓在一起呆久了,耳濡目染,她竟也能向别人云淡风轻地吐出大道理。
韩易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能让我负起责任的对象还没遇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