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贝下来的。我就说,我这论文都写了两年多了才发出来,还说我涉嫌抄袭,怎么就不说是别人抄我的,还有天理么……〃
这样接踵而至的喜事,瞬间就冲击得林亦彤不知所措,但见庄静妍满面红光,对眼前的日子真心满足的样子,她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但她知道她心里是有缺憾的,不然也不会十年如一日地摆着顾景笙的照片在客厅里面,不避讳,不顾忌,逢年过节也不怕不吉利。丈夫和儿子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时光都只能温柔地安抚,却无法完全地平复。
〃好,我明天请假,在这里多呆一天,〃林亦彤触动很深,当即应下,〃不过妈,我来得匆忙,几乎什么都没有带……〃
〃不用带,什么都不用带,〃庄静妍摆着手,〃你的生活用品,涛涛的,我都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只等你们来,以后你们随时过来,想住就住……〃
小涛涛过了一会也才放得开,趴在林亦彤肩上乖乖地叫〃外婆〃,小脑袋歪了歪,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时才一个激灵,他好像没有看错,外婆家的院子里的确是站着一个人,霍斯然开车一路尾随她到顾家门口,下车,在院子里璀璨的灯光下站了很久。
隔着玻璃,里面的一切他都能看到却听不到,但林亦彤进门时笑容满面地喊的那一声〃妈〃,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千想万想,他都猜不到,她是来的这里。
她在京都不是寄人篱下无枝可依,她是有地方落脚的,并且那个地方,比秦芳容家丝毫不差,会对她好,好到如若至亲。
那竟然是庄静妍家。
她的儿子姓〃顾〃,虽然不知是谁的但一定是她的;她管庄静妍叫〃妈〃,那么,她到底是把自己当什么?顾家的儿媳么?哪怕顾景笙死了,也还一心相系的家与父母,是么?
霍斯然脸色苍白,突然就知道了那天从托幼所出来,她原本想去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她的报复,简直不遗余力。
也确实,他此刻是被伤得透透的,大半夜的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翻手成云覆手为雨,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还手,干受着,果然一次比一次更痛彻心肺。
小涛涛看见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嘴型叫着他,〃伯伯〃。
霍斯然连应都不敢应。
实际上这四年来他来顾家的次数不少,却每次过门而不敢入,因为顾家夫妇知道他跟顾景笙的关系,也知道当年顾景笙的死,他霍斯然是有份的。所以哪怕前两年他缓过来之后,匿名为顾家做过很多事,顾学文减刑,庄静妍恢复教授职位,他也全部有份,可这个门,他却还是从来都不敢踏进。
尤其,他猜不透她的心里,顾景笙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是,四年后他可以完全不计较她还惦记着顾景笙,但她所做的事会像刺一样,在他心里扎一辈子。
小涛涛在被林亦彤抱上楼时,扑腾着双手双脚,含糊中清亮地喊了一声:〃爸爸!〃林亦彤手一抖,差点抱不稳他。
小涛涛咬着她的衣服,为自己喊出的这一声感到尴尬,但见她看过来,还是鼓足勇气仰起小脸问:〃妈妈,为什么小朋友都有爸爸,我只有哥哥,姨夫,伯伯……〃去托幼所的第一天,他就被小朋友问了个遍说为什么送你来的人是伯伯,不是爸爸。
林亦彤小脸微白,从收养他以来,她一直觉得自己能给他全部,给他最好,但现在竟突然发现,不是这样。
她是养了他,免他颠沛流离,可她却没有给他人生的完整。
〃涛涛,你到底,想问什么?〃
〃那个——〃小涛涛的手指滑向了柜门上面,直直定在了顾景笙的照片上,眼睛贼亮,一脸期盼地看着林亦彤,〃是爸爸?〃
林亦彤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狠狠地一痛,痛得险些站都站不稳。
正收拾地板的庄静妍也僵住了,她看了一眼林亦彤,笑起来,对涛涛说:〃那个不是,那是舅舅。〃
她心里清楚得很,眼前的这个〃女儿〃很不容易,人已经死了,她个当妈的没有那么自私,要靠这个来栓人家女孩子一辈子。人家以后还要嫁人的。
小涛涛眼里的光,霎时幻灭,小指头一点点蜷缩起来,表情很失落。
很失落很失落。
〃妈……〃她颤抖着叫了一声。
〃哎,我知道,〃庄静妍笑着哄她,〃小孩子不懂事,慢慢教,你争取在他懂事之前给他补上这一块,他以后就不问了。〃
补上这一块?
她自嘲地笑着,双眼湿润,哪里有那么容易?
〃我是说……照片……〃她轻声解释,很久没看了,她想看看。
〃哦,〃庄静妍踮脚把照片拿下来,递给她,〃你自个儿拿上去看吧,我反正天天瞅着也瞅烦了,让孩子早点睡。〃
林亦彤点了点头。
………………
照片拍摄于20**年,灵山瀑布下,他们一起出去游玩时的合照。
死去的人永远年轻,活力,朝气蓬勃。
小涛涛洗完澡就睡着了,只剩她一人,头沾枕头,与那时第一次来顾家时情景相似却心情不同,每次来顾家,她都觉得安心无比。
〃景笙,〃她在心里轻声地叫他,〃我回来了。〃
〃……我很好。〃
在世时顾景笙最想看到的莫过于,她独立,幸福,过得比谁都好。她也一直,在这样努力。
夜深灯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辆车在树荫下沉默地停着,一直看顾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还一直睁着眼,枯坐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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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很好,却没有维持太久。
次日跟顾学文和小涛涛一起出去,到西凉河边钓鱼野游,老爷子头发花白了不少但身子骨还算很硬朗,一直聊着她工作上的事,也算起了其乐融融,却不曾想回来时会在超市的新闻里看到云裳的身影。
新闻里说她这位上将夫人平日里太过低调,从不显山露水,却突然被人曝光了地处京都西面的一处豪宅,算不得奢侈但这种高位人物生活的细枝末节都能被百姓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聊咨,更何况,在京都时现在房价如天价的情况下,那一处豪宅的估价,很令人咋舌。
〃……〃她仰头看着,顾学文在身后拍她一下,叫了声〃丫头〃,她才回神,笑了笑,把手里的卷心菜放进购物车。
他倒是果然还有一个家的,连她都想看看,他平日在那个家里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新好男人〃的模样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又是跟那天一样的,陌生号码。
〃林亦彤么?〃云裳柔和的嗓音传了进来,轻声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也不必费尽心机地想改如何刺激我,我们见一面吧,我说时间地点,你有不满直接对我说,面对面,这样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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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0 两女相争,输赢都在那个男人手上(5000+)
她继续挑着整包的意大利面,纤手轻叩包装,冷眸下,小脸冰冷泛白。
〃你要跟我单独见面?〃柔声问。
〃是。〃云裳爽快承认。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上一次,我约的其实是云菲,〃把意大利面放进小涛涛手里,她水眸里的波光潋滟流转,〃她人呢?〃
〃你跟菲菲之间有什么矛盾我不知道,〃云裳装傻,嘴角也浮起一抹冷笑,〃不过你确定跟我没什么好说?我没看错的话,你现在跟我未婚夫在一起,你觉得,你不需要一点点警告么?榻〃
她笑得柔美动人,小手轻叩手机,想了想点头:〃那好吧,见面就见面,不过我有时间再找你吧,行吗?毕竟,你男人管我管得很严,不是上班时间,他不许我出去呢……〃
她没有兴趣陪云裳玩,霍斯然对云裳怎样她也懒得管,就算这男人想把整个世界都捧给她又怎样呢?与她林亦彤无干。
她现在,只想要那个敢对她儿子动手的云菲,付出代价憋。
〃……〃云裳胸口仿佛有万年寒流在流窜,清眸冷若寒冰,浮起一抹凛若刀锋的冷笑,〃啪〃得一声,死死挂断了电话。
林亦彤,我暂时,就给你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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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从顾学文家出来时,老两口送了她好远。
林亦彤连声保证每个周末都过来,他们才罢手,两个人在路灯下送她上了公车。
到警校站牌附近转车时,站牌前却突然走过来一个肃杀挺拔的身影,挡了大片的光,她回眸,一眼就撞进一汪深潭里面,拔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这可是警校附近。
霍斯然俊朗深邃的眸垂下,俯身先把小涛涛抱起,目光才落回她身上,嗓音低沉中透着磁性:〃这么晚回来,吃过晚饭了么?〃
〃当然。〃现在都已经快10点。
〃好,〃他沉沉地应了一声,挺拔的身影上前,牢牢握住了她的小手,揉了两下,〃刚好,夜宵时间。〃
他刚刚看过了,这里有一条隐匿却红火的小吃街。
林亦彤看他的眼神变得疑惑,警惕。
〃我说过会以我的方式让你感觉到爱,婚前,我们好好相处的时间太少;婚后,你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忍耐。〃他轻声陈述,像提起一部老电影那么简单。
所以现在如果想报复,想考验,那么来,让她看看他其实也有多能忍耐。
她沉静的小脸闪过一丝涟漪,想想就知道,这两天她在顾家的事,他早知道了;她对顾家夫妻的称呼,他也知道了。
这就是他的忍耐?这样也能接受?
见她不拒绝,霍斯然便轻轻牵着她往前走,月光下她一袭白色的棉裙外面搭一个柔软的浅黄开衫,显得柔美无害,没那么多冰冷刺人的锋芒。
〃你不生气了?〃关于警局的那件事,她不气了?
不说还好,一说林亦彤便想起了,冷眸里放出的小刀嗖嗖地射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联系那个邮箱里的朋友,看他现在如何。
〃对不起。〃凝着她,他薄唇轻声吐字,掌心攥得更紧。
到了小吃摊前,来这里光顾的学生不计其数,像她们这样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妻〃却不常见。她不想回那栋公寓,在这里坐一下倒是刚好,不必水那张床,看这个男人几年后就突变的脸,梦靥缠身。
〃一份酸辣粉,麻烦加辣,谢谢。〃她递过单子,给小涛涛只点了份绿豆饼。
霍斯然凝视着她,眸光忽明忽暗:〃你喜欢吃辣?〃他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
之前在C城时跟祁愿吃过几顿饭,她四川人无辣不欢的性格,让他去一次怕一次,每次都是勉强吃些,胃里几天都不舒服。婚后他们相处时间不多,她每次开火却都随着他的口味来,他连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相处方式都没问过,一味地照着自己的喜好来。
那时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大事。
她一个小小的还没过实习期的护士,连喜怒哀乐在他看来,都是无理取闹,不痛不痒。
〃我是护士,知道忌口,只是偶尔喜欢放纵一下。〃人生如果喜好小于顾忌那就没意思了。
她轻声解释,看他一眼水眸里微冷:〃你要管我?〃
霍斯然放了小涛涛到一边玩,嘴角勾起,心下涌起苦涩与愧疚,低低道:〃我陪你。〃
说完,就点了一份跟她一模一样的。哪怕胃不好,也陪一次。
她拧眉,刚要开口阻止,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纤睫一垂从里面拿出来,老板就已经将他点的餐写在小本子上了。
〃喂?〃她只好先接电话。
〃彤姐。〃一个软软的带着璀璨阳光味道的声音,传了进来。
叶骁??
她愣了一下,好些天没接到他的消息,乍一听他的声音还挺开心,她的笑意却被对面的霍斯然捕捉到,眸光一下子紧了不少。
〃你怎么会受伤,还是头上?〃她听着听着就微微蹙眉,〃严重么?军区应该有配护士。〃
〃她们嘛就那么回事,〃叶骁摸摸额头上的大包,〃对付公事一样一板一眼,战士压根就感觉不到什么温暖,我疼得睡不着才爬起来给你打电话的。〃
她哭笑不得:〃你们排长不查?〃
〃查,查得跟防贼似的那么严,〃叶骁低了低头,握紧拳又松开,〃这破地方真TM不好……彤姐,你过来看看我吧,我怕熬不出一个月了。〃
她浅笑着的小脸慢慢僵硬下来,对上了霍斯然发紧的眼神,笑意又慢慢浮起:〃……你说个时间。〃她是故意的,想拒绝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说什么?
霍斯然脸色微僵,盯着她看。
叶骁一听,整个人跟神经错乱似的,笑,笑完又怕是做梦,一拍脑袋结果疼得呲牙咧嘴,攥紧了床单咬牙道:〃你是说真的吧?来看我?〃
〃嗯,〃她柔声应着,避开霍斯然的目光,手拿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粉,〃你还需要什么东西要我带,我回去跟你妈说……〃
叶骁摇头:〃没,啥都不缺,什么都不用带,你来了就好……〃
等挂了电话,霍斯然的手攥紧又颓然松开,笑意苦涩,沉声道:〃部队里面管得严,是正常。〃只要当过兵的都经历过,没谁娇气到扛不下来的,更何况那是他管辖下的中央军区。
她点点头,口吻轻描淡写:〃我知道。〃
〃所以没有必要理会这种请求,你越惯着他就越骄横,到最后一丁点苦都吃不了,一个废物还当什么兵?〃这才不到一个月,就这样?
她正撩着头发吃粉,闻言漂亮的水眸抬起,看着他,柔声道:〃严打是你们长官该做的事,惯着是我们该做的事,冲突么?〃
〃……〃霍斯然竟说不过她。
他的那碗粉也端了上来。
〃你为什么要惯着他?〃霍斯然想问个清楚,早就知道叶骁根本不是她什么男朋友,〃是因为秦芳容救了你,所以你对他就毫无底线?连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却看不出,他对你有意思?〃
他既然说出来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回避。
毕竟,这是她一手促成的效果,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以漂浮不定模棱两可的态度勾着他的人和心。
她的纤手放下头发,扯过一张纸巾攥在手里擦着,双腕枕在膝盖上对他嫣然一笑,柔声道:〃我现在好像还是单身吧?〃
〃……〃霍斯然浑身一震。
〃斯然,我住进你的那栋公寓不过是因为我有一半的使用权,我给了你靠近我和补偿的机会,但不代表我最后一定能接受你。所以哪怕现在是别人对我有意思,又如何?四年的时间我们知根知底,他对我好,一直好,难道还凑不够他追求我的资格?〃
她的反问,一字一句,像狠戾的鞭子一样抽打在他心上。
霍斯然脸色微白,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明明她就如此圣洁温柔地坐在眼前,他却只有一种感觉。
——慌。
——慌到觉得这样沉静平稳的步调不够,他还得再加快,因为她不是落地生根的种子,她是蒲公英,风一吹她就会轻飘飘地飞走了。
〃你不饿吗?〃她关心体贴地问道。
霍斯然苦笑。
他承认,即便知道她此刻心思缜密且是全然针对他,他还是被玩得一败涂地,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如同高手对弈,招招毒辣阴狠,他连应对都是问题,别提进攻。
〃……〃低头,吸一口粉来吃,却被正宗的重庆辣椒辣的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惊天动地,辣气冲顶。
她眼神泛冷地扯过几张纸巾递过去,他握住,没看到她眼里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