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瞪大了眼睛,再看看寒峰,整个人都有了一种被羞辱无视的感觉!
“嫂子,到了。”寒峰小心翼翼地说着,面前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中型别墅,指纹印证出入,门前有监控,三层豪华家居房,占地七百多平,看看,她是住在多奢华高贵的地方?可霍斯然却很少回这里,云裳知道,大多数的时间他执行任务归来总会跑去市中心的那栋小区公寓,在里面彻夜地坐,等,折磨自己,这些年来他睡过的好觉屈指可数,清醒时是煎熬,醉后的煎熬却更加一等。
她却毫无办法。
“你要吃点什么,晚上回来我做给你,或者你不回来我送过去也可以。”云裳下了车,美眸流转,亲切而甜蜜地问道。
他不回来,她还是要送?霍斯然睁开冷眸,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必。”
“……”她掐紧指尖,还是柔美地笑了一下关上车门,嘱咐,“寒峰,开车小心一点。”
寒峰应了一声,把车开走了,云裳眯起眼睛凝视着那辆车远去,薄唇微微泛白却手指掐得很紧,她知道自己还没输,至少,不会输给一个死人。以前对霍斯然,她只可远观不敢亵渎半点,现在,她至少可以和他一起生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在他的臂弯里轻声说话,从后背抱他,甚至吻他,都不为过,因为她现在……是他明媒下聘过的,半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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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霍西倒是特别惊讶这个时间霍斯然会回来,这是,老爷子吩咐的吗?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赶紧起身把窗户打开通风,笑容有点僵:“你怎么会现在回来?国外的特种兵指导任务结束了?爸也知道?”
霍斯然走过去,长指淡淡拿起了他刚放在桌上的那份资料。
“……”霍西心里一急,却来不及收,只能假笑着,问,“是爸让你过来协助我的?”
“我没有那个权力?”
霍西脸色僵硬地摇摇头,浅笑:“当然有,大哥,你毕竟有霍氏企业三分之一的股份。”
霍斯然目光盯在那一份资料上,冷冽入骨的眸光渐次变得有些柔软,哑声问:“这份资料是谁写的?”
“专案组的一个小医师,”霍西走上前来,“不过手段有点卑劣,她侵入医院的数据库系统拿到的病人资料,现在网络太发达,她抓着漏洞来求证据,不甚光彩,再说这些资料也都未必属实。”
那份资料,言简意赅,针针见血,收尾也收得恰到好处,直指霍氏的要害。
“大哥,爸有没有说……要让你来这里多久?”霍西轻声开口问他,“你好歹还是军区首长,权势滔天也应该很忙的,不是吗?”
霍斯然的思绪被拉回来,眸色变冷,“霍西。”
“嗯。”
“霍家的生意我不感兴趣,你打理就好,我只是来告诉你最好手脚干净点,尤其是医药方面关乎人命的事情,任何黑点都别碰,你知道么?”他低沉黯哑的嗓音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邃幽冷,听得人有些心惊胆寒。
“嗯。”霍西垂下眼睫,应了一声。
将资料放下的瞬间,却有一张名片从里面掉了出来,上面一堆的英文,右下角刻着伶俐的三个字。林亦彤。
霍斯然的脸色,渐次泛起苍白。
“……这个名片,是谁的?”他找了好久,才从飘忽的空气里找到了自己低哑的嗓音。
霍西看了一眼:“哦,是那个女医师的,她随着专案组从国外回来,上面你看到的是她的中文名,怎么了?”
国外??中文名?
霍斯然整个人脑子都嗡嗡地在响,恰巧口袋里有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慢慢走出去到外面接起来,低低道:“喂?”
“你回来了?”陆青在电话里笑着问,“怎么样辛不辛苦?”
“陆青,”霍斯然轻声打断他,看着窗外,眼眶泛起可怕的猩红,哑声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名片,是从国外回来的一个医生,她叫林亦彤……”
陆青脸上的笑僵了,慢慢的,慢慢地一点点散去。
勉强笑了笑,他说:“斯然,你还没有放弃找吗?这个世界上叫林亦彤的人很多,你记得你那个时候,按照这个名字把全国都整整翻找了一遍的事吗?你记得你查了多少家医院找一个二十三岁很年轻的背上有道伤的女孩子吗?斯然,四年了,我不是警察不能给你随便推断定论,可连警察都说以那样的情况她活不下来,你却总是因为一个名字甚至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发疯了一样地找……我真的没有不让你查,我只是怕你查一次失望一次,你知道你每次得到一丁点消息就不远万里地跑过去扑一场空,然后在我这里喝得酩酊大醉是什么样子吗?如果可以我也宁愿回到过去,宁愿那时候没有那么混蛋地给你出主意,让你再委屈她一次,让你离婚,我也很悔……但是都过去了,还有人在你身边等着你珍惜……斯然你能不能学着,哪怕是一点点的,慢慢原谅你自己……”
他不能原谅。
霍斯然永远记得自己此生最狼狈的一次,就在四年前,他第一次觉得那一场失去让他的整片天都塌了,他恨,他悔,他在手术室的门前情绪彻底崩溃,仿佛一辈子的眼泪都留在了那一场痛之入骨的隐忍的哭嚎里,他知道她是被自己伤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才选择的消失,他以为还有机会,却不曾想人生之最痛莫过于两件事。留不住,唤不回。
嘴角,慢慢牵扯起一抹苍白而剧痛的笑,霍斯然只觉得眼眶温热,手快将窗板生生掐断,许久才哑声道:“……我知道了……”
他也真的以为,这次一定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查不到的,他终会失望的。
失去就意味着永远碰不到摸不着,连做梦醒来,都是一场场的撕心裂肺。
他早该懂了。可他终是没有想到。
………………
林亦彤一件修身的医师服穿在身上,跟着导师徐敬远一起从走廊里进来,水眸明媚晶亮,顾盼生辉,细细的腕比划着什么,徐敬远的眸中满是欣赏。
可终是没有想到,一进霍氏企业的门刚在会议室内没有坐稳,外面就有一行警察走了进来。
“你们谁是林亦彤?”
她轻轻抬眸,细腕轻举了一下,轻声道:“我是。”
“你涉嫌入侵公共单位数据库窃取机密资料,侵犯医院及病人家属隐私,现对你进行逮捕审查,你有没有异议?”
一语既出,会议室内专家组的成员哗然一声,而对方霍氏企业的员工代表却面色平静淡然,笃定悠闲地敲着桌面,仿佛一切都是预谋好的一样。
她水眸里波光流转,看着对面笑了一下,轻声道:“有。”
警察眼皮一跳!
“你们没有证据。”
“请你跟我们到局里调查取证。”
“我不是中国公民,”她柔声解释,“所以是不是该请示了上级确定可以逮捕外籍人员再来找我?还有如果警察先生你没有证据,我有的。我所查证的资料不是机密,网络上早就有,而且发布时间比我提交整理的时间要早,可以证明。”
警察的脸色,倏然就变了。
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口一个小职员就险些托盘里的咖啡,赶紧跑过去给霍西通风报信,迎面却见走来两个人,看见自家老板就奔上去:“霍总,刚刚警察来了要逮捕林小姐,但是林医师她……”
霍斯然听到那个称呼,眼皮重重一跳!
霍西却挑眉,似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但还是感兴趣地问:“她怎么了?”
那个漂亮又有点意思的女人,看起来柔弱而有韧劲,她这一回要怎么逃脱?
“这些请你到局里再跟我们说,带走。”警察臭着一张脸,打断了她。
眼见两个小警员要朝自己靠近过来,她有一点点慌,但想想拿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警察怒吼“你干什么”,她便愣了一下,笃定笑着揣回去说:“留证,以后可以有起诉的权利。”
一个女警员被她逼急了,上前就粗暴地夺了她的手机,把照片删了。徐敬远一下子拍着桌子起来反问:“你们想干什么?!”
她看了看,笑意更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云端数据传输?我电脑里现在已经有了底份,”目光扫向她的警号牌,“你的名字是梅萍,我记住了,三天后我会正式起诉,你们接好。”
整个会议室内,气氛顿时肃杀紧绷,带头的大队长脸色已经彻底黑了,那个女警员更是慌得手足无措,把她手机放那儿再也不敢动。
林亦彤笑够了,也礼貌够了,小脸慢慢清冷下来,纤指勾住手旁的咖啡杯,等着主角出场。
三秒钟后,果然,会议室大门一推,先传进来的是一阵笑声,像是要解释“这是场误会”的前兆,谁知道笑声未落,刚要开口就对上了那个小女人一眼冷冽如冰的目光,冻得霍西浑身一颤。
“我听说林医师四年前出国,弄到国外户籍,不出四年的时间拿到执业医师证,是个传奇人物,今天一见,也不枉费我调查那么多了。”霍西走进来,薄唇勾着一抹笑礼貌说道。
她妩媚一笑,波光潋滟,将咖啡放下,文件合上,起身,水眸抬起定定落在他身上:“还有更传奇的,我觉得,只专家组在一个小房间里面纠结讨论也弄不出什么东西,是不是加入媒体,让公众跟着一起讨论,会更好些?”
她笑意清浅幽冷,盯着霍西,礼貌地轻声问:“大家意向如何?”
媒体。
霍斯然的脸色,霎时,僵了。
他们霍氏企业这一次的医疗事故案本身就闹得很大,细节的讨论根本不会曝光只公布结果给公众看就好,现在她要这么一闹,那霍氏企业的信誉就真的直接毁了。
“林医师……”霍西强忍着切齿的意味,低哑叫道。
会议室的门却在此刻“吱呀”一声,别慢慢退开了。
门外,一个身影肃杀挺拔,俊脸却无比苍白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刚刚他不过是跟着霍西一起过来,却没想到竟听到了一个声音,隔着一道门,那声音竟如五雷轰顶一般震颤着他的耳膜……他好熟悉,熟悉得心都在颤。
她姓林。她是个医生。
他的手颤抖着推开了门,竟真看到那个他曾以为一辈子都在找不回来的人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她水眸晶亮,明眸皓齿,一如当年他最初遇到她的模样,就好像上帝让他经历这非人的苦难,就是为了让他等待它重塑她的时间。
……她没死。她还在这世上。
正文 206 你对不起我,那谁对不起你呢(6000+)
她怎么会还在,还活着?
林亦彤一双犀利如冰的水眸也端端正正地对上他,一别年,如年岁洗尽铅华,而有些人果然是会被时光历练得更加成熟魅惑,轮廓如鬼斧神工的深邃雕刻,丝毫不显老。她单薄的樱唇微微泛白,手轻轻从按着的文件上起来,是一片近乎残忍的冷静泰然。
“大哥……”霍西震惊加尴尬,没曾想这丢脸的一幕会被大哥撞上。
话音未落,却只听见耳边一片乒乒乓乓的杂物摔落声,那挺拔的身影已飞速掠过自己眼前,疯一般地冲向了那小女人的方向!
霍斯然快要绷裂的猩红双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确认那眼神是她,那莹润的耳垂下那一枚小小褐色的痣是她,手剧烈颤抖着伸出去,抓住她的胳膊“嗵!”得一声将她拽到怀里死死抱住!!空了整整年的怀抱突然就满了,那柔软的触感一如当年,他健硕的身躯颤得如此剧烈,头埋在她颈间,滚烫的眼泪几乎一下子就出来了,近乎嘶哑的嗓音颤声问她:“你去哪儿了……琬”
我找了你整整年,你知道吗?
“林亦彤,你去哪儿了……”嘶哑中的哭腔代表着他情绪的突然崩溃。
他真的没有想到过她还活着,他真的以为她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已经死了,他将在无尽的悔与恨里面煎熬一生,哪怕百年死去都无法偿还。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就像他醒醒睡睡地做了年的噩梦,再醒来时知道她只是去了远方,她终会回来藤。
这样的霍斯然,林亦彤从未见过。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情绪崩溃的模样,崩溃到像是亲手弄坏了最喜爱的玩具,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因悲痛悔恨而嚎啕大哭的孩子。
这怀抱,也紧得她骨头都发痛。
小脸微微有些苍白,可在她的记忆中,他的拥抱是束缚是圈禁,他总会抱着她面无表情地低语呢喃,然后给她一次比一次更痛的伤害,痛到撕心入骨却仍死都逃不开,就像冰窖,冻得人脊梁都生寒。小手慢慢抵到他的胸膛之间,开始慢慢挣扎。
“……”霍斯然的怀抱却收紧,剧烈颤抖着,死都不肯再放。
她那点散打的功夫,对付普通人可以,对霍斯然这样的丝毫不起作用,小脸冷静着轻轻垂下,半晌,甜美浅笑着转向他:“你们霍家的人……真的很奇怪。”
正处在情绪崩溃中的霍斯然被她的冷静与清幽震到,沾满水雾的猩红深眸定定凝向她。
“一个逼着人捐赠器官,一个骗着人亲手切掉自己的器官再转手拿去卖……你们兄弟,倒真的很像。”她水眸清亮,一个字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楚。
这句子,却像刀,一刀狠狠地捅进霍斯然的心”脏里,痛得连呼吸都停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饶是此刻他再深情,都没能忘记他曾亲手给她的伤害。这一刀,好重,重到让他钢筋铁骨般的臂膀都开始僵硬,重到让他觉得哪怕此刻她重生了,他在她面前也卑微到了连抱她的资格都不再有,她不是因为他才好起来的,更不是因他而活过来。
慢慢地,却是坚定地从他紧固的怀抱里出来,小脸苍白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她长睫垂下,轻轻揉了揉自己被铬痛的手腕。
“我们走吧,师傅。”
事情已经闹到如此僵的局面,没什么好说,也没有再多留的意义。
徐敬远站起身,这个突然的小插曲让他看得云里雾里,却微微揪心,只知道当务之急也是带她离开,他很护这个徒弟,因为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单手轻轻扣紧文件,她与他擦肩而过,一行人从会议室里走了出去,霍西脸色难看得要命,眼神却诡异地看向了霍斯然,他没想到那个小女人竟然跟大哥认识,还有那么深的渊源。
好半晌之后,霍斯然反应过来了。
那一刻,他脑子是发懵的,现在却突然反应过来,推开桌子拔腿就追了上去!!!
她还活着……他不能再丢了她了,他已经丢了她整整年,此刻他不能容忍有一刻自己没有跟着她,守着她,他猩红如血的目光死死追着她,不顾任何形象地追上去,中间不知道撞了多少人,他眼睁睁地看她进了电梯,扑过去时电梯门已经关闭,他转身往楼下冲,等冲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满身都是细腻粘稠的汗,她正跟一群同样穿着医师服的人在一起,在停车场附近,水眸抬起,看了他一眼。
“师傅,”林亦彤轻声叫住了徐敬远,浅笑着商量,“我来开吧?”
徐敬远诧异,但确实记得秦芳容说过她车技不错,这才把钥匙给她,自己挪去了副驾驶座,她坐上了车,一手轻轻握住方向盘,启动,接着就看到后视镜里有辆车也迅速地发动,以极快的速度尾随着他们而来。
她小脸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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