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之前电话里的内容。
云裳轻柔垂眸:“没什么,国外有防恐怖袭击培训我曾经参加过,那次回酒店进电梯的时候我看到门口的标记,还有个人从那里经过戴着墨镜,贴着络腮胡就差不多猜到会有事情发生。不过我算很小心,换了房间,晚上上了三道锁……”
“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可是在房间里的!”
——怎么会跑到外面去给人抓了当人质?!!
云裳的水眸扫了一眼自己的鞋尖,单手握紧举着手机的胳膊,缓声道:“不小心。”
这下,祁愿完全懂了。
“疯了……你这死丫头简直疯了!”祁愿红着眼睛拍着桌子喊,“他霍斯然哪怕是神都不能在那时候完全确保你相安无事,你脑子坏了吗在那个时候拿命赌!死了你就知道错了,活该你晚上被吓得睡不着!打电话跟我哭!!”
云裳被骂的眼圈也有一丝红,神态却依旧是坦然自若的。
也的确,她被吓成那样可不是装出来的。
前面霍斯然已经听到了动静,转身回头看她,云裳冲他浅笑一下,侧耳对祁愿说:“知道了舅妈,我们一定注意。”
挂了电话走过去,霍斯然问:“怎么?”
“没事,”云裳摇摇头凝着窗外,“出事的时候我正跟舅妈打电话,刚刚叮嘱她别告诉我父母,被她骂了一顿。”
骂?
怕是心疼的骂吧?
霍斯然心下了然,心里沉重和愧疚不轻反重,握了握行李杆,松开,到一旁候机去了。
云裳愣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自己选择这样为他疯狂的做法,付出的代价可真大。
她知道。
她知道的。
自己有多大胆,也有多可能,输得一败涂地。
………………
上机时霍斯然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联系林亦彤,云裳从行李侧面取出水杯轻柔笑道:“我还没问呢,你妻子是哪个城市的?趁我东南亚分区的工作还没落实,早点联系让我们见面啊。”
霍斯然蹙了蹙眉,并没觉得这件事有多必要的,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撇清关系。
而如果,亦彤知道他跟云家的人来往甚密,他又不解释,她应该才会有心结。
去洗了杯子回来,云裳在他旁边轻轻落座,还没坐稳就听到旁边冷冽沉稳的一声——“明天?”
她惊愕,回头:“嗯?”
“明天,”霍斯然重复了一声,深眸淡然而笃定地凝视着她,“我带你去见她。”
那一刻,云裳脑子里霎时炸开一颗惊雷。
不消多久,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便平地而起响彻了整个滑翔道和机场……渐次升空。
*********
林亦彤随车去接病人,据说是中毒自杀,脸色紫青四肢抽搐,只庆幸瞳孔还没有扩散,他的妻子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救护车上的鸣叫声在马路上呼啸而过。
洗胃,上解毒剂,保护脏器,却已严重到引起室颤……
有小护士一直在旁边跟她说话她都没听清是什么,直到“滴——”得一声响,仪器上的心脏跳动拉成了一条直线。
“……”霎时,四周的人愣住,接着互相看了几眼,下意识地松懈了下来,停下了所有动作。
没用了。
心跳停了。
那个纤细的身影眼圈泛了红,撒开手里的药走过来,一看所有人都往外撤心里更急,颤声嘶哑道:“把电除颤给我。”
戴着口罩的医生蹙眉,这干什么?人都死了。
“给我!”她冷声说着,索性直接抢在了手里。
小手用尽全力攥紧把手,按在男人裸露的胸膛上,随着电流的冲击猛然砰得一声完成一次电击,接着两次,三次……5秒后心脏依旧停跳未动。
病人家属已经要哭着冲进来,有人拍拍她的肩,也示意她停下。
额上冒着淋漓的汗,林亦彤小手再次握紧了电除颤按下去,到第六次的时候那刺耳的“滴——”声终于消失,众人僵在原地,惊愕地看着心电图上重新跳跃起的曲线,病房内外有人尖叫起来,抢救声一片。
“快,继续!”
“一分钟心脏复苏术,谁来!”
病房内外一片混乱,家属再次被挡在门外,而急诊室外,一个急得团团转的人正守着一个清俊挺拔的男子,忍不住道:“副局,要不我进去叫人……”
顾景笙缓缓摇了摇头,浮着笑的脸略显苍白:“你没见她正忙?”
——她忙起来的时候,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果然。
等林亦彤出来的时候家属第一个冲上去,抓着她瘦弱的胳膊拼命晃,最后还要跪下表示感谢,她急得赶紧扶人起来,小脸上满是精神极度紧绷后的疲惫与苍白:“没事……我该做的,你等下进去多看看你老公吧,危险期还要你守着……”
旁边的助理瞧不下去了,跑过去道:“护士!”
林亦彤一愣抬眸:“什么?”
“我们领导有外伤,那儿呢!”回头一指指向长椅。
正文 149149 景笙。我跟彤彤,我们在一起(6000+)(必看啊啊)
顾闻熙昏倒了。
霍斯然开了云青海的车一路轻车熟路地飚回霍家,没曾想这条路自己竟还记得这么清楚,而顾闻熙心脏病突发的原因,他想想也知道——霍西知道他回来的消息通知了父亲,大概父亲一提,她情绪就无法自控了吧?
呵。
是他。
哪怕面都没露,最根本的罪魁祸首,还是他。
五指冷冷地攥紧方向盘发出可怕的“咯吱”声响,骨节泛白,云裳担忧地凝视着他,车子在路上“刷!”得一声滑过。
………………
蓝山医院澌。
将顾闻熙送进去的时候霍擎苍握着担架车,被医生护士劝阻了许久才劝得松开,手术室的灯“啪!”得一声打亮,门轰然关闭。
霍擎苍手哆嗦着,站不稳,也不知看哪儿,霍斯然走过去,握住了他的胳膊引领他坐下来。
霍斯然慢慢抬眸,看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儿子。
“待会等她出来我不会让她看见我,”霍斯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薄唇冷冽地缓声吐字,压下眸底猩红的血丝,“我在隔壁病房,有事叫我。”
——他当然知道,让顾闻熙看见他,现在的抢救或许就白费了。
霍擎苍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粗糙的手紧紧握住了长椅扶手。
“霍西在帮我打理公司的事……他忙,加上我又准备将所有的家族产业都交由他接手,所以他才没时间陪你顾阿姨,”霍擎苍哑声跟他解释,如枯木般的手抬了抬,“不过他平时,照顾我们还是照顾得挺好的……”
霍斯然冷笑了一下,心里泛着的冷意更重。
点点头,他起身到了旁边去——这样明显的对比他知道,不用亲口跟他说得这么清楚。
走去阳台,点烟。
打火机擦了几次都没擦燃,胸腔里悲戚腾起时一只握着打火机的柔白小手就伸到他面前,拇指将火机盖子打开,擦燃了火苗。
霍斯然蹙眉,转眸看到云裳。
有些烦躁地收起烟,他寒声道:“不用。”
云裳见他往里走,赶紧跟上:“你问了吗?我是说进手术室前,顾姨的情况乐不乐观?如果顾姨还是有危险的话,明天的行程我们就取消吧。”
——她是说去临县的事。
霍斯然眸色深邃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沉声道:“再说。”
她去不去是次要,他是一定会过去看一眼彤彤的。
云裳眸光变软,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顾姨心头的结解不开的话,你可能就一辈子没办法回家,这对你不公平。”
霍斯然沉默不语。
“不过我知道你最近已经在调查霍野真正的死因了,进度怎么样?”她问。
“上面有一些文件管得很紧,嘴也很严,仅靠单纯的取证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霍斯然冷声缓缓说道。
云裳一愣,仔细想了想后停下,笑着说:“斯然,我知道现在解决霍野的问题是你化解家庭矛盾的唯一方法,他无辜在境外被冤死,尸骨下落不明你也一定会给他一个说法,但是你答应我,以后请一定注意手段和分寸,”说着她贴近了一步,手自然地抚上他没有整理好的正装胸口,抚平皱褶,“因为连你自己都查到最大的阻碍是你的上级,这就说明一定有个绝对不能让你知道的理由,你的性子烈,嫉恶如仇,所以请一定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去试图解开那个惊天的秘密,好吗?”
这女子眼底的眸光太柔,太自然,一时让霍斯然无法接受。
之前那个瘦弱无骨的小女孩哪儿去了??
这个大方贴心的女子明显不是她。
长指轻抬,贴着胸口抵在她靠的未免太近的手腕上,一点点挪开,云裳一愣,垂眸看到他的动作简直尴尬到极致,像是被他毫不领情地一点点架开,自尊被辱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小脸一白,手腕猛然缩回。
“你时装广告拍多了?”霍斯然冷冷问了一句,“跑到哪儿都跟人演对手戏。”
这话没有讽刺,却还是刺痛了云裳的心。她抬起水眸直接地问道:“不过就是碰你而已……我以前也经常碰你,你抱过我背过我还替我上过很多地方的药,现在我却不可以碰你了吗?”
“可以——”霍斯然直截了当,“不过有些时候,我要避嫌。”
她小脸白得更狠,握着手腕半晌不做声。
她知道,他的避嫌不过是说他有妻子,而她如果觉得那些动作如果被他妻子看到也完全没有问题的话,尽管去做。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自己,很不自重。”她红着眼眶轻声说。
霍斯然眼皮重重一跳!!
蹙眉,嗓音放软:“我没那个意思。”
云裳却已拂去了心头的痛与尴尬,眸子泛着水光抬起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再晚了不安全,斯然,再见。”
说完她便轻巧地跑回病房区走廊,拾起长椅上的呢子大衣,跟霍擎苍打了声招呼便走进电梯下了楼。
太晚。
霍斯然紧蹙的眉没有松开,不由抬手看了看表将近十一点,她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跑来跟他守着生病的继母算怎么回事?该死,都这么晚了他刚刚居然还要她一个人开着车回去了。
冷眉紧蹙,他走进阳台,看到那辆白色的宾利绕行的时候不太顺,险些撞到杆子,又退了一些才慢慢开出去。
霍斯然五指冷冷攥紧栏杆,想着明天见到林亦彤时该跟她说的话——也许云家的确有做过对不起她们母子的事情,但好歹那些都是上一辈的事,云裳至少是一种无辜的产物,她的心是怎样的,他最清楚。
……………………
半夜时手术做完,顾闻熙脱离危险。
出于承诺,霍斯然在隔壁病房住了一晚,安排妥当一切的事,夜里他想要给林亦彤先打个电话,却发现她手机可能没电关机了,里面智能回应的女声一遍遍响,他心口很空,离得这么近却被思念煎熬,真是一件痛苦万分的事。
正文 150150 非要你可不吗?缺了你会死?(4000+)
比如离开他以后,她可以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的爱。
而那个人,竟然是曾经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荣辱与共的大哥。
顾景笙觉得,心一下子,就着了火。
灼烧一样疼。
他唇边的浅笑还在,可整个一桌人就只有林亦彤知道他在发烧。高烧。39度持续了一整夜。
而且那么可笑,他竟然不敢问。
不敢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分手之前还是分手之后?”,“是不是因为觉得尴尬艰难,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顾景笙笑得愈发灿烂起来,觉得那些突然之间就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件事,一件事——
他所珍惜疼爱的女孩找到爱了,而那个人,却不是他澌。
他还以为,还有希望的。
“景笙……”对面纤小的人儿抬眸,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顾景笙轻轻做了个手势阻止她说话,笑容淡淡挂在苍白的脸上,开口时嗓音哑如沙砾:“我有点……不太舒服……”
云裳纤手轻轻扣紧咖啡杯,垂着眸竟听出了一丝难掩的痛意。
“你们先坐……”他淡淡笑着,“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他便优雅地拉开椅子,谁都没看,尤其是对面极度复杂的霍斯然的脸,扶了一下桌子,去了洗手间。
一片静默。
云裳用小银勺轻轻搅拌着咖啡,看对面的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自己也乖乖沉默,直到霍斯然握着亦彤的手松了松,冷声缓缓道:“我跟云裳很早就认识,很多年没见,到最近她回国才一起回来看看。”
看看,谁?
纤长的睫毛轻柔垂下,林亦彤只觉得置身冰窖,在她想来这个场面是痛苦的,丢脸的,狼狈的,她曾经告诉过霍斯然,她哪怕自己真的过得再不好,也不愿让自己的痛苦和不堪,暴露在自己恨的人面前。
那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云裳笑了笑,放低了声调说:“不用介绍了我们都认识,你们……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
接着她便别开眼继续搅咖啡,努力充当一个路人的角色,不插手不过问不感兴趣,留给他们绝对的空间。
半晌后突然一声闷响,像是卫生间的方向出了什么事,接着就听见远处有人的惊呼声——
“哎,先生!这位先生,你怎么了……”
伴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小小的茶餐厅都被惊动,尤其是这一桌,林亦彤脸色霎时白了,手从霍斯然掌心里抽出来就猛地往卫生间跑,霍斯然脸色一变也起身大步流星地追上去,几大步上去轻轻扣了她的腰身在臂弯里先她一步走进去,接着看到卫生间洗漱台的旁边有人倒下去,那制服的颜色明显是顾景笙!
霍斯然心头猛然一震!脸色霎时苍白僵硬,对怀里的人说了一声“叫救护车”,接着就拨开人群将已经昏厥的顾景笙架了起来!
**********
梦里回到那一片蓝得有些发黑的海域。
天色将晚。
那一年境外的空气比国内最酷暑的盛夏还要炎热,迷彩服被汗水打湿又烤干,汗渍一层层如白霜一样印在衣服上,天色晚了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寒凉,他匍匐在那一座岛上不知道多久,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唇已经干裂如石。
命令是埋伏在这里暗杀掉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影。不管是谁,要求一枪毙命。
顾景笙是最优秀的狙击手。
四十九个小时过去了。
饥渴与酷热快要将顾景笙的生命值减弱到最低,从狙击镜里看到的风景已经在晃,顾景笙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许死。再次缓缓睁开眼时眼前先是一片可怕的黑,接着黑屋散去,里面竟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是真的饿晕了,唯一的一丁点生命值都只为了这个“暗杀”的任务而存在,哪怕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也能确定自己的准星已经瞄在了那个人的眉心,丛林里的生物险些被烤化成汁,在夜幕降临下来的那一瞬只听整个岛上“砰——!!!”得一声可怕的枪响,飞鸟,猛兽,轰然腾起在了隐秘的丛林里。
准星里那个人定定站了一会,腿一软,倒下了。
接着就是漫天的枪声,两边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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