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水眸透出一丝清醒来,将他衬衫揉得乱七八糟,问:“为什么?”
“芮恩有培养过类似死士的部队,还大概散落在京都周边,虽然是内部传来的不确定消息,但小心为妙。”他轻柔贴上她的耳,“记住了?”
她着实听出了一身冷汗,但奇怪,在他怀里却偏偏不怕那些。
“我不怕。”她诚实地说着。
他抬眸,盯着她,她当自己是铁人吗?
“霍斯然,你是不死之身。”她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虽然眼神口吻都有些幼稚,让霍斯然觉得她可能是太困了所以思维混乱,“你会在我身边保护我的。”
嗯。这后半句,倒说的是真的。
霍斯然慢慢地,怜惜地吻上去,因为她刚刚说的这句话微微动容,又有一股想掀起狂风骤雨的势头了。
她却及时阻止——
“你不要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胸腔还是会被挤压,要起来,去床上平躺着休息……”
霍斯然听不得她的教化,直接堵住了她的唇,将她的身子抱起来往里塞了塞,挤上床来跟她一起睡。她也是着急,怕他到时再留下什么病根,于是胆子很大地等他上来后,直接翻身将他扑倒在床上,娇小的身子覆在他身上,看他仰起下颚微微有些颓然的性感模样,有瞬间的恍惚。
男人原来,被扑倒的姿态也可以这样俊美。
怔怔地,欲起身,却被霍斯然的臂膀牢牢圈住身子,早已没有退开的可能。
——这是这些天以来,两人在医院对话最多的一次。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她只会不咸不淡地表达自己的关心和无措,现在她已经开始学着怎样放松神经,一点点恢复他记忆里最单纯柔软的那个自己,毫无顾忌地跟他说话,对他好,也在毫无顾忌地相信,他会是终身庇佑自己的神。
她想了想,小手终于伸出来,放在了他胸口,娇小的身体挤入了他的臂弯和胸膛之间。
完美情侣的睡觉姿势。
“被子。”他侧过头,淡淡命令。
“自己动手。”她被他折腾得又精神了,没了睡意,没好气地说。
“等到我伤势恢复,我的确是会自己动手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依旧淡然的口吻,贴着她柔软的头皮说出来,像是威胁。
怀里的人儿打了个激灵。
她没有办法,起来,将床脚的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
“你是不是预谋这个很久了?”她突然想知道,这半个月他伤势很重只能单独睡,看她睡在一边,是不是早就想这样了。
。。
正文 325 她们不是欠债,是逃走(3000+)
“嗯……”霍斯然下颚抵着她柔软的发丝,手掌轻轻埋入发丝间,毫无顾忌得承认。
“很久了。”
居然是真的。
林亦彤咬咬唇,略有一点不甘心,娇小的身子钻入他怀里,半睡半醒之间小手不老实地掐着他腰间的肉。霍斯然起先还闭着眼任由她闹,等被她挠得受不了了,便沉沉俯首衔住她的唇,大手挤入她柔软的针织衫里面,揉起她的腰——
林亦彤倒吸一小口凉气,小手赶紧覆到身后,脸上滚烫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两人相处就这点不好,她弱小,他强势,他要她停,她就得遵守。
闹着闹着很快睡着,却突然,林亦彤迷蒙中觉得他身体微微一僵,揽着她的胳膊倏然有些紧绷,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病房来,衬得他的俊脸微微苍白,尤其是他左边肩膀的位置,猛然紧绷得像块石头。
“你睡不着吗?”她迷迷糊糊地低喃,热热的气息洒在他敞开的胸口糸。
钻入骨髓的剧痛越来越尖酸,痛得让人隐隐失去意识,如钻头入骨一般。霍斯然褪去全部血色的薄唇淡淡抿着,搂着她,努力转移注意力,驱散痛楚。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那入虫子咬噬般的钻骨剧痛才渐次消失。
“没事。”他淡淡回应。
好在,她已经睡着了。
左臂的枪伤开始痛与痒,石膏未拆,他还完全不能领悟梁老教授所谓的“不完全恢复”是什么意思,或许,会有些恐怖。
等拆了石膏拆了,他,就能懂了。
********
“林医师!”身后有人叫她。
下了班就赶着去病房,但基于些许人道主义精神,林亦彤还是停了脚步。
“小楼。”希望别是科室里的其他麻烦事,她记得自己已经处理完了。今天霍斯然伤口拆线,主任已经过去了,她也想快一点。
“林医师是这样,我有普外的小姐妹要找你……”小楼是和另外一个小护士一起来的,说完就让开路,让那个小护士跟她说。
“你是林医师吗?”那个小护士一脸的焦灼,翻开病历本拿给她看,“我想问问你,你应该认识我们普外一个叫邱锦素的病人吧?你们的官司我听说过,而且前不久在医院的时候,我还看到你跟她的女儿起冲突,你看看,就是枪伤在腿上的那个——”
病历哗啦呼啦地翻到那一页,林亦彤脸上的神情却有些不对。
刚刚还有些着急,此刻小脸却被迫镇定了,甚至有些苍白,她纤睫垂下扫了一眼,那的确是邱锦素在普外的病历。
如果不是最近的事,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一对母女,还该在医院。
“认识,”如果那样的认识也算的话,“怎么了?”
“那你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她们前些天兀自出院了,”小护士一脸焦急地看着她,“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没有给钱,擅自出院了!”
小楼看看林亦彤,无辜地鼓起腮帮子,摇摇头表示无辜。
“你是说,她们欠了医院的钱?”林亦彤嗓音有些干涩,小手接过了病历本。
“对啊,她们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用的全部都是进口药,快要好的时候她们非说再住两天,不肯腾床位。主任本来说这种就不要理会她们了,是我同情心过剩,求情让她们多住一下巩固伤口,本来人都瘸了还想要怎样呢……”小护士脸上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但我没想到,她们会真的坑医院,现在欠了好几万块钱,主任从早上一直念叨我到现在,说要再联系不上人就由我承担……”
林亦彤仔细看了看结算的住院费用,柔美的小脸透着几分淡然平静,轻声说:“云家并不缺钱。”
一边的小楼耸耸肩提醒:“那可是在云青海还没跟邱锦素离婚、云裳的私人财产账户没被警方冻结之前。”
那纤瘦的人儿神情一个恍惚。
——这两夫妻离婚,云裳账户被冻结?那时候霍斯然把她护在李参谋家,果然瞒着她处理了不少的事。
但——
她仔细想了想,霍斯然军演期间,那个还守在医院的年轻粗犷的男人……
“她们母女性格向来心高气傲,哪怕再没有钱,欠债这种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小手轻轻合上病历本,放在小护士手中,轻声而笃定地说,“她们不是欠债……”
“是逃走。”
在霍斯然骤然出事的那个下午,所有的势力都被惊动,慌乱地撤出医院,甚至任何已部署好的地方,她记得那个下午,她连李参谋的电。话都打不通。
小护士茫然,在林亦彤已起身离开后,疑惑地问小楼:“逃?她们逃什么?法律制裁吗?”
小楼摇摇头:“大概是逼法律制裁还可怕的事吧,我不知道。”
小护士看看病历本,霎时心里腾起一股感觉:“好可怜。她妈妈瘸了,病危时候是她亲手签的字。一对母女被男人抛弃,还要背着欠债的骂名四处躲着黑暗势力存活。”
——她们恐怕连家都不敢回了吧?
小楼闻言瞪圆了眼睛,直佩服这人的逻辑,冷笑几下后拍拍她的肩:“你省省吧……”
留着那点同情心,去给真正需要的人吧。
………………
拆线还算顺利。
骨骼稍微固定后再没多大问题,枪伤基本愈合。
梁老教授一直蹙着眉守在旁边,等拆完了,眼眸有些严肃地看向霍斯然,缓声道:“现在你可以试试手,过重的不要提,要在能承受范围内。”
能承受范围?
霍斯然活动了一下左手,指骨倒是都还灵活,或许是刚恢复,拳头攥紧时,中指绷紧的筋,抻得左上臂里面某处,闷闷得痛。
“你那个旧枪伤我也已经看过了,我们专家组的人研究了好几个通宵,研究过各种可能……”
“没有手术取弹的可能,”霍斯然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梁老教授眉心一拧。
“在F国时我已经去看过比较顶尖的医生,”霍斯然起身将外套拿起,穿上,“如果有,我不会让它在里面停留那么多年。”
梁老教授听得略微心酸。
门倏然被打开了。
一个纤瘦娇小,却光彩照人的小女人出现在眼前。
她走得算快,但看来还是来不及看他拆线——好像都结束了。
“岑副书记。梁教授。”尽量拂去他们停留在她脸上欣赏玩味的目光,她礼貌地叫人。
“嗯,”岑副书记脸上浮起一抹笑,仔细看了看这两个人之间仿佛阻隔不断的气场,心下甚慰,“鉴于他今天拆线出院,上面要求我下午就带他过去参加议会,顺便对外宣布此次事故处理结果,所以他下午的时间是我的,你知道?”
他是故意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医师就想逗她。
她果然不负众望地脸红,胡乱点头,“好。”
“下午三点走,”岑副书记抬手看了看表,继续逗,“这中间时间倒可以是你的。”
这下她小脸爆红,被长辈调侃的坏处就在这里,不能回避也不能反驳,只得面对,尽量转移话题张罗着:“我带你们去定好的地方吃饭。”
“不了,”岑副书记摆摆手,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异样的味道,像是同情失落,“你先去看看他的伤势吧。”
“嗯。”
等所有人走,林亦彤踩着小碎步过来,脸红褪去,眼角眉梢透着几分认真,执起他的左手看。
薄茧覆着手掌,温度灼热,她没心情被蛊惑,很专业地一手拖起手掌,小手探过去掐住肘内侧的位置,往上弯折而起——
没问题。
她又转到他身后,将手掌拖过来往后拧,看着能后摆的幅度,再接着往背上拧去——
霍斯然微微蹙眉任由她摆布,但这动作却超乎了他心里能接受的底线,林亦彤只能往上猛然用力一弯的刹那,他从头顶落下的磁性嗓音:“谋杀亲夫?”
她一怔,却辩解:“你不许动。”
她又叫他往上举,看手臂能举到多高。
当惯了首长,霍斯然并不习惯被人摆布,大掌搂过她的腰,缓缓柔声道:“你要这样?”
“霍斯然,我叫你举高给我看!”她却突然不知怎么,恼了,小脸涨红着抬起,双眸却冒出严厉清冷的光来。
。。
正文 326 要不要在一起(3000+)
霍斯然僵了一下。
这样突然恼火、情绪失控的林亦彤他不是没有见过。那天他从生死边缘徘徊初醒,她便是这幅样子,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你听我的,把手举高,跟肩膀垂直,我要看能举多高。”她睫毛闪烁着,掩饰着眼底突然腾起的晶莹的泪,推开他退后了一小步。
霍斯然抿唇,再不言语。
他慢慢把手举高。
那高度,她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在确定当真没事时,心里猛然一松,这才哽咽道:“放下来吧。”
一时间,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
霍斯然慢慢走过去,将她娇小的身子抱过来。
他抹开她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发,想仔细地看清楚她的模样,他的彤彤,依旧是当年他最初爱上她时候的样子。他不敢说她善良,但哪怕是他受那么一丁点的伤,都会让她觉得心痛不忍,这是她的爱。
对此,他那么惭愧,他竟曾经可以容忍以牺牲伤害她为代价,去救别人。
“我们去吃饭吧。”刚刚发脾气她也觉得是失控了,口吻软下来。因为尴尬,她别开小脸。
眼角一丝晶莹的水雾却还在。
霍斯然俯首轻轻吻去,将她拢在怀里。
“关于下午的处理结果,很有可能包含对我的处理,你不在意?”他问。
她一僵。
接着轻声道:“我会看电视了解一下。”
说得那么轻快自然。
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随意他霍斯然现在,以后,是什么样子。她的态度,早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起,就定了。
只一句,他就懂了。
点点头,霍斯然俯首而下,揉着她的发丝道:“还有一件事。”
“关于我和你,我们需要谈一谈,就在下午我回来以后,”他终于肯开口说这句话,“关于以后,要不要在一起。”
怎么在一起。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一场生死过可以消泯曾经所有的伤害,他依旧亏欠她。这生死给他们的唯一启示,就是彼此存在的意义。
她也正色过来,想起那日叶骁问起,你的肾呢?
他一个外人无法接受,她不想多做解释,但她知道,她跟霍斯然都避免不了这一场坦诚的沟通交谈,她可以一时不想起那些事,但不可能一辈子想不起。
“好。”她仰起小脸看着他,轻声答应。
********
京都城西,再往内陆而去的边界居民地。是京都唯一一片无可管束,如流放之地般的聚集区。
破旧的老房子粘着黑灰油渍,倒映着黑灰色的天空,印成这片聚集区的特殊标志。
楼上晾着的破了洞的衣服,水正滴答滴答落在楼下厨房案板上的铜盆里。
一个身影穿过巷道走进来,孩子们嬉笑打闹着穿过她身边,撞了她一下,她一个踉跄,脚险些扭在石板路上。
手里的报纸也颤了两颤,塑料袋被撞破,东西掉了出来。
染脏了泥土的菜,她白着一张脸蹲下去,捡起来。
她指甲已经长得很长,经过光疗保养的指甲此刻衬着那满是泥污的菜,百般不搭调,她死死握紧那一棵菜,转身进了一栋楼。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死在外面了吗?”躺在床上的中年女人,听见门响,骂了一句过去。
云裳脸色冰冷而没有任何表情,把菜放下,报纸也放在一边,压根不说自己为了买一份报纸,跑了整整三条街的事。
“我问你话你听见没有?”里面嗓音更加恼火。
云裳不理,低头开煤气灶,却“砰”得一声后脑被砸上一个散发着霉味的枕头,连锅都碰掉了,落在地上“咣当”一声,她头不痛,脚却被掉下来的锅砸得瞬间抽搐,痛得她抽吸,小脸霎时血色褪尽,扶着煤气灶的手都颤得不成样子。
十指连心,她脚要废了。
煤气灶上的火,轰轰地燃烧了起来。
“我听得见。我要做饭,你还想吃就安分点。”她压着被剧痛遏制住的气息,起身,低低说道。
“云裳!!!”邱锦素在里面大声咆哮,“这就是你对我这个妈的态度!我养了你二十几年!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云裳脚痛得手都在抽搐,知道她烦躁恼火,哑声安慰:“你在这里多住两天,我明天找好一点的地方给你……”
“你怎么找!就你那个臭名声,你敢拿身份证出来吗,你敢带我去住酒店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