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你还真来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放假前我都跟你说了我‘阴魂不散’,这下信了吧?至于怎么找到这儿的,你去问你的宝贝闺蜜宁夏吧。”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胜利的表情。
“这天都快黑了,你也没有回去的车了,你今晚去哪住啊?”说完我便开始思索去哪里给他找地方睡。
“去哪住?不是应该我问你你打算让我去哪住?堇沫沫,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从合欢城坐到冰河市,又从冰河市来你们兰原,我都快坐一天的火车了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先去我家吃点儿饭。一会儿带你去找旅店,只是我们村子还真没旅店这么高大尚的地方,找住的地方还得去镇上。”
“你们这儿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说。我狠狠的瞅了他一眼,他急忙讨好我说“也就是这么‘原始’的地方才能养育出这么淳朴的你。”
“一会儿你趁着我和我妈说话的时候偷偷的溜进我家最西边的那个屋子,那是我的小屋,我爸妈一般的情况下不会进去。我给你先弄点饭吃,吃完我们再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给你找旅店。记住,一定得小心一点,你要是被我爸妈发现了我就真的完蛋了。好了,我交代完了,走吧。”
“沫沫,等一下,”他从背后拿出一朵枯萎了的玫瑰花,继续说“今天是情人节,送你的,我保护了一路可还是枯萎了,算了,扔了吧,以后给你买好的吧。”
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手和已经被冻残了的玫瑰花,一下子觉得整个寒冷的冬天都显得温柔了。只是我从来不会采用温柔的方式说温柔的话语去表达感动或自己内心的真实所想。最后我还是佯装女汉子的口吻说“别,钱也花了扔了多可惜,再说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玫瑰花,谢了哈。”
走到我家门口,看到我妈正在厨房做晚饭,然后我给了萧珲一个ok的手势并给他指了我的那个屋子,看着他安全进去我走到厨房跟我妈说我去我那屋看书了,还刻意的强调了饭好了‘不用进去叫我,喊我一声就行了’。
“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说你妈很厉害吗,原来你妈这么好搞定啊。”萧珲带着轻佻的语调说。
“你信不信我现在喊一声,让你尝尝我妈的厉害。”我威胁他说。
“你喊啊,你喊啊,你妈肯定会认为你藏男朋友呢。”
“随便说吧,反正我早就习惯了你的厚脸皮。”
“我这不开玩笑呢。”
“嘘……我妈叫我呢,你等会儿啊,我去端饭。”
做“亏心事”的感觉真不好,觉得好对不起妈妈,她知道了会很生气吧。我对正在给我盛饭的妈妈说“妈,我今天可不可以把饭端了我那个屋子吃啊?”妈妈好奇的问“咦?今天怎么要去那个屋子吃,端过去饭该凉了。”我唯唯诺诺的说“我,我,我正在写东西,不想打断,我想边吃边写。”妈妈给我夹了一个包子舀了一碗粥,我又心虚的说“妈,再给我夹一个包子,我今天特别饿。”妈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又给我夹了一个包子。
把饭端过我屋子对萧珲说“饭来了,你快点吃,我在窗户这儿看着我妈,一会儿我妈吃完饭该过来了。”
“那你不吃吗?”
“你先吃吧,我一会儿吃。”
“哦,那我吃了啊,我是真的饿了。”
没几分钟萧珲就把饭吃的光光了,我的内心里突然间有种说不出感觉,我很认真的盯着他看,他却带着扭曲了的表情从嘴里挤出俩个字“你妈。”
一回头看见我妈正趴在玻璃窗上看呢,我手舞足蹈的解释着“妈,我和他,不是,他是我同学,我……”
“沫沫,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来同学了你怎么也不告诉妈,妈好给你同学做点好吃的啊。”说这话的时候妈妈眉开眼笑。
“阿姨,不用麻烦了,沫沫给我端过饭了,我都吃了,您做饭真好吃。”萧珲说完给了我一个得意的表情,我想说当我看到他那个表情时我都有了哭的冲动。
“小伙啊,听沫沫叫你‘萧珲’,那阿姨也暂且这么叫你吧。哪的人啊?冷不冷啊。?今天不走了吧?就在阿姨家住吧……”他们好像聊得很愉快的样子,好像串通好了一样总是让我欲言又止。我太了解我妈了,看她笑的开心的样子,一定认为萧珲就是我男朋友了,正合了她一直催我找对象的意。
“妈,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他去镇上找旅店去,把他安顿好了我就回来。”我终于插上一句话了。
“找什么旅店,你看人家萧珲大老远的来看你,住旅店多不安全啊,今天就让他睡你那个小屋吧。”有没有搞错,妈妈竟然让一个男孩子睡我的屋子。听到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我在想到底我是她女儿还是萧珲是她儿子……
“睡我的屋?那我呢?”我低声问。
“你当然是和我们睡我们的屋子了。”
“他一个大男生能有啥事啊,没事儿啊,您就别操心了,我的亲妈呀。”
“我想起来了,今儿我听汽车司机说今天是你们年轻人很喜欢过的情人节,镇上的旅店早就被定完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我想妈妈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最后还是没有说过妈妈,我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萧珲。
一夜难眠,矛盾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
月亮很明亮,感觉整个夜都明晃晃的……
☆、第二十二章 你是我久等的风景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早晨起来头晕晕的。早已坐在饭桌旁的爸爸妈妈还有萧珲一同看向头发凌乱的我。妈妈唠叨说“你看全家人都在等你吃早饭,都多大了,还这么懒,赶快去洗漱……”我糊里糊涂的“嗯”了一声。刷牙的时候在想,我妈还真是来劲儿了,每天我睡懒觉都不说我,偏偏今天在萧珲面前说我,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还有,什么叫“全家人都等我吃饭?”看来我妈又“热情”的把萧珲当成是我们家的人了……
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发现萧珲又成功的“收买”了我爸。他们看起来聊得好开心的样子,具体聊天内容都上升到“文学”上去了。我内心里苦苦的说:爸爸呀,你女儿我才是真真正正学汉语言文学的,在我面前和一个学网络编程的理科生聊文学真的好吗?您又是什么时候对文学开始感兴趣的?
不过看到爸爸和萧珲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说心里话还是蛮开心的。在我的心里面,爸爸总是不爱说话的,面无表情的,深沉的样子让我从小就不敢靠近他。小时候考了一百分时高兴的把卷子拿到爸爸面前给爸爸看,他扫一眼后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出去干活了。考的不好的时候我还是会告诉他,希望他可以鼓励我或者是批评我也好,可是爸爸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再长大些我开始到别的地方上学过寄宿生活,与爸爸的交流就更少了。想想是不是挺悲哀的,长这么大还真没和爸爸敞开心扉的聊聊天,说说话。以前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子,和爸爸的关系会好很多吧。
今天的爸爸,话格外的多,我没有打断他们聊天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笑的时候陪他们一起笑……
吃完饭后爸爸让我带着萧珲到镇上去转转,顺便去见见爷爷奶奶。我心想萧珲是有多讨爸妈欢心,怎么连爸爸都把萧珲当做女婿看待了!转念一想反正我也好久没有到镇上了,还真想去转转,于是我爽快的答应了爸爸。
兰原的冬天比合欢城的冬天冷,爸爸怕萧珲适应不了家乡的气候,特意给萧珲从衣柜了拿出了那件他平时都舍不得穿的羽绒服。我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准备出发,萧珲说我像企鹅,我说他像北极熊。
天空中一点云彩都没有,蓝的透澈。迎面吹来的北风从我们身边擦过,我不禁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去看萧珲的表情。他把我拽住,示意我停下来,然后把我脖子上厚厚的围巾系的更紧了。我暗暗的问自己,这是冬天里的柔情吗?
走着走着,萧珲突然问我“沫沫,为什么你的屋子用薄荷绿这种颜色来装扮?床单被罩的颜色是薄荷绿,书柜台灯的颜色是薄荷绿,就连墙上贴的壁纸的颜色也是薄荷绿。”我说“我是在用薄荷绿装扮青春,我也不知道在别人的世界里青春应该是什么颜色。在我的眼里青春应该是鲜艳的,明媚的,充满生机活力的。你可能会问我那绿色看起来不是更有生命力吗?其实,有些东西过于纯粹反而会显得太假,就像纯粹的绿色会不像绿色。而薄荷绿和绿色相比少了一份严肃与纯粹,多出的那种清凉偶尔更显薄凉,就像我们未满的青春,纵使花样年华里也会有大雨滂沱,可我们最终还是等来了大晴天。所以我觉得用薄荷绿形容青春最合适不过了。”
萧珲又问“在你的的眼里我有颜色吗?”我看了一眼蓝天,想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在黑夜你是灰色的,有种这个年龄里不应该有的忧郁,很可怕;而在白天你是橘黄色的,就像现在这样,像太阳一样温暖。”他停下来,认真的看着我说“我希望我是你喜欢的薄荷绿,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是你青春里不可代替的一部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是没有声音的笑。瞬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充满温情,像水一样温柔。
远远的就听到了镇上传来的敲锣打鼓声,我拉着萧珲兴奋的跑快步走着,告诉他说“我想起了小时候和小伙伴们拎着小板凳一路小跑,到镇上去看戏的情景,好怀念啊。”
“那当年的那些小伙伴儿呢?你们现在也可以一起来镇上玩啊。”萧珲问。
“有的和我一样在上学,有的去外地打工了,有的订婚了,过两天还有一个小伙伴要结婚了……。我想,一大群人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吧,不知不觉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我略带忧伤的说。
萧珲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进了小镇,我们向着人群走去。踩高跷的,扭秧歌的,唱戏的,卖各种小吃的的各种声音热闹了平日里安静的小镇。小镇上这唯一的一条街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摊位,卖床单被罩的,衣服鞋子的,各种商品满目琳琅,叫卖声连成一片。竟然还有算卦的,老爷爷乐呵呵的对我和萧珲说“你俩是情侣吧?看起来就有夫妻相,来,算一挂吧,不准不要钱。”想起了妈妈以前说过不让我随便算卦,于是我冲着爷爷笑了笑,拉着萧珲继续向前走了。
庙会引来了不少人,好像各个村子的人都在今天聚集到了这里,就连老人们都背着儿孙颤颤巍巍的赶来了。只是小孩儿们还不懂体谅他们已经年迈的爷爷奶奶,一味的拉着奶奶的手嚷嚷着要奶奶给他们买冰糖葫芦或者糖人儿吃,不给他们买,就会嚎啕大哭,买了之后马上就不哭了。我不禁的自言自语道“小时候的眼泪好像总是很听话,不像长大。”
萧珲以为我在看糖葫芦,问我要不要吃,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并且恶狠狠的说“我又不是小孩,”然后一边向前走一边偷偷的笑,他蹑手蹑脚的跟在我后面我猜他是在反思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古老的机器咯吱咯吱的响着,棉花糖一圈一圈的变大再变大,我拉了拉萧珲的衣角,然后问“喂,你想不想吃棉花糖?看起来很好吃的哦,应该会很甜吧。”
只见他露齿一笑,我以为他会说“想吃”,没想到他反问我“是你想吃了吧?你想吃直接说好了,干嘛这么扭扭捏捏,咦……”
我边走边玩弄着衣角,越想越生气,气死我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女孩子啊,这么赤裸裸的揭穿我好吗?可是看着那又大又白又软和的棉花糖我就是想吃的不行。好吧,为了吃,我认了。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萧珲,用恳求的语气说“是,你说的对,太了解我了,我就是想吃棉花糖,可是……可是没带钱。”
他笑的特别放肆,好像终于找到机会“报复”我了,得意的问“吃棉花糖?你是小孩吗?”
我故意装出一脸平静,说“我不吃了”。
他急忙说“别别别,我给你买”……我们捧着纯白色的棉花糖小心翼翼的穿过人群,之后又轻轻的走过结了冰的河,没有目的的越走越远,好像永远都不会走到尽头。我跟在他的身后,悄悄的问自己:永远到底有多远……
回家后天已经黑了,萧珲说他明天就要回去了,再不回去他爸爸该找来了。爸爸妈妈好像喜欢极了这个在我家只住了三天的男孩,知道他要回去,爸爸妈妈竟然唉声叹气。爸爸晚上特意给萧珲烤羊肉串,妈妈极力的留他多住几天。
晚饭后,和萧珲坐在星空下聊了好久好久。萧珲说他很羡慕我生活在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星星的地方,在这样的星空下坐落着热闹的小镇和宁静的村庄,农民们的质朴的生活状态是他所向往的平凡。而他生活的地方,向上看是一块狭小的天空,向下看是纵横交错的柏油马路,向左向右看是层次不齐的高楼大厦。所谓的“热闹”不过是汽车火车的鸣笛声罢了。不过今晚他说话的时候始终是微笑着的,我疑惑的问他“你黑夜里的忧伤去哪里了?”他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仰望星空,说“你既然不喜欢灰色,那我愿意把自己染成暖色调。”
我们彼此没有再说话,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了,它们发出温暖的光芒,企图把黑夜照亮。不知又过了多久,萧珲好像睡着了,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上,安静而安详。只是可能夜晚降温了,只见他蜷缩成一团。像极了我曾经暗恋的那个少年,不,不是像极了,他就是我曾经暗恋过的那个少年。
起风了,我轻轻的叫醒他说了“晚安”便各自去睡觉了。
妈妈真是热情的有点过了头,天还没亮妈妈就给萧珲准备带走的大包小包的兰原特产。我送萧珲去镇上等车,除了说“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突然吻了我的嘴唇,我快速的推开他说“喂?你干嘛?”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可能是条件反射?我真的不知道。
他木讷的看着我,开始是一脸迷茫,之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
传来的火车鸣笛声打破了此时尴尬的氛围,然后看着他上了车,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内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这是不舍吗?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回忆刚刚发生的情节,心想自己是不是是个不懂浪漫的人?没吓到萧珲吧?我怎么这么笨啊!现在他人也走了没法解释了,何况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只会越说越尴尬吧。
有关他的情节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浮现,他坐一天的火车从合欢城跑到兰原来看我;情人节送我的虽然枯萎了却保护了一路的玫瑰花;昨天给我买棉花糖哄我;还有今天那个并不完整的吻……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好像真的挺开心的。于是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谢谢来自你的陪伴。今天我反应有点大,不过,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把深情还给你。
——沫沫,那你的意思的答应我了,是吗?
——算是吧。可是我感觉自己没怎么被你追就答应你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好说好说,开学来了,你见了我就用力的跑吧,然后我用力的追。
2013年2月16日,我和萧珲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
偌大的世界,却又那么小。他终于不再是路人。没变的是,同样的人,一样的时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