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搬出这个家,他也不会这般顺应的接受征婚的安排。也罢也罢,反正她已经帮他找了个好女人,还签了一份合同,保证亏不了他!
“话说回来,哥你知道吗?”颜晓扔开资料,蹲着身,一边给他按摩着腿,一边自顾自道,“今儿真是气死我了!我从来没有碰到过那么厚脸皮的人,一个个都是为了钱,还说的义正言辞的!”
瞧着颜晓气恼的诉说着,颜睿的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在这个家里,他唯一宝贝的就是这个小妹,他的征婚,势必能让她认识到一些东西。所以将这件事儿全权交给她,是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考验。
“后来啊,我不管看谁都会想到那些人,感觉每个人都存着这样的心思。”颜晓啧啧着,“就现在选中的这姑娘,就这个,我看着最舒服了!不做作,也挺真实。”
“起码,”她思索了一番,丫的,其实她不也是为了钱吗?
“不管了,我就是喜欢那姑娘,废了大劲儿才把她买过来的!哥,我丑话说前头哦,虽然你不是真心想娶,但也不能对人家太坏哦。”
唠唠叨叨的,她的小嘴一刻不停过,说着这晚发生的事儿,说着给他哥买来的老婆,说着日后离开这个家后的生活…
。
彼时,在另一方的书房内,许常德瞅着桌面上的两份合同,脸色时而红润兴奋,时而铁青忧愁。
没想到许佑蓉的运气这么好,喝的烂醉,还能误打误撞的被那个家族的征婚被选中!要是早知道可以攀上那家族,他还用得着去拍高刚那老头子的马屁嘛!
高刚那老家伙,肥油满满,却贼小气,就今晚这顿,还是他买单的!
不过那大家族看上去也不太好说话。就那小姑娘,在拟定合同的时候,也没让他半分,说啥就是啥。
许常德这会正在思考的问题,是该拒绝哪一方?
当然,这次他是没准备再跟许佑蓉商量了,连老头子她都能接受,那病秧子,她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眼下,就看哪方比较有诚意了!
昏昏沉沉一个晚上,终于翻倒在自个儿的床上了,许佑蓉却陷入了失眠的困扰中。
大吐了一场,小眯了一会,酒劲也散去了,这会儿清醒的很。
她开始回想今晚的事儿,从见到高刚,到喝醉了酒。再之后,她只记得,闯进了一个房间,对着里头一阵乱吠。究竟骂桑了些什么,也完全不记得了。有意识开始,已经是在许常德的车上,听到许常德跟母亲吴嫦通电,大吵特吵。
自她长大以后,已经很少听到许常德与吴嫦吵架了,那会儿听到,即便再困,她也一下清醒了过来。只是时机可能不太对,她还没听懂多少,许常德已挂断了电话。
虽然对话是零碎的,但她还是听出了些消息,两人像是因为她而吵起来的。
扪心自问,她今晚已经是够服从的,怎么还会让两人吵起来呢?
许佑蓉翻了个身,瞌上眼,冥思苦想。想不通。
脑子里唯一空白的片段,是从那房间到许常德的车上的那段时间。
难道说,那段时间,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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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宴
一夜无眠,她也就着这空档时间开始整理那些想不通的问题,关于醉酒后的事儿,关于家长为何吵架,还有日后自己的人生。思考的太多,这颗简单的脑袋明显不怎么够用,到凌晨时分,头脑昏昏沉沉,只想罢工。
反正也睡不着,她干脆起了床,洗漱完毕,在厨房倒腾起早餐。
那时,还是凌晨五点多,吴嫦的卧室门关着,但透过地板的门缝可以见到,里头的灯是亮着的。看的出来,她又气的一夜没睡。每次跟许常德吵架,她总是躲在卧室里,暗自流泪。
做好早餐,装上盘,小心翼翼的端至吴嫦的门口。果不其然,屋内啜泣声断断续续传出,生生扯疼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许佑蓉本想在昨晚好好表现,顺了许常德的意,让吴嫦开心。没想到啊…喝酒误事,这话,可算是领教到了!
“妈,我可以进来吗?”小声的喊着,到底也还怕书房内的许常德听见。
吴嫦也是一夜无眠,身为母亲,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当做筹码带出门,心如刀绞。
这段时间,公司危机,面临倒闭,大儿子许佑胜还在国外读书,正需要用钱。许常德这些天一直有事没事跟她提起高刚,拍胸脯保证高刚是个实在的好男人,虽然岁数大了点,对女人一向宠的很。前几天,终于把‘卖女儿’的想法告诉了她。
一直不肯答应,还是在接到许佑胜催钱的电话后鬼使神差的让了步,忍着泪,对许佑蓉做了一晚的心理辅导。
内心的挣扎,从父女两出门后便从未停过。最终,她还是抵不过来自心底深处的愧疚,打电话阻止,却只听到许常德兴奋的说给她找了更好的人家——颜氏那出了名的残病少爷。
这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与他大吵了一架。从电话里,到他回家后。许常德气的搬着被子去书房睡了,这个卧室,只留下她默默流泪。
“妈,我准备了早餐。可以进来吗?”许佑蓉叩叩门,乖巧道。
吴嫦抹干净满脸泪痕,瞧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哭肿的似凸眼金鱼一般,本来不想让她看见她这幅模样,却还是起身开了门。
面对儿女,母亲的心到底还是软的。想起她一出嫁,进入那个大家族里,便很难再回来了,吴嫦实在忍不住去避开她。可真见到她了,流干了的泪还是止不住哗哗流下。眼前是她单纯的亲生女儿,她竟然就这样将她卖了。卖给一个又病又残的废物。
“妈,”房门刚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哭成泪人儿的吴嫦,许佑蓉急的赶紧将早餐搁置一边桌上,拿了一屉面巾纸,拉着吴嫦坐了下来,贴心的给她擦着,“妈,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对不起。”
想不起昨晚的事儿,她只好一直道歉,但见着她这般乖顺,吴嫦这心口揪的更紧,哭的更是汹涌。
没有一个母亲愿意对自己的孩子做出这种事儿,但合同已签下,上边的赔偿数目也不是她们能承受的起的…
“蓉蓉,”吴嫦拥着她入怀,一阵阵的流泪,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妈对不起你。”
从来没见过吴嫦伤心成这样,许佑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默默的拍着她的后背,“没关系的,妈,我都不要紧的。”
一大清早的,母女两抱作一团,哭哭啼啼,扰人清梦。
许常德最烦女人这幅模样,书房内,他拿枕头蒙着头,辗转反侧,睡不安稳,最终,枕头一扔,气恼的坐起了身。
他就想不通了,起先嫌高刚太老的人是她,现在换了个年轻的,她又要死要活的反对。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小门小户的公司,就连基础的征婚条件都不达标,现在能摊上那样的大家族是何等荣幸!竟然还挑拣人家的情况,简直愚蠢!
许常德哼了哼气儿,从一边揣起手机,瞅着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瞪大了瞳眸!
那家族发来的邀请短信!
—尊敬的许先生,恭贺令千金上选,晚五时,颜氏家宴,倾情相邀,请携家眷前往,地址:…
“哈,哈哈哈!颜氏的邀请,颜氏的邀请啊!”难掩内心的喜悦,许常德乐得哈哈大笑,嗓门霎时盖过了隔壁哭哭啼啼的吴嫦。
卧房内,吴嫦顿住了哭声,与许佑蓉一道转头,齐刷刷瞧向许常德那边的方向。
“妈,我昨晚没有搞砸吧?”许佑蓉狐疑的转头,一手指着书房那边,“你看,爸这么高兴?!”
吴嫦抽泣了两声,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许常德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呆滞了半分,哐当的开门声响,许常德已穿好正装立于两母女门口,双手整理着领带,自然道,“晚上有宴会,赶紧打扮打扮。你,擦干眼泪,化妆去!蓉蓉,去买身漂亮衣服,赶紧!”
…
到底是一家之主,在许常德的坚持下,吴嫦和许佑蓉都乖乖的把自己收拾妥当。
许常德特地提早了两个小时驱车前往,一路上,又是哄着吴嫦收起情绪,又是嘱咐许佑蓉好好表现,这个男人,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显得格外细心。
不到半时辰,几人便已来到了市中心颇为灼眼的复式别墅。
侍者领着几人入内,就着这么一段路,许常德跟那侍者套上了关系,东西打听着这家族中说话最有权力的是哪位,那位的喜好,以及对睿少老婆的要求。等等等等。
吴嫦频频朝许常德抛着白眼,对着他那副狗腿的模样十分瞧不起。
而这时,心不在焉的许佑蓉,在东张西望间,视线却被远处的一袭身影不由的吸引而去。
那是一副颇有意境的画面,梨花树下,男人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翻阅着书簿,侍者持着把伞立于他身后,微风飒飒,吹拂过梨花树,席卷走片片枝叶,淅淅散散的打落在大伞之上。
听莉莉说过豪门中的少爷小姐不是好当的,因为生来就高人一等,于是长辈的要求也会比寻常人家要高。排除纨绔富二代,剩下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才华横溢,书卷气十足的高材生,而另外小部分则是经商奇才,或是在其他领域有所成就,。
此时,从这走廊望去,花园中那唯美的画面,那文文静静的豪门少爷给她带来了难得的清新感。
只是,不知道那少爷会是高刚的谁?
万一是高刚的儿子,那她不就成他后母了?!
一不小心,她这脑洞大开,想到那恐怖的身份,赶紧晃了晃头,瞬间回到现实。她可是来参加高刚的家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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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帮忙
这几日,花园的梨花开的正茂,尽管风大势大,引得叶落潇潇,但却给人一种娴静的舒适感。
颜睿坐在树下,安静的翻阅着那本读至一半的书,嘴角微微勾起,十分悠然惬意。
然而,身后的侍者却时刻胆战心惊,生怕这凉风一阵阵的,将他的祖宗给吹冻着了。
“睿少,风大了,该回屋了。”侍者启口提醒。
搁下书簿,他摆头松松筋骨,视线扫到走廊那边被侍者领进的一家三口,心中想到了些什么,“你先回房,将衣柜内左数第三件外套替我拿来。”
“是,”收起雨伞,搁置树边,侍者便匆匆回了屋。
他继续埋头阅读,十分自然,没人注意到,那温婉瞳眸中一闪即瞬过的阴狠…
许佑蓉一家进了屋,候坐于沙发上。就着侍者上楼禀告的这点儿空隙,许常德又开始给她做思想教育。
“蓉蓉,以后嫁进来,一定要注意讨的长辈的欢心!这家族最有权威的长辈是姥夫人,你把那老太太伺候好,以后……”许常德说的真真的,看的出来,他对许佑蓉赋予了极大的希望。
吴嫦看不过许常德这幅德行,跻身将许佑蓉移至自己另一边坐着。
约莫几分钟,侍者从楼上下来,朝着三位躬身行礼,道,“姥夫人请许先生,许太太上楼一聚。请许小姐在此暂侯。”
“哎,好好好,”许常德乐呵的起身,见吴嫦还拉着许佑蓉不肯放,当即虎目一瞪,强势拉起吴嫦,贴着她耳边低声斥道,“在外头别给我别扭!”
吴嫦被许常德一凶,也就撒了手,瞧着许佑蓉朝她投去安心的笑,到底还是跟着他上了楼。
一时之间,大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许佑蓉一人。
陌生的环境,虽然奢华,却叫人不安。
她安坐着,小脑袋东张西望,灵眸转溜着,好奇的打量着别墅内的每件物品。只觉得,在这个家里,似乎连一个水果盘子都是那么与众不同,指不定,就是什么国际大作?!
忽然间,‘噔噔噔’的高跟鞋声逼近,吓的她即刻端正了脑袋,不敢随便乱晃。
她深呼吸了几下,暗自祈祷着不要来人。说实话,这家中的人,她没一个认识的,这时候碰到,会有多尴尬呢?!
偏巧那高跟鞋声是正好冲着她这儿来的。
步伐急促,愈发逼近,连说话声响都一道传来,听的出来,那人在接电话,。
—“别劝我,我今儿必须得要个解释,凭什么给那废物安排征婚!下身都没用了还指望他播种?这老太太也太……”
话至一半,那人顿住,眼神后知后觉的瞧见沙发上的许佑蓉。那人心头一惊,眉头皱起,生怕刚才那些话叫有心人听到。
“先这样,不说了。”快速挂下电话,那人双手抱肘,高仰着头,步步逼近许佑蓉。
而此时,许佑蓉将头垂的低低的,置于腿上的双手紧张的揪在一起,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默念着:没看到我,快走开!
但偏偏天不遂人意,那人在她面前定住,金色高跟鞋晃眼的很,让她不由一颤。
“喂,你!抬起头来!”
声音从上头传来,气势逼人。许佑蓉犹豫的抬起了头,这时,才看清她面前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金,是个十足的贵妇,只是一脸刻薄像,她猜着,会不会是高刚的原配?
“你谁啊?怎么会在我妈的别墅里?”贵妇垂着眸子睥睨向她,眼神之中颇有瞧不起的意味。
“我,”底下的手指在不安的绞着,这个身份,还真有些难以启齿,“参加,家宴。”
“家宴?”贵妇挑起眉,想起今晚的家宴是为颜睿那废物选定媳妇的,这么说来,这丫头,应该就是初定人选。
冷嗤一声,贵妇正准备要走,眼角瞥见窗外梨花树下的人影,顺手一指,“喏,那废物在那儿呢!”
许佑蓉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通过落地窗,正好瞅见树下看书的男人。
这会儿,屋外的风有些大,一下将他的书签刮走,飘落于地。只见他双手推着轮子,行至书签一边,委下身去捡,却又是一阵风吹过,带跑了那书签…
许佑蓉有些着急,想着得去帮他一把。
没想到,耳边却传来贵妇轻飘飘的嘲笑声,“看到没有,他可是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物。趁着你还没过门,最好想清楚。要是单单贪图钱财,以后可有你苦吃的!”
骂骂咧咧了一阵,贵妇仰头大笑着上了楼。
虽然没怎么听懂,但许佑蓉心里还是少有不爽,那女人嘴太毒,人家都坐轮椅了,还口口声声的废物,难怪高刚会不要她。
在心中怨骂了一阵,便赶紧往屋外奔去。眼瞧着别人需要帮忙,她可没办法坐视不理。
匆匆奔至花园,她才感觉到屋外的风还真是挺大,书签被刮的远远的,就算是她小跑追去,也废了几番周折才捡起。
乍眼瞧了瞧布质书签,她不免唏嘘了一声,这手工,一针一线透着别致,不愧是有钱人家的东西。
而另一边,瞧着她突然闯入视线,颜睿有些讶异。
这会儿,她向自己奔来,心中竟升起了莫名的慌乱,下意识将轮椅退后了一些。
“哎,”瞅着他的轮椅往后退,许佑蓉还以为是轮椅不受控了,赶紧加快步伐,扶住了他的轮椅。
没看出他窘迫的神色,只以为自己赶上了,许佑蓉侥幸的笑着。蹲下身,一手定住轮椅,一手递上书签,“来,这给你。”
他伸手去接,却见她迟疑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等等,”持着书签,她又吹又拍的抖净了泥土,才递回给他,“给,干净了。”
就像做了好事儿一样,她脸上挂着暖暖的笑,灼眼又纯粹,不含一丝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