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他只是帮忙的,最后给我照一百三一天的工价结算的工资。你幺叔当时为了讨好辛师傅,一直没给我说明工程是老辛接的,等做完才说,害我白忙一场;所以你以后也得注意你幺叔些”大表哥小声的告诫王凯。
幺叔也是喝高了,摇头晃脑的对王凯酒后吐真言;他说小时候家里穷,他就早早出来上班,那个时候王凯的父亲就有些不务正业,他知道家里指望不上王凯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王凯的父亲确实不成器,一家人的生活条件始终就那样。
“你们家穷,你爷爷奶奶的养老是指望不上你们的,只有我努力挣钱,给他们养老送终;现在你出来工作了,你们家的生活要轻松些了,但是和我相比还差得远,所以你要努力、认真、好好打拼,你就是这个家未来的希望!我现在就希望你快快长大成才”幺叔难得的吐露心扉;王凯知道幺叔是在说真话,父亲这些年也的确算一事无成,而且现在都还有些吊儿郎当,自己已经长大了,能独立生活了,就得承担责任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王凯的家境在村里横向比较说不得很差,但是和城镇纵向比较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所以王凯在对待爱情时掺杂了太多的物质考虑,一次次觉得给不了家境更好的徐璐一个未来。王凯不会抱怨父母,无论怎样,最近这几年他们是尽了最大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给了他们能给的最好的条件;王凯知道自己选择走出了校门,就得担负起责任,为家人为以后考虑,虽然同龄人还有不少在享受惬意的大学时光。路,是自己选的,就要好好走,也许现在还太年轻、浮躁、幻想着不切实际的机遇,但王凯知道首要的是勤奋踏实的掌握一门生存技能,再从中寻找机遇。
一个月后,大表哥从油库退场回家等着出境上班,王凯也跟着离开油库,去了幺叔的工地。去幺叔工地那天早上,刚好他们司机出来买菜,王凯就搭了顺风车过去。
几个月前,王凯被安排从柘林去老杨那上班,司机是小高,半途接到柘林那边的电话时王凯意气风发的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快要走上人生正轨了,最后一切成了空。这一次,又是坐上了小高开着的同一部车,王凯有些兜兜转转都成空的失落,很快,王凯把心态调整了过来。这一次是一个新□□,是脚踏实地的重头来过走向未来的机会,有那个执念作为动力,一定会走向成功的,王凯在心里如是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波澜不惊的一年
“你幺叔那边的焊接没什么技术含量,他们的焊条质量差得多但是使用起来也容易得多,你姑父五十多岁的人了,没谁教他电焊,他自己每天上班的时候拿着焊把钳自己乱焊,现在一样可以焊模板什么的;你跟着我这一段时间,因为公司作息时间的安排没能学到太多东西,不过去你幺叔那做些简单的焊接工作还是完全没问题的。他那唯一有点技术含量的就是焊接钢轨接头,以他的习惯现在是不会让你去碰那个的,所以你去他那上班完全没问题”分别前,大表哥如是给王凯打气。
一个多月时间下来,除去加班、下雨没法练习,以及后半个多月调整工作时间后,让中午除去吃饭就只剩不到半个钟可以练习,总体算下来,王凯累计练习的时间也就二十多个小时左右。除了平焊和平角焊稍微像模像样外,立角焊只是个半吊子水准,其余几个焊位基本就是七窍通了六窍,实际是一窍不通,知道大概理论却完全动不了手;以这样的水准状态去幺叔那上班,王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觉得很可能又像柘林那个工地一样,自己只能打打杂,连焊把钳都没机会摸到。有了大表哥的鼓励,王凯心里的疑虑不安少了些,稍微有了些信心。
一开始,幺叔的确是没让王凯拿焊钳,只是让王凯跟着师傅们打打杂,学习一下工作流程和细节,几天过后,等王凯了解得差不多了,幺叔终于开始让王凯试着安装焊接预埋螺杆。看着没经过专业学习的师傅们焊起来很轻松,王凯觉得自己应该不比他们差,毕竟自己有一个持有国际焊工证的师傅教导了自己一段时间;很多事看着简单轻松,自己动手做起来很可能完全是两码事。
跟着当学徒的时候,工地上一直佩戴全套的护具,王凯因为手不够稳,练习的时候都是双手抓着焊钳;幺叔这里上班没那么严格的安全要求,大家焊接时都是带的劣质太阳镜或者平光镜,一手持焊钳一手拿着螺杆,王凯明显不习惯,一个钟下来歪歪扭扭的焊了十多组,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比师傅们差得远。眼高手低,把事情做得乱七八糟,这是一个小小的打击;收获还是有的,王凯不再抱着自己受过稍微专业些的训练要比他们强得多的心态,开始放低姿态虚心做事。
下班的时候,王凯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的疼,这是因为没带面罩被焊接产生的弧光灼伤了面部皮肤,等脸上蜕过两次皮习惯了弧光的强度后,一般就不会再觉得疼痛;这些焊接的常识王凯心里还是有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幺叔看着王凯通红的脸告诉他下次焊接的时候尽量有手挡着弧光,面部和眼睛受到的灼伤会小得多。
第二天,脸上的疼痛感慢慢消失,伴有细微的糊味,脸上很干燥,跟冬天被冷风吹了过后,皮肤干燥开裂的感觉差不多,当有汗水流下的时候,一阵阵的刺痛感在面部不住的蔓延;第三天,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疼痛感,有些木木的感觉,皮肤开始变黑,王凯照镜子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脸色直接从冬季的正常肤色过渡到了夏季那般黝黑;第四天,脸上的皮一小块一小块的往下掉,掉下来的皮肤组织都明显的发焦,两天过后,脸上的黑色皮肤蜕光,整张脸跟被弧光灼伤前没什么区别。蜕过几次皮后,脸上的皮肤变得厚实起来,被弧光轻微灼伤后最多当天有些发红,伴随着有些发烫的感觉,不会再蜕皮,只是面部肤色会越来越深。
“一夜辗转,终究泪湿了枕”这是徐璐当时和王凯分手后写下的心情,这天晚上王凯的眼泪也打湿了枕头;王凯的眼泪会这么迅猛,完全和心情无关,只是被弧光灼伤了。
最开始的几天,王凯一直带着自己那副墨镜上班,所以眼睛也没被弧光伤到,这天帮着扶电缆槽让师傅焊接的时候,刚好眼镜坏了,戴了一副平光镜上班。上完班过后只是觉得眼睛有些发花,完全没有疼痛感,睡到半夜的时候,王凯被眼睛传来的火热感、刺痛感打断了睡眠,他马上明白过来,自己的眼睛被弧光灼伤了。之前当学徒那段时间一直带着面罩,眼睛被保护得很好,慢慢适应了焊接时产生的弧光,当然,是隔着一黑一白两块玻璃的适应;王凯以为自己幸运的避开了学焊时必经的眼伤,结果该来的终归来了,跟着幺叔上班几天后还是要遭受这一场折磨。
晚饭过后,王凯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感觉很疲惫,以为是自己上班累着了,需要休息,就早早关了电视睡觉;睡了一会后,眼睛开始起反应,像是进了许多沙子一般,又胀又卡,伴随着刺痛感,眼泪不停的往外流,怎么都止不住,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做不多,稍微睁开一点,眼泪就涌得更欢,只有闭着眼睛要稍微好些。
明白自己的眼睛是被弧光伤了,王凯立即开始在脑海中搜寻应对的方法;表哥说过有一种眼药水对弧光灼伤很有效,但是王凯之前没准备,工地又比较偏远,大半夜的根本没法出去买。王凯听师傅们说起过一些应对的土方法,找哺乳期的妇女要一点新鲜的奶水滴眼睛里和抹眼皮上效果最好,只是这个地方是压根找不到奶水的;要想好得快,得在半夜这泡尿撒到一半的时候用东西接着往眼睛上,只要这泡尿中间的一点,首尾都没太好效果,这种有些恶心的办法王凯立马否定。还有一种简单的方法,见效没那么快,但是能轻松做到,就是用湿毛巾搭在眼睛。
王凯本以为强忍一会,睡着了就没什么感觉,等一觉睡醒眼睛就会自动恢复,结果眼睛越来越痛,辗转了好一阵都不能成眠,眼泪涌得愈发欢快,枕头很快湿了一大片;王凯见势不妙,只得翻身起床找冷水冲洗眼睛。起床后,王凯发现自己的眼睛简直睁不开,好在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挣扎着来到水龙头旁边,拧开开关对着眼睛就是一通狂冲,灼痛感短暂的缓解后又开始加剧,眼睛胀痛得更难受;王凯只好蹒跚着返回房间,拿出水桶打了些水,然后躺回床上用毛巾浸水搭到眼睛上。
湿毛巾带来一阵清凉感,眼睛的灼痛感立时消减了不少,一小会后,灼痛感再度侵袭,王凯又把毛巾重新浸水叠好搭在眼睛上。搭了一段时间的湿毛巾,眼睛的疼痛感明显减弱,不再胀的难受也不再流泪;王凯试着睁眼,眼泪立马又往外面涌,只得继续搭湿毛巾。大概过了两三个钟,眼睛的症状得到了真正的缓解,不再疼痛,勉强睁开眼睛也不会流泪了;王凯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折腾了这么久,眼睛总算正常了些,王凯才又勉强进入睡眠;早上在手机闹铃声中醒来的时候,王凯觉得眼睛又干又涩,见到亮光仍有流泪的冲动,被风一吹眼睛就湿润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但是勉强能控制住,照了一下镜子,眼睛有些红肿,布着些血丝。
匆匆吃过早饭,王凯找幺叔请假休息;对于眼睛被弧光灼伤这回事,幺叔很是理解,毕竟他也是过来人,他让王凯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看情况。回到房间一觉睡到中午,吃过午饭后又睡到下午四点过,王凯的眼睛总算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见到亮光和被风吹到仍有些眼泪要往外冒的感觉。路是自己选的,一切怨不得别人,自己不想沦为笑柄就要努力走下去,前提是得照顾着自己的身体,因为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在眼睛第一次被弧光灼伤后,王凯在心里这样想着。
出门上班的,都是想着多挣些钱,跟着幺叔的几个工人大多早已成家,有一家人等着养活,做事的时候心里也就有些盘算。老工人们做事的时候很多都会拆活,比如一天半能完成的事情,工作的时候会刻意的压慢动作和进度,花两天时间完成;工地上多数是按天计算工资,多上一段时间的班,就意味着能拿到更多工资,除非是做包工,做事的时候才会卯足劲加快速度,因为包工是多劳多得。
幺叔的工地实行按天计算,加上本身工资偏低,工人们做事的时候明显干劲不足,偏偏又遇到工程进度比较慢,纵然他们拖沓着拆活,依然有很多时间无事可做,只能休息,一个月平均下来最多上二十二三天班。于是乎,工人们在做事拖沓的同时还经常找幺叔抱怨没事可做,对于这个状况,幺叔只能保持沉默;工人们是想着涨工资,但是工资上涨后意味着幺叔能挣到手的利润会有所缩减。
陆续的有工人离开,幺叔只能想办法从别处调人,六月的时候,王凯的表弟来到工地上班。由于表弟和王凯都是抱着学东西的心态上工地,想着幺叔是自家亲人,做事的时候干劲十足,没事做的时候就安静的在宿舍休息,从不抱怨;王凯他们做事的风格是两天的活恨不得一天干完,第二天就可以不出门在宿舍看电视,有时遇到下班的时候剩一点事情,当时接着干完再下班回去吃饭有些迟,但是下午或者第二天一早出来又做不了一会这种情况,王凯和表弟都会沉默的无偿加班,以换取睡懒觉的时间和不出门的机会,从不考虑工资的问题。
王凯他们的做法让之前的几位工人很是不爽,却又无可奈何,谁让王凯他们是老板的亲戚,不计较工钱问题。幺叔对王凯两人很是满意,直言不讳的说就喜欢他们这种做事有干劲,休息不抱怨的人;话说有哪家老板会不喜欢这样的工人呢?
王凯是想着跟幺叔多学一些东西,但幺叔总是藏着掖着不是很愿意教王凯,倒是经常教王凯表弟一些东西;但是幺叔教的也多是因为工作需要的,简单一些的东西,至于大件的预埋件加工和安装、焊接钢轨这些稍微技术含量高些的、挣钱的东西,幺叔从来没让两人抄作过,至多在空闲时含糊其辞的讲些理论。
当表弟已经能熟练运用气割的时候,王凯靠着自己观察外加表弟偶尔有机会时的讲解,才勉强算是学了一个半吊子;王凯对于自己掌握的东西都是毫不吝惜的尽数教给了表弟,表弟掌握的也是不含糊的教给了王凯,但是因为幺叔在工作内容安排上的问题,王凯很多东西都是只知道理论,欠缺实际动手抄作的经验,真正会的比起表弟还略有不如。气割和焊接,只要足够的练习,掌握起来并不难,但是时常听着幺叔抱怨工程进度缓慢,压根挣不到钱,材料费越来越贵这类问题,王凯打消了用幺叔的东西练习技术的想法。
还在大表哥那当学徒的时候,大表哥的室友兼好友胡能亮就说过,他觉得王凯不会一直做焊工、不会甘于当个普通工人一辈子给别人打工,他说以王凯的头脑和表现出的为人处世能力来看,王凯将来是不会屈居人下的,迟早会做出些成绩来。相处一个多月,胡能亮这位国内国外跑了十几年工地的焊工,如此对王凯定论;王凯基本认同他的看法。
王凯到工地上班、学焊,这些都是在为以后打基础,作为权宜之计和跳板,等以后机会到来,必然是不会甘于靠劳力和技术替人打工,会遵照老赵说的“用脑子挣钱”,走上以脑力谋生存的道路;至于做出一番成绩、事业,心里是想着的,但是并不肯定自己一定可以,谁知道会不会遇到所谓的机遇呢?正是有了这种心理,王凯从不计较、也不表现出对幺叔的不满,只是一如既往的努力干活。
经过一年时间的积极表现,年底的时候幺叔已经对王凯喜笑颜开,不时的竖起大拇指;王凯也从最开始的经常被幺叔作为出气筒训斥,只是唯唯诺诺的埋头沉默,到后来的遇到工作上有分歧时,昂头挺胸的冲着幺叔嚷嚷两句、沉着脸和他争上几句;更多的时候,王凯则是挂着笑容认真的做事。
上班的空余时间,王凯偶尔会拉着表弟一起到施工区域外的海边钓钓鱼,打发时间陶冶性情;因为上班的工地没球场,晚上的时候,两人经常一起去另一个工地的项目部打打球,或者买些零食带着冰镇啤酒去海边吹吹风。一年的时间,就这样在平淡中波澜不惊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的爱情
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容易收到红色炸弹,在海边的工地上待了快一年的王凯,刚刚回到老家,就收到了一份请柬。萧凤要结婚了,那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自己初中时追过的女生,居然要结婚了?!一开始,王凯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很快想明白,萧凤初中毕业后是读的职校,三年职校读完就进入社会工作,跟她男朋友在一起也有好几年了,按当地习俗来看,萧凤也是到了该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
萧凤要结婚,作为她闺蜜的沈蓉当然要到场;萧凤的婚礼在市里举行,沈蓉和她男朋友在婚礼的前一天下午回到小镇,计划和受到邀请的几位同学一起聚聚,第二天再一起乘车去萧凤举行婚礼的酒店。在小镇上的初中同学不多,几个人在晚饭后相约出来走走。
“王凯,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蓉的男朋友看到王凯后,热情的打着招呼,递了一支香烟过来;
“他不抽烟”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