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什么都值得;可面对喜欢的人忽视自己,我替她不值。”
“你有喜欢的人?”我追问。
“你有喜欢的人?”她鹦鹉学舌般反问。
“是我在问你,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对呀,我再问你呀!你怎么不回答我?”她说话的时候,有些迷蒙。我不知道她是真的醉了,还是装醉在套我话。不过酒过三巡之后,我也绷不住内心的柔弱,那一段不堪言语的伤,实在太重。我选择逃避,逃避一天一天、一周一周,我心里清楚,朱颜——我始终没放下。不然我不会如此看不惯赵博阳、我恨赵博阳,我希望他出事,最好被开除。
“我有喜欢的人,我暗恋她3个月,不,不止。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我在暗恋,她从来没喜欢过我。
她漂亮,比你还漂亮。她时尚,大方,能力强,家世好。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她坐在我旁边,我能看见她的睫毛,我离她那么近,那么近……”我用拇指和食指比划,透过两指之间的距离,我看到舒庄微红的脸,她正扭头看我。
“后来呢?”
“她爱上别人了。你认识她,是我同事。”
“又是同事。她是谁啊!”
“朱颜。”喝进嘴里的啤酒竟然有些苦涩。
舒庄托起下巴说:“朱颜啊!你们不合适。”她很干脆,我心里一震,她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
“她喜欢赵博阳。有一天你和朱颜在更衣室外面说话,我正好进去换衣服,我看见你们在门口说话。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在追她,可是我那晚看见……这鸡翅好辣。”她又灌下去好几口啤酒。
“然后呢?”我迫不及待的问。
她猛吞几口啤酒,继续说:“那晚我陪我弟弟上完课,在公交车上看见她和赵博阳站在马路上,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我的车一驰而过,呼,我就到家了。”
原来她那么早就和他在一起,她一直瞒着我。此刻我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没尊严的备胎。
“你别伤心,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学历高,样貌好,家世也好,怕什么!等你在单位经验足够的时候,还不是坐办公室的命,这是尚秋爽说的。赵博阳比不上你,到时候朱颜悔到肠子都青了你都别睬她。我说的,不要睬她。”
“你不懂,她甩了我。”
“怕什么,你明天也去找一个甩了她,本不就赚回来了。”
“你说的那么轻巧,你甩过人吗?”
舒庄把啤酒咽下去,胳膊放在桌上,头枕在胳膊上:“没有,我不会扔下他,我等他。”
“等谁?”
“等孙益民……”
“他是谁?”舒庄没再回答我,我连续问了数遍,都没有应声。“舒庄,舒庄……”
酒量不行还喝那么多,我从她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她家里的电话,正好是她弟弟,我把舒庄的情况告诉舒生。电话那头舒生告诉我地址,他怕我找不到他们的出租屋,特意在路边等我。我背她出去,打车送她回家。
“舒小庄,你到底多重啊!身为一个女子,你就不能轻盈一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她抱下车。
在一个老式平房里,她们祖孙三人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我在舒生的指引下,把舒庄抱进房间。她的房间虽然小,里面却整整齐齐,书桌,书箱,衣柜,大床,虽然简单,却不简陋。
“难为你,小伙子,哪天一定叫念念好好谢谢你。”舒庄奶奶很客气的握住我的手,从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承受不起那份疼爱的炙热。她确实很健朗,不似黄珊珊说的那么老,看起来年纪大概花甲而已。
“奶奶,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她让舒生送我出来。
“你奶奶还挺精神的。哎,我问你,你姐姐平时喝酒吗?”
“不喝,从没看她喝过,今天应该算是第一次,所以烂醉。”
“第一次?能喝下这么多不容易。”
“基因好!遗传我爸的。”他脸上露出得意,看得出,他对他们的父亲是仰视的。
送舒庄回家之后,我一直在想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可以确定,她心里有喜欢的人,怪不得所里同事给她介绍对象,她都一一拒绝。至于朱颜,她一直还在我心里,我忘不了她。
回家洗洗躺下,按程序关手机。手机上显示3个未接电话,都是沐金枝的。看看时间已经将近11点,算了,还是等明天再打回去吧!现在熄灯、睡觉。
今天和朱颜一个班,是我第二个班,不用接库车,所以来的比平时迟一点。
“秦师傅早。”秦师傅日复一日从不抱怨的给我们开门,为防止客户进来,他不得不一次次拉门放我们进去。
“早。哟,欧阳鲁林也来了。”
我回头一看,他果然跟在我后面进来。“早。”
“秦师傅诶!我今天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欧阳不停揉眼睛,一本正经的说。
秦师傅:“能发生什么事,天天不是取钱就是存钱,我看你是熬夜上网上狠了。你要是听我的晚上早点睡,我保证你眼睛好得很。”欧阳笑笑埋头走进去。
“舒庄来了吗?”
“还没,你找她有事?”
我只想知道她来没来,要说我找她有没有事,我怎么说?说没事?没事我问她干嘛,闲的。说有事,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事?
秦师傅见我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接着说:“要不等她来了我叫她找你去。”
“不用,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找她。那我先进去换衣服了。”话一说完我连跑带奔的冲进去,生怕让他看见我的表情。
上午的人真是多得要命,这就是中国制。我现在真的相信中国已经步入老年化,每个月到中旬发社保退休工资的时候,大堂里满满都是人。国庆节长城上的人多吧!眼下这里与长城无异,人声吵杂,像集市,却胜过集市。
老年人本来就脾气大、办事慢。这不要紧,要命的是,他们还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赵博阳把扩音器关闭,扭头对欧阳说:“依我看,就应该把外面的空调关掉,她们是舒服很了,才有劲骂人。”
欧阳回答:“又没说你,你瞎激动个啥!”
赵博阳:“听着不爽啊!什么叫‘银行养他们就是吃闲饭的,办事效率越来越慢’。我们哪慢啦,是偷懒没喊号、还是喊号没办事?你讲就像刚才在你那边办事的老太太,密码记不清,多按了几遍,后面的人吵疯了,你没听到?”
欧阳:“我又不聋,不过是蛮气人的。关键是老人家骂骂就算了,还有一个中年人跑上来凑热闹。‘你们给她取取算了呗,耗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我一听他这话就来火,什么叫我给她取取就算了,银行是我开的?”
欧阳没有关扩音器,他说的话我们全能听见,包括在他台前办业务的老头。
“小伙子,你先给我办完再聊天,我老太婆等着我去交住院费。”
“我也没闲着啊,这不是在给你取钱嘛!”欧阳不耐烦的解释。
“这个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确实办的慢。你看看人家银行办事速度,一会一个,一会一个,那个号喊得不停,你们这半天不动,等的急死人。”
“我们也没闲着玩。”
“那他呢,怎么不办了?”老头指着赵博阳。
欧阳:“他去洗手间,你没看他在锁箱子吗?人有三急,这个控制不住。来,您的钱。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送走老头,欧阳转过身对我抛出一句:“你听听,是老年人都变坏了?还是坏人都是老年人?‘人家银行’,人家银行都是年轻客户,我们都是老年客户,能比吗?”
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人家孩子’‘人家孩子’,没想到现在最怕听得是‘人家银行’。”
欧阳:“朱颜,你怎么不说话?”
朱颜:“不想说,怕他们吵。”
欧阳:“怕什么,我们在里面,他们还能冲进来把我们吃了!”他把凭证夹好,按下一号。
朱颜:“我们倒还好,外面上班的真倒霉。”
我一听到她说‘外面上班的’,不由自主向外看,因为我是坐在最靠边的位子,所以看外面的角度不大,寻寻觅觅好几秒都没看见舒庄,心里有些不安。我借故拿杯子的功夫,站起来,透过人群看见那个忙碌的身影,踏实多了。
“看谁呢!许言。”欧阳抬头问我,我回过神,发现我已经越位到他的身后。
“看看外面还有多少人,不看还好,看完心都碎了。”
“也是,正好赶在过年前。你还没看到更忙的时候,取号机上显示排队人数一百多,大厅都装不下。那一天忙下来,厕所都没工夫去。吔,赵博阳掉进去了?”
不经意间我回头看到朱颜,侧过她的耳朵,她的容颜眉清目秀。这一、两个月没细细看过她,蓦然发现,她比以前更美。细腻的粉底和黝黑的美瞳,果然是美颜神器。古往今来,女为悦己者容。朱颜,为赵博阳。
或许是发现我在偷窥她,朱颜也看到我,我们对视几秒,场面十分尴尬。到底还是她先开口:“许言,我发现你现在话越来越多,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不得不承认,打破尴尬事一门技术,我不会,朱颜也不擅长。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沉默会在今天终止。在她开口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我内心的狂热,被封存几十日的心,被她轻轻一句话暖醒。我克制不住喜悦,我想走到她身边和她说话,可是赵博阳进来了,他始终是我不能逾越的深渊。
“许言,怎么不说话?”欧阳还在等待分享我的‘好事’。
“我能有什么好事,快办事吧!”
忙忙碌碌的一直搞到中午,老样子,赵博阳和朱颜先下柜,我和欧阳等他们吃完回来换我们。
“秋爽姐,中午吃什么?”朱颜笑嘻嘻地跑到地柜问尚秋爽。
尚秋爽:“我今天没带饭,等会出去买。”
朱颜:“正好我和赵博阳都要出去吃,要不然我们打包带回来一起吃吧!你吃什么菜!”
尚秋爽:“这样也行,你们看着买,我不要紧,到时候就蹭你们的就行。”
我原来还一直担心中午怎么去找舒庄,万一她在我前面吃饭,我们错过午休时间,我该怎么问她昨晚的事。如果我不去问她,可是秦师傅万一告诉舒庄我找过她,中午又不去找她,她会怎么想。
正在我费神劳心的时候,手机震动。
“妈妈。”
“我已经到你住的地方了,你晚上想吃点什么菜,我马上去买。”
“你说什么!你在我家?什么情况。”
“我昨晚就想告诉你的,可是你一直不接电话。那我只好到了再告诉你,至于我为什么要来,等你晚上下班后再说。”
“好,再见。”挂掉电话,不知是喜是忧。难道是来给我相亲的?我就知道,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只要工作一稳定,不管是主管还是客观原因都得恋爱。恋爱不为别的,从某种角度看上去大概如下:于自己是找个可以疯的伴;于父母不过是确定结婚对象;于同学亦只是体现过节时不是孤寡一人;于外人只能证明你还有人要而已。
咽下一杯满满的水,我让自己清醒,想想到底是什么让沐金枝能有如此行为。
“许言,许言。”欧阳往我的桌面上扔来一踏厚厚的回执单,‘嘭’的一声,打断我的思维。“你手机在响。”
是黄珊珊打过来的,手机还在震动,我傻傻的看着它。
欧阳:“接呀!”
“喂。”
“你,吃饭了吗?”
“没。”
“我,昨晚,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事,是我不对。”
“那,我能请你吃饭吗?算是赔礼道歉,你一定要答应。”
“我今天没时间……”
“我知道,明天你休息,明天中午我在上岛等你,地址我一会发给你。”
“我真没时间,我妈妈来了,我要陪她。”我能感觉到那边她失落的样子,或许舒庄说的对,我不该平白无故伤害她,我没有权利。我能体会被感情伤害的滋味,既然如此,何必由我再去伤害另一个。“要不,过两天我闲下来再去。”
“好啊!我等你,拜拜!”
一句‘我等你’,怎么能轻易说出口?我等的人不会出现在我身边,你等的人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那么为什么还要等?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总让你措手不及。
拿工资的人们还是有点良心的,他们也懂得留出一些时间给我们吃饭,也对,就算是要驴子拉磨,那也需要先给它们吃些粮草,有力气才能出力。
接近12:50分的时候,他们回来了,我和欧阳锁箱子出去吃饭。我让欧阳先热饭,趁他热饭的时候,我要去找舒庄。可巧,我刚走到大厅,她也拎着饭盒走过来,她看见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才吃饭?”和她在一起,我已经习惯先开口。
“恩,秋霜姐才吃好。”也对,她和尚秋爽换班吃饭。
“欧阳在里面热饭,才进去的。”她把方盒放在休息室的桌子上,欧阳正站在里面玩手机,他们相视一笑。
舒庄看到微波炉上的时间,还有4分钟,便走出来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我跟在她后面,随便坐下。
从她的脸色上来看,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我猜她的酒量一定是她未爆发的潜能。
“舒庄,你昨晚没事吧?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早上我问秦师傅你来没来,还想给你请假的。”
“没事。早上起来听舒生说了,谢谢你。”
“不客气,我喊你出去,总得把你送回家。你昨晚喝的有点多,昨晚是你第一次喝酒吧!真猛。”
“我不记得了,那我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
“那倒没有,不过你说到一个人。”
“谁?”我本来想问她孙益民是谁,可是看到她那么紧张的表情,我不想再问下去,我怕我一开口,从此在她面前只能闭口。她急切又忐忑的表情告诉我,她很在乎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孙益民。
“朱颜。”
“哦!我说她了?我怎么会好好的说到她,我说她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无意间提到一下。”
“好奇怪,我怎么会说到她啊!要说也应该说耿佳欣呀!”舒庄傻笑,我知道她是在笑给我看,我清楚她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应该在庆幸她没有酒后失言,说出心里的秘密。
“耿佳欣今天是不是请假?”
“她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说说,她今天穿的不要太漂亮,说不定明天就能脱单。”
“我没有你们QQ,她还没有男朋友?”我很好奇,像耿佳欣这样文静温柔的女子怎么也单着?难道上大学的时候,就没人追吗?
“原来谈过一个,后来分了。”她掏出手机,问我要了QQ号,然后添加我为好友,顺便也把耿佳欣的号码告诉我。
“你呢!”不知道怎么搞的,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舒庄愣了一下,舒一口气,也很自然地回答我:“没谈,感觉太麻烦。”
“你是没遇到喜欢的人,遇到了,就不嫌麻烦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和她说话,这种语气不是应该对舒玥蓉才有吗?我们还沉静在恋爱的话题中,根本没注意身后发生什么。
欧阳悄悄地走到更衣室的门口,突然大喊:“你们还不吃饭。”我们被惊到心突然跳到嗓门,久久不能下去。“就顾着谈情说爱,再不吃饭就没时间了啊!”
舒庄红着脸反驳:“你少胡说。”
欧阳:“我胡说什么,我亲眼看见的。许言哪里不好,要不你就凑合凑合算了!”
“你再讲。”舒庄握住铁勺对准欧阳胸口,“不要以为有摄像头我就不敢怎么你!”
欧阳:“你敢殴打银行员工?”他以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说,嘴角上扬,轻轻拎起水瓶倒水。
“怎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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