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6章 他早就毁了她了
“我总是觉得他还陪伴在我身边,你明白这种感觉吗?”简宁坚持不懈地重复。
“我明白,但你说话就说话,手能别乱动了吗?”唐心无奈。
“可是,可是很不舒服啊。”简宁贝齿咬着唇。
“好好好,是我的错,但请你体谅下,我这也是第一次。”唐心好声好气地捧高简宁的左手,轻轻吹气以缓解她的疼痛感。
接着,那条挂在桌脚的绷带再次被唐心扯起,简宁有些畏惧地,“这次下手轻点,我这是手,不是猪蹄。”
被嘲笑包扎技术的唐心恼羞成怒地,“喂喂!我还以为你没痛觉呢,原来你还是人嘛。”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简宁愤愤,一头扎进沙发里,留着一条胳膊任唐心折腾,“唐心,我觉得……我爱上他了。”
包扎的动作猛地怔住,好半响,唐心才喉咙干涩地说,“可他……”
“你是不是想说,可他已经死了?”简宁接过唐心的欲言又止,有些懊恼又带点伤感地,“为什么我没能早点察觉到对他是爱情呢?”
绷带全部散落于地,唐心僵硬地望进简宁狂热的眼底。
旁观者清,简宁这根本就是在自我催眠,把自己深陷在“爱上路单”的牢笼中。
什么最可怕?不是爱上一个人,而是在友情以上爱情未满的朦胧期时,那个人却死了。
唐心一点都不怀疑,简宁自此以后的生活,会不停的在“是否爱上路单”这个问题中纠结度过。
而路单就以这样的形式,成为了简宁一辈子摆脱不了的执念。
隔天。
简宁是在自家沙发上醒来的,桌上摆着一份冷掉的早餐,盘子下还压着一张写满小字的纸条,大体的意思是:介于她的情绪不太稳定,路囡囡被唐心夫妇暂时领回家照顾一段时日,等她的心态什么时候摆正了,再把孩子归还。
她不正常吗?简宁有些不悦唐心的自作主张。
看了眼盘子里盛着的牛肉拌面,简宁捡起筷子随意叉了两口,接着像想起什么似的把面一股脑的倒进垃圾桶,然后从收纳篮里挑了两颗鸡蛋做起了黄金蛋炒饭。
十几分钟后。
一丝怪异的气味飘散到鼻尖,是烧焦味。
但闻到焦味的简宁却满意的笑了,关火,拿碗筷,盛饭,每一个步骤都残存着路单留下来的痕迹。
这些步骤,简宁曾倚在厨房门口看过路单重复过千百遍,足以做到百分百模仿。
就连烤焦的程度,烤焦的色泽,都模范得尽善尽美。
最终,简宁如愿吃到了一顿“路单式早餐”。
但吃着吃着,简宁就愣住了。
她终究不是路单,盐、葱、味精,这些细微的足以令味觉产生变化的调味品,简宁压根没掌握明白。
嘴里还含着糊成黑色胶状物的米饭,简宁却低低地啜泣起来……
客厅相对厨房和卧室,很大,很空旷,最关键的是,还没人,随便简宁怎么哭。
歇斯底里也好,咬牙闷声也好,边打嗝边哭也好,反正在这个家,已经没人管她了。
接到林彦北的电话时,简宁很惊喜,他说开庭的时间已经确定下来了,这个月的18号。
简宁迫不及待地翻了把日历,低呼,“后天!”
电话那头传来暗沉的笑声,“是的,靠了点关系,把案件硬递上去,获得了提前受理,”顿了顿,林彦北又说,“到那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简小姐。”
握着话筒的手心紧了紧,简宁重重的“嗯”了声!
简宁以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开庭的那天,林彦北确实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只是,却是负面的。
本应该站在她这边替她洗刷冤屈的林彦北,竟摇身一变,成了凌少宸和简语那边的辩护律师!
当林彦北跟在凌少宸身后步入内场,站定在“被告”辩方律师的席位时,简宁太阳穴突突直跳,眼球更是被这强强联手的一幕刺激得生疼。
为什么会这样?简宁忍不住问自己。
那天被林彦北带回家后,她把路单死亡的时间、地点和蹊跷全部告知。
可以说,简宁是把自己的命运全权托付到林彦北手里。
而现在,林彦北就这样攥着她的命投奔到敌营……
这队友卖得未免太顺手!
发现简宁瞳孔剧颤地死盯着他时,林彦北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的走到她身侧,轻声做着说明,“简小姐,凌先生出了个连视金钱为粪土的我都拒绝不了的高价,让我把你卖给他,至于林木深供奉古玩的地址,谢谢你告知我,我会全部砸毁替你出拍卖会里被利用的那口气的。噢……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简小姐诶……我这也是没办法。”
不,没办法的人从来就不是你们,是我!
简宁惨淡的一笑,“我不该相信你的。”林木深那头狡猾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生出纯良的小绵羊呢?
林彦北顶了顶眼镜,施施然的对简宁点点头后,在凌少宸讳莫如深和简语得意洋洋的眼神中,退回到之前的位置。
庭审开始,可原告简宁却连个律师都请不起,这显然不符合规矩。
于是,休庭。
这场战役,简宁还没开始,就输得一败涂地,这个社会,现实得近乎残酷。
但这对于简宁来说,还不是最致命的一击。
某一天,以泪洗面了一整晚的简宁睁开双眼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眼前漆黑一片!
她彻底懵了。
简宁慌不择路的摸索着电话,却接连撞翻了几次家具,她跌跌撞撞,像个失去主心骨的孱弱幼童般,连走路这种最基本的技能都操作不好。
由于陷入无尽的黑暗和惊慌,再加上简宁本身的方向感就不好,等她摸到电话时,膝盖骨都被磕青了。
“喂……120吗?”好不容易打对了电话,简宁的声音抖得厉害,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看不见了”,前后停顿了十几秒都没说完整。
……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简宁瞎了。
哦不,正确来讲,是高度刺激引起血管痉挛的暂时性失明,好好调养身体尤其是心情还是能康复的。
简宁眼睛上缠着纱布,据说能起到避光的作用,免得加重她这突如其来的眼疾。
医生怎么吩咐,简宁就怎么配合,只是她的脾气却一天比一天糟糕,可能是看不见的原因,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最关键的是,自打简宁醒来后,她就找不着自己的手机了!问了医生,结果医生却说,“没注意,不清楚。”
简宁沮丧不已,心中的不安和无人交流的气闷日益叠加。
没有手机,等于联系不到以前的朋友。除了路单和凌少宸的手机号码外,简宁没有一个手机号码是能倒背如流的。
可这两个人,一个魂归天际一个老死不相往来,这意味着,即便现在给了简宁一个陌生的手机,她也一个人都联系不到。
最令简宁抓狂的是,她不仅没法对外界交流,就连日常的琐碎事务几乎都要由别人来代劳。
吃饭喝水时需要人喂,下楼散步时需要人牵,就连上个厕所这种私密的事都要人帮忙脱裤子,她活得比个废人都不如。
对上简宁日显暴躁的语气,主治医生徐徐善诱地,“简小姐,你如果不能用平常心对待的话,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青筋直冒的简宁顺手一个苹果砸断,她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你他妈懂个屁!”
爆完粗口,简宁忽然自暴自弃的开始胡扯自己眼睛上缠着的纱布,直把医生吓得够呛,赶紧把简宁按好了,最后实在不行,一针镇定剂搞定。
这是简宁住进来后的第三针镇定剂。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医生在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撞到了一个衣着笔挺相貌英俊的男人,那是他的上司,凌少宸。
“她没认出你是谁?”看见洛大夫一脸心有余悸的闪身而出,凌少宸微眯了眯眼,率先打破寂静。
“医生”也就是凌家的私人医生,曾看护了昏迷两年之久的简语的洛大夫。
洛大夫平复了下被简宁的疯狂弄得有些紊乱的心跳,才小声说,“没有,简小姐关心的都是她的眼睛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非但不知道我的身份,更不知道她住了将近一个星期的‘病房’,其实是一栋私人岛屿。”
凌少宸放下心来的应了一声,又问,“她,睡着了?”
“嗯,刚才闹得厉害,不得已,只能给简小姐打镇定。”洛大夫揉了揉被苹果砸痛的脸,很难想象,那个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简宁,竟然也会有这么恶声恶气的一面。
凌少宸抿着嘴,没有说话。
洛大夫却莫名觉得气氛压抑,只能放缓呼吸,等候凌少宸的吩咐。
隔了很久,凌少宸才沙哑着问,“那我现在进去,她会不会突然醒过来?”
原来是想进去探望简小姐吗?洛大夫了解的微微一笑,“现在就算是八级地震,简小姐都没有知觉,凌先生,您就放心大胆的进去吧。”
凌少宸又是很久很久的沉默,就在洛大夫有些受不了这诡异的气场打算告辞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声“下去吧”。
洛大夫如释重负,赶紧退下了。
“哦对了,”凌少宸的声音忽然从身后扯住洛大夫的身形,“镇定剂能不打就别打了,说到底有依赖性……我怕她上瘾……会毁了她的。”
您早就毁了简宁了……我任性的少爷。
洛大夫咽下到嘴的实话,配合的答应下来。
正文 第157章 建造了一所监狱
自简宁回A市后,他们很少有这么面对面相安无事的时候,当然了,简宁这是昏迷了,否则不可能这么毫无设防。
她刚失去了路单,路囡囡又被安置在唐心家,还有……眼睛还哭坏了。
如果四年前凌少宸只是单纯毁了和简宁的婚姻,那么这回,他是连简宁这个人都毁了。
轻轻抚着简宁脸上覆着的白纱,凌少宸凑近她的耳侧,换成气声低语,“我不如想象中的大方,就算是毁了你,你也只能是我的。”
吻寻着简宁淡色的唇瓣,蜻蜓点水般的扫过,完全不敢深入,生怕惊醒简宁。
私心里,凌少宸还是钟意温顺的简宁的,即便这只是假象,但没关系,这是个私人岛屿,四周都是潮起潮落,任凭简宁如何呼喊求救,都没有人能带走她。
他们有大把时间温存。
“你在建造一所监狱。”
记得这是一个工程师说过的话,工程师按着他的要求,在图纸中构建了一栋模型,每个房间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和指纹识别器,不管谁进出房间,只要房子的主人想,他就一定能知道。
而在听见工程师无意的感慨后,凌少宸沉沉的笑了,额发撒乱在眼际,挡住了眼睛里缓慢流动过的罪恶,他的确是在打造一所监狱,一所“爱的监狱”,只有他和简宁两个人。
简宁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眼皮清清爽爽的,一股类似药膏的清凉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看样子,是有人在她昏睡的时候给她换过药了。
“有人吗?”她摸索着坐起身,喉管干的有些刺痒,却碍于不知道水杯的具体位置,无法动作。
自从有一回她因找水杯反而被玻璃碎片割伤后,医生就吩咐了护理全天24小时跟随,简宁要干什么之前,一定得告诉护理一声。
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的护理像是不在这里,简宁接连喊了几声都得不到回应。
无人回应的空白期越长,就让简宁愈加无法忍受。
正当简宁无趣的打算重新躺下时,忽的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拧动把手的声音,这一刻的简宁,总算明白她无法忍耐的是什么了。
她怕的,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孤单感。
“你来啦?”简宁循着推门的声音,轻轻开口。
对这个从未看清脸孔的护理,简宁从最开始的排斥演变成如今的依赖,她甚至隐隐期待护理能说点什么,就算是说一遍今天的菜谱都行。
可是,对方却一声不吭,如果不是鞋底摩擦过地板产生的窸窣声,简宁几乎要以为刚才门把响只是她的错觉。
“你怎么了?”简宁耐不住寂寞的问。
对方还是不说话。
简宁闭上嘴,她问累了。
现在的简宁,既没有安全感还容易感到气馁和疲倦,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反正对方的义务也不是陪自己聊天。
正当简宁情绪低迷的时候,她的手边悄悄传来了一片温热的触感,不是人体的温度,更像是液体透过玻璃传递而来的热度。
简宁下意识的接手,果然是杯子。
“谢谢。”弯了弯嘴角,简宁低头小心翼翼地抿了口水,她现在的行动力真的比不上以前了,喝水喝急了常洒的周围都是,白连累了护理得帮她换洗衣物。
周遭很安静,简宁几乎都可以捕捉到自己吞咽的声音,把水杯递回去后,她要求,“带我出去走走吧,我闷在房间里一天了,全身都睡散了。”
对方“嗯”了声,轻不可闻。
简宁怔了下,“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为什么这么低哑。
沉默了会,简宁才得到另一声简洁的“嗯”。
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吧。简宁一边想着,一边掀开了棉被把手朝声源地伸去。
一般来说,当简宁做出这个动作时,护理总会第一时间扶住她的胳膊搀起她。
可这回,对方是直接自简宁腋下把她的身体微微托高,然后把她抱坐到了放置在墙角的轮椅上。
“没想到你的力气居然这么大!”简宁惊讶。
对方似乎笑了下,又好像没有,简宁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听力。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轮椅的车轮就缓缓动了起来,没一会儿,简宁就感觉自己沐浴在阳光下,她仰面轻叹一声,享受着这片刻的光合作用带来的愉悦。
她很努力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却碍于其上的纱布只能看到黑暗。
双手尽可能的向上伸展,仿佛这样就可以得到温暖的眷顾……
不得不说,这种阳光普照的感觉简直棒透了,简宁透过面前阳光和花的味道,穿梭回那个与世隔绝的小牧村,有些烤焦的食物香味,放置牛奶瓶的台阶口,还有,那个背着画具准备出门的男人,他拥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细腻柔软的心。
路单的心。
回忆到了这里骤然断片,简宁抬起自己的左手,垂下头虔挚的印上一吻,“午安,路单。”
半个钟头后,就在简宁被日光浴照得昏昏欲睡时,一个冰凉的物体忽然塞进了她的耳朵,她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耳朵尖,结果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对耳机。
耳蜗导入的是一阵舒缓的朗读声,简宁静下心来听了几句,发现竟然是自己平日里最爱读的书籍种类,不由得心里一暖,道了句“谢谢”。
懒懒地晒着太阳,嗅着花香,简宁头也不抬的轻语,“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我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她每天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
扶在简宁轮椅上的手紧了紧,护理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就听见简宁续道,“其实吧……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原来不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只是在自言自语?扶手上攥紧的大掌慢慢放松下来。
“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人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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