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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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前,我记得-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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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白了,过来拉陈晓父亲,劝着:“这种话不要乱说。”
  “乱说……”陈晓父亲苦笑,“我也希望是我乱说。”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张纸,陈晓母亲看见了上去夺,拉拉扯扯中那张纸竟飘到了林阿姨手里。是婴儿的血型,DNA各种数据,林阿姨的脸越来越白。最后疯了似的冲到陈达父亲面前,怒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解释,给我解释啊。”陈达父亲捡起地上的纸张,沉痛地看了陈晓母亲一眼,林阿姨顺着陈达父亲的目光,顿时猩红了眼,扑到陈晓母亲身上又锤又打,“你们怎么能做如此猪狗不如的事?”陈晓父亲看着失控的林阿姨,明白了,也猩红了眼,冲上去给陈达父亲就是一拳,有血流出来了。“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陈达父亲和陈晓父亲都失去平时的样子,陈达父亲只是低着头,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任凭陈晓父亲的拳打脚踢。
  场面混乱至极,大人们哭的哭,打的打,失控了,没有了主持公道的人。陈晓和陈达急的不行,却又什么也做不了,两个小孩试图去分开纠缠在一起的人,确是力不从心,都是上了火气的人,难免殃及无辜的人。林阿姨一巴掌“呼啦”带过来,陈晓应声倒地,开始呜咽,陈达一看陈晓哭了,再看看周围,顿觉依靠无主,嚎啕不已,悲恸万分。
  这么一闹,同一栋楼的左邻右舍听到响动的都过来了,都是熟人,帮忙着劝架,好八卦的妇女们一看就明白了咋回事儿,站在楼梯口远远地瞧着,窃窃私语着,也不真去帮帮忙。陈晓父亲单位的书记和妻子也过来了,虎着脸说:“小陈,这么多人,也不注意注意,有事儿关上门再说。”说话间把看热闹的一干人等都关在外边。
  处于热战状态的四个人,这时候无法平静,林阿姨被书记妻子拉去一个房里,陈晓父亲被书记叫到了阳台,陈晓和陈达被支走了。客厅里陈晓母亲脸上身上都是被打过的痕迹,暗自垂泪,陈达父亲嘴角还在流着血。
  “对不起。”陈达父亲还是说了这句话,陈晓母亲没有应声。该来的总会来,可是不知道该不该来,没有心理准备,然后就要埋单,掏空腰包,发现为时已晚,生活本就无奈。
  陈晓和陈达都不会忘了这天的,他们各自的父母的另一面,种在心灵深处。
  我怎么会明白,时光会告诉我,这一切有果必有因,将来,我也必将有因则有果。
  ——————————陈晓
作者有话要说:  

  ☆、逃避

  两个家庭毕竟还是知识分子家庭,不想闹得太大,夫妻也有多年。闹完平静下来,更深知解决问题才是重中之重,鉴于书记夫妇德高望重,又热心肠,最重要的是当局者迷,必定要有一个主事者。
  等陈晓和陈达再次被请回家时,两家父母已经很平静。关于消失的婴儿暂时是个禁忌,不管怎么安排都不行,书记夫妇决定先找到了再说,人命为大。
  短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已经没人去管谁犯了错,大家各自分头行动,去找人,陈晓父亲去警察局报案,陈晓母亲去火车站附近,陈达父亲去联系报纸刊登寻人启事,陈达母亲回了家。一场闹剧短暂结束。
  漫长的等待。发出去的消息没有一丝回音,冥冥中也该如此,两个家庭可以各自维持现在的模样,也挺好。
  陈晓父亲还是睡客房,陈晓母亲得了产后抑郁症请假在家,一般都不出门,家里什么时候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责怪陈晓,也没有人来关心陈晓。陈晓有时候从楼梯走,还会听见对面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林阿姨的哭声。
  陈晓再也不和陈达混在一块了,不小心碰见了,也只会拿恶狠狠地眼神瞪他。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承受着悲凉。可是他们还是要生存,要活着,也还要脸面。上次一闹过后,周围的同事朋友都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两家父母只要出门,背后必定有人指指点点。陈晓父母和陈达父母都是有文化之人,现在出了这事,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敢轻易抛头露面。
  小孩子,天真无邪,却也懂得记恨。陈晓欺负人太多太久,大人的话偶尔一两句飘进小孩子耳中,便成了还击陈晓的武器。小孩子也是有自尊的,也知道丢人。当一大群孩子追着陈晓,喊着:“陈晓的妈妈偷人了。”陈晓受伤了,她捏着拳头,恶狠狠地对领头说:“你再说一遍。”领头看着陈晓的架势,有点害怕,但仗着人多势众,脱口而出:“就是你妈妈偷人了,怎么了,大家都这么说。”一拳头打歪了小领头的鼻子,众人蜂拥而上,陈晓挂了彩,就是不哭,一个人和他们硬拼。
  “老师来了。”陈达破着嗓子喊一声,周围的人就都散了。陈达走过陈晓身边,给她一包纸巾。陈晓伸手打掉了,看着他说:“你爸不是好人,你妈不是好人,你全家都不是好人,我恨你们。”说完转身走了。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脸上青一道红一道,陈晓越想越觉得委屈,泪簌簌而下,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陈晓抹一把眼泪鼻涕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爸妈都在,看自家女儿弄得狼狈不堪,很是心酸。还没安顿好,一群妇女带着孩子上门了,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你们好好管管你们家女儿,把我儿子打成了这样。”
  “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小小年纪,这种品性……”
  陈晓哭着喊,“是他们先骂我的,活该。”妇女们一听更来劲了,硬是要讨一个公道,“他们怎么骂你了,你倒是说说啊!”陈晓咬着嘴唇不说话,瞪着一干人等,好事的女人见她不说话,得意道:“说不出来,那就是都是事实了。”。陈晓父亲过来,给大家赔不是,答应好好管教女儿。陈晓母亲拉过陈晓检查一下她的伤口,心疼的说:“你们这一大帮人,就算真打起来,也是小小吃亏啊!”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如同纯氧中放进了带火星的木条,“嗤啦”一声着火了。这群妇女平时的日子过得也太单调了,找点乐子的事儿谁不乐意呢,火上浇油是她们的最爱。各个扯过身边的孩子,大声嚷嚷:“这说的什么话,我这孩子身上的伤还能有假?”。陈达刚好出门倒垃圾,看见陈晓家有很多同学,就站在门口看不敢进去,见大家伙都指责陈晓,打抱不平地喊了一句“是他们先骂陈晓的。”
  小孩子的证词并不能弥补什么,有人阴阳怪气了一句“果真是兄妹情深”。
  一句话道出了看热闹不怕更乱的心态,也戳中了陈晓父母的要害,陈晓父亲也不要脸面了,轰着众人出去,“我们家的女儿自己会教,你们都走吧!”一帮妇女被推出来,把外门口的陈达挤得东倒西歪,手里的垃圾洒了一地儿。走的时候还不忘大声“嘀咕”,“哎,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作孽啊,作孽!”对面的林阿姨把门打开,把陈达拉回去,“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又是各种“噼里啪啦”。陈晓管不了那么多,陈晓母亲又开始了啜泣。
  陈爸爸拉过女儿,这一段时间,他开始平静,他非常清楚这个家庭还是必须维持下去,都这么多年了,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孩子消失是注定的,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可人言可畏,周围人的目光都像刀子,割着家里人的肉,举步维艰。还有自己的女儿,想起当初自己拖着女儿去验DNA,心里愧疚难当,恨不得抽自己大耳光。女儿就是自己的血,自己的肉啊,这段时间受得够多了,陈爸爸决定好好弥补。
  “痛吗?”陈爸爸清洗着陈晓的伤口,问她,陈晓点点头,泪珠子“刷拉”就下来了,陈晓是多久没听到爸爸如此慈爱地和自己说话了。陈晓父亲很轻地擦干水珠,笑着说:“刚刚那么多人凶你,咋不哭捏?”陈晓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哀求父亲:“爸爸,我们搬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儿了。”陈晓父亲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头,“好”。陈晓心里终于有了点阳光,她知道她的父亲对她说的话是算数的。
  客厅里,“云儿,我们回A省吧,小小也要有个好一点的环境,再说小小的户籍也在那边,迟早都要回去的。孩子,我们回去了也可以继续找啊!”陈晓母亲怔怔地看着丈夫“我们”两个字已经打动她了,陈晓父亲继续说:“我们回去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好好过。”陈晓母亲终是点了点头。
  搬家的事儿就算定下来了,陈晓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新生活,层层乌云拨开,太阳露出了半边脸。小小的孩子对未知的东西都有着好奇,不会像成年人,总是对变数充满了惶恐和不安。毕竟是件大事,陈晓父母亲先处理公事,给陈晓提交了退学申请。这段时间内,陈晓还是继续上课,可明显的心思远了,她有个小本子,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直没用,现在派上了用场。陈晓是个霸主,一着不慎,满盘全输。她现在就是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还硬撑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样子,暗暗记下落井下石之人,心里许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诺言,一个人过得倒是潇潇洒洒。
  这几天陆续有人过来看房,家里的东西也都能卖的都卖了,搬不走卖不掉的就送人了。大包小包的打理的差不多了,A省的一切伯伯们也帮忙打点的差不多了,一些手续马上就下来了,陈晓很兴奋,陈晓父亲长舒了一口气,陈晓母亲还是心事重重。
  打从那件事后,陈晓一家就没怎么见到陈达一家,上课的时候陈晓也坐在前面,有意避开,相见就不容易。陈晓懂事后,很久都想不通母亲和陈达父亲为什么走到了无法回头的那一步,母亲是那么刻板,而陈达父亲的形象一直都那么好,谁也想不到那里去,谁也接受不了。
  快到寒假的时候,陈晓退学了,曾经的小头目不打招呼的消失了,大家伙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没人镇压的日子也不见得多有趣,这段日子深刻的证明了这一点。
  童年的陈晓还是让人记住了,以她高调的存在方式,还有她低调到无声的出场对白,退出这一幕,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小孩子多健忘啊,转头沧海桑田与我何干,于卿何干。
  出租车停在楼前,一家三口把大包小包拎上车,陈晓母亲看一眼空荡荡的房子,默然上车。小小的陈晓突然感觉到了压抑,趴在小小的车窗上往外望去,还是老地方,光秃秃的梧桐伫立在那儿说着再见,小白领着小小白“喵……喵……”地叫唤着,门卫窗口上竟然还留着陈晓砸过的创口,陈晓抬头想观一观全局,却陷入了陈达的忧伤。陈达就站在他家的窗户边,看老欺负她的陈晓离去,满心的说不清道不明,他还小,好多情感他表达不出来,但是他知道,至少陈晓是重要的人物,出现在他并不丰满的童年,然后抽身而去,一个空洞由此而生。
  陈晓已经不怨陈达了,关他什么事呢,但她没有办法和他像以往一样,无所顾忌,大人们的事和他们无关,却影响他们,况且陈晓还怨着陈达父亲,难免心存芥蒂。这时候看到陈达,两人不免都有一些凄凄然,想起两家父母,更是悲从心来。
  “为什么我叫陈晓呢,那我长大了是不是叫陈大呢?”陈晓歪着头问,陈达疑惑地说:“那不就和我同名了吗?”林阿姨笑着回答陈晓:“因为陈达,然后你爸爸说两家孩子差不了多少,感情肯定深厚,我家孩子就叫陈晓吧,大大小小的多和谐。”
  “那为什么我不叫陈达呢,我要做大的。”林阿姨哭笑不得,“大的可以照顾小的,而且陈达是男孩子嘛。”
  “哦”陈晓想想还是不对,“可是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啊?”林阿姨是真的词穷了,“陈达比你先出生,好了,你妈妈叫你吃饭了。”陈晓满心不服,还是走了。
  陈达陈晓,达晓大小,大大小小,互相照顾,一直到老——两家父母最初的愿望。两人不知,也不用知,也许并不想知,都太小。
  逃避的面对,面对了人言,究竟该如何面对人心。
  为了逃避的离开,注定了下一个悲剧的重逢。
  ———————————陈晓
作者有话要说:  

  ☆、无助

  将近年关,陈晓母亲还算是在坐月子,加上换上了抑郁症,就没着急找工作,而陈晓父亲要打理家里种种,回家看父母,准备过年的一切,帮陈晓联系学校,带妻子看病,原谅他吧,他不是圣人,只好暂时搁置了找孩子的事情。
  陈晓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子女儿回来了总算是件好事,这个年算是团圆了,都很喜气洋洋。陈晓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亲人,感觉上却有点陌生,长辈们拉着她嘘寒问暖,她觉得别扭,又不好意思抽出手来,无力感颇多。
  这儿的冬天很干燥,没有大风,陈晓把头探出被子,竖起耳朵,都听不见在江南听见的那种“呼呼”的大风,却不可抑制地失眠了,她有点想念那个她回不去的地方了,小小的陈晓今年感觉到太多的无力了,还好她相信一切都会好。
  小年都已经过完了,家里的风俗这时候都不怎么出门了,陈晓父亲还在外面奔波,陈晓看着父亲一点点沧桑,很想抹平父亲额头的皱纹。陈晓母亲喜欢上了发呆,总是望着窗外不发一言,陈晓喊她,她也只是怔怔的,陈晓很怀念凶神恶煞的母亲,母亲一声吼,她就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可那毕竟是真实的母亲,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不像现在,貌似一倒下去就醒不来的样子。陈晓很想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家的感觉,她也不敢问,她不能再给父亲添麻烦了。
  大年30,一家三口,很多很多的菜,母亲烧的,很多很多的饺子,陈晓和爸爸包的,爸爸妈妈都笑得很勉强,陈晓努力笑得灿烂,最后发现都烂在肚子里,吃了好多好多,陈晓父亲去放鞭炮,说是要去去家里的霉气。没过一会儿,对门敲门说,城里禁鞭炮了,陈晓父亲赔笑感慨好久没回来了,都不晓得有这项规定了。陈晓不服气:“不许放,商店里为什么还要卖?”父亲摸摸她的头,“你这鬼丫头,古灵精怪的。”陈晓吐吐舌头。
  吃过晚饭,天已经全黑了,东门外开始了烟火盛会,一颗一颗的绽放。“三十的灯,十五的火”,一直的风俗,指大年三十家里的灯要开通宵,而十五家里的火要点一晚上,整个城市灯火通明,陈晓没有归属感,她的父母也没有,这儿的朋友都太久没联系了,找不回来了。
  父亲在客厅里看春晚,母亲早早地睡下了,陈晓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写起她长这么大的第一篇日记。陈晓发现她很思念陈达,她想念往常的这个时间,她和陈达在院子里放焰火,一群孩子围着她听她发号司令,而他们的父母在一起胡诌、打牌、看电视,多热闹,但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还离得远远地。陈晓重重写下:“我不想陈达,我过得一定比他好。”就词穷了,然后又没有出息地哭了,然后又写下:“我发誓我以后不哭了。”
  事实上,陈达确实过得比陈晓差,他的妈妈擅长热战,没事就发飙,还不愿搬家,说是“要大家明鉴”,天天和他父亲吵,家里的东西也被砸得差不多了,陈达父亲受不了提出离婚,陈达母亲不肯,闹得越发厉害,把丈夫逼得不敢回家。然后陈达母亲以泪洗面,逮着机会训陈达,说陈达和他爸爸一种货色,陈达天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到了肚子饿的时候就出来自己做一点。大年三十,陈达父亲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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