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悦菱和他所遭受的苦难,必须要这个始作俑者来偿还。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李姗姗!
“告诉我,李院长在哪里。”他咬牙切齿地,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如果你不说,我先把你送到警察局去!我不信放火烧孤儿院,没有你的份!”
李姗姗慌不择路:“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来人啊……救命……”
她用力一推黎翊,转身就跑。
黎翊想要去追她,可惜领班已经闻声而来。
“黎翊,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黎翊这时才想起,他是专程来领人去宴会厅的,他指了指李姗姗逃跑的方向,“我还没有……”
“不用了。”领班忙说,“领导刚刚说,让你马上去楼下值班。这里人手够了,不需要你在这里了。”
“可是,”黎翊急了,“我刚刚看到一个熟人,我想……”
“快走吧。”领班不想听他多说,“我刚刚还挨骂了呢。领导说你腿有点问题,有些影响酒店形象。还怪我把你安排在宴会厅外呢。”
黎翊只有不甘心地看了看走廊那边,叹口气,跟着领班走了。
只是,他悄悄留了个心眼:“王领班,我可以就在十四楼楼道那里值班吗?”
“这个你和下面的领班说吧。”王领班说,“应该没多大问题。”楼道口,是一般服务生都不愿去的地方。
哼,黎翊在心里冷笑。李姗姗,我一定会逮到你的。
李姗姗在走廊里乱窜。几乎都分不清那里是十五楼大厅的方向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黎翊他不是已经被烧死了吗?她之前还专程和妈妈联系过,妈妈拍着心口给她保证,孤儿院被烧成了光架子,里面所有的人,没一个活了下来。特别是悦菱和黎翊,她专程把窗户和门都锁死了,他们被一起烧死在了“婚房”里。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是遇到鬼了。
她边喃喃自语地安慰自己,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着。
突然间,她一个不留神,差点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孩。
“小心,”女孩轻柔地伸出手,挡在了她们之间,见她差点栽倒,还忙扶住了她,“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她看着她,温和的眼神里是关切和询问。
李姗姗看到了她的脸……
“啊啊啊啊啊——”凄厉而尖锐的尖声在丽晶十五层的宴会厅外区响起,李姗姗边退边碰翻了一地的花瓶,“你!你是人还是鬼!”
☆、122 这才是真正的水木家小姐!
“这位小姐,”悦菱有些被李姗姗吓到了,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叫成这个样子,眼神里全是惊恐,“你怎么了?”
是她长得太可怕了吗,还是对方神经有问题?
“别过来,别过来!”李姗姗挥舞着手臂,边退边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她狂叫着跑掉了。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先是黎翊出现了,然后悦菱也出现了。
她记得他们的样子,她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们的样子。黎翊,那个山里最阳光最帅气的男孩,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男孩;悦菱,是吸引了包括黎翊在内的所有山区男孩目光的女孩,是她最恨的,最想要除掉的女孩。
他们已经死了。早死了。
现在,她一定是出现了幻觉,幻觉他们的鬼魂来找她索命了。
“小小姐,你怎么了?”突然,正在大厅等候的程管家抓住了她。
“啊啊啊,鬼啊!”李姗姗条件反射地一甩胳膊,几乎把程管家推倒在地。
“小小姐?”李姗姗的表现让她震惊不已,不明白她遇到了什么。
李姗姗喘口气,这才发现来人是程管家。
“程管家……”她惊魂未定。
“对,是我。”程管家细眉一皱,“小小姐,我不明白你遇到了什么事。不过我希望你明白,我们水木家的小姐,最好不要在公众场合这么失态。”
“你这个死老女人,这么啰嗦干什么!”李姗姗刚才受惊,心头的恐惧和愤怒正无处可发,逮着程管家就骂了起来,“我的项链呢?”
程管家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递上了首饰盒子。
在水木家,连水木罡对她都尊敬有加,水木雅把她当成半个母亲看待,水木芳和水木华堂也对她谦谦有礼。
可没想到,这个失散了十八年,回家还没两个月的姗姗小姐,居然敢当众这样辱骂她。
程管家咬了咬唇,良好的管家教养让她把这口气忍了下去。
“姗姗小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她微微鞠躬。
“等等!”李姗姗骄横跋扈地扬头,“你连要给我戴项链都不知道吗?哦,我忘记了你是管家。管家是不干下人们的活的。但是没办法了,”她招招手,“我是你的主子,主子面前,再大的奴才也是狗。快点,来给我戴项链。”
程管家一低头:“是。”
李姗姗背过身去,让程管家给她戴项链。程管家系扣的时候,看着她肤色不均匀的后颈,以及上面细密的汗毛,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就是这样的人,也配做水木家的继承人?也配当雅小姐的女儿?
“好了。”她放下了手。
“滚吧。”李姗姗轻蔑地说,诋毁和羞辱了别人,她的情绪顿时好了许多。
“你,”她随便叫了一个服务生,“我不认识回宴会厅的路了,你带我回去。”有多余的人在场,她不信自己还能遇到鬼。
悦菱一路朝着李姗姗跑的方向走。
奇怪,那位小姐,刚才的表现真是让人搞不懂。她一定要找到她,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有条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抱住了她的肩。
“颜墨?”悦菱回头,下意识地喊出声来,没想到看到头顶尖尖的下颌时,声音转而惊喜,“小堂!”
“悦菱宝宝要去哪里呢?”水木华他将她翻过来,轻轻搂住。
“我……我刚才遇到一位小姐……”她在想要怎么把刚才的事情描述。
没想到水木华堂打断了她:“嘘——宝宝别说话,这会儿没人,让我安静地抱你一会儿。”
悦菱不动了,水木华堂的话语,往往有神奇的催眠效果。在他怀里,是和在瑜颜墨怀里完全不同的感觉。
瑜颜墨的怀抱有恋人的蜜意,小堂的怀抱却有家人的温暖安定。
水木华堂见她乖巧地样子,忍不住微笑。
好久没见她了,也好久没这么近距离的和她接触了。
原来,分离的时候不会察觉,一旦重新相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有多渴望她。无关乎男女间的*,他只是抱着她,心中就觉得安稳,觉得自己是那样的舍不得放手。
这世上,异性的身体或者激情,他可以从任何一个普通的女人身上得到。可是他得不到悦菱这样的感觉,这样家一般的感觉,只需要她在身边,就会想要停下步伐,享受片刻的轻松与安宁。
你是我最终的目标,宝宝。
为了得到你,我会一直往最前方行进……
他禁不住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的自制力一向超群。可是当他的唇碰到她光洁的肌肤时,竟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顺着一路吻下去,去攫取她唇上的芬芳。
然而他愣了愣,最终还是离开了她,只是双眸带笑地看着她。
”小堂的伤好了吗?”她忙问。
“很好了,恢复如初。”他轻细的声音,一如从前。
“是吗?”她依然有些担心,“小堂,我、我替瑜颜墨给你道歉。我也谢谢小堂,是小堂救了我。我本来是想要来看小堂的,还要来看雅姐姐,可是……”
“我全知道。”他抱着她,握住她一只手,“我一直都在关注着宝宝的哦。”
是哦,悦菱想起了,小堂还出现在纽约过呢,和常枫一起。她原本想要问问他这件事的,可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合适,小堂也有自己的隐私和工作,什么都问的话,显得太不懂事了。
“雅姐姐怎么样了?”她关心地问。
“还好了,”他很喜欢她关心雅的样子,宝宝关心妈妈,是天地间再合情合理的一件事了,“只是悦菱要是有空,还是给她打打电话,和她聊聊天。”
“我可以给瑜颜墨请假,去看她的。”她天真地说。
水木华堂如往常那般对她温柔的笑,说出的话却让她失望:”不可以的哦。虽然悦菱和雅都很想见到对方,但是悦菱是绝对不可以到我们家来的。”
“为什么啊?”悦菱撅起嘴。
“因为——”水木华堂嘴角上扬,然后故意做出恐吓的样子,“我们家有一个怪老头子。他要是看到有人去找雅的话,就会把她关起来,不准她再离开了。”
“好讨厌的老头子!”悦菱生气地哼哼,“如果看到他,我一定要和他讲讲道理。”
“千万不要了,”水木华堂表情认真,“老头子到了晚上,就会变成怪物,见到年轻的女孩子,就会……”他慢慢举起双手,曲张开手指,“哇!”
“啊!”悦菱被水木华堂突然的叫声吓得一抖,“小堂讨厌!讨厌死了!”她举起拳头不停打他,小堂也真坏,故意这样吓唬她。
“讨厌讨厌!”她只顾着挥舞小拳头。
“哈哈哈哈……”水木华堂大笑,拼命抱住她,任她在他怀里挣扎着舞拳。然后突然又低下头,笑容敛去,“记住哦,”他的表情,真是千变万化,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就可以立马严肃,“千万不要来水木家,乖乖呆在瑜颜墨身边就好了。”
“好吧……”悦菱嘟着嘴。虽然她也很想乖乖地呆在瑜颜墨的身边,可是,小堂每次把她推出去的时候,她也是很不开心的。她不明白小堂和瑜颜墨之间有什么仇恨,为什么如果她去瑜颜墨身边,就不能和小堂经常见面,做朋友,像现在这样开心和融洽。
突然,水木华堂脸色稍稍变了变,放开了悦菱。
他们听到了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
“堂少,你在这里。”来的是一个服务生,“方才市长正在找你呢。”
“好,”水木华堂点头,吩咐服务生,“我先走一步,你陪这位小姐逛逛,或者回宴会厅吧。”
“小堂过会儿见了哦。”悦菱对他挥手。
服务生正要说什么,一旁突然传来嗯哼一声轻咳。
悦菱看到端着红酒的瑜兰欣,拎着手包,款款地走了过来。
“你先走吧,”她对服务生说,“我要和我的这位姐妹聊聊天。”
悦菱虽然有些不悦,但瑜兰欣好言*,她也不能做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兰欣妹妹,什么事?”她脸上挂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像从前常姐教她的那样,既有礼貌,又不过分亲热。
“没什么了,”瑜兰欣走过来,竟然熟络地挽起了悦菱的手臂,“我只是随便走走,不巧遇到了你。既然你想逛逛,我一定比服务生更好吧?”
“谢谢。”悦菱继续微笑,她永远不会在瑜兰欣面前,露出愤怒或者失去理智的样子。因为,她是她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她这个人天生黑白分明。
对朋友,她可以掏心掏肺;但是对于一个可以用电棍击打自己,用硫酸泼自己的女人,她没必要交付真心。
瑜兰欣倒是好像不在意,她挽着悦菱,看似随意地往前方走着。突然间……“哎呀!”她的脚不知为何崴了一下,身子一斜,要不是因为拉着悦菱,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没事吧?”尽管不喜欢这个女人,悦菱还是拉住了她,以防她摔倒。
可是,她手里的红酒杯已经一歪,半杯红酒就那样倒在了悦菱的裙子上。
“哎呀,姐姐,真是对不起了。”瑜兰欣的语气和神态,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抱歉。
“没事没事。”悦菱试图擦掉红酒渍,然而它们却看起来颜色越来越深,红与蓝相配,裙子上一大滩墨水一样的黑块。这样样子回去,先别说宾客们怎么看,就是瑜颜墨,也一定会觉得丢脸吧?
“姐姐要不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瑜兰欣假装关心,“洗手间里先用水洗一下,然后再用吹风机吹干就可以了。”
“可以吗?”瑜兰欣的说法听起来好像很可行。
“没错了,洗手间里还有洗手液了,姐姐可以用点那个,说不定可以去掉红酒的味道,虽然气味会有点奇怪了……你往前走,见到岔口倒两个右拐就到了。”她非常好心的指路,“我还要回宴会上去一下,就不陪姐姐了。”
她的反常让悦菱稍稍奇怪了一下,不过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裙子上,而且也十分不想瑜兰欣陪伴自己,便想也没想地点点头,挥别瑜兰欣,独自往她所指的洗手间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埋头提着自己外层的裙子,防止红酒液渗透到里层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了一位男子。
男子低头玩着手机,也似乎并未注意到前面有个女孩匆匆而来。
“啊呀……”两人的手臂碰了一下,悦菱过于弱小,顿时往后方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突然把手机一捏,身体一旋,伸出一只手臂,接住了悦菱的身子。
“这位小姐,真是对不起。”意识到是自己撞倒了对方,他忙不迭地道歉。
“没、没事。”悦菱慌忙应着,想从他的手臂里站起来。
可是男子并未想马上放开她,他顺势捏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地把她扶正,手臂在她的后腰上停留了片刻,这才收了回去。
“真是太对不起了,让您受惊了。”他再一次,彬彬有礼的道歉。
悦菱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手臂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头发并不是纯正的黑,眼眸却是纯正的蓝。
外国男人?悦菱心想,中文还说得这么好?
“我没事。”她对着对方微微点头。
“没事就好。”男子笑起来,有一口洁白的牙齿,“再见了。”他对她摆摆手,转身离去。
悦菱……似乎觉得哪里没对劲。
哎呀!她这才低着头,红酒渗透到里面的裙子上去了。她忙提起裙摆,往洗手间走去。
瑜兰欣并没有骗她。
丽晶十五层的洗手间,有专门的化妆室,另一旁的洗手台上,有高级洗手液。滴了一滴在裙子上,稍稍用手搓了搓,再用水清了一下,似乎很有成效。
她提着裙摆洗了一会儿,约莫洗得干净了,放下来一看。红酒似乎洗掉了,可是大半个裙子都湿了。
她拧了拧,然后到化妆台寻找吹风机。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推开了化妆室的门,走了进来。悦菱从镜子里随便看了她一眼。
女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相面端庄。她一身黑白相间的套裙,看起来不像是来参加晚宴的宾客,但也不像是酒店的员工。
她似乎没怎么注意到背对着她的悦菱,径直走进了里层的洗手间。
悦菱打开吹风机,开始吹裙子。
没一会儿,中年女人从洗手间走出来,到对面的洗手台洗手。
悦菱继续吹裙子,风机呼啦啦,麻痹听觉的同时,也似乎麻痹其他感官。
中年女人挤洗手液,揉搓片刻再度伸到龙头下,水也哗啦啦,麻痹听觉的同时,麻痹她的其他感官。
悦菱吹裙子,里层似乎快要吹干了。
中年女人洗完手,抬起头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妆容。
悦菱继续吹裙子。
中年女人的抚着自己眉毛的手突然停住了,她看到了镜子里,身后背对着她的女孩。以及她映在化妆台镜子里的脸。
啪!
她的手落下,打翻了洗手台上的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