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惊讶的样子,瑜颜墨小声解释道:“我把四层专门做成了他的玩具室和早教室。”
小麦从一个墙角的小架子上抱出一盒玩具,走到悦菱的身边。
“妈咪坐坐。”他招手。
悦菱便和瑜颜墨一同坐下。
小麦打开玩具盒,里面是一整套的医疗器具。他像模像样地拿出一个听诊器,戴上,表情严肃地来给悦菱听诊。
悦菱忍着笑,看他左听听、右听听。
“嗯,”小麦皱着小眉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妈咪不乖,乱吃东西,不好好吃饭睡觉,所以生病了。需要打针。来,先吃药。”
他拿出一个小玩具药盒子,假装倒出药来,伸出小手到悦菱面前。
悦菱也假装低头含住药,小麦拿起小杯子:“喝水哦,要一口喝下去。”杯子里当然没水,悦菱又假装喝了水,仰着脖子把“药”全都吞了下去。
“妈咪不哭,好乖,给你一颗糖吃。给!”小麦抓着空气,在悦菱的手心比划了一下。
“谢谢宝贝。”悦菱甜蜜地笑着。
“接下来要打针了,妈咪不要怕痛哦。”小麦这次还戴上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拿出玩具针筒,非常专业的对着上方按了按,“妈咪要学习小麦,打针不哭,勇敢。”
“好的,妈咪学习……”不知为何,悦菱看小麦打针的模样,突然有点心酸。他把医生打针的样子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除了因为模仿能力很强以外,也是由于这段时间总是生病,常打针的缘故吧。
可是,他生了病,身为母亲,她却没有好好的照顾他……
“妈咪,说好要勇敢的!”小麦见悦菱的眼眶湿了,非常严肃地教育她。
“小麦,我的宝贝……”悦菱却伸出而来手,一把搂过小麦,“你好乖。妈咪对不起你……妈咪……妈咪不应该生病……不应该丢下你……”
小麦也急忙伸出手,抱住了悦菱,好像生怕不马上抱住,悦菱就会飞走似的。他懂事地拍着悦菱:“妈咪不哭,小麦乖,小麦特别乖。”
中午吃饭的时候,悦菱刚刚拿起碗筷,小麦就夹了一片青菜,放到悦菱的碗里。
“妈咪吃!”他奶声奶气地命令道,“多吃蔬菜,不生病!”
悦菱却夹了一块石板煎小牛肉,到小麦的碗里:“宝贝吃肉,多吃肉才有力气长得高。”
小麦嘻嘻笑,小孩子最喜欢吃肉了,平时瑜颜墨都要沉着脸逼他吃菜。刚刚让悦菱吃菜的那语气,那神态,都是跟瑜颜墨学的。
可是有了妈咪,就有人给他夹肉了,小麦开心地叉了一个墨鱼丸子给悦菱:“妈咪也吃肉,吃了肉肉就不打针了。”
母子俩一来一往地给对方夹着菜,和乐融融。
小麦吧唧吧唧地嚼着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夹了一大筷子的蔬菜,撑起来,放到了一旁瑜颜墨的碗里。
“爸比也吃菜。”说完,不等瑜颜墨说谢谢,他又夹了一块牛肉给悦菱。悦菱正要说谢谢,小麦却用筷子比划着:“妈咪,妈咪。”
悦菱不解地看着小麦,小麦着急地:“妈咪,快点啊。”
见悦菱还是不懂,他站到凳子上,支到悦菱的耳朵旁,说悄悄话:“妈咪,你把这块牛肉给爸比。爸比最近正在生气,你让他吃了肉肉,每天开开心心。”
说完,他就坐回位置上,假装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悦菱有些尴尬地看了瑜颜墨一眼,瑜颜墨恰好也抬眼看她。两人又同时把眼神移开。
小麦自以为自己说的是悄悄话,其实声音也不小,旁边的瑜颜墨听得清清楚楚。他也觉得有些尴尬,但同时心里又有些吃惊。
因为这些日子,虽然他确实情绪一直非常糟糕,但在面对的小麦的时候,还是尽量展露笑颜,对他和颜悦色,从没有真正对他发过脾气。
但是小麦刚才却对悦菱说他最近正在生气。
这个年仅两岁的小奶包,观察能力实在是很惊人。
“妈咪。”看到悦菱还没有动静,小麦着急地对她挥了一下手,故意压着嗓子,“快点啊,快点。”
☆、250 爸比和妈咪,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
偏小麦越是这么说,悦菱就越没法把牛肉送出去。这么明显的“被夹菜”,也太假了吧。不知道瑜颜墨会不会当面拒绝,把菜直接夹出碗啊。
悦菱发觉自己现在,竟然十分害怕瑜颜墨会拒绝自己什么。
换做从前,她总是大大咧咧的,做什么都胆大包天。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她与他……竟也会生疏到这种地步。
就在悦菱犹犹豫豫的时候,小麦突然脆生生地喊道:“爸比,妈咪想给你夹菜,可是妈咪很害羞。”
瑜颜墨和悦菱几乎一同惊讶地看向小麦。
可是小麦偏着头,对瑜颜墨撒娇道:“爸比,你鼓励一下妈咪,让她别那么害羞嘛。”
见瑜颜墨愣着没动,又故意嗲嗲地说:“爸比爸比,你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多帮助女人的。快点鼓励妈咪,让她加油,给你夹菜嘛。”
瑜颜墨真是哭笑不得。
小麦这只小奶包又简单又天真,但偏偏还有点小小的心肠。瑜颜墨从五岁开始执掌KEN集团,自认自己已经非常早熟了,可是比起小麦来,好像还逊色了好几分。
至少,在他两岁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
现在,被小麦这么将了一军,他真是觉得进退两难。要他像小麦说的那样,去“求”悦菱给自己夹菜,那还不如罚他跪键盘算了,因为悦菱是根本没有给他夹菜的意思的。可是不求的话,这不知道小奶包还会出什么“损招”。
就在他拿捏要怎么开口的时候,悦菱突然把碗里的牛肉夹到了他的面前。
“来,颜墨……吃……吃点肉……”这句话,悦菱怎么说怎么别扭,在瑜颜墨听来,也是万分纠结。
瑜颜墨一抬头,就看到悦菱通红的脸,胆怯地不敢看他。他不由又是一愣,继而回过眼神。
“谢谢。”那一刻,他的心里不知涌动着什么样复杂的情感。
有叹息,有伤感,有难过……但惟独没有感动。
吃过饭,小麦很神秘地把悦菱拉到一边。
“妈咪,你需要多吃药和多打针。”他非常严肃地对悦菱说,“爸比最近很累,很伤心,因为妈咪不乖,总是生病,不在家。”
悦菱只是抚摸了一下小麦的头发,无奈地笑着:“妈咪会努力的……”
“小麦,睡午觉了。”就在母子俩说话的时候,瑜颜墨走了过来。他听到了刚才悦菱和小麦的对话,因而脸色显得有些生硬。
小麦午睡很听话,只是他一定要爸比和妈咪陪着他睡,爸比一边,妈咪一边。
等到了他睡着了以后,悦菱依然躺在他身边,出神地看着他,浑然没有察觉,与此同时,对面的瑜颜墨也正出神地看着她。
悦菱把小麦脸上的发丝拂开,无奈地叹息着:“好希望能给小麦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可是我……我太对不起他了……”
“你就没觉得有丝毫对不起我吗?”瑜颜墨的声音,冷冷地从对面传来。
悦菱愣了愣,旋即失神地低语:“是……我也对不起你……”
瑜颜墨不答话,只沉沉地注视着她。
悦菱又继续放低了声线:“其实,我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瑜颜墨听到她这么说,眉尖不觉动了动,但依然没有答话。
悦菱不敢看他,只看着小麦:“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对我最好,我却辜负你,伤害你……但正因为我干了这么过分的事,过分到我都不敢去面对。所以我才总是想要去忘记……”
“你想忘记我?”瑜颜墨冷言问道。
悦菱听他这么问,猝然抬起了头。她的眼中,是亮亮的泪水,顷刻就要滴落下来:“我是想要忘记你。”一时间,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如果我能够的话,我希望我从没遇到过你。”
瑜颜墨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也愈发冰冷。
悦菱却没有理会他渐渐升温的怒火,而是拔高了声音:“如果我和你总是能幸福的在一起,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是我对你不起,又不能和你继续在一起,我当然希望能忘记这一切,远离痛苦。人做错了事,总是想要逃避,想要忘却。何况这种错误还是无法弥补的。”
“无法弥补?”瑜颜墨的声音里加上了讥讽。
悦菱不再说什么,别过头去,小声的啜泣着。
“无法弥补吗?”瑜颜墨却不理会她的回避,继续逼问道。
悦菱猛地抬起头,目光定定地与他对视着:“是!你要和我离婚,要夺走我的孩子……”
“这是你的借口吗?”瑜颜墨打断她道,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是因为你从没想过要弥补。所以事到如今还要把过错都归到我这一边。是我要离婚,我要争夺抚养权,所以才让你的这个错误越来越大。是不是?”
“是的。”悦菱也毫不示弱地回击他道,“你要离婚,那么坚决,每一个条款都写得那么清晰。你不给我机会,不给我时间。”
“时间?”瑜颜墨几乎要站起来,逼到悦菱的眼前,“我让律师给你离婚协议之前,那么多时间,你在做什么?你有给过我电话,或者一个短信,或者接我的电话吗?你有告诉过我给你机会,给你时间吗?这么长的时间,你知道我是怎么渡过的吗?我度日如年,希望你能想到我,希望你能顾惜我,你哪怕是给我一点信息,给我一个声音,一个字的短信也好。但是你没有!悦菱,你没有……”
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你没有……悦菱……你太自私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悦菱听到他这样声嘶力竭的控诉,只是捂住了脸,竭力地忍住抽泣声。
她想说她有的,她有想他,拼命忍住给他打电话,因为她害怕他会拒绝她,更怕他会求她回来,那样她会根本抵抗不住*。
瑜颜墨绝望地摇着头:“甚至是我给你离婚协议书以后,你也没有主动找过我。你给我的态度是,你不在乎……你甚至让水木华堂不停的和我谈判,和我周旋。你宁愿信任那个男人,也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
他抬眼看着悦菱,她哭得那么伤心,每一声都拼命压制着声音。
但是他现如今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哭泣,是因为伤心,还是愤怒,是内疚,或是单纯的,只是害怕他而已。
瑜颜墨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悦菱,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那我要怎么样你才会满意呢?”悦菱哭着质问瑜颜墨,“我要你等我,你不愿意。我躲开不吭声,你要离婚,还要争夺孩子。我同意离婚,同意给你孩子,你又这么愤怒,还说我不顾惜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
瑜颜墨听她反过来拷问自己,还问得这么凄楚,一时间又怒火中烧。
“怎么样我才会高兴?”他挖苦般地反问她,“你觉得你选择回水木家,我会高兴?你觉得你同意离婚,同意放弃小麦甚至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会开心?你觉得我成天见不到你,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些什么,每时每刻坐卧不安,我会高兴吗!”
悦菱大声地打断他:“你现在看到我了,知道我在做什么了,那你高兴吗?你高兴吗?”
瑜颜墨没料到她会这样反问,愣了片刻,正不知要怎么回答。突然听见身旁传来哇的一声哭声。
他和悦菱同时低头,只看到小麦已经醒了过来,张开嘴就哭了起来。
“呜哇——爸比和妈咪要离婚了,不要小麦了,呜呜……没有人要小麦了,大人都要离婚了……呜……”
悦菱和瑜颜墨一时间惊慌失措起来。
他们两人一吵起来,情绪都异常激动,声音也那么大,早忘记了小麦还在旁边睡觉,连把他吵醒了都不知道。
“小麦,爸比只是和妈咪吵架,吵着玩的,没有离婚,也不会离婚。”悦菱还没有反应过来,瑜颜墨已经组织好了语言,他抱起小麦,一边轻拍着他,一边安慰着他。
悦菱也忙伸出手,抚摸着小麦的头发:“小麦乖,大人们吵架有时候会乱说话,妈咪和爸比是不会离婚的,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爱小麦。”
小孩子毕竟是好骗的,小麦听到悦菱和瑜颜墨都这样说,便停止了抽泣,只是用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看悦菱,又看看瑜颜墨。
他抽了抽鼻子,突然伸手打了瑜颜墨一下,又对着悦菱挥了一下:“爸比和妈咪不乖,各打一下,以后不许乱说话!”
“好的,妈咪不乱说话。”悦菱忙答应着。
小麦又凶巴巴地抬头看瑜颜墨:“爸比呢?”
瑜颜墨苦笑了一下:“爸比也不乱说。”
小麦这才破涕为笑,他拉住悦菱的手,又抓住瑜颜墨的手:“那我们三个拉钩,以后不许乱说话。”说着便唱起儿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好了,”小奶包老气横秋地拍拍手,“爸比和妈咪,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爸比,你可以亲我的妈咪了。”
悦菱听他这么说,装出婚礼上牧师的样子,忍不住噗的一下笑了起来。
小麦不以为然,拖着一动不动的瑜颜墨:“爸比,快点呀,你可以亲吻我的妈咪了。快点呀。”
瑜颜墨执拗不过这只小奶包,只能够过头去,在悦菱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麦见状,急得跟个什么似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亲的,不是脸,是嘴,嘴。”他在电视上看到别人结婚,觉得那个牧师非常神气,让新娘新郎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早就想过家家的时候玩结婚了。偏偏悦菱这段时间都不在,如今好不容易爸比和妈咪在一起,小麦非要过一把牧师瘾不可。
瑜颜墨和悦菱迫于无奈,只得重新短促地碰了一下嘴。
小麦这次可生气了,他叉着腰,气鼓鼓地:“爸比妈咪太不听话了!牧师让你们亲,你们就要认真亲,我来唱音乐,我唱完以后,你们才能亲完。”
他说着,就哼了一下婚礼进行曲,然后说:“预备,爸比妈咪开始!”
悦菱的脸已经红透了,她连瑜颜墨的孩子都怀着呢,可是从没这么尴尬和羞怯过。被一个两岁的小奶包指挥着接吻,真是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瑜颜墨也是哭笑不得,他只能哄着小麦:“小麦,爸比和妈咪都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亲的。”
“现在没有人啊。”小麦很认真地环视了一下房间,然后指了指自己,“只有牧师,牧师是上帝的使者。”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啊!”悦菱真是忍不住了,对着小麦嚷嚷起来,然后她又责怪地看着瑜颜墨,“我不在的时候,你都让他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教育孩子?”
瑜颜墨真是有口难辩,电视里放了个正常的结婚过程,再干净不过的画面,小麦才两岁,能想到什么,不过就是想过个家家而已。悦菱偏要说他教子无方,真是冤也冤死了。
悦菱还在生气地嘀咕着:“就你这教育水平,还想跟我争孩子?孩子都给教成你这样了……”
“我这样怎么了?”瑜颜墨冷声反问。
悦菱一昂下巴:“都是你这样的,世界都要毁灭了!”
“肃静!肃静!”小麦举着小拳头,不停敲着被子,这个时刻,他又学起了法官,“原告方被告方都不准说话,法庭需要肃静!”
悦菱和瑜颜墨都要栽倒了。
小麦见爸比妈咪都不说话了,突然用小手把脸一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