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不仅仅是快乐,也必须有痛苦。
“告诉我吧,颜墨,”她低声地、不断地求着他,“颜墨,告诉我,什么都告诉我,我能够承受,能够和你一起分担,告诉我……”
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胸膛的肌肤上划过,仿佛是为了打开他的心门。
瑜颜墨握住了她的手指。
他把那芊芊玉指,慢慢拿起,放到了口中,就像那是可口而解忧的青草,细细的品尝着。
良久,在她焦急而热切的注视中,他终于抬眼。夜色中,他那双闪着微光的,被上天眷顾而赋予了最美形状与神色的眼睛,带着世间所有的执念凝着他,凝着他深爱的女人。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并不是悦菱所期待的答案。
“宝贝,你是我的女人,谁敢动?”
悦菱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他所说的,并不是她所提问的。她想知道,胡队长为什么会被袭击,是什么人袭击的。可是,瑜颜墨却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
难道说,胡队长和那群雇佣兵,被人袭击,是因为谁想要动她了?
“颜墨,究竟是……”她着急地开口。
可是,瑜颜墨已经站起了身,带起一阵劲风。他把她的衣服给她披上,把一条薄毯给她裹好,然后随意的把外套往身上一披。
“回家。”他走到驾驶室,透过最前方的玻璃,俯瞰着脚下灯火成线成点的C市,这座繁华的,如钻石凝聚而成的S国大都市。
等他回来,见到悦菱依然裹着毯子,在黑暗之中,睁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是回翊哥哥那里,还是回瑜家呢?”她问他,语气里依然不能掩饰担心。
“瑜家。”他很简短地回答她。这时候,他又回到了那个惜字如金的瑜大公子,不再是那个为了她可以滔滔不绝,可以放下所有身段低到尘埃里的瑜颜墨。
这一路都无话。
再没有热情的拥抱和亲吻,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抵抗和挣扎。
他们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瑜颜墨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抱着她的肩,将她拉过来,让她靠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有力而沉稳,让她觉得安宁。
这种安宁,竟然胜过了水木华堂所带来的,家一般的感觉。
你是我的女人,没有人敢动你……他的心跳,仿佛在向她传递着这样的信息。悦菱的身子,越来越重,慢慢*,慢慢陷入久违的梦境之中。
直升机慢慢地在瑜家的草坪上降落。
瑜颜墨,小心翼翼地把悦菱抱了起来。她小小的一团,蜷在他的怀中。完全隐没在薄毯之中了。
怀之若珍……大概现在只有这四个字能形容他的心情和举动。
“颜墨。”直升机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瑜柳珍莲,她忙着跑出来迎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瑜兰欣,“美国港口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我听说你没有亲自去纽约港签署证明材料呢?”
之前,瑜颜墨在医院守着由特工扮成的假悦菱时,曾经接受到了美国海关部门的相关电话。在电话里,那边告知他已经基本查清,KEN集团运输违禁货物的嫌疑基本已经洗清了,只是,需要他派人或者亲自去纽约签署一个证明材料。
瑜颜墨当时是答应了那边亲自去纽约。
不过,他那样做,不过是制造离开医院,扔下“悦菱”一人的假象,引藏在暗中的杀手显身,好借机跟踪他,以查明他背后的“子规”,到底是谁。
没想到,他却跟到了常天启已逝哥哥,常天格的旧居,还和常音打了一架,差点造成了双方的损伤。
现在,一听到瑜柳珍莲的问话,许多刚刚放下的事,又涌上心头,纷沓而至。
纽约港那边,他自然是派人去签了字,也在常天启的各方周旋和帮助之下,解除了这个危机。
可是,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一切都是那个幕后,叫子规的真凶,所设下的局。
他制造了这次KEN集团的运输危机,把一批遗留在纽约港的,蓝家的脏货,贴上了KEN集团即将运输的标签,然后举报了KEN集团。
子规所做的这种陷害的手腕,其实是很幼稚的。因为稍稍查一下货物入港出港记录,以及KEN集团的货轮运输单据,都可以查明这根本就不是瑜颜墨的集团所作所为。
子规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把瑜颜墨引开,好对悦菱下手而已。
如果,瑜颜墨没带悦菱,留她在C市,那么她刚刚所遇到过的“硝化甘油爆炸案”,迟早会发生。如果瑜颜墨带悦菱去了华盛顿,那么那一场机场外的枪杀,甚至是医院里反复的暗杀,也是无可避免。
子规,他到底和悦菱有什么仇?
要这么三番五次的、不计成本的除掉她?
☆、168 瑜家家主的威严
“哥哥。”瑜兰欣也跑了出来,看到瑜颜墨怀中的那一团时,她的脸色变了变。尽管有心理准备,知道哥哥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了。但每次见到瑜颜墨和悦菱时,都是这么亲密的状态,让她心中的妒忌真是压也压不住。
说起来,瑜兰欣也好久都没见过悦菱了。
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故意的,总是要把这个女人藏起来。
上次在老妈的安排下,瑜兰欣特意去算计悦菱,让她丢失了那套红酒钻的首饰,还拍下了她和水木华堂的亲热画面。
没想到,哥哥当时倒是很生气。可是,一旦那个悦菱被电鳗绑架了,他还是那么不计后果地去救她。回来之后,两个人又和好如初了。
瑜兰欣现在已经不做梦要嫁给瑜颜墨了。
但她心里对悦菱的恨是每况愈增,只希望能找到机会找好好报复她。开什么玩笑,从她很小的时候,就以为自己是一定会嫁给瑜颜墨的,没想到这个半路出来的悦菱,不仅抢走了她的最爱,还让哥哥现在也对她爱答不理的了。
现在,她看到瑜颜墨准备抱悦菱上去,忍不住在后面酸溜溜地说:“好像自从悦菱姐姐到我们家以后,家里就从没消停过,不是哥哥出车祸,就是公司出事,对了,上次家里开派对,还发生了事故,吓死大家了。这日子啊,过得真是提心吊胆的。”
瑜颜墨听到这话,不由得双脚一滞。
并不是因为瑜兰欣的话对他起了什么作用,而是,怀中的悦菱,仿佛动了一下。
她应该是醒了,瑜兰欣的声音又尖又大,从直升机到外面又有些温差,她本身也在发烧,睡得应该很不安稳。
瑜颜墨眉心皱了皱,眸子带着寒,略微往后动了动。瑜兰欣随便怎么嚼舌根他也不在乎,可是,如果她的话让悦菱感到丝毫的不适。他不允许。
他禁不住冷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重重的警告与明显的不愉悦,并没有对瑜兰欣,而是对着瑜柳珍莲道:“阿姨,我记得我曾经说过。除了特定的客人来访,瑜家不接受大批量的客人,也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晚会。”
瑜柳珍莲顿时有些尴尬,忙笑着想打圆场:“那是因为……”
“我不听解释。”瑜颜墨强势地打断了她的话,丝毫没有给她留一点情面,难得有一次,他撕掉了晚辈谦卑的伪装,显露出了他在瑜家绝对的霸主地位。
“我只知道,我禁止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为什么?”在场的人,无不感觉到了他阴沉沉的气势,“你会在我车祸住院期间,毫无缘由地举行晚会,宴请那么大数量的宾客?难道说——”他的声音拖长了,“阿姨认定,我就永远不会再回到瑜家了?”
“哪里的事?”瑜颜墨的话,让瑜柳珍莲顿时心中有些慌,“你是不知道,兰欣是前天也发生了车祸,我是为了她讨个喜而已……”
“所以,你就请了水木华堂?还让他进了我的顶层?”瑜颜墨句句直逼问题的中心。
是的,这件事,他已经查了很久了。
那个时候,且不说他发生恶性车祸,突然失去记忆,前因很蹊跷。
最为不合逻辑的是,瑜柳珍莲会在那段时间举行一个宴会,请其他人也就算了,宾客当中,竟然包括了水木华堂。
当然,后来,瑜颜墨了解到,是因为前一天,水木华堂不小心撞了瑜兰欣。为了赔罪,他送了她那条粉钻项链。礼尚往来,瑜兰欣就答应请水木华堂来瑜家参加派对。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顺理成章。
但是,瑜颜墨了解水木华堂。这个男人,从不干任何与自身利益不相干的闲事。他可以很明显的推测出,水木华堂当时,是故意开车撞的瑜兰欣,送她粉钻赔礼道歉,归根结底,不外乎是为了获取一张进去瑜家晚宴的门票。
他要来瑜家干什么?
傻子都会知道,是为了悦菱。
但是,这其中让瑜颜墨有些想不通的在于,水木华堂为什么急于到瑜家来找悦菱?要知道,当初,可是水木华堂专门设置了见面,让悦菱重新回到了他的怀中。
就算知道他失忆躺在医院,把悦菱一个人关在顶楼长达一个星期,水木华堂也没有理由,就此费尽心机要来瑜家带走悦菱。
瑜颜墨的顶层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封闭世界,不断电断水的情况下,可以自给自足长达一个月之久。水木华堂既然对悦菱如此关心,应该知道她在顶层,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为什么他要急着来,急着带走她……
那天的那一系列事件发生之后,悦菱又遭遇了蓝家的一系列事件,几乎没有时间给他去思考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
但这并不代表,瑜颜墨并没有派人去查过这些事。
那晚上的事情,说起来,真的是异常混乱。
瑜颜墨虽然遗失了几天的记忆,忘记自己已经找到悦菱了。可是他已经推断出她在自己的顶层,于是,他拼了命地往回赶。
但就是同时,瑜家顶层发生了“爆炸”和“火灾”。后面他查证了,不过是有人投掷了震爆弹和闪光弹进去,制造了爆炸和火灾的假象而已。
制造这些的那个人,不过是为了借着消防队进入顶层的时候,也顺着一起潜入。
顶层是个封闭的世界,一旦打破,就可以获取里面最珍贵的“宝贝”。
而那个时候,对于瑜颜墨来说,最珍贵的宝贝,就是悦菱。
所以,他稍稍动动脑筋,就知道,那晚上,是有人要去“动”悦菱了。
按住那个时候的信息量来看,要动悦菱的人,只会有两个:一个是水木华堂,另一个,就是现在站在他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后母,瑜柳珍莲。
他看着眼前的瑜柳珍莲。
这个女人,*他的父亲,导致他父母感情破裂,导致他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是她,害他的母亲郁郁寡欢,绝食而死。
这么多年,若说他没有想过要杀她,那是不可能的。
确切的说,从她第一次出现在瑜家,甚至是从瑜颜墨第一次听说这个女人开始,就想过要杀死她。
但是,是什么让他最终,改变了这个想法的呢……
“吱——”一辆布加迪威龙开进了瑜家,车前灯在远处一闪一闪,照耀着这边的瑜颜墨和其他人。
车门打开了,瑜狄夜从里面下面,在远方大力地挥着手。
“嗨!哥哥——悦菱——你们回来了吗?”他一边兴奋地喊着,车也不停了,扔在车道上,就朝他们跑过来。
瑜狄夜,瑜颜墨看起来白白傻傻的弟弟。没有心机、算计,和他母亲完全不同的一个生物。
瑜颜墨没有理会瑜狄夜,也没等他,抱着悦菱往屋子里走去。
从小到大,他对瑜狄夜,总是表现出一种如外人般的冷漠和疏远。他从不主动和他说话,对于他像犬科动物一样表现出的热情总是露出鄙夷的神色。
但是,如果瑜狄夜遇到了任何危险,他都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不管是他谈坏了一笔生意,还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深陷险境。瑜颜墨都会不吭一声地上前,履行一个家人,一个兄长应有的责任。
为什么……为什么……
他抱着悦菱,孤单的脚步回响在偌大的瑜家。
电梯在上升,他的眼慢慢阖上,又慢慢地睁开。
瑜狄夜……他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会这么纵容瑜柳珍莲这么一支,在他身边嚣张这么多年,其中,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醒来了,亲爱的。”瑜颜墨抱着悦菱进了浴池。
柔和的光线照在她紧闭的眼上,他才看到,她的脸,因发烧而有些潮红。锁着的秀美,透着难受。他意识到她虽然是醒着的,但整个人可能都因为晕眩而不愿意睁开眼。
浴室里温度不低,瑜颜墨放到她到一旁的躺椅上。
他出去,不一会儿抱着医药盒进来了。
柳清叶上次给过他一箱药,都是针对悦菱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而调配的安全药品。瑜颜墨拿出标注着低烧字眼的小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盒已经调配好并装满了药液的笔针。
为了安全起见,他给柳清叶打了电话:“你给我的有关悦菱的药,治疗发低烧的针剂,要怎么用?”
“她的肺炎不应该差不多好了吗?”柳清叶在非洲那边喘着气,听起来很热的样子,“怎么又会反复了?”
“发生了点事故,她受凉了,回来再详说。”瑜颜墨不想当着悦菱的面,和柳清叶说太多。他不想让她增加什么心理负担。
柳清叶于是解释:“她现在的情况,只需要一针就可以降温。不过要注意不能再受凉和受刺激了。对了,那个是需要静脉注射的,你会的吧?”
“会。”瑜颜墨沉声而答。
简单的疗护,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题。他也曾经有独自在外受伤,而不得不自己给自己疗伤的经历。
瑜颜墨刚刚拿起悦菱的手,准备注射,她睁开了眼。
“要打针吗?”她呵着气,虚弱地问他。
“宝贝儿,闭上眼,不要看。”这次回来,他温柔得不像平常的自己。平常的冷酷,是他惯有的外衣,但如果遇上了悦菱,一切都可以褪去。她是最柔软的一剂药,可以融化他所有的伪装。
只要她需要,让他变成任何样子,他都心甘情愿。
瑜颜墨拖着她的手心,将针剂从她手背上的静脉小心地注入她的身体里。
然后,他抱她进浴池。
“不用担心。”他扶着她的后颈,全然和她紧贴着,压抑着自己勃发的渴望,“我今天不会碰你。”
泡一会儿热水,她的体温应该会降下来。
在她康复之前,瑜颜墨告诫自己,不要做任何有可能伤到她的事。
半小时后,悦菱在浴池里醒来。
第一眼,就看到瑜颜墨古铜色的,结实诱人的胸膛,任由她的头靠在上面。
“醒了?”他问她,手在她的身上轻柔地抚摸着。
悦菱察觉他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他的呼吸也极端的不稳,他的鼻息,沉重而带着隐忍。
“对不起啦,颜墨。”她轻声地,意外发觉自己的嗓子轻松多了。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辛苦,可是她今晚上真的没有兴趣做那种事。
“好点了?”他又问她。这一次,语气比之前生硬了一些。
悦菱有些不明白他的转变,带些吃惊地抬头,她看到他的目光,虽然带着黑色的焰火,但更多的,是清醒而理智的神色。
“我好多了。”她离开了他一些,坐到了一旁。
瑜颜墨竟然没有再将她拉回去。他只是看着她,双目里似乎没有带多余情感的,看着她许久。
悦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瑜颜墨看她,通常不是那种带着嫉恨而故作的冷酷,就是柔情蜜意的眼神,像这种,没有带多过情绪的眼神,让她隐约觉得,他似乎有些什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