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姗姗没想到悦菱居然能发现她话里的漏洞,顿时又慌起来,“哪里……我哪里可能认识你,我都说了我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了。是……是表哥……表哥说过你是从那儿来的。”
“这样啊。”悦菱有点小失望。原本以为,这位水木小姐认识自己,说不定还可以告诉点自己从前的事呢。
“好了。”李姗姗起身,“该说的我都说得差不多了,总之那个黎翊一定是杀了我们的管家了,你也别想着怎么帮他,搞不好,人家会觉得你也是帮凶呢。”
悦菱有些不高兴。
这个水木家的小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而且,她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样子。同样是水木家的人,为什么小堂和雅姐姐都那么好,这位水木小姐却这个样子啊。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她站了起来,别人要走了,送一下是基本的礼貌。
“水木姗姗。”她瞟了悦菱一眼,“以你的身份,最好还是叫我水木小姐好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想要高攀我们水木家呢。”
悦菱也没把她的话往心里放:“那水木小姐,我就不送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见。”虽然说,她从心底里并不想再见这位小姐了,她实在有些过分高傲了,而且总有给人一种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
李姗姗原本要走,却突然站住,回头看着身边的悦菱:“你怀孕多久了呢?”
“快四个月了吧。”悦菱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起了准妈妈特有的幸福微笑。她的衣服宽松,完全看不出来有身孕。
“四个月?”李姗姗有些惊讶,四个月的话,算起来,悦菱是还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你的孩子是谁的?”她不自觉地问。
“当然是瑜颜墨的啦。”悦菱很奇怪李姗姗会问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李姗姗不由喊了出来。
悦菱听到她的话,不由大惊:“水木小姐,你为什么这样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不可能是瑜颜墨的?”
她一连串的问题,把李姗姗问到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了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走了。”她挎着包往前走。
“等等,水木小姐。”悦菱不肯罢休,想拦住她。这个小堂的表妹,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从她第一次见到她开始,神情就十分不对劲,她听说她怀孕时,听到她怀孕时间时的反应,都太过激烈了。
“走开!”李姗姗暴躁地一甩手,“好狗不挡路!”
她恰好抓住了悦菱伸过来的手腕,把她往后面一推。
一旁的保镖想要接住悦菱,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悦菱不慎往后面退去,幸而手撑住了一张桌子,可是身子却完全倒在上面,把桌上的咖啡杯什么的,全都扫到了地上。
那个座位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儒雅男子,见状急忙拉住了悦菱,以防她滚到地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悦菱还未起身,已经开始道歉,她看到桌上有许多文件一样的纸,也被她弄得一地都是,许多还被咖啡浸湿了。
保镖们已经上前,把悦菱扶了起来。顺带帮着悦菱把东西都捡起来。
“真是太抱歉了。”悦菱像犯错的小孩子,“把你的东西全都弄脏了。”
“没事没事。”男子对着她点点头,“我刚才看到,你也不是故意的。”他看着他的文件,许多都被弄满了咖啡液,打趣道,“这下好了,我交上去的报告满溢咖啡香了。”
“可以怎么补偿你吗?”悦菱很不好意思,看样子,这些文件很重要,“要不要我帮你重新整理呢?”
“不用了,”男子抬头对她笑笑,“小姑娘,你没错。倒是刚才推你的那位小姐,她怎么就这样走了?”
“她……”悦菱回身看看,李姗姗已经没影了,“她可能不是故意的,”她替她解释着,“总之都是我没对,真是对不起了。”
“没事,”男子笑起来,挥了一下手,招呼服务生过来,“给这位小姐倒杯果蜜过来,给她压压惊吧。”
悦菱埋下头。真是太丢人了,明明是自己碰倒了人家的东西,结果还搞得人家请自己喝东西。
“我请客吧。”她主动地。
“嗯?”男子已经在低头看着文件,听到她这话抬起头,又对她笑笑,“不用了,男士请女士喝东西是天经地义的。”
“为什么呢?”悦菱不懂,“为什么男士就应该请女士喝东西呢?”
男子看了悦菱两眼,他把文件放下了。
“因为,这是一个男权的社会,女性是弱势群体。男性占有这个社会大部分的资源、权利,因而有保护女性、照顾女性的道德义务。”他的解释非常的专业。
“可是被保护的女性岂不是十分可怜了?自己没有能力,只能靠着男性道德上的垂怜来得到资源了。”悦菱扬了一下眉,“女性并不是想要一直被男性保护的吧?如果她也有同等的资源和权利的话,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保护男性的道德义务呢?”
她的话让男子笑起来。
“你很有意思,”他说,伸出了手,“我是C大社会学系的副教授,我姓冯。我目前正在研究女性在当代社会的自我解放这个课题。”
悦菱没有去考虑这么年轻就是副教授这个事,她也很开心地和对方握手:“我叫悦菱,是个……是个……额,我没有工作,天天在家玩。”别人的头衔和事业说起来这么响当当的,她却连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不过,男子却也没有关注她到底有多无所事事,他的注意力在她的名字上。
“悦——菱?”他念着她的名字,盯着天花板,似乎在回忆些什么,“哪个悦?哪个菱?”
“这个,”悦菱在桌上用手写着,“悦耳动听的悦,菱是草字头,下面一个……”
“悦菱!”还没等她说完,他竟然拍了一下桌子,“你是不是孤儿?”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悦菱惊呆了。
“我……你认识我吗?”
“悦菱,”男子指着她,“我知道边区有座李氏孤儿院,那里有个小姑娘就叫这个名字。我想想,十二年了,她当年是……六七岁?现在应该十八、九岁了。是你吗?”
不是吧?
悦菱震惊了。
虽然她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可是,翊哥哥、小堂以及瑜颜墨,都告诉过她,她是从边境地区的一家孤儿院过来的。
“也许,是我吧。”她不确定地,不过,最让她觉得惊奇的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151 丸子!珍贵的丸子牺牲了!
男子听到她这样问,双目闪耀着惊喜的光。
“我不但知道你是从边境地区的孤儿院来的,我还知道,你以前被你们院长叫做李四。”
李四?
悦菱又震惊了。
这么难听的名字,不是吧?
“哈哈,”男子大笑,“我当时听到,也是你现在这个表情。你们那个院长没什么文化,连她自己的女儿都取的名字是李三。还是我来了以后,才重新给你们取的名字,给她那个李三取了个名字叫李姗姗,给你,就取的这个悦菱了。”
“真的?”悦菱好惊喜,“我的名字是你取的?那你一定知道我从前的事了,对不对?”
“嗯,”男子含笑看着她,“当然了,我在边区义务支教了两年啊。怎么,你忘记冯老师了?”
悦菱悲伤地:“不知怎么的,我失忆了……”
“失忆?”男子皱眉,“是外伤性的还是精神刺激所致?或者,是你们那个院长虐待你?”
悦菱都摇头。
她真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男子有些唏嘘感慨。这么多年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当初在边区支教时的孩子。不,现在她已经不是孩子了,而是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冯利钦,C大最年轻的副教授,学富五车且受到学子们的热捧。他时常爱和别人谈起来的,就是他大学刚毕业时,去边区义务支教的那两年……
他一直都没忘记,那里的条件有多艰苦,那里原住民的意识有多么的原始落后。一所学校只有一个教室一个班,从五岁到十五岁的孩子都是他的学生。教室没有玻璃,没有窗户,就是简单的石头堆砌起来的一个圈子,上面还经常漏雨。他要教语文还要教数学、美术、体育。
悦菱,他是一直记得她的。
因为她一开始并不是自己的学生,但却总爱趴到教室外面听他讲课。那个小姑娘和山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从外貌到气质都完全不一样。
她长得不像是当地人。虽然是破破烂烂且脏兮兮的粗布衣服,也掩不住她双眼的神采和灵气。
那时候,他在讲台上念课本,她在教室外面,比里面的学生还要念得大声。
奶声奶气的,却字正腔圆。
冯利钦很喜欢她。他是个文人,且是有些理想主义的文人。文人都是喜欢美丽纯净的事物的。他到教室外,问这个可爱的小萝莉,要不要做他的学生。
他本身就拿的国家补助,不是为了钱财到这里来的,多一个学生,就多一份胜利。
“好呀好呀,李四是个小学生了。”她拍着手,又笑又跳。
“李四?”他现在都记得自己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吃惊的感觉。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居然叫李四这么敷衍的名字。
于是,他给她取了这个名字,悦菱。
悦是因为她笑起来声音悦耳,菱是因为……冯利钦得知她是被送到孤儿院来的孩子,有没有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送来的也不知道。她这么灵秀的模样,这么坎坷的命运,让他想到了香菱。
根并荷花一茎香。
是为菱花……
悦菱只来上了两天的课,就再也没出现。
冯利钦很担心她,翻过两座山,终于在那家李氏孤儿院见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她正背着筐,在山里面拾柴,衣衫更破烂了。
她身边那个男孩子告诉他,她是被孤儿院的妈妈打骂了。
原来妈妈不准她来上学,骂她没有干完分给她的活,还拿荆条抽打她。
冯利钦看着她身上的旧痕新伤,出离的愤怒。
他找了当地政aa府反应情况。他们派人来对院长进行了说服教育,并在冯利钦的极力要求下,让他同时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上课。
就这样,悦菱人生第一次得到了教育的机会。
有两年的时光,她是一个最认真的小学生,拼命地学习。冯利钦有一次问她,长大了想做什么?
她看着他,脆生生地回答:“长大以后,我要离开这里,到冯老师生活的地方去。”
听到她的回答,见到她闪着希冀之光的眸子,冯利钦当时几乎一时头脑发热,要领养这个小姑娘。
可是,他单身,连女朋友都没有,没有稳定的工作,领养的申请很快被驳回了。
两年支教结束,他走的时候,悦菱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们,一直跟着他的车跑……想到那一幕,她哭着追着他,跌倒在泥里,摔得膝盖破皮,依然爬起来,要朝他跑,冯利钦的眼角都湿润了。
后来,他也想过要回去看看悦菱和山区的孩子。
可是,那里后来变得十分混乱。
因为地处S国和邻国的交接处,在某些主权问题上十分不清楚,又因为许多地方雇佣军在那里驻扎,交通、安全都成了很大的问题。
边区的孤儿院和那里的孩子们,逐渐就成了冯利钦一个遥远思念的梦。
“现在好了,你终于实现了你小时候的梦想,到我生活的城市来了。”冯利钦牵着她的手,感慨地说,“悦菱长大了,如果不说,我都认不出你了。”
“是吗?”听了冯利钦讲的过去,悦菱激动地摸着自己的脸,“我变化很大吗?”真没想到,是冯老师给自己取的名字啊,原来自己并不是毫无过去的人,等回去之后,她要把这个喜讯告诉瑜颜墨。
“嗯,”冯利钦仔细端详着她,“也不是很大,还是能看出小时候的模子。不过女大十八变,悦菱比小时候变漂亮了。”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悦菱听他夸奖自己,羞得脸都红了。
“对了,”冯利钦突然想起什么,“我那里,还保留得有你小时候写的作文呢。什么时候过来,我还给你啊。”
“作文?我写的?”悦菱开心极了,“我写了什么啊?”
“你看了就知道了。”冯利钦笑起来。
他递给悦菱一张名片。
“你有空就联系我,还有,本周末我要在C大开一个讲坛课程,有很多C市和你一样的新新女性要来听。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来听听。”
“周末就是明天了。”悦菱捧着名片,“我今晚上给你答复好吗?”
冯利钦点头,拿起被咖啡弄湿的文件:“届时,让所有人都在咖啡香中讨论吧,哈哈。”
“你小时候的老师?”晚餐的时候,瑜颜墨问她。
“嗯嗯。”悦菱兴奋地点头,“他教过我数学和语文。”
“是不是还教体育?”
“你怎么知道?”
“你数学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悦菱哼哼着:“你是妒忌我吧?”
“可笑。”
悦菱斜了瑜颜墨一眼。现在她有老师了,受过教育了,瑜颜墨说话那个味儿,听着就有点奇怪。她就不懂了,她优秀一点,稍微有点教育背景,难道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吗?为什么他就恨不得她是一枚小白痴,只懂得依赖他仰仗他呢?
看来冯老师说的有关女性独立解放思潮的讲坛,一定要去听听。
她倒要听听,女性是不是一定要靠男性的道德义务才能生存。
“翊哥哥,吃这个。”她夹了一筷子煎鳕鱼给黎翊,考虑到他可能会被刺卡住,她特意买的做好的鱼饼来制作。
果不其然,她成功地看到瑜颜墨变了脸色。
今天,瑜颜墨忙到了近六点才过来,而悦菱已经买好了食材,在制作晚餐了。
一开始,两个人也是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在厨房里温存了好一会儿,瑜颜墨对于自己能品尝悦菱的手艺,也是感到万分期待。
可是,等到上饭桌,她一说起下午见到冯老师的事,他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悦菱已经知道他的德性,但凡她遇到了一个雄性生物,他都要紧张半天,现在还听说这位冯老师是她小时候的恩师,不愉快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居然有人比他先认识悦菱,还认识了两年,还愉快地教过她念书。现在还是C大最年轻有学识的副教授。
不行!这事儿就不合逻辑!他瑜颜墨才应该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太阳!
现在,悦菱居然还给黎翊夹菜。
她都没有给他夹过好不好!从来没有!
上次让她喂他吃片鲍鱼,她差点把筷子戳到他喉咙里。
“明天不许去听课。”他沉着脸,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打压菱小姐了。
“为什么啊?”悦菱原本计划着给他夹一个丸子的,手都伸出去了,在半空中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瑜大公子肠子都悔青了好吗?
丸子已经要到碗里了,活生生地看着它缩回去,那种痛苦的感觉简直和在心头挖掉一块肉一样。
早知道,就不要嘴那么快,等她给自己夹了菜再说什么的。
这么难得的一次福利就这样没了,瑜大公子表示脸阴得很有道理:“把我的丸子还来。”
菱小姐用筷子戳住丸子:“汤碗里还多呢,有手有脚的,自己夹啊。对了,为什么不准我去听课?”
“没有理由。把我的丸子还来。”瑜大公子盯着那个珍贵的丸子,它已经被悦菱残忍地夹成两半了。
菱小姐啊呜一口把半个丸子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