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的这么仇深似海吗?”
“你觉得呢?”韦恬说话之间眼中蕴着秋波剪水,说不出的典雅慈爱。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沙棘走到付谙的身后,停在韦恬的跟前,礼貌的唤了一声,“阿姨好。”
韦恬笑笑,“你要是有你姐一半的懂事,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情。”
付谙瞟了一眼沙棘,她显然没有自己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她有那么好吗?”付谙心不在焉的反驳。
“当然,”韦恬礼貌的抱了一下沙棘,“沙棘,你做我的女儿蛮好的,你愿意吗?”
沙棘愣了一下,付谙拉开她,“什么便宜都要占,什么女儿女儿的,你有我一个就足够了,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的。”
“说的你自己都不相信吧。”韦恬打趣他,目光还停留沙棘身上。
“我晚上在你学校有一个演讲,你们不过去吗?”
“不过去,你的演讲有什么好听的,不就是说说你的人生际遇,讲讲传媒人的正义操守吗?”付谙抬起手腕,“你说你七点,现在都已经六点二十了,你快迟到了。”
韦恬也看了一下时间,“是不早了,我是来告诉你们,我在上海买了新居,明天请你们过去看看,顺便做点家常饭菜,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那里,三室一厅,还蛮宽敞,可以减少你们的日常开支。”
“不用了,实在不想麻烦阿姨。”这几乎是沙棘潜意识的回答。
“也不是很麻烦,” 韦恬顿了一下,问沙棘,“你们现在是住在一起吗?”
“是啊,”理直气壮的事情交给付谙就好了,“离学校近,交通又方便,沙棘又好上班。”
“哦,”韦恬沉吟了一下,“我买的房子的确距离这边有点远。”
“那就行了。”付谙也没办法继续平静了,“快去学校吧,大概几个教授都在等你了吧。”
韦恬若有所思的看了付谙和沙棘最后一眼,“你们想吃什么给我说,明天给你们解馋。”
“好。”
看到韦恬离开,沙棘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沙棘紧张,付谙推搡着她上楼,楼道走廊是声控,沙棘一路缄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
灯光亮了,沙棘回答,“不知道说什么。”
“以后我们见到她的机会还多,你确定你要一直适应不了吗?”
“也不会,现在好多了。”沙棘强颜欢笑,付谙怒其不争。
“你说为什么楼道的灯光都是声控或者光控的呀?”沙棘转移话题调节气氛。
“要是颜控的话,你这种人不得一条道走到黑。”付谙语气淡淡的,显然的不开心。
沙棘抱住他推着他往前走,“不要这样嘛,总要有时间适应。”
“撒娇没用,”打开房门,付谙想要扯开她的手,但是抵不过她蛮横,“你要是永远适应不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又不是猪。”
“你以为你比猪好多少。”无可奈何。
付谙把钥匙扔在了沙发上,将两个艺术瓷放在了餐桌上,然后顺着沙棘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倾身吻下。
“告诉你一件事哇。”沙棘在热吻的间隙揽住他的腰,坏笑着说出这句话。
“什么?”
“家里的杜*蕾斯用完了。”
付谙欲*求不满的推开她,满头黑线,“我来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付式蛋炒饭。”沙棘拉住他,踮起脚尖献上了主动的香吻,这个吻一直绵延身体的其他角落,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石山的工作室满是粉丝寄来的东西,有沙棘的,也有别的同事的,沙棘搬走了粉丝们送来的小巧礼物,最后只能在漫画的尾页统一的表达感谢。
事先约好的,沙棘先付谙一步来到距离中*央新闻大厦只有半个小时车程的公寓,三室一厅加上豪华的坏境配置。
房间还没有完全的装修好,但是大致的轮廓已经清晰了。
韦恬在厨房张罗着糖醋排骨,沙棘放下准备好的礼物跟着她走进了厨房,然后负责打下手摘菜洗菜切菜。
付谙在去到韦恬新居之前找到娉婷和她促膝长谈了一下,无论是误会、纠缠、爱、在意还是暗恋,在付谙的眼里,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被付谙信赖,是她最大的失策,如果现在推翻他对自己的观感,他们以后或者就连朋友也没得做。
她对付谙没有怨恨,她只是不甘心,这场比赛只是关乎时间的问题,不关乎缘分的深浅,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认识他,或者,他爱上的可能就是自己。
一厢情愿的揣测,却能让自己心底好受不少。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极端,还不想和你就此决裂,”娉婷苦笑,“我只是想吓吓你,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还是有软肋的。”
“她是你的软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到底能够隐瞒多久了,就算你们隐瞒的很好,当你们年岁再涨一点,你们的父母难道就一点都感受不到你们之间的蹊跷吗?你们不能结婚,一辈子都不能,他们会问,会感觉,会知道,到时候,甚至不用等那么久……”
付谙沉默不语,他的眸子冷漠到极寒的温度,稍稍对视,就能感受到他的愁思和失落。
“其实你也在担心吧,你到底能够坚守到多久了,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
牵扯了一下嘴角,娉婷也知道自己将真相看得过于刻薄了,她宁愿自己是刻薄的那一个,“或许你能够坚持,但是沙棘呢?她是一个女孩子,你看她对待前任的态度就知道了,优柔寡断,她以为那是同情心,她自以为是的善良,但是在别人眼里,根本不以为意。”
“她在乎这样道德上的优越感,她乐于成全别人,甚至是伤害自己所得到的成全。”
“这样一个不堪一击的女人,她不可能长久的和你肩并肩行走,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会是逃的最快的一个。”
“在这种人的印象里,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她宁愿伤害自己最亲的人,很不幸,她自己,还有她最爱的你,是她唯一能够牺牲的东西,牺牲了这些,她才能获得内心的救赎,伤害自己,才能获得救赎,伤害你得到的救赎。”
她本不想说,但是只要开口,她就想痛痛快快的将事情摆的透彻明白。
就像过去一样,他们本是网络上的陌生人,但是却相互的倾吐心事,那一段时间,学习的压力,父母的争吵和离婚,还有细微的小事,她都会和他分享,这么长时间的心心相惜,直到见到他本人,她整个的沦陷了。
她努力的修缮自己的样貌,无论是身材还是装扮,在人群里,她都是显眼的。
她那么孤傲的一个人,为了他,学会了刻意的讨好,只要是和他联系,拿起手机,总是反反复复琢磨很多遍才确定自己的言辞,但是每次他回过来,也不过三两个字,漫不经心。
她寻摸着他的行踪,为此,她作为一个非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自学了很多编程项目。付谙并不经常出现在学校,所以她要苦心经营每一次的不期而遇,用自己最好的状态驻守。她煞费苦心,为此她熟悉了付谙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周洋,包括邱昱,甚至,包括沙棘。
她早早的知道沙棘的存在,是付谙无意间提起了,他从不刻意,娉婷却还是在字里行间看见了他对她类似强迫症一般的爱恋,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迷途知返,但是没有想到,沙棘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那样美艳,有着剪羽蝶翼的睫毛和灵动知性的双眸,时而憨实时而精明。
他们看起来那样般配,般配到娉婷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等待遥遥无期。
情敌是有很多,甚至有一个叫做笋襄的女孩子因为求而不得甚至以割脉相要挟,但是即使这样,付谙都没有出现,娉婷开始以为他冷血,但是后来才知道是他让人及时救得她。
不让笋襄沉沦太深,已经算是他除却爱情以外,最大的深情了吧。
她从没有将沙棘放在情敌的起跑线上,她潜意识里面觉得不可能,一个人的理性和逻辑或许会有偏差,但是现在,他们却两个人都跑在了一条坎坷的跑道上,娉婷不很甘心。
沉吟了很久,付谙终于出声,不可否认,作为一个女人的立场,她将沙棘洞悉的很细致,甚至胜于自己,但是,“她一直都很傻,我愿意等她,等到我不想等的那一天。”
“会有那一天吗?”
付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会爱她好久,或许是一辈子也说不定,就算她烦我厌我,我也不会是离弃的那一个。”
还有好多劝解在喉咙里面发不出声音,娉婷沙哑的问他,“如果她离开呢?”
“她不会离开。”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我从不欺骗,最多是隐瞒,她不会离开,就算她的脚步会朝向不同的方位,但是她的心会在我这里。”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自大吗?”
“我待会会见到她,到时候可以问一下。”付谙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明明是可爱的象征,却显得阴郁。
“你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老灵魂。”娉婷感叹。
“大概几岁?”付谙开玩笑。
娉婷给了他一个分别的拥抱,泪眼婆娑,“如果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没有如果。”
“我还能威胁你吗?”
“你想吗?”
“不知道。”不想了。
尼美本来昨天晚上想要把这一章写完的,但是码字的中途看了一篇小说,然后就看到了凌晨一点,然后手机没电了,然后充电宝蓄能,然后清早六点起来继续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__^*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安的第六感
所有的食材都已经烹饪好并且上桌之后,付谙才匆匆赶过来,因为习惯久了,沙棘开门的时候差点就顺理成章的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好,韦恬的声音从宽敞的客厅传过来,不经意间让沙棘回了神,尴尬的笑了笑,付谙不显亲昵得推着她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沙棘没他那么不礼貌,站起来去到厨房端菜,付谙也麻利的随着她进了厨房。
满桌子的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鲫鱼汤、香辣猪蹄、麻辣豆腐、泰式香辣虾、蒜香鸡翅,看着就能让人大饱眼福。
付谙第一次尊老爱幼的让韦恬先落座,韦恬问他是不是吃错了药。
“没有啊,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付谙只是开个玩笑,韦恬却当真了,“什么病?”
“身体没病,”沙棘给付谙夹了一个香辣虾,“脑子有病。”
韦恬郑重其事,“看着像。”
沙棘以为韦恬只是一个冷笑话,但是在付谙埋汰之后,她依旧不改其色,像是有什么繁重的心事,压得她喘不过气。
付谙没来之前,沙棘打下手的时候,感受的也一直是低气压,偶尔说几句调节气氛,也是言不由衷,沙棘想不到她这样对待自己的理由,因为上上一次的见面,两个人之间亲和的就像一对母女。
或许是因为生活上或者工作上遇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然的话,为什么难得见一次付谙,她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一个相当尴尬的停顿,付谙只是埋头吃虾,不再言语,他向来不喜欢强颜欢笑。
“阿姨最近工作顺利吗?”沙棘自以为小心,希望不要碰她的命门。
“人事上有一些矛盾,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倒人胃口。”韦恬笑笑,“吃菜。”
其实韦恬在职场打磨这么多年,能够有什么的工作上的人事打扰到她,付谙不动脑子就知道着只是借口,他看了一眼沙棘,她看起来倒是信服。
付谙暗地里用脚踢了一下沙棘,希望能够提醒她,她只是蓦地顿了一下,鱼刺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面,沙棘回踩了一脚,急急的吞了一口米饭,额头皱的厉害。
付谙舀上一碗鲫鱼汤,被她吓得脸色铁青。
“怎么了?怎么那么不小心?”韦恬顺了一下她的脊背,也露出关切的表情。
又吞了几口大米饭,沙棘的眼睛里氤氲了迷蒙的眼泪,轻咳了一下,沙棘说了一声“好了”。
“鱼汤就不要喝了,可能刺挑的不太干净。”韦恬些许自责。
鱼刺是自己挑的,韦恬这么说,反而让沙棘有些惭愧。
在饭桌上,韦恬有一搭没一搭的了解了两个孩子的生活状况,他们两个基本上把工作中不如意的部分省略,说的都是开心的事情,但是即使这样,韦恬听起来也未必满意。
吃饭结束洗洗碗聊聊天看看新闻差不多也是已经晚上十点了,韦恬为他们整理了房间,明天还要出差,所以自己就先睡去了。
新闻里播报阮成最新的动向,但是因为司法程序保密,能够供人窥探的也不多,但是基本刻意肯定,他的罪名几乎全部成立,板上钉钉,丝毫无疑。
后面的新闻都是随意琐碎,最惹人关注的是一个女司机被男司机毒打致伤,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女司机变道不规范,事情刚出的时候大家都责备男司机过于冲动,但是一夜之间,网上的舆论翻天覆地的反转,对受害人横加指责大放厥词。
其实最可怕的是群众,哲人向来警惕的只有盲目的乌合之众,只有作家,警惕的才是权势。
“女司机被水军事无巨细的人肉,男司机倒依旧风平浪静,看样子,他来头不小。”
“这么嚣张,总会有栽跟头的时候。”
沙棘本来就不喜欢看新闻,看到这个更是忿忿不平,于是调换了一下频道,但是国产剧总是没有能够让人看下去的欲望,眨了眨眼,付谙关了电视关了灯,拉着她去到阳台坐着吹吹风。
这是上海有名的富人区,夜晚的风景更是清新自然,而不是城市惯有的灯火通明,偶尔有凉风吹过来,还带有香樟树的清新味道。
“喉咙没事吧?”沙棘双手撑着栏杆,付谙温柔的从身后拥住她,心疼依旧,余悸未消。
沙棘转身正对着她,腰际抵在冰冷的不锈钢上,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确定韦恬不在,这才怒目看他,“你是故意的吧?”
“有那么疼吗?”付谙拧着眉看她,真的对自己的唐突后悔。
“嘿嘿,”每次沙棘这么笑,就是故意调戏付谙,“没有,不是很疼,骗你的。”
眼里流露了一丝窃喜,付谙甜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么调皮,就不怕我不要你。”
“不怕。”沙棘眉眼弯弯,落入付谙的眼里,情人西施般貌美明艳。
想到今天自己信誓旦旦,付谙抱住她,声音暗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突然的这样伤感,沙棘有些转换不过来。
付谙放开这个紧密的拥抱,将左手搁在她的胸口,沙棘有些痒,弓着身子小声的笑,但是付谙依旧正色,沙棘这才忍住自己的笑声。
气氛凝重起来,付谙久久开口,“我留不住你的脚步,”因为终归还是有太多的事情横亘在我们中间,无法忽略,“告诉我,你的心在我这里。”
付谙按捺着她的胸口,这个时候的他只是单纯的以为,只要她的心在自己这里,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舍自己而去。
沙棘看着他微抿的唇角,食指微动轻轻描摹,眼角的笑意渐渐蕴满,直至开出了灿烂的微笑,她没有重复他的话,只是缩减的更加精炼,一字一顿,“我、爱、你。”
“再说一遍。”付谙轻啄她的嘴唇,熟稔到甚至清楚她红唇的纹路。
他总归是害怕才会这么问,可是越怕,事情来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