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仲文瞪着她。“上车！”脸色很臭。
“我不上车，除非你先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
她比他想象的更固执！欧仲文铁青着脸，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她的手，拉着她走－－
“你要干什么！”小倩用力挣脱他。
“我叫你跟我上车，听到没有？”瞪着她因为淋雨而苍白的脸孔，他的口气已经很严厉。
“我不要！”她拒绝。“给我一个答案难道会这么难吗？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其实还关心我？还有……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她问他，已经分不清楚脸上滑下的是雨还是泪。
欧仲文僵在那里，拳头握紧……
“我再说一次，跟我上车。”他沉着脸，忍耐着。
“我不会上车的，今天我来这里是想要你的答案，如果跟你上车，你只会送我回去，然后一句话也不会跟我说！”小倩放柔声音：“我不是小孩子，下论你说什么我都能够接受，为什么你不能坦承地告诉我，你心底真正的想法跟感觉？”
“我没什么想法也没什么感觉，你不必想太多，就算想再多，现实也不会有所改变。”
他的话听起来很无情，但是小倩一点都不相信。
“你到底上不上车？”
“我不会上车的。”她很笃定。“如果你肯对我说实话，我就不会上车。”
他瞪着她，但她坚定的表情毫不退让。
“好。”欧仲文突然这么说。
然后他转身就回到车上。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小倩突然间不知所措。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欧仲文已经发动引擎，驾着车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追上去。
正值下班时间，马路上的车子不少，加上天气不好的关系视野非常不良，车阵行进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因为路况不好，所以行车秩序很混乱，小倩在湿滑的路上奔跑其实非常危险……
从后照镜，他看到小倩一直跟在他的车子后面跑，她似乎不肯死心，固执地追着他的车子！虽然她并没有越过路肩，也才起跑一、两百公尺远，但是混乱的车阵没有丝毫秩序可言，她在马路旁奔跑还是令人怵目惊心。
天色已经黑下来，雨越下越大，欧仲文的脸色也越来越铁青！
就在他准备踩煞车那一刻，一阵紧急的煞车声突然刺耳地响起－－
吱－－
一部白色厢型车的驾驶为了抢快，突然从车阵里调头，转到路肩行驶，大雨滂沱的夜色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路上奔跑的小倩……
车子撞上小倩到她失去意识那一刻，好像只是一刹那间的事。
虽然她看到欧仲文的车子已经停住，但是她没机会再往前跑一步，更没有时间感觉到痛……
在昏倒之前，小倩只来得及看到欧仲文跑下车……
恐惧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布满在他的脸孔上。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站在医院急诊室门外的走道上，欧远雄神情凝重地质问儿子。
“她追着我的车子跑，才会发生意外。”
欧远雄赶到医院前，欧仲文就一直站在急诊室门外。
他外表看起来冷静，但木无表情的眼神，却僵硬、固执地瞪着急诊门口上方的灯，半个多小时以来不曾移开过毫厘，一直到欧远雄赶到医院。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她为什么会追你的车子？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欧远雄却无法平静！
至少他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忧心如焚地赶到医院后，知道小倩在急诊室内，他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会颤抖。
欧仲文抬头看了欧远雄一眼，神情冷冽。“我什么也没说。就因为这样，所以她不死心，一定要追问我的答案。”
“她怎么会不死心？你不是已经跟她分手了？”
“是分手！”
“既然分手了，还有什么不死心的？小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欧远雄又重新问了一次最开始问的第一句话！
这一生中，他不曾这么心乱如麻、忧心忡忡过！即使年轻时创业维艰，环境的困顿也只会增加他的斗志，不会消磨他的意志。
欧仲文瞪着父亲失去镇静的慌乱眼神……
他知道有些事情因为小倩的固执而正在改变，也因为他的决心不够所以现在必须面对可能产生的后果！
“是我的错，”他徐徐地开口，对父亲承认。“我不该对她心软－－”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欧远雄打断他的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这样下去！”
欧仲文没有表情。
他沉静地等待欧远雄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已经决定了！等她一醒过来，不管你同意还是反对，我都会把事实真相告诉她！”欧远雄这么对欧仲文说。
看得出来，他是破釜沉舟下了这个决定，一定说出口，就不会轻易收回。
“您非这么做不可？”没有否定也没有威胁，但是欧仲文的声音跟表情一样冰冷。
“我已经决定了，我打算认回小倩，这本来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李昆明的警告已经被他抛诸脑后，现在他一心一意只想到小倩！
往后的日子他要竭尽所能对小倩做出弥补，这么多年来他对文玉所怀藏的深沉愧疚，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在小倩身上弥补回来！
“如果您这么做，”欧仲文神色变冷，“一定会有您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您可能会承受不起后果，以及即将付出的代价。”
欧远雄脸色一变，“你在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他冷厉地瞪着欧远雄，然后接下说：“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欧远雄沉下眼。
他继续说：“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却不曾付出代价！”
“你到底想说什么？”欧远雄脸色凝肃。
“今生，我永远得不到最渴望得到的女人。而剥夺这份渴望的人就是您，既然如此，您也应该付出等值的代价，才能体会我现在的痛苦。”欧仲文的语调异常冷静。
欧远雄却感到心惊！“你说这种话……”他却看不透欧仲文意欲何为。“你说这种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告诉小倩真相，您就会失去您最在乎的东西！”他几近冷酷的眼神，凝视着自己的父亲。“既然您毫不在乎地夺走我最在乎的渴望，那么，就必须付出等值的代价，平衡我的损失。”
听到这番话，欧远雄脸色都变了！
“你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然而他却异常固执。“我已经说过，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我一定会告诉小倩真相。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这一生，一直到我死的时候，我一定不能瞑目！”
欧远雄已经重申他坚定的决意。
“是吗？”欧仲文却只是冷淡地这么反问。
欧远雄不明所以……
“那么，您就自私到底。”欧仲文甚至笑着对自己的父亲说：“我们就来看看，到最后谁失去的更多，谁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谁该对过去的所做所为忏悔！”
欧仲文说话时冷酷的表情，让欧远雄感到一阵心寒……
到这个时候欧远雄才彻底地觉悟到，他必须为过去那段出轨的感情付出代价，而小倩的存在就是他的惩罚－－
这就是文玉死前，留给他的一份毕生难忘的礼物。
☆、第68章 期许 惶然
——
小倩清醒时，已经过了两天。
相较于昨日，今天的天气很好，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不断刺痛她的眼睛。
“早！”护士进来的时候满面笑容，轻快地跟她打招呼。
“早……”小倩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在回答。
然而她却想不起来，她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
“你要好好休息，这样手腕上的伤才会很快好起来！”
经护士一提醒，小倩才发现自己手腕绑上了绷带，“我受伤了吗？”
“对，外伤不严重，只有手腕骨头挫伤，前天晚上那位先生送你到医院的时候，你有休克的现象，不过经过紧急急救后已经没有大碍。但是你有脑震荡的迹象，所以还要住院观察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没有并发其他症状就没事了，以后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恢复健康。”护士笑着对她说。
因为虚弱的关系，小倩的反应有点迟钝。
“你刚才说……那位先生？是一位姓欧的先生吗？”
“对，是欧先生，因为院长与欧家的关系很好，所以你到医院后马上就送进急诊室，因为马上急救的关系，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太大的损伤。”这位是医院的护士长，所以她知道的内幕也特别多。
叶小倩这个病人是被特别关照过的，她住的病房也是全医院最好的头等病房，由护士长亲自照料服务。
“那么，那位欧先生……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池。”她说话的时候会牵动伤口，因为疼痛所以显得很吃力。
“他刚刚才出去，应该等一下就会回来了。”护士长话才刚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打开，“噢，是欧先生回来了！”
小倩吃力地转头，看到走进来的人却不是欧仲文，而是欧远雄。
护士长很有礼貌地跟欧远雄点个头，然后才走出病房。
“你醒了？”欧远雄走进来，看到小倩已经清醒，他显得很高兴，“怎么不闭着眼睛好好休息？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一定要养足体力才行。”
“是您……”小倩困惑地问：“是您送我到医院的？”
欧远雄沉下眼、收起笑容，他知道小倩要问的人是谁。
“不是，是仲文送你到医院的。”
“那么，他人呢？”
“你好好休息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叫他来见你。”欧远雄别开脸，默默地在床边坐下。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饭店的事很忙，所以我叫他不要过来。”
小倩看了欧远雄很久。“是这样吗？”屏息问。
欧远雄沉着脸，突然对她说：“你不应该再见他，更不应该这么固执。”顿了顿，他决定把话说下去：“如果不是追着他的车子跑，你就不会发生车祸，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让我心痛！”
小倩迷惑地看着欧远雄……
“董事长，谢谢您关心我……”
“我不止是关心你！我跟你！我跟你的感情就像父女一样，现在你的身体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我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过！”欧远雄想要立刻说出真相，但是他一直握紧拳头忍耐着。
小倩才刚清醒，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他怕现在就说出真相会伤害到她！
“对不起……”
“好了，”欧远雄对她说：“现在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说话，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叫仲文来看你。”
小倩点头。“好。”她乖巧地答应，然后闭上眼睛。
事实上，她真的累了，才刚醒来就讲这么多话已经耗尽她的力气……
现在她要赶快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样就可以早日跟欧仲文见面。
——
黎美娴刚到信义区一家高级餐厅，等不了多久宋牧桥就到了。
“你这样一直找我见面，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注意到。”坐下后，宋牧桥语气低沉。
“我没有办法！”黎美娴的表情很痛苦。
“我只要一想到那次尤春桃对我说的那些话，就觉得很害怕！我到现在还想不通，她怎么会出现？为什么还会找到我家里来？”
“她有再去骚扰你吗？”
“没有！但是最近我常常接到不讲话的电话，我问是谁也不出声音，每一次都把我吓得半死！”
宋牧桥低头沉吟。
“我在想，现在与其按兵不动，不如主动出击！”
“你是什么意思？”
“她要的应该就是钱而已！我觉得，应该主动去找她。”
“主动找她？”黎美娴听了更害怕。
“找她做什么？如果她有其他目的的话，到时候该怎么办才好？”
“我已经说过交给我处理！”宋牧桥对她说：“事实上，最近我已经查到她在南部的住址，现在她住在内湖一幢出租公寓里，奇怪的是，承租人的名字，是亚洲四季饭店的王部长。”
“因为她是王部长的亲戚，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王部长也在场，就是他跟我说尤春桃是他的亲戚的。”
宋牧桥表情存疑，“那个年代在那种乡下地方，就算没有执照也可以执业！尤春桃这个人，只是一个粗俗的乡下农妇，因为学会接生的技巧所以成为助产师。王部长年纪虽然大，但却是受过教育的读书人，况且他也不是南部人，怎么可能会有尤春桃这样的亲戚？”
“可是，王部长干嘛骗我？”
“我这只是合理的推断，也不一定是事实。”
宋牧桥虽然这么说，但是却导致黎美娴的疑惑更深。
“如果真的就像你推断的这样，那么王部长为什么对我说尤春桃是他的亲戚？而且她怎么会到饭店去？”
“关于这件事我会再调查，但现在我会先去找尤春桃！”
“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找她？”
“怎么？你怕什么？”
“我不是害怕！”黎美娴别开眼，脸上带着哭意。
“我只是因为不能听到……”
她突然哽咽起来，然后就说不下去了！
宋牧桥的脸色忽然变得晦暗……
他知道黎美娴想说什么，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必须鼓起勇气，才能去找尤春桃谈判！
“你不用烦恼，反正跟她接触的人是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或者有什么后续发展，我一定会一五一十告诉你！”
“会有什么后续发展？”黎美娴突然拔高声调，睁大眼睛瞪着宋牧桥，整个人显得有点歇斯底里，“你刚才说会有什么后续发展？！难道这么多年来我被折磨的还不够吗？每次只要我一想到我们当年做的事就觉得很后悔！而且那个时候我真的不应该被鬼迷了心窍，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小声一点！”宋牧桥左右看了一遍，确定餐厅里没有熟人也没有可疑的人后，才回过脸看着黎美娴。
“你这么激动也没有用，现在重要的是平静下来，把这件事摆平！”
黎美娴全身颤抖，她哀怨地从皮包里拿出手帕，用力擦掉眼眶里的泪光。
事实上，黎美娴很清楚，尤春桃这个人再出现，就已经意味她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复平静……
因为尤春桃的出现让她想到二十多年前，为了报复丈夫的无情她所做的错事！更可怕的是，为了巩固地位并且拉回丈夫的心！
她亲手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走，然后从一名南部农妇那里抱了一个孩子，把自己的女儿换成了儿子！
☆、第69章 身世 真相
——
一直到出院那天，小倩仍然没有等到欧仲文来看她。
“司机会送我们到你住的地方。”在车上，欧远雄对她说。
“回拉面店吗？”小倩问。
休假这么多天没上班，她不知道老板会怎么想？
“不是，我已经安排了一间公寓，你暂时先住那里。”欧远雄脸色平静，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董事长？”
“等一下到那里，我有话跟你说。”欧远雄知道她有很多疑问，等一下他会把事实全都告诉她。
小倩没有再说话。
她低头瞪着自己的膝盖，实在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人安排，尽管董事长是出自一片好意。
“你怎么不说话？”过了半晌，欧远雄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远雄敛下眼。
十五分钟后，司机已经将车子开进仁义路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在一幢外观新颖的小豪宅式公寓前停车。
“就是这里了，下车吧！”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