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厅里，欧仲文点了一桌的菜。
“你点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她瞪着满是佳肴的桌面，有点傻眼。
“反正我很饿。”他笑着说。
然后他果然把一桌菜吃得精光，因为从中午到晚上，他的胃里只有酒精。下午从育幼院回来后，他就一直惶惶然地呆在俱乐部里喝闷酒。
小倩吃得不多，吃饭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瞪着他的好胃口。
“干嘛？”发现她瞪着自己，他问她。
小倩抿嘴笑出来。“你好像比我还饿。”
“菜很好吃。”他说。
“我知道，可是你的吃相好像……”
“像什么？”
她抿抿嘴。“没什么。”
他挑起眉。“有话就说。”
“就算不中听也没关系吗？”
他咧开嘴。“中不中听我会自行判断。”
“那我不说。”她闭紧嘴巴。
他放下筷子。“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吃相很像难民？”
她微微张嘴：“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吗？”故作惊讶地说。
欧仲文眯起眼，“叶小倩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对付钱的金主应让该要好好巴结的道理？小心你得留下来帮餐厅洗碗。”
她抿嘴偷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以前常常在餐厅洗碗，说不定老板还会夸奖我洗碗的技术很好，决定聘请我当洗碗顾问。”
欧仲文哼笑一声：“你想当洗碗顾问？我可以介绍你到饭店餐厅，搞不好人家会因为可怜你然后决定聘请你。”
“为什么要可怜我？”她抗议。
他低笑：“因为我是总经理，人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因为可怜你所以才录用你。”
“你说话好不中听！”
“上司说话本来就很不中听，难道老板花钱请员工来让他奉承？”
小倩掩着嘴笑出声：“虽然你说话很不中听，不过还真的很有道理。”
欧仲文咧开嘴，然后忽然收起笑容：“胃还痛吗？”
她摇头：“不怎么痛了。”
“下次不要饿这么久，该吃饭就去吃饭。”
“因为我跟你约好了－－”
“我不见得会到，”他打断她，慵懒地撇撇嘴，笑着对她说：“有时候我会赶不到。”虽然有笑容，但他的声音很淡。
小倩微笑，怔怔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看了她几秒，笑着问：“吃饱了？”
“嗯。”
“我送你回去休息。”
她点点头。
“谢谢你。”在车上，她忽然对他说。
他沉默了一下，问她：“谢我什么？”
“我今天很快乐。”小倩说：“自从我妈去世后，我已经很少这么快乐了。”
“我只是请你吃饭而已。”
“虽然只是吃饭，但是我的心情很好，把不愉快跟烦恼的事统统忘记了。”
“你心情不好？”
她幽幽地看他一眼：“今天中午，凯茵的父母来找过我。”
他目光一聚，凝神问：“他们干嘛找你？”
“所有的人，都不赞成我们在一起。”她只是淡淡地这么说。
“那又怎么样？”他的口气冷淡。“她的父母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认识的人就不可能完全没有关系。”
“只要不在乎就没有关系。”
“有的时候可以不在乎，但人是感情的动物，就算不在乎还是会难过，因为宋凯茵毕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们跟你说什么？”他问。
“凯茵生病了。”
“所以？”
小倩抬起头，慢慢叹出一口气：“我并不希望她生病。”
“她生病不是你的错。”
她凝望他，然后问：“如果是你，对于一个曾经是你朋友的人，你会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吗？”
“看情况。”
“你说话听起来好冷酷。”
“跟冷酷没有关系，有时候是因为现实，想在乎也没有办法。”
“你会先考虑自己吗？”
“可以这么说。”
他一直盯着前方，回答的时候很冷静。
小倩问他：“你常常面临抉择吗？”
“什么意思？”
“你有应该在乎却不在乎的时候吗？”
他沉默了半晌。“常常。”然后回答。
小倩望着他，接下问他：“这时候你怎么办？难道你心底真的不在意吗？你困扰的时候，我会知道吗？”
他眸光闪了闪，郝然一笑：“你当然会知道。”
“你会告诉我吗？”
“只要你开口问。”他回答。
停顿一会儿，然后小倩问他：“那么，现在有任何问题困扰你吗？”
“有一句话，我还没听你说过。”他突然这么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眨眨眼。“什么……”
“你还没对我说过：你爱我。”
她愣住，脸孔慢慢涨红。
“怎么样？现在要对我说吗？”他低笑。
“哪有这样的，突然要我说这种话，真的好奇怪。”她转开脸逃避。
“没什么好奇怪的！情侣间跟对方说‘我爱你’很平常。”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现在时机不对。”
“你要什么时机？”
她觉得很别扭：“气氛很重要……”
他忽然将车子停在路边。
“那我先说，”他侧过身，宽阔的肩膀与双臂包围住她：“我爱你。”
小倩呆住了，有点不能呼吸，羞恼地嗔道：“你不要这样。”
“怎么样？”他故意倾身压向她。
小倩不自觉地贴向窗边。
“你怕我？”他低笑。
“不是－－”
“说你爱我。”他敛下眼，低沉地诱惑她。
小倩浅浅地喘息，却需要更多氧气。
“说你爱我，我要听到这句话，现在。”他不放过她，几乎把她压在窗边。
“总经理……”她因为不能喘气而别开脸。
他的唇已经压在她的颈子上。
小倩低喘一声，胸口莫名地胀痛起来。
欧仲文的吻在她白皙的颈子上流连。“说我想听的，不然今天不会放过你。”他的话很邪恶。
欧仲文的动作很娴熟。
然而小倩却不知所措。
尽管她一直很自主，但是男女之间，她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
“快说。”他的吻已经慢慢往下滑。
小倩的心跳快停止了。“好、好啦，你先放开我……”
他立刻松手，冷静的看她，眼神因为欲色而迷蒙。
他在等她开口，不然就准备再“攻击”。
小倩垂下眼，扭捏了好久，才匆匆而且小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欧仲文的眸色掠过一抹亮光。“你说什么？我没听到。”他故意这样说。
屏住呼吸，小倩抬起头。“我刚才已经说了。”
“我没听到。”他撇嘴，重复一遍。
“你不要欺负人。”她又不是傻瓜。
他挑眉。“我欺负你？”蓦地低笑一声。
她脸孔微红。“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当然听得懂他的双关语。
“什么意思？”他竟反问。
小倩的心跳加快。“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快点放开我。”
“你真的爱我？”他忽然问她，定定地凝视着她。
她屏息以对，然后认真地点头。
“如果真的爱我，我要求什么你都会答应？”他再问。
她怔住。“你想要求什么？”然后问。
“先回答我，是不是我要求什么都会答应？”
她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回答他：“除了钱之外，因为我没有。”
他低笑。“男人要的不是钱。”
她忽然紧张起来……
“我要你的身体，也愿意给我吗？”他果然说。
小倩全身僵硬。
“怎么样？愿意吗？”他追间，
她回视他，尴尬地研究着他话里有几分认真。
“你的问题，是假设性的吗？”她问他。
他吸一口气，胸口贴在她的手臂上，男人的体温穿透衬衫，熨烫到小倩身上，“我不是小孩子，不会跟女人玩办家家酒。”他看着她回答。
车内的气氛慢慢怪异起来，她的理智跟情感开始拔河。回答这个问题容易，但真的面对，她仍然需要勇气……
“我没有关系。”她终于说。
他挑眉。“什么？”没有表情地问她。
“我不是小孩子，当然有心理准备。”
他的眸光深沉。“真的愿意给我？”喃声问她。
小倩迟疑了几秒钟，下定决心似的点头。
“不怕我始乱终弃？”
她愣住。“你会吗？”
他撇嘴。“也许会，男人的心很难捉摸。”
“没关系。”
他挑眉代替询问。
“我有工作能力，从小到大一直很独立。”
“没有我也没关系？”
她沉默了一下，“一个人的心要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你可以像别的女人一样，抱着我大声哭，求我不要走。”
她看了他一会儿，“这样你不会记住我。”
她终于知道，有很多女人，曾经这样求过他。
“我一定会记住。”他看着她，然后说。
车内的气氛令人窒息。
小倩不安地笑。“你说话的样子，好像现在就要离开。”
“如果要离开，”他对她说：“我会先告诉你。”
她的脸色微变。
他却低笑。“这种不会发生的问题，没什么好讨论的。”然后说。
小倩没说话。
他眯起眼，笑着问她：“介意在车上做吗？”
她屏息。“现在吗？”她问的很慢，压抑微抖的声音。
他笑出来。“你想在马路边？”
她红了脸。
“今天不方便？”他又问。
“有点奇怪……”
他突然低笑，然后松手，放开她。
小倩的身体僵硬……
“我开玩笑的，不必那么紧张。”他终于说，阴郁的眸色突然放晴，就像忽然变个人一样。
听到这两句话，小倩才放松下来。“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脱口而出。
欧仲文重新发动车子。“因为你没说过爱我。”彷佛没事一样，态度自若。
“这种话，不一定要用说的。”她却很紧张，心情一时不能恢复平静。
“我想听。”
她凝望他，然后说：“你很自私。”
“男人本来就很自私。”
小倩别开脸，看到车窗上，自己泛红的脸孔。
“别忘了你的承诺。”他忽然说。
回过头，她迷惑。“什么……”
“除了心，”他说：“你的身体，已经答应给我。”
他的口气很冷静，脸上没有表情，却伸手握住她的手。
从手背传来一阵疼痛，他握的很紧，紧得就像要把她揉碎……
小倩突然不能喘息，觉得胸口比手背还痛。因为他的动作充满占有，就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他把她牢牢掌握住，而她也逃不开他的手心。
☆、第31章 应酬 夜谈
——
送小倩回家后，欧仲文直接开车回家。
黎美娴看到儿子这么早回家，很是欣慰。
“仲文，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凯茵生病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宋家看看凯茵吧！”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张云佳的电话，才得知凯茵生病的消息，黎美娴觉得无论如何，自己应该去看看凯茵这个未来儿媳妇。
但是当她走进儿子的房间，看到儿子正在换衣服，好像又准备出门的样子，她皱起眉头。“你又要出门啊？难道你只是回来换衣服的？”
“我还有事。”
“什么事？”黎美娴眯起眼睛：“你该不会要出去约会吧？是跟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吗？！”她质问儿子。
欧仲文没答话。
“你说话啊！”黎美娴追问。
“放心。”欧仲文冷淡地说，漫不经心地低头扣衬衫扣子。
“什么？你叫我放心什么？”黎美娴根本听不懂。
“你最担心的事不一定会发生。”他抬头，意味深长地对母亲说。
“你是什么意思？”
他没什么表情，转身拿起扔在床上的西装外套，准备离开。
“你干嘛不说话啊？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他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机。
“为什么？怎么会没什么好说！”黎美娴无止无休地追问。
欧仲文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回眸玩弄掌上的手机，打开手机盖，然后合上，然后又打开。
“你说话啊！”
他停止手上的动作。
黎美娴看不懂儿子在干什么。
欧仲文瞪着手机看了几秒，然后，随手把它扔在床上。
黎美娴没什么耐心，她只顾着追问：“仲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约了蔡委员，没什么时间了。”他冷淡地答。
然后走出房间。
黎美娴愣了一下……
等她回过神追下楼的时候，欧仲文已经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
既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挚友，加上两家结合商界与政界关系，互谋其利，只要欧仲文喝酒应酬的地方，林子琪一定会在场。
既然是应酬，难免要找小姐作陪，不过林子琪很少看到欧仲文像今晚这样，毫无顾忌地跟小姐干杯。
“仲文，我们是出来谈公事的。”趁蔡委员沉溺在小姐堆里，连一向嘻皮笑脸的林子琪，也正经八百地提醒欧仲文：“你今天喝太多了！不要再喝了！”
欧仲文今晚很放肆，酒喝得比往常多一倍。
看到蔡委员借酒意把手伸进小姐领口，那副垂涎忘形的猪哥模样，吃相难看，林子琪忍不住嗤笑一声。
“蔡委员做人豪爽，就算谈公事我们也不能怠慢！”欧仲文举杯跟包厢对面色胆包天的委员致意。
林子琪没想到，欧仲文竟然这样回答他！
他微微皱眉头，只好把小姐又送到欧仲文嘴边的酒推开。
“你疯了？！干嘛灌酒？”他拉住欧仲文的手。
欧仲文看他一眼，干脆自己拿桌上的酒杯。
“喂，仲文！”林子琪喊。
欧仲文充耳不闻。
不知道谁打开音响，几个小姐和一身肥肉的蔡委员，开始忘情地在包厢内唱歌跳舞。
“吵得要死－－”林子琪陪着一个僵硬的大笑脸，却口吐抱怨。
“你今晚很没耐性啊！”欧仲文瘫在沙发上低笑，两个浓妆艳抹、身材火辣的女人自动靠过来，抢占他胸口最佳位置。
软玉温香，最后他两个美女都抱满怀，没得罪谁，惹得两个小姐笑得花枝乱颤。
林子琪愣住。
他没见过欧仲文对女人这么“来者不拒”过。
终于，林子琪察觉欧仲文今晚不对劲！
挑起眉毛，林子琪冷眼旁观……
“叫经理来，小姐全部买出场，直接杀到KTV！”欧仲文爽快地朝对头喊。
除了林子琪外，在场小姐高兴地尖叫欢呼。
这是今晚第三摊，看起来，今天不玩过五摊一直搞到半夜，欧仲文根本不会散场。
——
十二点，小倩已经打第三通电话。
但是电话响十声后，依旧转到语音信箱。
放下手机，小倩呆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仍然睡不着。
习惯性地，晚上十一点她一定会打电话给欧仲文，不管今天晚上他是不是在十点多钟送自己回家。
但是今天他一直没有接电话。
“他忘了把手机带出门吗？”她喃喃自语。
虽然她知道他偶尔会有应酬，但他没接电话，她就是会担心。
也许这只是一种习惯，习惯每晚睡前，一定要听到他的声音。
但这会不会有可能……已经是一种依恋？就像曾经�